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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呜……!”意识只是浅浅的恢复,我就感觉到全身火烧火燎般的疼痛,勉强睁开眼环视四周。入目却是残旧的木质房梁,到处纠结的灰色蜘蛛网和不住往下渗水的破败三角形屋顶。这……这是什么鬼地方。我明明记得自己是随着车子掉落悬崖的,怎么……现在竟到了个类似破庙的地方?一阵缓和期过后,我终于适应了这周身的疼痛。看来以往的经历也不是全无用处嘛?我苦笑着扬了扬嘴角。眼珠流转中,我瞥见前方有个人影,似乎正坐在火堆前。心中有些了然,应该是掉落悬崖后这个好心人救了我。外面下起大雨,他没处去,只好把我带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一事,大惊,顾不得身体从脸到脚撕裂火烧般的痛,对那人大喊道:“小雨呢?不……你有没有看到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你……”那个……我终于看清了,那是个男子。他起身,用冰冷毫无温度的眼睛扫过我,就转身走出了破庙。我,如遭雷击!不是为了他的眼神,我丫的别说眼神,就连他长相都没看清楚。可是那一身古代服饰和装扮……我进到剧组拍摄场地了吗?我安慰自己,一定是的。难怪我会躺在这种只有武侠小说才会出现的破庙、石床上。可是,心里又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个修长的身影。我抬头望向他,怔怔地看着他微湿的头发轻轻随风舞着,薄薄的唇轻抿,嘴角微微扬起,与唇边的酒窝勾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他的脸上,从额头到鼻尖都被一个银灰色月牙形面具遮住了。我只能看到他那双长长的睫毛覆盖下,冰蓝色的瞳眸,带着温暖的笑意向我靠近。我从未想过在中国会有人拥有这种颜色的眼睛,仿佛能夺人魂魄。是混血儿吗?“你没事吧?”如水晶般清爽透彻的声音。这是天籁传来的乐声吗?我忍不住吞了下口水,无意识地点了点头。他微笑着摸摸我的额头,好清凉好舒适的触感啊!我忍不住陶醉其中。这肯定是哪个剧组请来的大明星,正演戏呢。而且包准是个大牌,感觉比我以前接触过的那些明星都有真材实料多了。唉!上天什么时候这么眷顾我了?摔个悬崖都给安排这种艳遇。等等,悬崖!我狠狠地在心里咒了自己一通,一把抓住他的手,也许因为我手中滚烫的温度,他怔了下。但我并未察觉,一脸焦急地问道:“小雨呢?车上的其他人呢?”他疑惑不解地看着我,漂亮的蓝眸满是担忧。(咳!不会是以为我烧傻了吧。)我的心开始下沉,深深地吸了口气,为自己加油,抬头问道:“是你救了我?”他点点头,又摇摇头,轻柔地嗓音如泉水流动般响起:“是步杀在山谷里发现你的,那时你身受重伤,高烧将死,是我救活你的。”步杀?什么怪名字,应该是刚刚坐在火堆边的那个吧。我感激地朝他笑笑,不想牵动脸上伤口,痛得我龇牙咧嘴。但仍不忘继续问道:“那你们有没有看到我身旁还有其他人,或者旁边有没有车子之类…… ”他仍是轻轻摇了摇头,低头单手轻柔地扶起我道:“姑娘,你的烧刚退下一点,伤口还没有痊愈。还是喝了药早点休息吧?”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另一只手上端着碗药。修长的手指握在粗制瓷碗的边缘,在黑色药汁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晶莹白皙。但此时的我却再也没有心情去欣赏那双手,去感激那份关心。盯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汁,我全身的力气如一下子被抽空了般,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瘫倒在他手上。我现在几乎已经可以肯定,我身上发生了史上最烂的桥段——穿越时空。不幸中的万幸,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虽然已经满是泥泞,但仍肯定是原来那件,本在我背上的包包也仍安静地躺在我手边。唉!至少我不是附身到别人身上吧!到这时我才发觉自己右手上仍握着东西,我拿起来一看,脸色瞬间煞白。那些坠崖前后的片段渐渐在脑中清晰起来,连带着那些我希望永远不要开启的久远记忆。黝黑短小的金属躯壳,在现代,非警务人员佩带属于绝对违法的走私物品——手枪!那是……坠崖前,我跟那些歹徒撕打时夺过来的…… 第2章 毁容? 我暗地把枪藏在了身下,其实我有什么好心虚的,这个社会又不会有人认识它。那男子仿佛什么都没看见,药已经凑到了我的嘴边,闻着那味我就觉苦,可是看着对方关切真挚的眼睛,我却没辙,只得乖乖大口大口往下灌。我此刻可说是完全躺在他怀里,他一只手环过我的脖子凌空将我支撑住,另一只手轻柔却有力地拿着瓷碗喂我喝药。闻着从他身上散发来的,淡淡的混杂着幽谷气息的男子特有味道,我竟有些迷醉了。胸口似有股暖流,一忽儿窜了上来,脸瞬间发烫。我有些尴尬,喝药地速度也不自觉慢了下来,几乎都快忘了这药的苦了。他却也不催,只是微笑地轻柔地,看着我。冰蓝色的瞳眸仿佛夹着几分暖意在说:“别急,慢慢来。”我楞了下,忙一口把碗里的药全喝光,苦味此时才一股脑儿都窜了上来。他看着我皱眉,牵动伤口,不禁也抿了抿薄唇,眼含歉意。想来他也是没辙,在这荒郊野地能找到药材已经算很本事了,哪里去找甜味的食物啊!我一把夺过手边的包包,拿出两颗“德芙”巧克力,这是小雨每天都会为我放进去的,因为我总忘记吃早饭,她说这个补充体力最好。想到小雨我不禁有些黯然,我在现实中表面看来与谁都能处的很好,事实上却无法真正与人亲近。小雨可说是我唯一承认的朋友。都是我连累了她,不知她有没有事。深吸了一口气,我看巧克力虽然已经有些化了,但好歹是甜的。于是迫不及待地剥开包装放进嘴里,直到进数化开才暗暗松了口气。这是什么药啊!怎么能苦到这种地步。一抬头,见那男子直楞楞地盯着我——手中的巧克力。我尴尬一笑,本来还想把这颗也塞进嘴里的,算了,人家怎么说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嘛!我剥开一半包装递到他嘴边,微笑道:“尝尝吧,是我们家乡的特产哦!”他微微低头俯视着仍半卧在他怀中的我,眼神甚是专注,蓝眸中竟是我模糊的身影。我有些尴尬,只得撇开了头去,手却依然举高递着。他一口吞进了整块巧克力,这才将我放置在石床上。我有些开玩笑地道:“味道不错吧?苦中带甜,很象生活的味道。”说完,自己都觉得心里有些感慨又有些失落。一定要想办法回去现代,我暗暗发誓,因为那两个人一定在没日没夜的找我、等我。“活着的味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尝过了。谢谢!”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微笑着没有看我,也似乎没有看任何东西,只是眼中的光芒仿佛阳光般灿烂。让我忍不住跟着温暖起来,仿佛爸爸和哥哥的感觉。“你叫什么名字?”他问。“水冰依。”我顺手一笔画。“你怎么会一个人昏迷在山谷呢?要知道这里人迹罕至,寻常人是不敢孤身来此的。而且你那一身衣着,实在有些奇怪……”那说明他和那个步杀不是寻常人喽。我暗自斟酌着,要怎么把这个故事编的圆满。“如水姑娘实不愿说,也无妨。”“叫我冰依吧。”我仍旧舒适地躺着,故事基本上已经打好了腹稿,于是侧过头跟他对话,“我和妹妹小雨从小无父无母,以乞讨干些零碎活为生,很是艰难。这身衣服也是别人丢弃了我看刚合适才捡过来穿的,没有办法,我和妹妹……”此时是应该挤两滴眼泪出来的,可惜没有,我无奈侧回头面向里屋。继续圆谎。“前几日,我们侥幸被一富户招去当丫鬟,我被派去伺候太太,小雨就伺候老爷,本以为总算有了安稳日子过。谁知那富家老爷不安好心,竟想调戏小雨,我正巧经过,于是趁老爷不备打晕了他,顺手偷了些他家里的东西,拉着小雨跑到这山间,不幸失足从山崖摔落了下来。于是……”我努力保持着颤音,想要让自己听起来在勉强忍住眼泪。其实这个故事有很多破绽,只是不仔细去分析也是很难发现的。更何况我跟眼前这个男子也不过是萍水相逢,想必他就算觉得我有所隐瞒也不会去深究。而我之所以刻意编出这个故事,也是为我以后能名正言顺跟着他们走找个借口。在古代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世界,我连是什么朝代都不知道,一个人怎么可能活的下去。“那冰依你先休息吧。”他对我的话没有致一词,就要走。完了!肯定是被怀疑了。我不禁暗骂自己笨,看我那身行头,哪一点象是穷人家的孩子。刚还说那“德芙”是家乡产的,真是笨的可以去喂猪了。“你对每个人都是这么好的吗?”我回过头问。他回给我一个温和的笑容,道:“我是个大夫。救人性命是应该的。”说完,就转身打算离去。“外面不是在下雨吗?那你和步杀在哪避雨?”我赶忙挽留。“不需要。”他依旧宽容地笑笑,“步杀在练剑,雨天对他来说是最好的时机,刚刚是我叫他守在这里的。而我还要去采些草药,你的脸……”他没有再说下去,眼中满是担忧和谦然。这人绝对是个烂好人。我这时才忽然意识到,刚刚脸一直火辣辣地疼,想必是伤的很重。在这个医术烂到彻底的古代社会,那我岂不是已经——毁容了? 第3章 绝世 我悻悻地摸了摸脸,左右脸颊分别有一道五六厘米长的伤疤,下巴也有条不短的刮痕,其他的小伤口恐怕数都数不清了。不过好象都抹了什么药膏,虽然火辣辣的痛,间或仍会有阵清凉的舒适感。难怪刚刚一牵动脸部就痛,我想起从悬崖上掉下来的那个时候,由于和绑架我的人扭打结果车子翻下山崖,我被冲击的惯性从车子的窗口中甩了出来。当时只觉得全身一阵火辣辣的痛,然后就失去意识了,肯定是被那些碎玻璃割伤的。这么多伤口,即便是在现代,要完全医好也必须借助整容技术,在这里恐怕几乎是不可能的了。不过说起来,我以前也常常全身上下都是伤,又没去精心料理过,可身上竟是什么疤痕也没有。唉,但那毕竟是小时侯的事了,现在的皮肤哪还会有这么强的自我愈合力。难怪他这么担忧的看着我,对一个女人,尤其是古代的女人来说最重要的不外乎名节和容貌。我无意识地冷然一笑,名节和容貌吗?我脑中倏然浮现出那具赤裸的尸体,即便满身的伤痕却依旧如白莲般美丽圣洁。然而她却再也不会醒来对我微笑了。我的心被狠狠地抽搐了一下,随即马上强迫自己将那画面驱逐出脑海。早在七年前,爸爸用那双温暖的手将我和哥哥拉出黑暗的时候,我们不是发过誓了吗?忘记那一切,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幸福快乐的生活。而我,也一直做的很好。至少,比哥哥做的好。我收敛了所有地情绪,转而用一张带笑的苦瓜脸面对他,哀声道:“完了,这下毁容了。”可能听出我完全开玩笑的口气,他足足楞了有三秒,才道:“你竟完全不在乎吗?”“那怎么可能?”我甩甩手,“有谁会希望变成个丑八怪啊!不过再怎么在乎也没用啊!所以只好想不过是一个躯壳而已,反正下辈子总要换的。”也不知是因为我思想过于奇怪还是说错了什么话,他听完竟有些失神。我看他脸上闪着银灰色的面具,心中有些了然。同是天涯沦落人啊!“你叫什么名字啊?”我问。从外貌看,他的年龄应该是跟我相近的,顶多也不过大我一二岁。在古代我无亲无故的,能跟着他,被他象哥哥那样照顾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萧祈然。”我点点头,问道:“可以叫你祈然吗?”“当然。”他露出一个如春风般和睦的笑颜。盯着他脸上的面具,我失神了良久,明知道不该问,但却还是脱口道:“你为什么要带着面具?我不能看看你的真面目吗?”他楞怔了许久,估计是没料到我会提出这个要求。不过继而仿佛想通了什么,不在意地笑道:“可以啊!如姑娘所言,不过一个躯壳而已。”说完,反手便将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啊——”我张大了嘴忍不住轻呼出声,原本躺倒在石床上的身体也支了起来。我发誓,绝对不是我想在他面前表现得那么幼稚丢脸。而是那张脸,给我的震撼实在太大了。在现代,由于爸爸在台湾商界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叱咤风云的名流。虽然,我和哥哥为了不引人注意从来都是故意低调地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上普通的高中,可还是免不了要偶尔接触上层社会那些翩翩佳公子和影视歌明星。即便是哥哥本身,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就是待人冷漠了点,不爱笑,却更显得酷。可是,早见过这么多帅哥,我却仍是被眼前这张脸震地久久无法回神了。这个人的容貌根本就无法用英俊来形容。什么叫绝世容颜,我到今天才终于真正见识到。墨黑的丝丝发缕在庙外微风地扶动下不住飞扬着,时而贴着他白皙晶莹的肌肤,时而又扶过他薄薄的微微扬起的唇。窄窄的鼻梁,如山上雪般衬着幽光,拔卓挺立。而那双细长剑眉下的眼睛,我竟仿佛是第一次看清了它们的全貌。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带出冰蓝色瞳眸中温暖的笑意,忽闪着明亮的光芒。下一刻,我彻底惊呆了!不为面具下那绝世的容颜,不为他驱散我不安的温暖笑意。却只为那双望着你时灿若星辰的眼眸,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痛楚亦沧桑,竟仍清澈地如一汪秋水。他对我的反应抱以苦笑,只是淡淡地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戴面具了吧?”我楞楞地点头,随即幡然醒悟,马上又急切地摇头道:“我可没垂涎你美色的意思,你这个容貌是人看到都会没抵抗力的。”他被我的话逗乐了,望着我轻轻一笑道:“你好好休息吧。”我还沉醉在刚刚那个颠倒众生的完美笑容里,直到他快走出门口的时候,才回味过来。他的背影笔挺地,在风中却显得相当单薄,神子般的华丽中竟隐隐透着无限孩子气的落寞和苍凉。面具仍被他握在右手上,捏地很紧,仿佛要将它握碎。我不知道他曾经历过怎样的事,却在那一瞬间产生一种共鸣地心酸,让我的心狠狠跳动了一下。我压下心中一切翻滚地情绪,语调平静而又轻柔地开口:“人生其实就是一场接一场的梦。以前的悲喜,想透彻了也不过是另一场已然结束的梦。既是梦,又何必再挂牵呢?因为我们总有一天会醒来,继续新的梦。”我缓缓地叙述,眼睛望着他,却没有望见他忽然僵直的身体。我的视线穿过他望向遥远的时空,那个几乎被我彻底遗忘的时空。劝慰别人容易,那么我自己呢?我轻叹了口气,忍着全身的疼痛再次躺下,缓缓闭上双眼。 第4章 结伴 五天以后,经过祈然的精心护理我的身体已经基本康复了。只有脸上的伤依旧狰狞,我曾在河边观察过,几乎可以肯定我此刻还未脱痂的脸拿出去吓人,效果一级棒。即便脱痂了,恐怕伤痕也很难自动消除。看来当了17年的美女,如今老天终于狠心剥夺我的荣耀了。这五天来我很少见到那个叫步杀的人。不用祈然说明,我就知道他是个相当冷漠的人了,简直跟我哥有的一拼。第二次见到步杀,是祈然叫他把药端来给我。我当然不指望他会向祈然那么对我照顾周到,可是也没想过他会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放下药就径直离去。仿佛跟我在一个屋里多待两秒钟,就会无比厌烦一般。不过我到是看清了他的长相。介于刚刚才受过祈然那张脸的视觉冲击,相较起来步杀的长相真可说是乏善可陈了。但无论谁只要真正看过一眼,就绝不可能忘记。他一身黑衣,头发简单地直接绑在身后,有几束散落下来隐隐遮住他的脸,使我一瞬间不能看得很清楚。你千万别以为他这样的装扮会被误认为女人,不,完全不可能。因为他的全身都透着无尽的冰冷之气,即便在头发和披风的遮掩下你仍可以感受到他过于刚硬的身形和脸部线条。或者用冰冷来形容他并不合适,对了,是凉薄,凉薄到让人无法感受到他存在的气息。我再次从河边回到破庙时,发现祈然和步杀已经打包好了衣物,显然是要离开了。祈然已经带上了面具,远远地看着我微笑,而步杀则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手中握着把长刀,看形状很象浪客剑心手上的那把。其实我一开始并不是太喜欢漫画这类东西,只是小雨实在太过于热衷了。小雨这个人啊,全身仿佛会散发无尽光芒般,将身边的人照亮、温暖。跟她相处久了,耳濡目染,竟也慢慢喜欢上了这些东西,慢慢从孤独中走了出来。说来有点奇怪,不知祈然会不会武功,也从没见他拿过什么兵器。咳~这种时候我竟还有心情胡思乱想,不早在为这天怎么死缠烂打上他们做准备吗?我走上前去,望着祈然问道:“要走了吗?”他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和无奈。这五天他一直衣不解带地照顾我,我则躺在床上,有事没事给他讲几个适合古代的笑话,不能不说相处的非常融洽。短短五天的相处,我已经对他的聪慧和七窍玲珑之心叹为观止。他对身边的一切,尤其是人心相当敏感。我什么时候渴了,饿了或是伤口痒了,他都会第一时间发现,然后给予最周到的服务。至于我那些骗人的小伎俩,虽然他一句未说,我是打死都不相信他没有察觉破绽的。但是就象我当初所说的,他待人,即便只是个陌生人,都太好了。宁可自己承受被人欺骗的痛苦,也不愿勉强别人。我低头,看着自己已经变成全黑的运动鞋,沉默许久才低声道:“可以跟你们一起走吗?”“不行!”一个不抑不扬,冰冷的声音响起。我在心里把步杀咒了个千八百遍,但仍低头做可怜状,我就不信祈然这个滥好人会忍心。“不是我们不愿带你上路,而是跟着我们实在没有什么好处,怕带给你更大的麻烦。”我抬头,坚定地望着他道:“我连毁容这么大的痛苦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祈然被我说的语塞,一时不知该如何推搪我才好。我感到一股冰冷的杀气在我周身蔓延,抬头只见步杀仍是面无表情的盯着我,只是那眼神,仿佛只要我坚持跟上,他就会毫不犹豫地下杀手,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但骨子里要强的个性,却使得我反而抬头,迎视着他,平缓而又坚定地道;“对不起,我知道会给你们添很多麻烦,但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所以请带上我一起走。”气氛仿佛沉默了许久,我回首望向祈然,却没有换上泫然欲泣的面孔。神情依旧倔强而淡漠。“好吧。”祈然终于松口了,他有些宠腻地摸了摸我的头,无奈地笑道,“你这人毛毛躁躁的,把你丢下还真有些不放心。”几天相处下来,真是越来越喜欢祈然了,就象哥哥一样时时宠着我保护我,最重要的一点是比我那个哥哥温柔多了。不知他是不是对每个人都如此,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怅然,肯定是的,怎么看他都是个滥好人。“谢谢!”我甜甜一笑,不知道这个表情在这张毁容的脸上会不会过于恐怖,“还是祈然最好了。”“祈,你……”步杀皱了皱眉看向祈然,欲言又止。“没事的。”祈然笑笑,“不是有你在吗?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步杀望了已经走前的祈然一眼,冰眸中闪过一丝担忧。随即,他面向我,瞬间地那抹担忧转为浓浓地防备。“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他的声音字字清冷,透着无边地寒意,“但若祈有什么损伤,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静静地看了他半晌,仿佛从他身上望到了当年哥哥拼死保护我的身影。我淡淡地笑笑,不答话,却忽然转头向前方大声喊道:“祈然。”祈然回过头不解地望着我。“你和步杀是什么关系啊?主仆吗?”祈然显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呆了许久,才露出一个笑容。我敢肯定,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展开这种毫无防备,如孩子般纯真的笑容。他的声音清泉般响起,缓缓流动于我们三人之间。“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亲人。”我也向他展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祈然果然是祈然。是啊!最重要的亲人,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去,因为那个世界中有我最重要的亲人在等着我。我转头面向仍有些失神的步杀,收起所有的算计和假面具,用我平生最诚挚地眼神望着他,做出承诺:“我水冰依仅此发誓,决不做任何伤害祈然和步杀的事,否则就让我重新活在黑暗中,孤独一生。”没有在黑暗中生活过的人永远不会感受到黑幕带来的孤寂,也不会感谢阳光的可贵,更不会知道从阳光中重入黑暗的无边恐惧。这个誓言在普通人听来,可能只是个无关痛痒的后果,但我却肯定步杀能体味其中的分量。因为祈然就是步杀的阳光,就象爸爸是我和哥哥的阳光一样。“我承认有些事我做了隐瞒和欺骗,但却也真的从未存一点点害你们之心。在这个世界上,你们对现在的我来说,是唯一的朋友。我只是单纯的不想与朋友分开,仅此而已。”我诚恳地看着步杀,对他凌厉地探视丝毫不予回避。许久,我仿佛看他轻叹了口气,又仿佛没有,眼神依旧冰冷如昔。“走吧。”他眼中浓浓的杀意一闪而逝,随即淡然道。我的心从未有过的欢呼雀跃,虽然防备仍然存在,虽然只要我伤害了祈然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杀我,可是毕竟……他说——走吧。不管是因为他顾及祈然的立场,还是感受到了我们身上相同的波长,总之他能把我当同伴,哪怕只是让我可有可无地跟着,也是相当值得骄傲的。“别只知站那傻笑了,我们还要在天黑前找到住宿的地方呢。走吧。”祈然远远地笑着向我招手,我竟感觉那微笑如对着步杀般清澈毫无防备。让我首次感到,也许掉入古代也不是全然的坏事。步杀冷冷地走在前面,也许是因为祈然的笑容太过温暖,我竟能感觉到他背对着我的身影不再只有杀气和防备。阳光淡淡地洒落在他们身上,脸上,仿佛跳跃着无数金芒,在我眼前忽闪忽闪。多年以后,每当回忆起此情此景我都忍不住夹着温暖微笑,只是那温暖以后的冰冷,微笑以后的苦涩,当时的我们又怎么会想到呢? 第5章 杀手 阳春三月,天气温和清爽。我们一行三人抱着游戏的心态,停停走走,竟也在一个月内走了大半个国家。在这一个月内我也终于弄清楚,自己究竟到了一个怎样的时代。这里并非中国古代的任何一个皇朝,恐怕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时空吧。我们现在所在的国家国号为“祁”,是周边国家中实力最强的,一共拥有三十六个州,一百八十几个郡,郡下又辖县镇。祁国的国王——卫聆风,年仅20岁时就登基为帝,是祁国史上最年轻也是最强大的皇帝。仅用了三年时间,就将版图扩张了近一倍,成为各国中当之无愧的霸主。至于其他几国,我既没有踏足,现在自然也无暇去理会他们。只知紧追“祁”之后的还有“尹”、“钥”等国,实力也是相当不俗的。旅途中我闲来无事就跟祈然学习医术、瑶琴。可能因为在现代我本就对医理颇感兴趣,短时间内竟也有了一定的成果。至于瑶琴,本身在现代时我就学过古筝,所以弹起来竟也似模似样。听着祈然夸我聪明,真是飘飘然乎,也不管旁边步杀“阴险”的笑。至于武功,祈然是一开始就想要教我。说在这乱世中,姑娘家没有一点自卫能力是很危险的。可惜古代这武功委实过于恐怖,练外功都必须得有内功辅助,否则那些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招,还远不如我以前训练来的技巧有用。问题就出在这个内力的修炼,竟让我每天静坐三个时辰,合六个小时,去感受体内气流的窜动,再慢慢引导它。MY GOD!还不如让我直接死了算了。于是乎,兴致勃勃要成为武林高手的我,在三天后当机立断放弃了这个想法。祈然无奈,步杀冷笑,这一次我全体忽略不记。走在被称为祁国“鱼米之乡”的昌平郡上,我的心情无比的畅快。这一个月来我可谓是实现了七年来每天盼着,却苦于爸爸工作太忙一直没机会实现的梦想——旅游。除了偶尔因为没找到住宿的地方要风餐露宿外,其他可说是相当美好的。我脸上的伤早已经完全脱痂了,但疤痕却如我所料依旧殷红。介于第一次上街就吓哭了一个小妹妹,吓跑了一堆美男,我无奈之下只好每天带起面纱。幸亏现在仍是初春,天气温和却不炎热,要到了三伏天我都不知是否要学祈然去打造个合适的面具了。也不知道是否错觉,我总觉得自己脸上的伤疤有变淡的趋势。想想又觉得应该是自我安慰的心理在作祟。我也曾问过祈然,当初见到我的脸有没有觉得厌恶或恐惧。他笑笑,眼里却没有笑意,说:“绝美的脸,才会让我觉得厌恶或恐惧。”我楞了楞,终于知道他是在说自己。我手握着银票三步并做两步蹦到客栈老板面前,扬声道:“老板,我们要住店。”恩,有钱的感觉就是好!象在现代,那个吝啬的老爹明明有钱到可以买下一个城市,可是偏偏就不给我和哥一毛多余的钱,美其明曰:享受生活。什么包车接送,保镖护航的阵仗,我是压根连影儿都没见过。只有回家才能见到的那栋豪宅和爸爸偶尔带我们去参加的上流宴会,才会让我想起自己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果然,有没有血缘关系,待遇就是差了一截。我笑笑。那个人啊,永远都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请问客官要几间房?”“两间,要上房知道了吗?”我晃了晃手中厚实的银票道。“好勒!”掌柜一声吆喝,“带几位客官去天字一号、二号房。”我信步在前面蹦走,祈然颇有些无奈地笑道;“你做什么高兴成这样?小心脚下,莫再摔交了!”我回头狠狠地瞪了祈然和在旁眼露讥笑的步杀一眼,恨声道:“都说了那是意外了,再提摔交我可要翻脸了!”想起几天前那场意外我就火大。那天是个赶集日,街上人来人往的,无视祈然和步杀一副看怪物的表情,我正好奇地买了个古代的糖人儿又舔又咬又摸地研究着。忽然,街上起了阵混乱,原来是有匹马惊了。眼见当街有个小男孩吓傻了就在那马蹄底下,我管不了三七二十一,箭步冲上去抢救。本来依我的身手,这种行为绝对是小CASE,可谁料我那新穿上的古代士女裙和绣花鞋根本不能跟牛仔裤和运动鞋的矫捷相提并论,还没跨出两步我就被拌了个狗吃屎,那糖人竟也全擦在了脸上纱布上。眼看我就要和那小男孩一起成为马下亡魂,我吓得闭上了眼睛。下一秒却感觉自己已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睁眼,对上一双蓝眸。祈然的眼中第一次蕴涵了少许怒气,正待斥责我。那小孩却因惊吓突然啼哭起来,害得我手忙脚乱去安慰,结果他突然凑过来在我脸上舔了一下就不再哭了。我吓了一跳,他竟接着仍要再舔,这才想起我脸上全是甜浆。待要起身不予,那小孩却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搞得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祈然此时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么近得在他怀中看他如此开怀地笑,我竟有些愣怔。他忽然低头,轻轻在我额头上舔了一下,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道;“果然很甜。”他望着我的眼神似燃着某些不知名的情愫,蓝眸瞬间转深。墨黑的丝丝发缕飘散到我的脸上,拂动着,直麻到我的心底。我一忽儿脸全红了,“唰”一下跳起来,也不知该说什么就往前走。谁知那裙,我真是无比后悔穿上这裙。只听“扑通”一声,我再次扑倒在地上。“哈哈……”这次不只是祈然,连着那小男孩和围观的人群都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我抬头,发现竟连步杀那张千年不化的寒冰脸,也带了些须笑意。唉!我是不是该先夸奖下自己功德无量呢?回忆结束,我转头悻悻地继续往楼上走。自从那天以后,只要自己一穿上仕女裙,祈然就会时不时地冒出一句“走路小心”之类的话,最可恶的是两人往往眼含笑意。尤其那个步杀,完全一副看好戏的促狭表情。可是不穿女装改扳男装,蒙着个面纱又实在太过奇怪。我也不是没想过戴垂纱斗笠。可是,我一提出后,祈然就坚决反对,说我平时走路就已经够摇摇欲坠了,要再在眼前遮个纱布,也就别想活着走出一个郡了。我被气地一天没跟他们说话。我们正走在楼梯中段,忽然楼下一个洪亮的声音破空般响了起来。“那不是步杀吗?!”我回头,看到步杀的脸瞬间凝结起来,全身的杀气仿佛是与生俱来般,弥漫在这狭窄的走廊上。“真的是步杀?”“你……你没看到他手上那把‘汲血’吗?”“……”随着这种议论声的蔓延,客栈里开始被恐慌、愤恨和疑虑的气息充斥。看他们的样子,有些似乎想立时夺门而逃,有些又紧盯着步杀恨不得剥他的皮,却又夹杂着矛盾的恐惧,不敢有任何行动。我凑近微微皱眉的祈然,低声问:“步杀是什么来头啊?瞧他们一副见鬼的模样!”祈然沉默的望着我,虽然没有抬头我也能感觉到步杀的意识若有若无地集中在我身上。许久,他带着点无奈道:“你一直都不知道吗?步杀是天下第一杀手。” 第6章 挑衅 许久,祈然带着点无奈道:“你一直都不知道吗?步杀是天下第一杀手。”难怪他身上有着跟哥哥一样的气息,我苦笑,早该猜到了不是吗?但现在却不是感伤的时候,我望过去,几乎能看到步杀眼中一瞬即逝的寒意。这一个月来我们三个每天都在一起,虽然步杀一直冷冰冰的样子,可是我却能感受到他越来越不再仇视我的存在。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要真正接受一个人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的,所以这份信赖对我来说格外珍贵。我收敛所有的情绪,促狭地上上下下打量他半晌,笑声道:“就你这副模样也算的上天下第一杀手?”步杀眯起眼,回视我,眼中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芒。但浑身的杀气却无意识地收敛了,我笑笑。却听他清冷的声音道:“要试试吗?”我连忙往祈然身后一缩,声音愤愤:“你明知我一个手无缚鸡只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斗得过你?天下第一杀手耶!这么响亮的名号,怎么可能会象你这么没胸襟、没气度、没修养……有本事,你跟祈然打啊!”“冰依!”祈然又好气又好笑地打断我,“你确定要在大庭广众讨论步杀是不是第一杀手的问题吗?”我低头,这才发现下面的人群已经完全被吓懵了,只懂呆楞楞地盯着我看。我尴尬一笑,对祈然道:“嘿嘿,我们还是先上去吧。”不知为何,我忽然感觉背部一紧,仿佛有人正紧紧地盯着我。那眼光,不是冰冷的,却也没有什么温度,如果非要用什么词来形容的话,应该是——探究。我讶意地四处看看,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心中不禁暗怪自己太过疑心。“怎么了?”祈然柔声问。我摇摇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我们上去吧。”祈然宠腻地摸摸我的头发,示意我先走。所以我并没有看见,他在我转身后,眼光专注地盯着某个方向许久,许久。直到步杀拍了下他的肩,才回过神来,露出个淡淡的笑容,示意他不要去招惹。我们三个就这样旁若无人的往上走,气氛那个诡异啊,楼下大堂静地连根针掉下都能听的一清二楚。直到——“步杀——!”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凄厉的喊叫,“还我父亲命来!”我的脚步一顿,回头,只见一个全身布满血迹的青年,披散着头发状似疯癫地从门外冲了进来。原本就惴惴不安的人群,经此一吓,马上炸开了锅。奔逃、拥挤、惊声尖叫充斥了整个客栈,全体涌向门外。很难理解,我们三个游游走走都一个多月了,从没见步杀掩过脸面,却也没人发现他的身份。步杀这个人本来就很难让人感受到他的存在,怎么今天一到客栈就会被人认出来呢?难道……是有人故意煽动人群?我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随即想起第一个叫出步杀名字的声音,仿佛不带一丝恐惧。那么,煽动者就是他喽?但是,动机又是什么呢?我环目四顾,终于发现有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人双手环胸,靠在角落的梁柱上,平静地注视着奔逃的人群。与四周恐慌或者愤怒的众人截然不同,仿佛早就预知了这结果,现在正耐心等着正幕的开场。我凑到步杀身边,轻声问:“你认识那个疯子吗?”“认识。”他面无表情地回答,“一年前被我杀掉的王守跃的儿子。”“这么早以前的人你还记得?”我讶意地道,因为步杀对他不感兴趣的人事是绝对不会花一分脑细胞去存储的。他低头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回答:“他本也是我的目标之一。”“那……您老会这么好心放过他?”步杀的眼中已经开始积聚不耐的怒意了,我却仍是不知好歹地用好奇宝宝的眼神直瞪他。“我没兴趣杀已经疯掉的人。”他终于妥协,回答。果然,我所料不差。一个疯掉的人又岂会知道步杀在哪里,更不可能刚好在有人认出步杀的当口突然杀出来,这显然是一个早就布好的局。虽然,我不得不说,这是个挺烂的局。我点点头,随即敛起笑容,沉声问:“那下面那个呢?你认识吗?”步杀的眼神瞬间郁结起来,冷笑道:“不认识。不过也不差了。”他一个翻身,跃到楼下已然走空一半的大堂。剩下的各个都手握兵器与正中央的步杀对视,眼中充满怨恨。唉,想他老兄在一个客栈里就能找到这么多仇家,也真不枉他天下第一杀手的名号。“步杀!步杀!——”那个疯癫青年喘着粗气,大声喊叫着,双眼通红,是人都听得出他刻骨的仇恨。他一个个人望过去,终于目光落在步杀的刀上,大吼一声:“终于让我找到你了,步杀!还我爹命来——”步杀露出个怜悯的冷笑,在他即将扑过来前,轻轻侧身一闪。青年收势不及,一头撞在梁柱上,顿时血流不止,将他原本就很班驳的破衫染得更猩红。我忽然有些恐惧站在底下的那个步杀。他的全身溢满了杀气,不若平常的冰冷无表情,却带了抹嗜血的冷笑,直让我感到彻心彻骨的凉意。他就这么静漠地看着周身的一切,仿佛除了自己,其他只是没有生命的死物。我害怕那样的步杀,害怕他会不顾一切的走入黑暗,再不回头。一如当初的哥哥。“步——”祈然暖暖地悦耳地声音响起,瞬间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意,和我满心的恐惧,“小心王奇,他被人吓了毒,手指、钢刀包括血都莫要碰。”我心头一震,惶惶望向祈然,温暖的笑冲淡了我地不安。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将我拥进怀里,声音仿佛有魔力般逐渐安抚我:“放心吧,步杀不会有事的。他早已经不是以前的步杀了。”我使劲地眨眨眼将迷蒙的水汽逼回去,把脸深埋在祈然温暖的怀抱里,反手紧紧抱住他。哥哥和我早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们了。这点我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吗?但为什么听到祈然的话我会感到那么的如释重负,仿佛就等着有一天,有这样一个人来告诉我。步杀望了楼上的我们一眼,笑笑,没有一丝讽刺与寒冷的微笑。随即,没等客栈的任何人有所反应,他动了。我抬头的那一瞬间,只能看到一个如鬼魅般的影子在我眼前飘闪,隐没。待我们回过神,王奇已经如死尸般躺倒在地上。只有那仍在起伏的胸口证明他还是活着的。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开始意识到自己与对手的实力差距,根本不是拼着人多或意志可以战胜的。连那个络腮胡也一时苍白了张脸,真是好看。“说吧!”步杀刀尖遥指他,冷冷地道,“为什么要设计我?” 第7章 围斗 第7章 围斗“说吧!”步杀刀尖遥指他,冷冷地道,“为什么要设计我?”络腮胡明显地一楞,没想到步杀会这么快将矛头直指他。不过,只片刻他就冷静了下来,换上一副悲愤的面具,对着众人吼道:“大伙儿,你们也看到了,这个冷血的杀手,杀死了王少侠的爹,又把他逼疯了,却仍不肯放过他。这样丧心病狂的人,相信在座各位曾受到他毒害的也不少吧。我蒙阔今天就是拼了这条贱命也定要为天下英雄讨个公道!”一番话,讲得大厅里群情激昂,人人一副慷慨就死的模样。唉!群众果然是盲目的。步杀毫不在意地笑笑,冷声道:“是吗?那么我不妨先成全了你!”说完,身形一动。络腮胡先是一慌,随即马上冷静下来,抽出一把大刀,堪堪架住了步杀的刀势。紧接着几个来回,我只觉人影在我眼前不停的晃,我却怎么也看不清到底谁占了优势。我心里一慌,握着祈然的手也不禁直冒冷汗。他回头轻轻地对我一笑,道:“放心吧,他不是步杀的对手。”果然,片刻之后,两个缠斗的身影分了开来,其中一个狼狈后退了好几步,另一个则稳如泰山,仿若从未动过。络腮胡吐出几口鲜血,恨恨地盯着步杀,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珠一转,对着众人道:“我们这么是对付不了他的,各位!快上楼抓他同党。”声音刚落,底下那些自称英雄好汉的人已经蜂拥着从楼道爬了上来。步杀的脸色狠狠一变,待要抢上,却被周围数十个人围的团团转。这些人要收拾也不过是半晌的时间,可他现在却等不了这么久。步杀冷冷地扫过围住他的人群,那眼中的杀意和居高临下的藐视,让在场的人都打了个寒战。他把手轻轻抚上黑刀“汲血”,指力一深——却听祈然的声音仓皇急切地响起:“步!不要破刀,我们不会有事的!”步杀手势一顿,周围的人群已经围了过来,他无奈地叹息一下,只得重新投入战斗。说真的,我竟然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欣赏步杀那边的战斗,都不得不佩服我自己了!我一直觉得奇怪,步杀为什么会担心我们呢?虽然我没怎么见祈然使出过武功,可这一个月来的相处,我大致也可以明了,祈然的武功绝不下于步杀。对付这些盲从的人群还不是易如反掌?有几个人已经冲到了我们面前,祈然抱紧我轻轻一跃,姿势那个潇洒啊!随即转身,晶莹修长的手指随手一点,眼前几人就已如雕塑般无法动弹。脸上那个惊愕莫名的表情啊,真该拿出手机把他们照下来。(这里PS一下:我从悬崖掉下来的时候,除了握住一把手枪,当然还有包里的许多东西。手机就是其中一样,当初歹徒夺了我手里的手机却不知道那个是小雨的,我的仍在包包中。当然,包包里还有许多其他的东西,以后还会慢慢提到。至于那些东西包括手枪现在在哪?我只是把他们尘封起来了,毕竟在当时我不希望自己在古代留下任何异样的痕迹。)一个后继的老者,冲到我们面前,却停了下来,望我们半晌,才道:“公子和姑娘年纪轻轻,为何竟跟这等江湖败类勾结?”祈然表情淡然,平声道:“他是我朋友。”老者脸色一变,但仍忍住气,好言好语劝慰:“看公子年纪轻轻就有一身好武功,将来必定能有一番成就。何必为了一个误交的匪类而断送自己的锦绣前程呢?”祈然默然不语,我知他是脾气太好,不愿与人争吵。那老者却以为劝慰有效,更是一副慷慨激昂地模样振词:“更何况公子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身边的姑娘着想啊!若以后让人知道她与步杀是一伙的,岂非毁了她一世清白?”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本姑娘不讲话你当我好欺负啊?看祈然担忧的眼神,不会真的被说动了吧?唉!烂好人就是烂好人,怕是一辈子都只会为他人着想了。我稍稍离开他的怀抱,向他嫣然一笑。随即巧笑倩兮地面对那老者,做天真状:“老爷爷,你说跟着步杀会毁我清白吗?为什么?”老者仿佛意识到自己竟真的有希望感化两个迷途的羔羊,心情一阵激动,回首阻止要上来的众人道:“各位,这两位看来仍有向善之心,我们是否该给他们一次机会呢?”“好!但凭李长老做主!”下面的人看来也是颇为激动。下面缠斗中的步杀抬头冷眼扫了他们一遍,露出个轻蔑的浅笑。祈然则有些怜悯地看了那老者一眼,依然沉默不语。“小姑娘,你知道杀手是做什么的吗?”“杀人呗。”我做吃惊状,“老爷爷,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下面忍不住一阵哄笑,老者的脸色白一阵青一阵,许久才控制住自己的怒气,用自认为最和蔼的声音道:“老爷爷当然知道。小姑娘,你不认为杀人是不对的吗?”我郑重地点点头,道:“是很不对。”老者大喜,正待再次鼓簧,我却先他一步指着楼下缠斗中的人群尖声道:“老爷爷,他们那么多人围杀一个,那不是更不对?”楼道众人待要昏厥,老者继续耐着性子解释:“那是因为步杀他杀了很多无辜的好人,那些人是在为民除害知道吗?只有他死了,其他的好人才能不再被他杀害。因为他是个该杀的坏人!”我的手紧紧地握成拳,指甲深嵌进肉里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真的要用尽我全身的力气才能让自己不露出冷笑。难道他们以为杀手生来就是杀手吗?难道他们以为杀手是自愿去杀人的吗?他们只是一群拼命守护着自己和亲人,甚至不惜沦为别人工具的可怜人啊!为什么只是这样仍不得不被人憎恨呢?“真是坏人?”我张大水灵灵的眼睛。老者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一副难过的表情:“老爷爷,那我跟祈然哥哥也算是坏人吗?”“这个……”老者看我一副被伤害的表情,心中不忍,想也不想脱口安慰道,“当然不算,你们是好人。”“哦,那即是说,就算我只是在拖延时间你也不会杀我喽?”我“天真”地问,“因为老爷爷你又不是杀手,不会杀无辜好人的嘛!”老者脸色一变,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抓不着头绪。我笑笑,很真诚的表象:“老爷爷,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哦?”“什么?”他紧张地问。我笑得格外灿烂:“步杀就站在你们后面。”**********************************************************刚刚看到了女生频道强推的条件,那个需要1000的点击率,那个,不好意思的说,偶想尽快进强推榜,能不能请各位帮忙多点击\推荐下.偶更新速度一定会非常快地. 第8章 受伤 我笑得格外灿烂:“步杀就站在你们后面。”老者惊惧地回头,这才发现楼下那些围杀步杀的人群早就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上,也不知是生是死。奇怪的是步杀身上依旧干净清爽,连一丝血迹也没有。老者回过头来,原本佯装慈祥的脸已经变得狰狞无比,声音仿佛是从牙齿中怨恨地蹦出来的:“臭丫头,竟然敢耍我!我要你的命!”我呆呆地看着离我越来越近的深红色手掌和一副扭曲的面孔,却动弹不得。楼下传来步杀的喊叫,声音竟隐隐带了些慌张:“冰依!”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在古代,这是我第一次感到死亡离我那么近。可是我却不想动,并非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是那点突如其来的恐惧并不能驱散我长久以来的彷徨。心中竟有着少许的期盼:也许死了才好,那样我的灵魂就会飘回现代跟爸爸、哥哥还有小雨团聚。然而,意料中的疼痛和死亡并没有来临,我却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带着少年特有的夹杂幽谷草木的清香,让我恍惚间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碰——”身体被剧烈地震动了一下,下一刻,那老者已经跌飞出去,眼中是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恐惧。“祈——!!”步杀发出一声比刚刚惊慌无助上千百倍的惊叫。我从没想过象步杀那样的人竟也会有如此惊慌失措的时候。然而,马上我便切身体会到了,那种仿若失去全世界的恐惧。一道暖湿的液体忽然落进我的颈脖,顺着我的肌肤流淌。我没有胆量转身,因为那一阵阵刺鼻的血腥味充斥了我的整个神经。终于,我所依靠的身体缓缓倒了下去,我仓皇转身,望着脸色煞白的祈然,尖声大喊,此时才发现自己的眼眶已经盈满泪水。“祈然,你怎么样?你不要吓我啊!”我扶住他的头,哽声。泪水滴湿了脸上的面纱,却没能阻止嘴角感受到的苦涩。祈然很无力地向我笑笑:“傻瓜,哭什么?我没事……咳……”又一口鲜血吐出来,染红了他白色的襟口,“真的,没事……”安慰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昏迷在我的怀中。我抬头,步杀已经将楼道上所有的人都踢了下去,黑刀带着千钧恨意劈向那个有胆伤祈然的老者。“步杀!”我大叫,声音镇定如昔。他刀势一顿回头同样冰冷地望着我,用他充血地赤目望着我。“祈然不会希望你杀人的。”我扯下碍事的面纱让狰狞的刀疤暴露在空气中,平静地道。生平第一次,我毫无抵抗得让仇恨充斥了自己的心口。他竟说我是傻瓜?他自己才是彻头彻尾的傻瓜啊!傻到我只想将伤害他的人碎尸万段,傻到我和步杀都不惜为了他重新背上一身的罪孽。可是,我却不能仇恨,甚至不能让步杀杀人。因为那个躺倒在我怀里的烂好人,绝对不会希望我们的手沾上鲜血。“救祈然要紧,我们走吧。”步杀眼中的火红逐渐淡去,暴露了他眼底的无助和恐慌。他一脚将那吓得魂飞魄散的老者踢下楼,背起祈然就往下走。我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客栈门口。“步杀,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走得了吗?”络腮胡,或者应该叫他蒙阔才对。他的脸色仍是苍白,胡子上沾满斑斑血迹,扶着断裂的手臂恨声道。大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完全不若几个时辰前的热闹喧嚣。在蒙阔的身后有不下五十的人众,穿着统一的服装,整齐划一,仿佛就等着他下令。一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绝不是乌合之众,很有可能是改装的精锐士兵,事情似乎有些麻烦。如果这件事背后真正的策划者是官府的话……我知道不论在哪个时代,掌权者都不可能是绝对清廉的。甚至大部分越是强大的势力,他的形成与形成后的维护更是肮脏不堪。在现代,我也不是没见识过。可是却怎么也没想到,来古代仅一个月,就要去面对那么黑暗的现实。步杀把昏迷中的祈然放下交到我手中,声音平静地道:“看着他。”我点点头,在客栈的台阶上坐下来,把祈然的头枕在我腿上。到此时我才想起自己在这一个月是跟祈然学了稍许医术的,于是把上他的脉。心惊得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祈然体内竟仿佛有千万股气息在乱窜。再细察才发现,真正紊乱的只有一股,从心口蔓延至全身各大血脉,竟仿佛在驱赶着他全身的真气四散般。我颤抖地缩回手,用很大的劲咬牙才能阻止眼泪溢出来。这就是步杀担心他的原因吗?这个傻瓜,为什么明知自己绝不可催动内息,还要冲出来救我?我低头看他。他的脸苍白得几乎透明,皮肤晶莹如皎洁的月光。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轻抿着,却仍是美的惊人。虽然我看不到他大部分的面容,却能感受到沉睡中的他如婴儿般纯净,如天使般圣洁。这样一个人,不可能就这样死去的!蒙阔轻蔑地瞥了眼我和昏迷中的祈然,对上步杀时却带了几分敬佩,朗生道:“你以为带着这两个废物逃得掉吗?”步杀不说话,全身漫布开抑制不了的杀气。我却抬头,冷冷地道:“你有什么目的不妨现在就说出来,我怕你待会没命发表。”蒙阔眼中杀机陡盛,却不答我话,对着步杀沉声道:“‘玄武石’在哪?只要你交出来,我保证你们三个可以毫发无伤地离开这里。否则……”“你这么肯定石头在我这里?”步杀面色不变,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哼!谁不知道玄武石原本在‘青竹居士’谢家齐的身上,谢老前辈武功之强,当世险少有人能与之匹敌,所以根本没人敢打玄武石的主意。”“可是自从一年前,他莫名其妙地从武林中销声匿迹后,玄武石也就不知所踪了。很凑巧的,我一个朋友打听到,谢前辈失踪前的一个月,也是你接到暗杀他命令的时间。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你敢说不是你拿走了玄武石?”“如果我说我不知道呢?”步杀淡淡地说,眼中有某些不知名的光芒在闪动,目光仿佛穿透了蒙阔投向很遥远的地方,象在缅怀什么旧事。但手却握紧了刀把。蒙阔眼珠一转,有意地瞥了我一眼,阴险地笑道:“你步杀的本事我当然不怀疑,只要你想走,这世界上恐怕还没有拦得住你的人。可是她们两个呢?只要我拼着损失几个手下,先把其中一个抓起来,你还不是要乖乖束手就擒?”话音刚落,站在前排的几个人双手一抖,竟翻出一张挂满倒刺的鱼网。果真是有备而来。步杀握刀的手松了下来。“一个昏迷不醒的废人和一个没有武功的女人,我倒是很想看看你要先保护哪个?”我第一次在步杀的脸上看到这种沮丧而无奈的表情。因为他看上去总是如此坚不可摧,仿佛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骄傲如斯的人,此时此地却不得不为了我和祈然,放下手中的刀。“哈哈……”蒙阔大笑,“以冷血无情著称的步杀竟然也有为了别人放下屠刀的一天。而且还是为了一个丑八怪和一个没用的废人。” 第9章 背叛 第9章 背叛“哈哈……”蒙阔大笑,“想不到,以冷血无情著称的步杀竟然也有为了别人放下屠刀的一天。而且还是为了一个丑八怪和一个没用的废人。”步杀垂下了眼帘,我却能看到他眼中熊熊的怒火和一触即发的杀气,还有一丝对自我的厌恶和彻底悲哀。我不知道一直在战斗的他为什么要自厌,却能深刻感受到这样的心情。如果不是我的无能,如果不是我的消极,祈然根本就不会躺在这里昏迷不醒。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卑鄙。曾经,我想尽了办法融入他们中间,说他们是我唯一的朋友。到现在,他们终于开始接受我了,我却用“不能在这里留下足迹”这样的借口,一次次冷眼旁观,一次次把自己置身事外。“步杀!”我开口,声音冷如寒冰。他回首看我,一时竟回不了神,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惊诧,看得我心中狠狠一痛。我的手中多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正抵在祈然白皙光洁的颈上,维持着平静冷漠的声音道:“把‘玄武石’给我。”步杀缓缓地转向我,眼底的冰冷几乎可以把我冻僵。他墨黑的发丝贴着黑衫在风中轻轻扬起,衬着他苍白的脸,赤红的眼,竟犹如来自地狱的修罗般冷酷、邪恶。以前的他,由于祈然的温暖,一直将黑暗和冰冷深埋在心底,竟让我误以为那就是全部的他。真是可笑——原来,直到此刻,我才真正见识到步杀的可怕。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杀手——步杀。然而,真正让我心惊的,却是他冰眸中一抹深深的伤痛,压垮我最后一丝自我保护的意识。仿佛烈焰中的一股幽蓝之火,燃得我全身如被撕裂般生生疼痛。他是想起了我的誓言吗?还是我那句:你们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吞下所有的苦果,将几欲喷薄而出的眼泪强压回心里,匕首一抖在祈然晶莹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丝:“如果想要他的命,就把‘玄武石’给我!”“你敢!”步杀猛然一吼,赤目紧盯着我似要把我灼穿,“汲血”刀横劈而下,却在到达我头顶前生生停止。几缕断发顺着我的脸颊缓缓飘落到昏迷的祈然脸上、唇上,随着他微弱的鼻息颤动,黑白甚是分明。我用没有握刀的手将它们轻轻拨开,最后深深地望了眼这张深烙我心底的脸。多想告诉他,善良美好如你根本不需要戴着面具生活;多想告诉他,请不要对任何人都好,却惟独忘了对自己好;多想……我抬起头,无畏地直视那张冷然震怒的脸,嘴角却是扯出一个淡淡的弧度:“我很清楚,全世界你唯一赌不起的,就是祈然的命。”步杀怔怔地望了我半晌,赤目逐渐转黑,直到恢复夜幕的暗沉。我知道,他已经将我视做如蒙阔那样陌生的仇人了,再也不是那个一起笑过、发过誓的朋友。我忽然醒悟:真是可笑,也许,他从来也没有当过我是朋友。我的心一阵阵绞痛,却要笑看着他缓缓地将刀收起,并从胸口拿出一块漆黑、浑圆的晶石狠狠扯下,抛给我,冷笑道:“为了这样一块石头,竟让你不惜毁容、发毒誓,还紧跟了我们一个月,真是难为你了!”我紧紧握住仍留有他身体余温的玄武石,收起匕首漠然道:“我劝你,与其在这里跟我废话,不如带了萧祈然快走。他……恐怕撑不了多久了吧?”步杀眉头轻蹙,眼中如利刃般的杀意一闪。随即,快速走近我身边,蹲身扶起昏迷中的祈然。在他起身的瞬间,我抬头,朝他展露出一个淡淡的,却无比真诚的笑容,眼中的光芒如繁星般温和灿烂,却掩不住淡淡的悲伤。他一楞,随即无比嘲讽,无比冷漠地扫了我一眼,那神情仿佛在说:你到了现在仍想骗我吗?随即,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只留给我一个无情而又孤独的背影。我起身,朝着仍被眼前局势变化震得无法回神的蒙阔众人嫣然一笑,因着脸上那几道狰狞的刀疤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中,他们着实打了个激灵。“蒙将......大人,步杀要跑了,我们快追!”一个醒悟过来的士兵急切地提醒道。“追什么!”蒙阔喝道,随即用带着几分激赏的眼光看着我,笑道,“想不到姑娘年纪轻轻,能有如此高深的心计和智谋,竟连步杀都会错信于你?真正是人不可貌相啊!”我嘴角一瞥,皮笑肉不笑地回应;“比起乔装改扮的蒙将军和您老的众部下,我小小的阴谋又算得了什么?”蒙阔虎目一敛,眼内闪过数道凶光,沉声道;“你如何会知道……”看到我嘴角促狭的笑意,他的声音猛然一顿,气急败坏地喊:“你竟敢套我的话?!”“咦!不是你自己非要告诉我的吗?我可是一句话也没说啊!”“臭丫头!”蒙阔暴跳,“识相的就快把玄武石交出来,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蒙将军!”我猛喝一声。“是!”背后一群士兵终于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唉!天生军人的条件反射就是没辙,我摇头。蒙阔狠狠地瞪了背后众人一眼,声音马上消失,真不愧为训练有素的士兵。“蒙将军,你也看到我这张脸了。”我阴险地笑笑,“若非你们搅局,我尽可慢慢将这石头骗到手,此刻却不得不改变这全盘大计。你认为,一个女人,如果连这个都不在乎了,还有什么生不如死可以吓唬我呢?”我这句话当然是在误导他,让蒙阔以为脸是我为了接近步杀取得玄武石,而自己画花的。面对这样一个为求目的不折手段的人,他才不得不心生畏惧。蒙阔扶着剧痛的手臂,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许久才眯起眼,狠狠地道:“就算不用任何手段,我只要强取,你认为可以带着玄武石跑掉吗?”我笑笑:“当然不可能。不过蒙将军,你记得离我多远的地方有条河吗?”一脸的无所谓。蒙阔脸色一变,因为客栈的右前方,也就是离此处不远,就是一条护城河。却仍是嘴硬:“你花了那么大精力,才从步杀那里骗来这石头,怎么舍得如此扔掉?”我笑容不变,反更见灿烂:“那也比拱手让人好啊!”“说吧!”蒙阔终于自觉败下阵来,“你到底要怎样才肯交出玄武石?”我暗笑,这个一根筋通到底的军队老粗怎么跟我比诡计。也不知道那些威胁步杀的手段是谁教他的……是谁……教他的?我的心里忽然没来由的一阵恐慌,神经瞬间紧绷,连每个毛细孔都皱缩起来。我很清楚,当年杀手训练所造就的,如本能般的危机意识竟在此时启动了。没有人能了解,我对这种意识厌恶和恐惧的程度。它的出现,是时时刻刻提醒我,那段我拼命想要遗忘,却如梦魇永远纠缠着我的过去。我握刀的手微微渗出冷汗,胸口不断传来的“扑通扑通”声让我几乎丧失思考的能力。狠狠的把指甲嵌进肉里,剧烈的疼痛让我稍稍清醒过来。我面上漫不经心地笑笑,却一阵全神戒备。******************************************************************对不起各位,贴的慢是因为我想上起点的强推榜,等点击超过1000,推荐也高了,我就去申请.因为进入强推以后必须要每天大量更新,而我现在的速度不行,所以暂时不能全贴上来,请大家先去JJ看最新更新,顺便这里多帮我踩踩,谢谢! 第10章 回头 第10章 回头蒙阔被我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气得几乎跳脚,沾血的胡子一抖一抖的甚是可爱。虽只是三月,阳光却意外的有些刺眼。突变陡生。烈日下,我竟能感觉一道寒气侵体而来。精光闪过,我凭着本能,用手中匕首举高相抵。然而,意料中的金属相击声并没有传来,我心叫不好。肩膀处猛然传来一阵剧痛,我却顾它不及,狠狠往后一退。肩膀有肌肤被撕裂的疼痛,让我一阵晕炫。我险险站稳,咬牙看着眼前笑得无比欠扁的青年。他二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倒也算是英俊潇洒,只是一双眼睛闪烁不定,光芒太过阴险飘忽。他全身的皮肤有些异样的白皙,尤其一双手竟比女人更纤细精致。此时正握着那把沾满我鲜血的长剑,心满意足的把玩。王八蛋!我低头看看血肉模糊的肩膀,禁不住在心里暗骂。那剑身竟是布满倒刺的。我正待开口,他忽然舔了下剑上的鲜血,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道:“不错,果然是我喜欢的味道。虽然长得丑点……”他的声音也不能说难听,但那腔调,那表情,我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只是下一秒,我便再没有嫌东嫌西的权利。他一只手紧紧的掐住我脖子,因为失血过多,神志已经有些迷离的我根本不知道他是如何到了我的身侧并控制住我的。只是,胸口传来窒息的阵阵剧痛,让我再也没办法考虑这些。“蒙阔,还不快过来搜她的身!”蒙阔厌恶地瞪了他一眼,恨声道:“秦业,你只是负责策划这次行动而已,凭什么命令我?不要以为有皇……主子宠着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凭什么?”秦业“嘿嘿”一笑,“就凭你让这丑八怪耍的团团转,而我一出来就制服她了!”蒙阔牙关咬得紧紧,面色惨白,却还是认命的听话。唉!明知不应该,我却开始同情起这老粗来了。“姑娘,得罪了!”他走到我面前抱拳。我喉咙被掐,一张脸鳖得通红,却还是勉强笑笑,用无比难听的声音回道:“蒙将军,没什么……咳~……得罪,总比被这个……变态搜好!”蒙阔听了我的话,忍不住露出个笑容,面色缓和了不少。只不过掐着我脖子的那位就不见得多高兴了,他一把加重了力度,马上让我的脸色由红转紫,肺部因为极度缺氧而不断抽痛咳嗽,但却又被生生遏止在喉咙口。我努力憋着一口气,冷笑道:“怎么?不喜欢……咳咳~……变态这个……称号吗?不若……叫你人妖……如何?”“啪——!”一个巴掌狠狠掴在我脸上,牙齿仿佛都松动了一下。我丝毫不管嘴角溢出的鲜血,却是嘲讽地看着他扭曲的脸。秦业不怒反笑,右手放开我的喉咙,改捏住下颚,目光猥琐地打量半晌。笑声道:“我还一直在想,会被步杀看上的女人,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我闭上眼,不去理会他的风言风语,心中却已转了千百回,苦苦思索逃脱的方法。“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个毁了容的丑八怪。真是害我失望的紧啊!”感觉到有冰凉湿润的东西贴上我的脸,我睁开眼,赫然是那把沾满我鲜血的长剑。他得意的一笑,迫得我抬头面对他。“不过现在仔细一看,你以前,说不定也是个美人!而且,既然能吸引步杀,床上工夫肯定也不赖吧?”我冷冷一笑,回道:“我是不是个美女暂且不论。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不论过去、现在或者将来,我都不可能是个人妖!”“嘿嘿!”蒙阔和一众士兵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臭婊子!”秦业恼休成怒,长剑狠狠一划,脸上已经有一股热流和着新旧鲜血,缓缓淌入我的嘴角,“别一副清高的样子,你还不是为了玄武石才接近步杀的!”“是。”我用逐渐微弱的声音回击,“我当然不象你。”“就算想装清高,也装不成。我用膝盖想想也知道,那些下三流的手段都是你教蒙阔的吧?”我对脸上的伤毫不在意。只是肩膀那一剑刺得很深,剑上的倒刺又撕裂了不少动脉。血长时间的流没办法止住,让我的意识逐渐开始模糊,眼前的东西慢慢转为黄色,甚至不断旋转。我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却绝不愿在这样一个垃圾面前屈辱地倒下。“蒙阔!”秦业大叫,嘴角露出一丝邪恶的笑意,“你不搜是吧?那我来!”“嘶——啪——”我连惊慌都来不及,耳中已是听到了来自我身上的巨响,却一时根本无法反应发生了什么事!身体传来阵阵的寒意,我看着秦业手上迎风飞舞的布片,竟忍不住身体如筛糠般的发抖。“怎么?”秦业把手中的破衣随手一扔,目光淫秽地紧盯着我裸露了一半的胸膛,得意地笑道,“你不是很嘴硬吗?现在不敢说了?”秦业的刀仍架在我脖子上,我不得不承认,此时我的恐惧心已经升到了极点。我并不怕死,因为经历过太多比死更恐怖的事,所以有时觉得死反而是一种解脱。可是现在我却不想死,如果我就这样在一个败类面前屈辱地死去,那么我绝不会瞑目。我不用低头都能看到自己胸前破烂的衣衫早已无法蔽体,红色的肚兜在阳光下灿烂得格外耀眼,这还是我前几天,因为好玩才背着祈然和步杀偷偷买下的。白皙的肩膀衬着猩红刺目的伤口,晃得我眼睛生疼。秦业突然咽了口口水,恨声骂道:“臭婊子,果然是天生的骚货,难怪步杀都被你迷得团团转。看这皮肤细腻的……”那双比女人更精致,在我看来却比毒蛇更恐怖的手,缓缓向我的胸口抓过来……蒙阔忽然意识到了秦业要做多猥琐的事,惊慌地叫道:“秦业,你干什么?”待要抢上,却紧紧被身后的一个手下拖住。“将军,以你现在的处境,实在不适合跟秦……公子正面冲突!”蒙阔急切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眼中有着无限的懊恼和自责。我什么也没听见没看见,只是紧紧咬住带血的下唇,直到新的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即将涣散的精神终于重新被集中起来。我慢慢将右手抬到腹部,左手也跟着无声无息地握了上去。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走这一步,然而这是我仅剩的一点意志唯一可以做到的事了!与其在绝望中被吞噬,不如绝地反击。我反复念着这句话。突然,风起。一个如黑幕般的身影在我眼前闪过,仿佛如鹅毛般轻缓着地,又仿佛如陨石般瞬间坠落。只是那忽然带起的劲风,明明烈如刀刃,在我却如一阵春风,直将我绝望的心重新吹醒。随着落雨般的猩红喷洒在我脸上,随着刚刚仍张扬跋扈的声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把细长的黑刀滴着鲜血已猛然横贯眼前。我无法去深究那鲜血从何而来,只是担心迷离的双眼,是否带来了美好的幻觉,让我几乎无法相信自己所见到的一切。那是——汲血刀吗?我缓缓抬头,好吃力,仿佛用了一万年的时间,又仿佛用尽了我一身的力气。黑衣,黑发,黑色的瞳眸冷冷地注视着我。只是那冷漠,夹杂了多少愤怒、心痛和愧疚,我已经无法看清了。我忍住浑身的颤抖,淡淡地笑,声音从未有过的轻柔婉约。我说:“步杀,祈然没事了吧?”********************************************************************1000,1000,1000偶盼着1000的点击率快点到,就可以去申请强推,然后把更新提上来了,拜托各位大人帮帮忙吧 第11章朋友 第11章朋友我说:“步杀,祈然没事了吧?”步杀大步踏到我面前,一把将那块黑色的石头砸到地上,怒吼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玄武石还会在我这里?”原本就头晕目眩的我此时只觉得有如千军万马在耳边奔腾而过。我努力地睁大眼睛,将玄武石捡起握在手心,在风中这无衣物蔽体的身子仿佛随时便会倒下。我声音微弱却坚决:“祈然……没事吗?”步杀愣怔,再说不出一句话,他嘴唇微微颤抖着,握在身侧的手紧地指节泛白。然而终于还是松开,声音有自制、有妥协,也有痛心:“放心吧,祈不会有事的。”“是吗?”我笑笑,由衷的。一时间,心里象有什么痛忽然消逝,支撑着我的最后一点力量也随之被抽走了。我感觉自己晃了晃,声音离我好远好远:“步杀,谢谢你,回头……”眼前一黑,意识便离我远去了。“冰依——!”在最后的一刹那,我感觉有人如箭般冲过来抱住了我,那眼中的惊惶、惊痛终于渐渐离我远去,一片漆黑。说真的,意识慢慢清醒过来的时候我还真宁愿自己继续陷入昏迷,那样至少感觉不到肩膀上火辣辣的麻痛。朦胧中感觉有双手温柔地碰触着我肩上的伤口,很奇怪那双手所到之处都感觉说不出的清凉舒适。我咬了咬牙,勉强睁开眼睛。一头如丝般的黑发,就那么静静垂在我眼前,没有任何束缚,没有任何点缀,在窗外阳光的映射下,透出淡淡的金芒,却越发耀眼。晶莹修长的手指小心的清理着我的伤口,动作轻柔的仿佛在保护最心爱的宝贝一般。我心里暖暖湿湿的,轻轻开口道:“祈然。”祈然的动作停了一下,惊喜地抬头看我,一张绝世容颜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映入我眼帘。他的脸很苍白,不知是不是因为重伤刚愈,连嘴唇也没有半点血色。然而,这丝毫无损他温和如煦,清俊如水的容颜。深湛的冰蓝色瞳眸,就这么静静地映着呆怔的我,那眼中的柔和、疼惜和心痛,几乎把我彻底融化。我尴尬地想要别开脸,却不曾想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痛地我龇牙咧嘴。祈然慌忙扶住我的脸,促声道:“别动,你的伤口还没愈合!”一边帮我把襟口的衣服,整理好。手指冰凉的触感让我忍不住浑身一阵酥麻,脸“唰”一下便红透了。我嘿嘿傻笑了声,道:“真难得看到祈然的真面目啊!与我又添新痕的丑脸形成鲜明的对比。”本是说笑的,想缓和一下气氛,祈然却丝毫不会意,只是低垂了头,紧盯着我的眼睛,一瞬不瞬。想不到,那种步杀的招牌式表情——冷酷,竟也会出现在祈然的脸上。他薄薄的唇紧抿着,蓝眸转暗,忽然间没有了任何光彩,在那双轻蹙的剑眉映衬下竟愈发深邃。我的心没来由地又跳快了几拍。“祈然…….”我困难地咽了口口水,一张绝世的俊容以这么暧昧的姿势盯着我,这个实在……该说我是好运还是坏运呢?“那个……你的伤怎么样了?”“为什么要骗步杀?”祈然紧盯着我。唉,他的声音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清冷的?“为什么要一个人留下?”我想起步杀背着他渐渐离我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自动避开了他迫人的视线,淡淡地道:“没什么,只是不想欠人情而已。”心里撕扯般的痛到底从何而来?祈然一把抓住我的下颚迫我面对他,清凉的手指没有用什么力,温柔但坚决。他的脸又迫进了我几分,眼中的伤痛瞬间击毁我薄弱的伪装。黑亮的发丝轻贴在我颊边,他说:“我要你看着我说。”我眨了眨眼,想将迷蒙的水汽都化去,但滚烫的泪水还是顺着眼角滑落,灼伤他握着我下颚的指尖。“祈然。”我哽声道,“你们是我的朋友啊!要我怎么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受辱、死去?”祈然呆怔地松开了手,眼神哀伤地望着我许久。忽然,他弯身将我抱紧在怀里,紧的忘了我肩上仍殷红的伤,紧的几乎将我揉嵌入他体内。“冰依,你知道吗?”他的声音发颤,透出无限的无措与恐惧,“当我醒来看不到你们。当我,看到步杀怀中满是鲜血的你,我真的好怕……”我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幽谷清香,心里竟忽的如无波的水面般清澈宁静。忍着肩膀的疼痛,我提臂回抱住他,仍带着哭腔的声音震落了眼中翻滚的泪水:“祈然,我其实……很怕。”我将头埋入他怀中,尽情的流泪。我不想承认,可是,当祈然倒在我面前,当步杀用憎恨的眼神望着我,当秦业撕裂我衣服的时候,我真的好怕好怕。有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自己又要回到那血腥昏暗的生活。幸好……我用哭的沙哑的声音说:“幸好,步杀还是回来了……我们还是朋友,对吗?”祈然一句话也没说,将我抱的更紧更紧。我痛的龇牙咧嘴,却忍不住在祈然怀里笑,仿佛看到了幸福的模样,长着翅膀,如天使般在我头顶盘旋。然而隐隐的,有一种不安在慢慢滋长。有个声音在遥远的地方,对我说:“水冰依,你终有一天是要回去的。” 第12章 血蛊 第12章 血蛊我的伤到了第三天才真正有见好转,虽然结疤的伤口开始发痒,却也比原先撕裂般的痛好多了。祈然跟我讲了那天的情况。原来,那天在我昏迷之前,秦业的右臂就已经被步杀斩断了,那些鲜血和那阵惨叫声都是来源于他。我昏迷后,步杀就那么抱着我,提着滴血的剑走出蒙阔他们的包围,谁也没胆量上来拦他。唉,想来这场面一定很壮观,真可惜我没能看到。我也是在醒来后的第三天才又见到步杀。他仿佛一路的风尘,脸容有些憔悴。我看到他,不顾祈然地阻拦,惊喜地坐起来,叫道:“步杀,你回来了?”他看了我一眼,并不答话,径自走到祈然面前把一颗药丸递给他。祈然看了那黑色的,只有指甲大小的药丸一眼,面色狠狠一变,竟忽然发疯般地揪起步杀的领子怒吼道:“你又回去?你……你怎么可以再回去?”“吃了它,否则你原有的内力会被全部吸光。”步杀冷冷地说。“现在内力对我来说有什么……”步杀忽然伸手点了祈然的穴,将药丸塞进他嘴里,顺气拍下。我大惊,跳起来正要质问,却见步杀在瞬间又解开了祈然的穴道。祈然一阵干咳,仿佛要把吞下去的药咳出来一般,如玉的面色涨的通红,我心里一阵难过,忙走过去扶住他,帮忙顺气。抬头望向步杀时也难免带了丝怒气。“你到底给他吃了什么?他不爱吃,为何还要逼他?你有没有……”“救他命的药。”“就算是救命……”我一楞,“你说……救命……”一直以来,我总觉得醒来后似乎忘了件很重要的事。是祈然的伤,那天我把过他的脉,那脉象,我如今想起来竟也是一阵寒战。但是,醒来后,他一直细心照顾着我,一副健康的样子,我也就没有再细细追问。如今,却是越想越是心惊。祈然止住了咳嗽,面色冰寒地望着步杀,问:“这一次,冷玉又要你做了什么?”步杀转过了头,垂下眼,一句不答。“回答我啊!”祈然大吼。我从未见他如此激动过。他的绝美的脸上绯红如血,忽然,又一声咳嗽,鲜红的血从他口中喷了出来。“祈然——!”我顾不得被喷的满身的鲜血,仓皇地扶助他大叫。步杀面色陡变,冰冷地眸子再也掩不住一脸的恐慌,大喊道:“不要运气,收息!”“说!”祈然扶着我身子的手,晶莹修长,沾着斑斑血迹,不住颤抖。步杀的手紧握成拳,复又松开,终于别开头,淡淡道:“我帮他杀了祁国宰相——叶成宇。”祈然呆呆地楞了半晌,忽然忍不住大笑起来,带着血笑得格外悲伤,心痛:“好!好个冷玉!比我料想的要仁慈……咳咳……不过是杀个人而已。”“祈然!”我反身紧紧抱住他,紧紧地试图温暖那不住颤抖发冷的身体,“祈然!请你不要这样,步杀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清楚?”祈然一把推开我,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惨然笑道,“他清楚就可以去杀人?他清楚,却还回去以前的生活?”“祈然。”我静静地看着他,“不清楚的人,是你。”我一瞬不瞬地凝望着祈然绝美的脸,声音平静而淡然:“你说步杀已经不是以前的步杀了。却不知道,以前的步杀为杀戮而活,如今的步杀却是为你而活。”“对他来说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以前和现在之分,他也从未想过杀人是对是错。他在乎的只有你。你不希望他杀人,他就不杀。你希望他脱离以前的生活,他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但有一点,也请你别忘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你活着的基础上。没有你的世界,对他来说,又有什么以前和现在之分。”“祈然,那种执着和决绝,你真的清楚吗?”祈然呆呆地看着我,蓝眸迷惘而惊愕,仿佛始终没有听懂我在讲什么。我也不再说话,等他慢慢消化这些话。这种毫无来由的信念和执着,象祈然这样的烂好人,很难理解吧?曾经,我也这样的活过,所以,虽然那些都已成为过去,我却依旧刻骨地了解感觉。“我曾经是冷月教的第一杀手……”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先响起的会是步杀冰冷的声音。。“步!你——”祈然忽然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想要阻止,但看到他的表情,又望望我,终于还是静静的坐了下来。冷月教?是什么教派?我不禁疑惑。“冷月教的杀手在发誓入教时,都会被迫在体内种入‘血蛊’。”“血蛊?”步杀没理会我,继续说:“蛊毒一旦入体,便无药可解,每隔一个月不服食解药就会痛不欲生。超过三天,蛊毒开始噬体,七天后就会变成行尸走肉的傀儡。”我惊愕地张大了嘴巴,一时完全无法动弹,许久才颤声道:“那你现在…..”“血蛊被祈然取出来了。”还好!我暗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又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祈然的内力会这么混乱,难道是因为……?我艰难地抬头望向步杀,开口:“怎么…..取出来的?”步杀笑笑,这是他脸上仅有的几次笑意,却是无比的凄凉和自嘲。“血蛊难取,在于它附血而生,只要一遇空气就会马上反噬。所以世人都认为血蛊无药可解。却不知世间有人能想人之从所未想,行人之从所未行——以血引蛊。”步杀的声音平静低沉,“以血引蛊”这几个字却象重磅炸弹一般投在我耳边,震的我全身颤抖。步杀又是惨然一笑:“仅仅是为了救一个萍水相逢的杀手,他竟不惜以自己的命来引血蛊,甚至不惜从天堂堕入地狱!”“步——”祈然厉声打断他,“不要再说了,那里不是天堂,而且,永远都不可能是!”步杀却不理会,脸上的笑意更浓,嘲讽更深,望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那个杀手,甚至,在他以血引蛊的时刻还下手杀他。”“只因为,他是最后一个目标。”我看着步杀,和他脸上几乎将他折磨地疯癫的愧疚,心竟如被揉碎般刺痛。我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将指甲深嵌入肉中,才唤回神志,回头深深地望向祈然。祈然已然恢复成平日的祈然,绝美的脸,温暖的微笑,柔和的眼神。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可是我的心变了,我的心口疼到发酸发麻。他起身过来搂住我,淡淡的笑,真的很淡,仿佛什么都平静下来了,连表情也没什么波动。“血蛊确实在我体内,不过由于我特殊的体质。它并不会立时致命,也没有步杀说的那么恐怖。只是紊乱了我的内息,改变了我眼睛的颜色,仅此而已。现在这样,我觉得很好,真的。”原来,那就是冰蓝色瞳眸的由来。原来,这就是为什么他只接了一掌就会吐血昏迷。眼泪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我一把推开他,哽声道:“你现在哪里好了?你是笨蛋吗?是白痴吗?把这样的东西养在体内竟然还说好?你说步杀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从头到尾最不清楚的人一直是你!”“就算,就算你是大夫,也不是用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啊?”“就算是我的命,就算是步杀的命也不可以!知道吗?不可以!”祈然心痛的重新把我搂在怀里,我不停地推打他,他却仍坚决而温柔的紧紧搂住我。我再次放纵自己在他怀里失声痛苦:“你这个烂好人!为什么对任何人都好,却惟独不知对自己好呢?”祈然终于将我安置在他的怀中,清澈如泉水般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傻丫头,我也和你一样,只是不想看着朋友死去啊!”我静静地抱膝坐在湖边的假山石上,望着泛起涟漪的湖面发呆。天空灰蓝灰蓝,就仿如我此刻的心情。绵绵密密的细雨打在我脸上、头上,长长的发丝沾湿了耷拉在额前,将眼中的世界遮的迷蒙混乱。一阵轻细如无物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在我身后一步远处停了下来。我把头深埋在两膝间,用闷闷的声音问道:“步杀,祈然他……还能活多久?”背后的人沉默了片刻,终细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问:“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我抬起头,因为我是祈然的徒弟啊!如今回想起来,我为何心惊?生命的脉象是蓬勃还是死寂,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眼中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使得湖对岸细雨中飘摇的柳树,仿佛有了多重重影。心,忽然痛得无法忍受,我拈起身边一片飘落地柳叶,不可抑制地吟唱:“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往往有缘没有份谁把谁真的当真谁为谁心疼谁是唯一谁的人伤痕累累的天真的灵魂早已不承认还有什么神美丽的人生善良的人心痛心酸心事太微不足道来来往往的你我遇到相识不如相望淡淡一笑…… 第13章 冰凌 第13章 冰凌忽然,一阵悠扬的笛声从身后响起。我的歌声倏然而止,回头望去。细雨中,祈然垂手,淡淡地笑看着我。晶莹修长的手中有一把通体碧绿的玉箫,安然在雨滴跃起的星芒中。没有面具遮掩,他绝世的容颜在迷蒙的水雾中若隐若现,竟不似人间之景。我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心中反复念着四个字:恍若入梦。“为什么不唱了?”祈然扬了扬手中的玉箫,“不想见识一下我的箫技吗?”我的目光穿过步杀凉薄如无物的身体,深深望着他,朱唇轻启。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往往有缘没有份谁把谁真的当真谁为谁心疼谁是唯一谁的人伤痕累累的天真的灵魂早已不承认还有什么神美丽的人生善良的人心痛心酸心事太微不足道来来往往的你我遇到相识不如相望淡淡一笑忘忧草忘了就好梦里知多少某天涯海角某个小岛某年某月某日某一次拥抱轻轻河畔草静静等天荒地老我不知道祈然的箫声是如何跟上我曲调的。因为他的神奇,他的全能,早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我就不断地见识,不断被震惊,然后逐渐习惯。他的医术神乎奇迹,这从他竟能取出“血蛊”就看的出来。他的武功甚至比步杀更胜一筹,如果,没有……的话。他的箫声,只能用天籁来形容,让我几乎忘了天地万物,只余彼此。他的过目不忘,他的经才伟略,他的学识修养,每一样我都只能窥其一斑,却已知他无不集上天的万千宠爱于一身。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如天神般完美的人,竟无法掌控自己的生命,竟随时都可能死去。祈然放下唇边的箫,长长的叹了口气,沾湿的纯黑睫毛微微一颤,轻柔的声音响起:“冰依,这曲子好奇特。词……是你写的吗?”我楞了半晌,不由失笑摇头:“不,这是在我们家乡一直流传的歌。”第一次听小雨唱周华健的《忘忧草》时,刹那间就被感动了。“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也是从那以后,我开始受小雨的影响,喜欢上那些原本不屑一顾的流行歌曲。因为忽然觉得,每一首歌的背后都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人生。我抬头望向一直静静消隐在空气中的步杀,向他微微一笑,道:“步杀怎么说,好听吗?”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我,却并不答话,只是将一只手伸到我面前。我静了一会,才默默将手递给他。他的手很大,冰凉冰凉的就仿佛他的人。掌心有长年握刀形成的薄茧,摩挲着我的手,微一用力,我从假山石上站了起来。“这世界上没有忘忧草。即便有,有些事,也不可能忘掉。”步杀清冷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我垂下眼帘,将手从他冰凉的大手中抽离出来,沉默良久。祈然悦耳的声音忽然响起:“下来吧!”我愕然抬头,忽见屋顶上竟飘然落下一团紫色的人影,身形那个飘逸啊!我都被看呆了。直到她落到地上,我才看清她的长相。那是个女子,而且绝对是一等一的大美女。她曼妙修长的身材在紫色纱罗的包裹下若隐若现,一头青丝柔顺发亮,在雨中泛着微光垂在洁白如玉的霞侧。她白皙的俏鼻高挺,樱桃小嘴微微翘起,睫毛长长的微卷,一双灵动的大眼望着祈然熠熠生辉。仆一落地,她就屈膝在湿冷的地上单膝跪下,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兴奋地响起:“奴婢紫宣,参见殿下。”祈然收起手中的玉箫,淡淡地道:“起来吧。”这个……我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突发状况,凑近步杀小声问道:“这又唱的是哪一出啊?祈然怎么就成了殿下了?”步杀面色不变,声音依旧清冷地道:“他是‘冰凌’的少主,也是唯一的继承人。”“冰凌?”我一片茫然地喃喃。我觉得步杀看我的眼光已经与看白痴无异了,我赶紧垂首,一头黑线。这能怪我吗?我也是初来乍到这个世界,鬼知道你们这么多国家帮派的名堂。紫宣一点也不介意祈然口气中的冷淡,一跃而起抱住他的手臂撒娇:“少主,你怎么丢下我们就杳无音训呢?你都不知道,冰凌上上下下,找你都快找疯了!”说着,可爱的嘴角微微一撇,双眼也红了起来。祈然温和地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傻丫头,我不是好好的吗?”我看着祈然眼底的温柔,忍不住暗叹了口气。早知道他对任何人都是如此温柔的,心里隐隐的酸涩又何苦来哉?难道我竟卑劣地想要独享那温柔吗?我迟早……是要回去的啊!“她只是祈然的贴身侍女。”步杀淡淡地道。这算什么,解释给我听吗?我没好气地回道:“是吗?与我何干?”“冰凌到底是什么帮派?”“冰凌不是帮派,而是一个国家,天下最强大的国家。”我一楞:“最强大的不是祁国吗?怎么又变成冰凌了?”“紫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紫宣朝我们这边努了努嘴,恨声道:“蓝烟姐说,当初你不是为了救那个可恶的杀手才出去的吗?后来就失踪了。所以这半年来我们一直在找寻天下第一杀手的行踪,前两天可让我探听到了。”*********************************************************************TO春天的小鸟:我昨天上JJ倒是没有抽,后来晚点就不知道了,这里等点击过了1000我申请强推成功了以后,一定以最快速度把更新补上,还请多帮忙踩踩,不要着急,谢谢! 第14章 吃醋 步杀对紫宣的指控毫不理会,淡淡地道:“想知道的话,自己去问祈然吧。”说完转身往屋内走去。我在背后气的咬牙切齿,我他妈的XX了你,什么态度嘛!冷血的怪物,杀手!祈然笑着摇了摇头,对我道:“你大病初愈,别在雨中多呆了,快进去吧。”我正待答应,却见紫宣姑娘一脸防备和不屑地盯着我的脸,问道:“少主,这个丑八怪是谁啊?”我无语,姑奶奶,我哪里惹到你了,揭我疮疤?翻翻白眼,真是累啊,还不如回去睡觉。祈然声音一寒,喝道:“小宣,你再这么无理,就自己回冰凌城去!”紫宣小脸一垮,忙低声求饶道;“我知道错了,少主,小宣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就让我跟着伺候吧!”“冰依。”祈然叫住了已经走到一半的我,他的眼里有些惴惴不安,“小宣她,不是故意的。”我洒然一笑,道:“我知道的,先进去了。”说完,转身就走。心里象压了千钧重石,喘不过气来。就知道他是烂好人,拼命地想让身边的每个人不受伤害,拼命地将别人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那一瞬间我真的很想大声质问他,这样活着,每时每刻为别人而活,不会觉得疲累吗?我们现在住的地方是一个大宅院,风水格局景致都好的不得了,更恐怖的是还有个杨柳扶岸的大湖。这简直比我家那幢豪宅还高一档次嘛!本来还很奇怪为什么祈然和步杀两个人可以住进这么豪华的地方。平常看他们花钱大手大脚的,也不计较我白吃百住,却从来没有手头紧缺的时候。现在总算明白了,我这是傍到大款了,一个国家的王子啊!吃他一生都不可能被吃穷。说起国家。冰凌到底是什么国家啊?四周也没有哪个国家是叫冰凌的啊!本来我对这些八卦消息也是没什么兴趣的,可是今天被步杀这么莫名一激,反倒非知道不可了。不行,改天一定要好好问问祈然。正胡思乱想着,敲门声响起,我浑浑噩噩地站起来开门。怎么也没想到迎面就是一个纤纤玉掌,饶是我身手敏捷,马上向后退了一步,也还是没有躲开。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不出所料,眼前正是紫宣大美女,圆睁着双眼怒视我。我想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我早死了七八百遍了。“你这个丑八怪,凭什么呆在少主身边?不要以为少主对你好点,就可以飞上枝头做凤凰。我告诉你冰凌的后宫绝容不下你这种低俗之人。”后宫?祈然的后宫?虽然明知道在这种时候不该发笑,但我还是忍不住轻笑出声来,笑声渐大,甚至弯下腰去连眼泪都出来了。紫宣有些茫然地看着我奇怪的举动,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我都快忘了,祈然可是将来的王啊!后宫有什么稀奇的。“喂!我的话你听懂了没有?”“懂了。”我止住笑,言简意赅地回答。紫宣一楞,随即轻蔑地道:“算你有自知之明。那你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吧?象你这种人,根本就不该站在少主身边,那样只会玷污了他的身份。”“哦。”我闲闲地应道,脸上真热,回头找祈然要点药。上次那个药真好,擦上去一股清清凉凉的感觉,赶明儿把药方套出来我自己配。怎么说我现在也算祈然半个徒弟了,以后就算流浪街头,至少也能以行医为生。紫宣大姐显然不满意我敷衍的态度,恨声道:“听懂了你还不离开?我多见你一分钟便觉得恶心。”“那倒真是麻烦紫宣姐姐来自找恶心了。”我脸一寒,淡淡地道,“想不想看到我是你的事,离不离开是我的事!我要休息了,请便。”我“啪——”一下关上房门,外面传来她吃痛的呻吟声和气急败坏的怒骂声。XD的!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总算报了一巴掌之仇。一转身我便吓了一跳,步杀冷漠地脸上闪过一丝似笑非笑的嘲弄,冷冷地抱胸看着我。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吓我很好玩吗?好好的大门不走,每次都翻窗进来!”“祈然要我给你的药。”步杀把一个绿色的小瓶子放在桌案上。我点点头,“怎么,他现在忙着陪贴身侍女,连药也要你送了?”这语气,怎么连我自己听着都有些酸啊?步杀面色淡然,扫了我一眼,翻窗出去。我用食指沾起一些药,抹在微有些肿起的左脸颊上。清凉刺痛的感觉让我的头脑一下子清醒过来。肩膀的伤自己不好上,因为那剑当时刺穿了我身体,祈然明明知道的。我楞了楞,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一向不喜欢自惹麻烦的我,为什么忽然变得如此尖锐?是因为紫宣的咄咄相逼?还是因为祈然的博爱?或者是忽然发现他的身份是如此的高不可攀?天哪!这都一团糟的是什么啊?我一下扑倒在床铺里,还是睡觉的好,想再多也没用!迷迷糊糊中,我听到屋外有纷繁吵杂的声音。好象有人很焦急的在喊,有急促的脚步声,还有跌跌撞撞碰到墙壁的声音。我揉着迷蒙的双眼起来开门,心中嘀咕:怎么连个午觉都不让人好好睡了?打开房门,一个瘦小的身影在我眼前急速掠过,我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他,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发生什么事了?”定下神来,才发现那是个清秀的小男孩。他不耐烦地拨开我抓在他肩膀上的手,鄙夷地瞥了我一眼,道:“你就是紫宣姐说的那个丑八怪?”随即忽然象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喃喃念着:少主!少主!,箭一般窜了出去。少主?我心头猛然一惊,难道祈然出事了?再来不及多想,我跟着那抹瘦小的身影飞奔而去。饶是我自认为体育长跑、短跑都无人能匹敌,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追上那个小男孩。终究也只能在这个人潮涌动的房门外,大口喘气。看来回头该向步杀学点轻功了,否则以后逃命都不可能。屋里忽然传出一阵哭声,从抽噎到号啕,嘴里夹杂不清的喊着,隐约听着是:少主,还有……殿下。随后几个已经嘶哑的女声,变的愤恨似在大骂,由于实在太吵杂我只能听到几句。“……不是你,少主根本不会死……”死?我的心一忽而收紧了,紧到我无法呼吸,无法确认自己是否还活着。**********************************************************************1000,1000,1000这点击什么时候才能到啊!55555555555~~~ 第15章 生死 第15章 生死我咬咬牙,冷静下来。一下子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拨开屋里屋外那一群慌乱中的武林高手。勉强行进了几步,一个冰冷的金属物抵在我的脖子上,一阵刺痛。我来不及看谁拦着我,也听不见他向我喝了什么。心中一急大声叫道:“步杀!”不一会儿,人影被动地分成了两道,只是两道的人都颤抖地握着手中剑,眼中的伤痛和仇恨仿佛有形的一般,喷薄欲出。我看到步杀孤单凉薄的身影,抱着怀中已经毫无生气的祈然,一步步向我走过来。他的眼中满是恐慌和不安望着我,仿佛忽然间一个冷血的杀手便成了一个孤单无助的孩子。“把祈然放下来。”我说。不明白为什么此刻我的声音还能如此冷静。步杀抱着祈然的手反而紧了紧,双唇紧紧地倔强地抿着。我忍住流泪的冲动,柔声道:“也许他还有一线生机。我的医术是他教的,请,让我试试。”我必须要抓紧一切时间,如果,如果祈然只是暂时性休克,那他就还有救。步杀终于将祈然放了下来,我抬头扫了一眼欲要抢上的众人,冷冷地道:“步杀,有谁打扰我施救的话。杀——无——赦——!”我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为了救祈然的命,撩下几句狠话也是必须的。祈然的脸色苍白透明,甚至比那次救我受伤时更白,嘴唇是惊人的紫色,映着他绝世的容颜,竟分外的妖娆诡异。这就是血蛊的发作吗?我拔了根头上的青丝,放在他鼻息下,良久,没有一点动静。我的心一颤,竟一点气息也没有了吗?来不及恐慌了,我倾身下去紧贴着他的胸膛倾听,心里漫溢的不安和绝望,冲的我满头满脑。如果…..没有心跳的话……“扑通……扑通……”那虽然微弱,却依然声声入耳的撞击声,仿如天籁般钻进我全身,让我于绝处逢生。天哪!还有心跳,真的还有心跳。我闭了下眼,将哥哥所教和保健课所学的心肺复苏法在脑中快速地回复了一遍。祈然,撑着点!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我左右手交叠在他的心脏上一下下挤压,然后深吸了口气,扳开祈然的嘴将唇贴了上去。背后传来倒吸了口冷气的声音,窃窃私语的声音,还有漫骂的声音,我都听若惘闻。祈然的唇冰凉冰凉的,却依旧温和,如水般将我的心融化。我起身,继续在他心脏上挤压,然后俯身做人工呼吸。祈然,求你了!一定要活过来啊!仿佛是过了千年般长久,实际却只是几分钟的时间。祈然的手指动了下,忽然重重地一声咳了出来,紫色的唇终于回复了淡红。我紧紧交握的手满是冷汗,看着他虚弱地睁开眼来。仿佛隔了一个世纪般久远才看到的双眸,那冰蓝色,清澈如一汪秋水般的眸子,竟仍活生生地望着我。我忍了许久的泪终于无声划落。祈然,还活着,还活着啊!。“少主!殿下!”一窝蜂的人惊喜地涌了过来把我冲散在一边,我擦掉眼角的泪水默默起身看到角落里冷冷望着我的步杀,我轻轻一笑,走过去伸出手掌,道:“Give me five!”步杀当然不可能听懂我在说什么,但他还是很有默契的伸出大手来跟我击掌相庆。眼里满布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庆幸。“你守在这吧,我继续回去睡我的午觉了!好累啊!”我伸了个懒腰,挥挥手转身离去。听到身后有人唤我,不用回头我就知道是祈然的声音。“冰依……谢谢……”他在一大堆让我眼花缭乱的侍女搀扶下看着我,神色复杂难言,但我不想去深究。我笑笑,道:“不用谢,你不也救过我好几次吗?大家扯平了。快点去休息吧。”我笑着说话,笑着挥手,笑着……转身离去。明明刚刚才跟他双唇相贴,为什么,现在却觉得和祈然的距离越来越远?有人敲门,我慢悠悠地走过去开门,这次学乖了打开门就往旁边一闪,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再挨一巴掌。门一开,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怡人的清香。我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比紫宣还要美上几分的女孩,竟一时移不开眼睛。她比紫宣还要再高上寸许,年纪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蓝色纱衣在风中轻轻鼓起,竟有些似凌波仙子。“请问你是……”美女嫣然一笑,道:“我叫蓝烟,是少主的贴身侍女。请问我可以进去坐坐吗?”我忙不迭地点头,让她进来。倒了杯清水放在她面前,我也坐了下来。她姿势幽雅地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便即放下,一双凤目定定地望着我。以前只要与祈然一起用餐就会被他优雅闲适的动作姿态所吸引,甚至忘了菜本身的美味。现在看来,冰凌国的每个人恐怕都有这种艺术细胞吧。“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们真不知道……我代表冰凌国所有的子民向你道谢。”我笑笑,道:“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紫宣在今天早上的冒犯,你也别往心里去,她只是护主心切,没特别的意思。”我不在意的点点头,并不接话。不消片刻,我已知道这个蓝烟要比紫宣厉害多了。“我从13岁开始就在少主身边伺候了,少主这个人啊……”她语调平和,美丽的脸蛋焕发出柔和圣洁的光芒,“冰凌的每个继承人都要求有卓绝的才智和狠硬的心肠。少主他的才能,相信你也见识到,超过了历代任何一个冰凌之王。”“可是,他的心却清澈明净的如初生婴孩般。无论皇上用尽多少残酷的手段抹黑他的心,却从未成功。”“他永远都是那么温柔的笑着,即便被最亲的人背叛。在他的眼中除了伤痛和善良,依然什么都没有。他一直拒绝继承皇位。他也真的,不适合做冰凌下一代的王……”“皇上也不是没有想过更换继承人,却总舍不得放弃他的才能。”“所以……”蓝烟的眼中流泻出浓浓的悲伤,声音却越发轻柔了,“无论是否愿意,少主的命运从一出生就已经注定好了,谁也改变不了,包括他自己。”我将茶杯举高在眼前,看着杯中晃动的水,淡淡地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蓝烟想不到我会这么平静地发问,楞了下,回道:“我希望你能离少主远一点。”我苦笑了下,放下杯子,直直望着她问:“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蓝烟也看着我的眼睛,美丽的脸上平淡无波,许久竟跟着苦笑了下,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能感觉到少主对待你的心是不一样的。”“昨天,你救醒了他后,他看着你的眼神,我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那如水般的温柔,象要将你融化在他身体里的感情,我从未在少主的身上见过。”我的心没来由的跳快了一拍:她……在说什么?她说祈然待我是不一样的吗?心里有些喜悦,有些苦涩,还有些惴惴不安,一时间思维全体混乱了。 第16章 感情 第16章 感情蓝烟叹了口气,道:“我果然没有猜错,你也喜欢上少主了是吗?”我一惊,手上的茶杯重重滑落在桌面上,溅了我一手的水渍。“其实,不用猜也知道。”蓝烟同情地看着我笑笑,又象在自嘲,“象少主这样的人,只要是跟他朝夕相处的,又有哪个人会不沦陷呢?”我无意识地擦着手上的水渍,心里翻腾地汹涌。我喜欢祈然?难道我真的喜欢上祈然了?蓝烟依旧在平淡地说:“我绝不相信,你如少主所说只是个逃亡出来的富家丫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隐瞒身份,也不知道你接近少主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是现在请你离开。”蓝烟柔和的眼神忽然一变,无比犀利的光直射在我脸上:“就算你并没有害少主之心,你对他的感情,也终有一天会成为伤害他的凶器,皇上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将他推上皇位的机会的。”我将颤抖的手按到胸口,里面悬挂着的,是一个用透明水晶和铂金镶嵌而成的十字架挂坠。那是我16岁生日时哥哥亲自为我带上的,他冷漠英俊的脸上满是不自在的尴尬,却依旧倔强地对着我和爸爸说:我们一家人,永远都不分开。“你应该知道冰凌王国的实力,和我们作对……”“我会离开。”我站起身,俯视着蓝烟,“你放心吧,我会离开的。今晚就走!”心口一阵阵的跳跃,一阵阵的麻痛,我抚上它,将涌上的泪水强逼回去。我到底在做什么,竟那么卑鄙地放任自己的感情?这里并不是我的世界啊!终有一天我要回去,回到爸爸和哥哥的身边去,不是吗?蓝烟定定地看着我,美目慢慢流露出佩服和怜惜之意,许久才低头轻声道:“对不起,我们也只是想保护少主。”“我明白的。”我勉强笑笑,颓然坐了下来,“可以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蓝烟默默点了点头。“祈然的病有可能治好吗?”蓝烟一楞,疑惑地道:“什么病?”难道她们并不知道祈然身上有血蛊?我尽量隐藏起自己的情绪,问:“那他今天白天为什么会突然休克……我是说昏迷?”蓝烟听了我的话,才长长舒了口气,心有余悸地道:“那是因为少主所练武功的关系……”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我知道这些机密的东西不是我应该过问的,只要知道祈然暂时没事也就足够了。随即她略有些愤恨地道:“若不是步杀在紧要关头忽然闯进来,少主又岂会出事?”我心底一片黯然,却道:若是步杀不冲进去,依祈然那不肯拂逆人意的性子,非出事不可。送走蓝烟后,我将尘封很久的现代背包从包袱中拿了出来。背包淡粉的底色已经有些退了,微微泛白。扣子也因为摔下悬崖时的磕撞而掉了好几颗,我小心翼翼地将灰蓝色拉链拉开,那久违的“啪啪”声,仿佛石头般沉重。包里有两本书、一本笔记本和几支笔。《古代文学史》和《化学基础概论》,正好是那天上午我和小雨选修的两门课。想到小雨,我轻叹了口气:小雨她,没事吧?如果不是我,她也不会跟着坠崖。但愿她平安无事。包包的暗袋里是一个银白色的女式手机和一把QSG92式手枪。我检查了一下手枪中的子弹,完好无损,依旧是8颗。我上了安全锁,确认无误后才又重新放进暗袋。只有这个,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对我来说都是永远见不得光的东西。就算是为了不破坏这个世界的平衡,就算是为了抹杀那段灰暗的记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去使用它。我打开手机,一阵悦耳的开机铃声仿佛被尘封了很久,才终于得到解放,欢快地唱了出来。“我很想飞,多远都不会累,才明白爱得越深心就会越痛。我只想飞,在我的天空飞,我知道你会在我身边……”“啪——”一滴泪珠落在手机绚丽的屏幕上,我赶忙擦掉它。接着却一滴又一滴,如断线的珠子般再也停不下来。也许,我是真的喜欢上祈然了;也许,我比想象中还要更喜欢他。否则,不会在知道要别离的时候如此心痛,如此难过。只是,我比谁都清楚,我是没有资格爱人的。迟早有一天要离开的人,怎么可以自私地攫取别人的感情,然后一走了之呢。忽然,敲门声响起。我一惊,连忙将桌上的东西都收了起来,一边抹掉泪水,一边走过去开门。“祈——”我看到祈然戴着面具就站在我门外,不禁惊讶地喊道。可是声音还没有发出,就被他一把捂住,半拖着我走进屋内,后面还跟着个似笑非笑的步杀。我楞楞地看着这两个背着大包小包的男人,许久才傻傻地问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祈然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道:“我们要连夜离开这里。”“什么?”我大叫出声。祈然紧张地一把捂住我的嘴,道:“别那么大声,会把守卫我的人引过来的。今晚子时冰凌国的四大丞相就会过来,所以蓝烟她们忙着迎接,暂时顾不到我。”“要逃跑,只有这么一个机会了。”“逃跑?”我惊怔地望望一脸淡漠的步杀,脑子拼命地消化着这个信息,“为什么?”祈然苦笑了下:“难道你真希望我去当冰凌国的皇帝吗?”我黯然地垂下眼睫,声音低沉:“这哪有我希望的余地?”“冰依。”祈然柔声唤道,“你抬起头来看着我。”请你不要用这样的语调,跟我说话!我把头埋的更低:对不起,我真的承受不起。一只清凉修长的大手掐住了我的下颚,轻柔却坚决地迫我抬起头,对上一双如天空般湛蓝的眸子。“你一直没有问过我和步杀走了那么久到底要去哪里。现在,我就告诉你。”那眸子蓝的愈加深,愈加亮,里面似有无数澎湃汹涌的感情在翻滚。我心头一震,慌乱地脱出他手指的钳制,目光怎么也不肯对上他的,拼命摇着头道:“我们……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不是吗?这些机密的事,我没有资格知道,也不想知道!”“步杀,”祈然的声音一寒,那种决然孤傲的面色,竟似极了一个天生的王者,“请你先出去一下。”步杀不发一语,也不看我乞求的目光,漠然走出了房间。房间里一下子安静地诡异,祈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的眼睛则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我干笑两声,道:“祈然,为什么…..让步杀……?”“啊——!痛——!”话音未落,一股巨大的力道将我的身体掼了出去,仍未好全的肩膀与墙壁重重撞击,痛的我几欲落泪。祈然可能也没想到我会撞到伤口,看着我眼角的泪珠,心里一痛,轻柔地将我搂在怀里。我真的开始相信蓝烟的话了,祈然他可能是有一点点喜欢我?或者不只是一点点。心有些雀跃,却震得我生疼。为什么他会喜欢如此卑微的我?喜欢这张连我自己都不愿多看一眼的丑陋面孔。多想不顾一切地反抱住他,告诉他,我永远都不离开。只是,我将头深埋在他的胸口,闻着他身上独特的幽谷清香,哽声道:“我们还是朋友吗?我们……永远是朋友,好不好?” 第17章 出逃 第17章 出逃我将头深埋在他的胸口,闻着他身上独特的幽谷清香,哽声道:“我们还是朋友吗?我们……永远是朋友,好不好?”祈然抱着我的手紧得几乎让我无法呼吸,沉默了许久,他才用极力克制的声音道:“是因为我的身份吗?我说过我可以……”“不是,不是……”我使力推开他,却仍脱不出他身形的笼罩,“是我自己的原因。”“对不起!”我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襟,泪流不止,“我不可以爱人!真的不可以!”“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是我没资格去爱的!”祈然修长的双手撑在墙上,将我困在他身前的一方小天地中,目光中无限的痛楚,让我怎么也无法视而不见。他的声音依旧悦耳,却蒙上了淡淡的忧伤:“是不是,只要是朋友,你就会留在我身边……”我被他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吓呆了,犹自水雾迷蒙的眼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他。他的目光紧盯着我,抵在我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蓝眸欲深,似要忘穿我的全部。“我只想把你留在身边。”他淡淡地说,眼里流泻出来的脆弱慢慢溢入我心中,“这样,也不可以吗?”我再说不出一句话,此时此刻,哥哥、爸爸、小雨、原来的那个世界,一切的一切都从我脑中淡去,只余那双美丽却忧伤的蓝眸。我缓缓地点了点头,仿佛许下一生的誓言般郑重。只是此刻的我怎么也没法想到,就是这一点头,注定了我在这个世界的沉沦。如果给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是否会决然的离开呢?也许还是不行吧,因为终其一生我都无法对此刻这个,如天神般完美,却如婴孩般脆弱的少年彻底放手。我和祈然面对面坐在宽敞的马车上,颠簸前进,步杀依旧是不发一言地在外赶车。此刻正值夜色深重,四周都静悄悄的,尤其这马车中更甚。为了驱散那莫名诡异的气氛,我干咳了声,问道:“祈然,你本想说你们要去何处的?”祈然奇怪地望了我一眼,道:“你不是说你不想知道吗?”我尴尬地嘿嘿一笑,佯怒道:“那时是那时,你到底说不说啊?”不知为什么,自从决定以朋友的身份一起走后,我的心便一下子轻松了下来。其实,我也一样没有别的赊求,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就好。“此行为的是去找我皇兄。”“啊?”我一楞,打断他问出了我一直想问的问题,“冰凌真是一个国家吗?这天下最强大的国家不是祁国吗?怎么又成了冰凌了?”祈然果然也露出了一脸和步杀一样看白痴的表情,仿佛在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见我怒瞪回去,才轻笑着解释道:“严格来说,其实冰凌并不是一个国家,只能算是一个帮派,因为他从来没有固定的领土和子民。只是,早在如今的祁、钥等国建立以前,冰凌就已经存在数百年了。”“数百年?”我惊讶地喊道,“每个朝代的国王,竟会允许这样一个有着极大威胁的组织,光明正大的存在?”“他们当然不会允许,曾经也有个强极一时的国家,想要吞并冰凌,只是不到三年,便落到改朝换代,销声匿迹的田地。”“冰凌国的财力、物力强大到外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地步,这天下十数个国家中,没有哪个不是依靠冰凌国的食材、武器在生存。一旦脱离了冰凌国的供给,那个国家就将全面崩溃!”“难怪,”我咋舌,“人都说抓蛇要抓七寸,冰凌捏住的正好是别人的软肋,果然够阴险。”“对了,你说去找皇兄?奇怪,你是冰凌王第几个儿子啊?”祈然有些哭笑不得地道:“我父皇正统非正统的子嗣无数,光我知道的就不下二十个,许多我连面目都不曾得见,又如何会有心去数自己到底排行第几?”“咦,奇了,既是如此你父皇为何非要你这个无心权势之人继承王位呢?”祈然皱了皱眉,道:“可能因为我母后是他最宠幸的妃子吧,兼且又是皇后。”“那你说你的皇兄,莫非他跟你是至亲兄弟?”祈然露出了一抹难得一见的钦佩笑容,道:“没错,他早我三年出生。母后常说他虽不如我来的聪慧,却在很多事上比我通透数倍。待人虽是柔和,性子却烈,做事果决,实是真正适合继承王位之人。”我欣然一笑,道:“看你说起他来如此开心的样子,想必小时候没少跟在他屁股后面转吧?”祈然面色一红,清俊不可言喻的俊颜即便在朦胧月色下也可见其尴尬之色。现在想来,祈然似乎越来越不介意在我和步杀面前脱下面具了,心中一动,不禁脱口问道:“祈然,你说你厌恶美丽的容貌,究竟是为什么?”祈然的面色殊然一变,修长的手缓缓捂住胸口,脸容端的是苍白一片。我道他是蛊毒发作,慌忙扶住他,促声问道:“怎么了?病发了吗?”马车一顿,想是外面的步杀也听到了我的话。祈然略一摆手,恢复了面色,勉强笑道:“我没事,只是忽然想到了些不开心的往事。”“对不起。”我看他痛苦的样子,心里一阵难过,马车继续平稳地向前。“说什么傻话呢?根本不关你的事。”祈然笑着摸了摸我的头,清凉温和的触感让我的心都变柔了。他言归正传,说道:“我大皇兄名唤祈轩,父皇从小就很看重他,仆一出生就立了他为储君。只是在五年前,他不知为何故竟离家出走,从此再无音训。”“难道他也跟你一样是不想继承王位才自行离开的?”“父皇母后也是这么说的,可我却知断然不是因此。还记得我十二岁的时候他曾对我说过:‘祈然,男子汉俯仰于天地间,必当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造福百姓,泽被苍生。如此率性所致,才不愧来这人世间走一糟。’”“‘我可说是非常幸运的,生就坐拥天下,将来待我继承父业,定不会辜负上苍的这份宠信和美意。祈然,我知你不喜这些争权夺利的政治斗争,却也希望有一天你能试着敞开胸怀,创出个只属于你的绚丽多彩的人生。’”祈然说这话的时候,美丽的蓝眸忽浅忽深,如水晶般清澈洁净,泛着圣洁的光辉。只是很快那光便淡了下去,为一阵黯然的忧郁所取代。“只可惜,我还是辜负了大皇兄的期望。他走后,发生了很多事,生活仿佛忽然间裂了个口子,猜忌、暗杀、背叛、挑拨一切的一切接踵而来,压的我完全喘不过气。”“我失去了以前的朋友、亲人甚至值得信任的人,从不知道大皇兄竟是轻描淡写地为我挡住了如此多的伤害。”“我这人从小就不懂如何拂逆别人的心意,父皇和母后失去了大皇兄后郁郁不可终日,我实在不忍心他们再担心失望,才答应承接了这储君的位子。想到,日后若大皇兄回来,就将王位还与他,若不回来,我就安安稳稳地当几十年冰凌之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却没想到事情还是在一年多前发生了变故。我……和步杀相识,引出了他体内的血蛊,身体却发生了异变。我知道,如果被父皇发现,步杀决计活不了,因此,我不得不学大皇兄般离家出走。”“祈然,你的一辈子。”我语调平缓柔和,心却觉得无比疼痛,“这样活着,永远为别人而活,为过去而活,你不觉得疲累吗?”祈然一怔,眼中满是迷惘与无措,良久他才轻声道:“过去的种种,即便是梦,却也已经深深缠住了我,再无法逃脱。我早已离大皇兄为我编织的那个梦,越来越远了。” 第18章 重来 第18章 重来祈然一怔,眼中满是迷惘与无措,良久他才轻声道:“过去的种种,即便是梦,却也已经深深缠住了我,再无法逃脱。我早已离大皇兄为我编织的那个梦,越来越远了。”心中的火气“噌”地冒了上来,我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在这马车中一跃而起,揪住他的衣领将脑袋狠狠地撞上他额头。“砰——”一声巨响后,我的脑袋轰然欲昏,心底却越见鲜明,恨声道:“萧祈然!你有点出息好不好?有多少人拼了命的挣扎在黑夜泥淖中,只是为了自由地在这世上生存几年;有多少人夜夜被噩梦惊醒犹自含笑面对,为的只是憧憬美好的未来。而你呢?”马车嘎然而止,步杀却没有进来。我强自压下胸口中升腾的怒火,终于有了焦距的眼睛灼灼盯着他:“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太过善良,太过为别人着想,却没想到你竟是个不愿担当的懦夫!你明明知道自己可能时日无多,却情愿让我和步杀担心害怕,也不主动就医!你明明万分想要过个不受束缚绚丽多彩的人生,却非要将他归咎于你大皇兄为你编织的梦想!你明明,应该也必须拒绝父母这无理的要求,却情愿孤独一身也不肯背负不孝的罪名!”“祈然,你不知道吗?对别人好是有前提的,那就是首先要对自己好!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知善待自己的话,又如何奢望得到别人的爱呢?”此话一出,我们两个尽皆惊呆。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啊?难道刚刚那一下把我的头都敲坏了?祈然一片惨白的俊脸上惟有额头略见残红,想来我刚刚那一下撞的真是不轻。他沉默了许久,嘴角溢出些许苦笑,声音却越发轻柔:“对不起。我本就不该一直拌着步杀的,更不该强留你在身边。”我双手狠命一握,正待狠狠给他一拳。却听他悦耳的声音从迷惘变成从未有过的坚定:“但这一生,我只想任性这么一次!我可以放弃全世界,可以为此背负不孝之名,甚至可以不惜生命,却不想放你们走。只要能跟你们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想去在乎。这样可以吗?”他澄澈明净的双眼就那么定定地望着我,有不安、有恐惧却掩不住那与生俱来的沉着和淡定,恍惚间让我忆起了初见时的那份惊艳。蓝眸中闪着无限光辉,竟似极了那美好的未来。步杀掀开帘子,神色冷峻,声音清冷,却暖人心扉:“看这天色要变,我们可能无法赶及避雨了。”我“哦”了声,道:“那索性就不要赶了,我们三个躲在这马车里避雨好了。”在这更为尴尬的气氛中沉闷了很久,我忽然抬头眼望着他们两个道:“祈然也许只有数月的生命了……”那天他窒息倒地时,我救醒他后,也曾略略把了下他的脉搏,只觉内息越见紊乱,体内真气乱窜,心脉却越见微弱,恐怕并不是什么好现象。当时,心中痛成一片,脑中却忽然闪过一个极其异想天开的想法,端的把我下了一跳。只是这个想法,却从此仿佛在我脑中生根了般,挥之不去,越种越深。这也是我答应蓝烟离开的其中一个原因。步杀眼露凶光,我却不予理睬,继续静心平稳地叙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在这段时间里,除了寻找医疗的方法,我们还要做些什么?”祈然笑笑,道:“依冰依之见,我们该当做些什么呢?”我微微颔首,敛容肃穆,眼中闪过一片精光。语调依旧平稳,却是掷地有声:“如果是我,既知自己要死,就定会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偿未偿之心愿!”“祈然难道不想去创造一段绚丽多彩的人生历程吗?不为大皇兄,不为我们,就只为你自己,痛痛快快地活一场!”一席话说的祈然、步杀尽皆变色。就是步杀泰山压于前而不倒的冷颜,也多了几分惊异和深思,真是好现象。我知道,这不仅是祈然的梦想,也是我这个曾经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一直在渴求的灿烂。从前,是怕那阳光太烈,太突如其来,便恍了眼。而如今,自从有了那异想天开地思考,便忽然把什么都放下了。“三个月!”我竖起三指,尽量平稳了因兴奋而颤抖的嗓音,缓缓道,“这三个月中,我们抛弃过往,抛弃身份,抛弃负担,用真正的自己,尽情去创造一段只属于我们的传奇!”祈然的身体仍呆坐着,似未回神,眼中却已散发出无比渴望无比炽热的光芒。步杀清冷的声音依旧,当头浇我一身冷水:“且不说祈然的身份引人注意,就是我!你也不该忘了上一次的围杀吧?”外面的雨声点点落下,打在马车的顶棚上,啪啪做响。雨势逐渐转大,变为倾盆,幸亏这马车坚固耐水,否则真不知要如何是好了,只是可怜了外面那马。我黯然垂首,步杀依旧冷漠不语。祈然却是暗自沉思,忽然抬首道:“也并非毫无办法。”我心中一喜,匆忙抬头问道:“真的?什么法子?”祈然略略侧身,从包袱中拿出一张类似橡皮纸的东西。我正暗自奇怪,却见他小心拿起摊平往脸上一贴,略一揉搓。等放下双手,竟成了个完全陌生样的人,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相平凡中略见清秀。这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那张脸皮竟象真的一般,完全看不出破绽。我惊楞了半天,才拍手笑道:“真是太奇妙了,这样就不怕有人认出你们了。”步杀瞥了我一眼,道:“我记得这人皮面具,你只有一张吧?”祈然无奈地点头,见我又是一脸颓然,才轻笑道:“无妨,待雨停之后,蓝烟她们恐怕就已经追上我们了……”“什么……?”我惊叫着跳了起来,一时不慎撞到车顶,痛得我直吸冷气。祈然又是心痛,又是好笑,用药膏揉着我的额头,道:“真不明白你是在什么环境中成长的,时而沉静睿智、聪明绝顶,时而又迷糊天真的让人无可奈何。”我尴尬一笑,自是不好答话,却仍忍不住问道:“蓝烟她们会追来,那你为何还同意停车?”祈然笑笑,很自然地把我安置在他腿上,伸手抱住。我脸上有些发烧,却终究不舍得离开这温暖又清新的怀抱。至于步杀,大多时候都会自动稀释他自己的存在,现在更是成隐形人了。“蓝烟她们不会留难我,我若不点破或召唤,她们就算找到了我也只会在后面慢慢随行保护。”祈然虽然这么说,我心底却仍非常不安,几个时辰前明明答应远离她少主的,此刻却仍不知羞耻的端坐在人家怀里,这个落差未免也太大了。“蓝烟叫你离开我了吧?”祈然忽然的这一问,叫我一阵手足无措,忙挣扎着站起来坐回原位道:“你怎么知道的?”祈然笑笑,那笑容很云淡风清,似极了他平时的笑,却又夹杂着道不清的悲伤:“答应我,别理她!我们……”他的嘴唇倔强地抿了抿,才勉强挤出几个字:“……是朋友。”我低垂了眼,怎么也不敢触及那一片深蓝,怕会将自己最后一点理智沦陷进去。“待会我会叫蓝烟带信回去给父皇母后,放我三个月时间,再提继承之事,我想他们应该会答应的。” 第19章 新生 第19章 新生我一楞,心中激愤,声音也尖锐了起来:“难道说你要用你一生的幸福来换这三个月的自由?那怎么可以?”“不是的。”祈然依旧一片温和淡雅,用微凉的手指轻触我面颊上的疤痕,眼中微露出一丝怜惜,轻声道,“且说我是否活的过这三个月,就是侥幸生存下来了,我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寻找大皇兄的行踪。”“一旦找到了他,我便将这储君之位交还与他,那样我便自由了。”我看着祈然的微笑,心中渐渐安定下来,却仍有些疑惧。当初萧祈轩既会抛下储君之位离开,不管原因为何,又怎会轻易回来?但这些话我是万万不会说的,这也算是为我们这三个月的幸福生活构造的,一个美好却虚幻的结局吧。我甩甩头,抛去脑中一切杂念,眼望步杀道:“天下第一杀手先生,你怎么说?”他略一沉吟,就将祈然拖下的面具戴到脸上,立时变了个人面。我知他已经同意了,笑颜如花(虽然是丑花),全身的兴奋莫可名状,伸出一双手举至头顶。他们两人都非常有默契地伸出大手与我相击。“啪——”,两声交叠着的清亮击掌声落。我兴致高昂地宣布:“‘无游组’正式成立!”祈然和步杀惊异莫名,还是由祈然问道:“‘组’是什么?”我费劲心思地想了很多词来解释却依旧无法达意,最后只好颓然道:“你们就当是小帮派吧!”“既是帮派又怎么可能只有三人?”我一跺脚,不耐烦地道:“我都说是小帮派了,真没有,我们开第一例不就行了?男人大丈夫哪那么多婆婆妈妈的?”祈然和步杀均是一脸无奈和凄苦,我吼完,毕竟也有些讪讪,一时倒不好意思再说话。步杀冷漠的声音却响了起来:“却又为何叫做‘无游’?”难得步大杀手肯主动来问我问题,我真是受宠若惊,赶忙答道:“‘无游’顾名思义就是无业游民的意思,你想啊?我们三人一个是逃亡的丫头,一个是离家出走的皇子,一个是被炒鱿鱼的杀手,不都是没有职业的人吗?说我们是无业游民,恰中要害吧?”虽然有些话听不懂,祈然和步杀还是同时降下一头黑线,再不敢多问一句。下了半夜的雨终于在凌晨稀稀落落地停下,雨后的天空一片蔚蓝澄近犹似祈然的双眸。我们三个并肩坐在驾驶位上,虽然有些拥挤,却别样兴奋。蓝烟刚刚领了祈然的指令已经回去复命了,临行前她深深地望了我一眼,神色复杂,我也只能当作没看见,狂汗!我抖了抖精神,道:“忽然很想唱歌,祈然不若试试能否跟上这首歌的调子?”祈然淡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蓝眸一片浅光,随手取出一根通体碧绿的玉箫道:“你也莫当我是神仙,尽力试试便是。”我灿烂一笑,不再言语,深吸了口气,唱道: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一襟晚照啦......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一曲唱毕,我心中一阵波涛澎湃,却渐渐归于宁静。祈然的箫声早在听到一半的时候便停了下来,许是被这歌词和曲调惊呆了吧。我握紧了双手,指尖紧抵着掌心,望向无边无际的蔚蓝天空,心中默念:爸爸,哥哥,小雨……还有那个世界的所有人,请容许我暂时将你们忘记;请容许我,抛弃过去,过一段真正的新生! 第20章 无游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第20章 无游昏暗的灯火,在偌大的殿堂中摇曳生盼,映衬着房中央飞扬抖动的纱帐。一阵阵女子销魂夺魄的呻吟之声,从帐中断续传出,间中夹杂着男子略微粗重的喘息声。一时间,满室的旎施春色,淫秽之气。半晌之后,床铺停止了抖动,一双修长有力的手缓缓掀起帐子,冷淡庸懒的声音略略扬起:“小安子,送李妃回寝宫。”“是。”一个长相稚嫩却略显清秀的太监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在罗帐前微一躬身淡淡地道,“娘娘请。”纱帐微微抖动,探起一个甚是憔悴却仍不掩其天姿国色的臻首。只见她凤目含情,樱唇娇红,浑身仍因漏*点过后的余韵而颤抖不止,柳眉轻皱,腻声道:“皇上,妾身……”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沾着晶莹汗珠,无丝毫留恋地拔身而起,任由蜂拥而上的宫女太监服侍他擦洗,穿起一身深紫色衣饰。见床上妃子仍撒娇不肯离去,双目一寒,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饶是身边正用一根金丝绞绳束起他长发的太监也因着这温度,忍不住打了个抖。李妃心中一颤,此时哪敢再造次,连忙在宫女太监伺候下穿起衣物,匆匆离去。紫衣男子随意地挥了挥手,在一张雕龙大金椅上做了下来,道:“宣成副将!”自有一众宫女逐一将堂上的灯火点亮起来,一时间昏暗的殿堂立时明丽堂皇了起来。不过片刻,一名太监领了个一身黑衣的高大男子进到内殿,朗声道:“皇上,成副将带到!”“臣成忧,参见……皇上。吾皇……”成忧不知为何,自己每次只消是向那霸气天生的男人望上一眼,便支吾地连话都说不全了。从看到的第一眼起,他便知道,那人是个天生的王者。根本不消言语、衣着来证明,是因为那浑然天成的气势,只一个眼神便能叫你甘心顺从。“免了。”堂上的紫衣男子接过一杯茶,闲适地靠在椅背上,淡淡道,“尹国境内最近有何异动?”成忧知他是在询问自己查到的情报,忙暗自敛神道:“朝堂之上依旧是老样子,大皇子和三皇子的党派之争日趋明显,近日对于汀国的策略,也是主战和主和两种争论。三皇子更是从三个月前便大开房门,大力结交各类武林人士。”“哦?”堂上的男子冷冷一笑,道,“那老家伙有什么反应?”“尹王依旧是坐山观虎斗,并不参与两位王子间的斗争。”“老狐狸倒确实沉得住气。”紫衣男子淡淡一笑。“皇上……”成忧有些踟躇地回禀,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把那件看似无关紧要的事告知皇上。紫衣男子眉毛略微一抬,道:“有什么事就说吧。”“是。”成忧再不敢隐瞒,忙道,“一个月前,尹国境内出现了一个非常奇特的帮派。”“帮派?”“回皇上,说是帮派也不尽然,因为他们一帮中只有三个人,自称‘无游组’。”“哦?无游组。”紫衣男子嘴角扯出一道动人的弧线,懒懒的声音中多了点兴味,“倒是个有趣的名,是怎样的三人?”“提到这三人,不单是尹国,竟连我国南方边境的子民也无人不晓‘无游’之名。听说,这无游帮,本就是在三月前从我国境内开始兴起的。”“但最奇怪的就是,包括我们的密探,没有人能查出他们三人的身份,甚至连名字也至今未获。只知世人各给了他们一个称号。”紫衣男子品了口茶,淡淡道:“说来听听。”“一为绝世神医。”“绝世?”懒懒地嘲讽之声自上头响起,“这世上竟有当的起此称号的大夫。”“回皇上,他的医术确实出神入化。但所谓绝世却并非指他的医术,而是长相。听见过他的百姓说,他的容颜俊美,举世无双,故称绝世。”堂上之人不置可否,道:“那么第二个呢?”“二为冷情刀客。”见堂上之人不问话,成忧继续答道:“这个刀客长相普通,但一身武功却诡异非凡,三个月中但凡有人挑战或参加擂台比武,无一人不是完败。”“有人说……”成忧顿了顿才道,“他的刀法犹胜当年的步杀。”紫衣男子眼中精光一闪,修长优美的手指在椅坐上轻轻敲击道:“继续说下去。”“三为陋颜奇女。”淡笑之声从紫衣男子喉中溢出,道:“这又是什么称呼?”成忧却不敢笑,忙回道:“这第三个是位女子,听说容貌奇丑,却慧质兰心,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堪称一代才女。”(汗!这说的是谁呢,我怎么楞是没看出来?)“成忧……”堂上之人忽然稍正了正身子,双目冷然一扫,道,“你说了这么多,不会是只为了向我报告这三人的身份吧?”成忧心头一紧,忙低头禀奏道:“回……回皇上,因为有人报告说,钥国蒙将军和秦谋士曾和那女子有过接触。期间似乎……还涉及到了……”“玄武石。”此话一出,紫衣男子庸懒不为所动的面色终于有了些变化,冷笑着以手支头,道:“四圣石要出世了吗?看来,天下也终于要热闹起来了。”“成副将!”成忧一惊忙应声抬头。只见堂上之人已经瞬间恢复了懒散地姿势,道:“找人混进他们之中,不惜任何代价。”俊美的惊人的脸上,露出一抹邪佞嗜血的微笑,随即掩去,看的成忧一阵心惊。“你知道我要什么吧?”“属下明白!”尹国的皇都——盛京,是现今最为古老的七大古都之一。虽然尹国比不上祁国的富裕强大,游玩到盛京之人却不得不承认,这里的繁华,即使比之祁国也有过之而无不及。盛京最有名的除了皇城,自然当属“卧龙”一条街。不论是在盛京土生土长的文人剑客,上京赶考的举子,亦或只是路过的游人,只要自认为是风雅之士、名流剑客,就必免不了会到此一游。这里可谓是通天的捷径,无论是尹国还是祁国都会不时派出密探,看看是否有自己想要招揽的人才。这也使得有志青年们对这里愈加趋之若骛。在这里,无论进哪一家店,就必得遵循店里的规矩,否则即便再多的钱也没人会来理会你,甚至会被人毫不留情地从后门轰出去。所以不够分量之人,或闹事之人多半不会来这里自寻难堪。所谓规矩,无非就是些文斗武斗,破关解题的关卡。这些关卡,往往分为三关。第一关往往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却也并非少数人才可解。寻着下去,自是每升一关便难上数倍。至第三关,往往文斗便是千古绝对,武斗便是绝顶高手。过第一关者,可按常价接受店内服务;过了第二关者,则可享受半价优惠;至于三关全过者,自是全部免费了。只是,既为天下闻名的卧龙一条街,这里的每位掌柜小二俱是当代豪侠显者,或是隐姓埋名的奇人,断然不会是省油的灯。是以,卧龙之名虽盛传百年,前仆后继希冀通三关的也不计其数,真正得偿所愿,名垂青史者却寥寥无几。然而,几天前,卧龙一条街里所有的店竟于三日之内被挑了个遍,无一幸免。消息一传出,顿时震惊了尹国乃至天下的所有人。无人知晓那三个在三日之内挑遍卧龙的人究竟是何身份。只听见过的人唏嘘,一个绝美,一个冷颜,一个奇丑。他们自称——无游组!******************************************************************请大家再多踩踩,马上就到一千了,兴奋啊!!!! 第21章 众说 第21章 众说望江楼是卧龙一条街中最豪华的客栈。客栈四周围绕着一条弯曲的江流,人称望江。中央的楼台仿佛建在水中一般只余一座石桥与陆地相连。说是客栈,其实并不尽然。在这里汇集了包括赌场、客栈、茶馆、妓院、书社等所有的娱乐项目,所以自然的,望江楼的“三关”也是卧龙一条街中最不可能通过的。这日,望江楼中人声鼎沸,却不若平时那般各自在不同的场所找乐子,而是几十个人做在楼中央的大厅里或是饮茶、或是进食,然都是议论纷纷。一个年轻的锦衣少年忽然憋红了脸,提高声音道:“你们说的莫不是瞎吹?望将楼的三关如何轻易便能有人通过?”“我们这些能坐在这里的人,都是何等人物,也是勉强才通过了第一关。岂会有人能一次过三关,还是三人一起闯过的?”在望江楼的三关中有个古怪的规矩,闯关者可以是个人,也可以是多人。只是人越多,闯关的几率却是越小。“小伙子,你还真别不信。这两天在卧龙一条街乃至整个盛京这消息传的沸沸扬扬,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抿着口茶笑道。“那你倒说说,闯关的情景如何?别是什么以讹传讹的事吧?”锦衣少年一脸不信地道,心里着实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老朽哪有那个福气见?听说那天的场面端的是精彩啊,若是能让我亲眼所见,也便不枉此生了。”“没错。”一位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酒杯,脸上露出怀想、崇敬的神色道,“也确实是不枉此生了。”听他的口气,周围原本各自议论或安静之人纷纷坐不住了,问道:“这位兄台,莫非那日你也在场?”中年男子自豪的一笑,饮尽一杯酒道:“正是!”锦衣少年一阵心急,忙催道:“那还不快讲讲?”众人见他态度不善,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向那中年男子赔笑道;“我们都急盼知道那日的情景,只恨那日在场的人本就不多,最近几日又不知为何都不再露面……”中年男子到是好脾气,向那少年一笑道:“你们别急,我自会讲来。”“那日我侥幸过了‘对联’的第一关,要了壶上好的龙井坐在厅里品尝,迎上那些被淘汰或是没胆进来之人羡慕、嫉妒的神光,心中难免有些得意。正在这时,门外进来了三个人,瞬息间吸引了大厅中所有人的目光。原因在于,第一眼望去那三人的气质长相都太异于常人了。为首的那个少年,不过二十不到年纪,实在太过美丽。我活了三十年有余,走南闯北,自认所见相貌俊美之人不计其数,只是将那所有人加在一起,却不及他的十分之一。”大厅众人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暗自神往,后悔当日为何不在这里。锦衣少年一脸不屑地冷叱道:“一个男人长的如此美丽有何用?岂不徒增女气。”“小兄弟,这话你可说错了!”中年男子面容一肃,仿佛不忿有任何人侮辱那少年一般,道,“绝世神医的名号相信在座各位断不会没听到过。只消你真正见过他一面,就会知道他浑身不自觉散发的凛然正气和王者之威,如何能跟女气一词联系起来?”众人都不觉面色一凛,齐齐点头,少年自也不敢再发话。中年男子继续道:“随后的那男子,长相普通,面容冷俊。但一身筋骨和眼中若有若无的神光,让人人都知此人断不可小觑。最后进门的那个,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竟是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一张小脸上遍布着几条纵横的刀疤,饶是我们这些见惯场面的人,也不忍往那张脸上多瞧几眼。只是她倒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一双灵动的大眼四处乱看。”中年男子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道:“说到这里,不,恐怕即使在下不说,在座的各位也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了吧?”那老者摸了把胡须,道:“‘无游三人组’——绝世神医、冷情刀客和陋颜奇女,在这短短的三个月里,又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锦衣少年眉头轻蹙忙问道:“这位老先生,在下因仰慕卧龙的威名,是几日前刚从汀国渡海而来的,对无游三人组并不熟悉,还望老先生不吝赐教。到底为何他们会如此出名?”老者叹息了一阵,语气中满是敬佩:“听说,他们三人最早出现在祁国的昌平镇,一路走来,凡是他们所过之地:有闹饥荒的城镇,几日之内成为一个个繁华的地域;有闹瘟疫的村子,如今早已百废具兴,生机勃勃;有不良官吏,他们除之;有冤屈命案,他们随手破除;有擂台诗赛,他们轻易便夺魁……”“如此少年豪杰,行的又是大大有利于天下苍生之事,当真是百世难得一求的人才!若我尹国能有幸得之相助,统一天下,当指日可待。”老者一席话听的大厅众人一阵耸容,有心之人早已拟好了回报主上的腹稿。老者说完也惊觉自己这段话说的实是不该,忙转移话题道:“我们还是听听望江楼当日,那三人的风采吧。”这么一说,大家都醒起冷落了那中年人,忙央他继续说。中年人倒是不恼,微微一笑,继续道:“那少女一进厅堂,便大声叫道:‘小二,有什么特色菜吗?’声音倒是异常清脆悦耳。我当时,还没有想到,他们正是名动天下的‘无游三人组’,很多人恐怕都是如此。小二从二楼一跃而下,道:‘姑娘三人要闯哪一关?’‘闯哪一关?’那少女疑惑地道,‘我们是来吃东西的,为何要闯关?’小二一楞,不曾想,到了卧龙的,竟还有人不知卧龙的规矩,不过倒也不恼不急的将规矩解释了一遍。少女皱了皱眉,忍不住抱怨道:‘竟有这般麻烦的规矩?那闯过三关有什么好处吗?’小二不由又是一楞,我们这些看客也忍不住在心里唏嘘,竟有如此不知自量之人。小二道:‘三关全过者,凭镶金玉配,终生都可在望江楼享受免费服务。’‘此话当真?’少女眼睛闪闪发亮,忙回头道:‘祈然,我要闯关!’那绝美的男子温和一笑,我们在坐的众人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我直到此时才发现他的眼睛竟是蓝色的。只听他无奈道:‘也就你花样最多。’小二在旁听了半天,心里也不禁有些气恼,冷道:‘望江楼自卧龙街始建便已存在,百年来也有不少狂妄之徒自认为可以闯三关,真正实践之人,确是至尽仍不足十个。’少女对小二的嘲讽丝毫不已为意,急切道:‘请问要如何闯关,我正饿的慌呢!’下面众人皆是一阵哄笑,我也觉得这姑娘挺是天真好玩。只是这想法,不久便被推翻了。小二拿她没辙,只得道:‘你们是一个个闯还是三人共闯?’少女奇道:‘这有分别吗?’‘自然是有的。’一人声在二楼响起,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翩翩佳公子从二楼飘然而下,竟是‘诗书院’的掌柜,林谦。只见他落地后便摇开手中折扇,动作洒然优雅,风流倜傥。唉,只是在那被称为绝世神医的少年面前,任何男子都不免失了些颜色。‘如若是你们一人独闯,可以在对对子、诗词、歌赋、比武、兵法等关卡上任选其一,通过便可获得此项金玉。’‘如若三人共闯,你们可自由选择三项或更多要比试的项目,闯的越多所获金玉自然也越多。但相对的,只要一人失败,其余两人即便获得金玉也必须被轰出卧龙街。’‘原来如此。’少女恍然地点点头,笑道:‘那我们三人共闯吧,请问可以开始了吗?’林公子眼中神光一闪道:‘姑娘真是好大的自信,那就请了!’”*********************************************************************就快到了,就快到了~~~55555~~~感动!偶的强推啊!偶来了!谢谢大家支持! 第22章 闯关 第22章 闯关“林公子眼中神光一闪道:‘姑娘真是好大的自信,那就请了!’‘望江楼的比试共分三层六个场所,分别为:武斗、对联、诗词、歌赋、赌博和兵法。每晋升一级便上一楼,只有通过三关之人才可登上顶楼,观看这望江之水。只是我不得不提醒各位,这十几年来,还未有一个客人能登上这楼顶过。’少女撇撇嘴道:‘你这掌柜忒也罗嗦,可以开始了吗?真饿……’林公子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挥手道,‘布局!’‘请问三位选择哪些题目?’‘武斗,对联、诗词、歌赋……’少女掰着如玉般晶莹的纤长手指一个个道。‘冰儿……’那绝美的男子忍不住打断她,头痛地揉了揉额头才道,‘这么多金玉你要来做什么?你不是很饿了吗?’少女一楞,忙点头道:‘对啊,不能浪费那么多时间。就这四个吧!’当时,大厅中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惊异万分,你们可有办法想象,竟有人会如此不把望江楼的三关放在眼里,仿佛破关多少只是与时间有关。第一关第一场:武斗。望江楼派出了意想不到的三人。我说出来你们恐怕也不陌生:蛟龙王元九州元帮主,三皇子手下的第三大幕僚武士印月和日月帮李木李长老。”此话一出,饶是众人都做好了意想不到的准备,仍是被吓了一跳。这三人,哪一个亮出去不是在江湖上响当当的名号。且不说杀人如麻人称月影剑客的印月。元九州坐海沙帮的帮主之位近十年,称霸江北一代,无人能敌。李长老那也是日月帮的第二把交椅。这样的高手,仅一人已是极难对付,如今竟以三人联手作为望江楼的第一关卡,端的吓人。锦衣少年忍不住问道:“三位前辈竟输给了两个少年和一个姑娘?”中年人虎目一深,缓缓摇头道:“不,他们是输给了一个人。”众人又是倒吸一口冷气,齐声道:“冷情刀客!”“那场比武的场景,饶是我身在现场,却也只觉恍惚。比试开始的锣声一响,我只觉那黑色人影一闪,他便如鬼魅般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片刻之后,待我缓过神来,只听‘叮当‘两声,他已经悄然退出了战局。对方三人身上并无明显伤害,只是除却印月其余两人的兵器竟都落在了身侧。那黑衣男子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最后略有些欣赏的目光落在印月颤抖却仍握住兵器的手上,道:‘还要打吗?’印月洒然一笑,道:‘不必了,冷情刀客果然名不虚传,我们远不是公子的对手。请三位去下一个比试场地吧。’至此我才知道,原来他们三人竟是赫赫有名的无游组,大厅里一时多是议论不休。连林谦也不禁动容。忙道:‘原来果真是无游三人,难怪有如此自信,刚刚在下为行试探,语气多有得罪还望姑娘见谅。’‘没什么见不见谅的。’少女道:‘想不到无游这个名竟会流传如此!’说完‘扑哧’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贝齿,不知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倒是身边两个男子此时脸色并不太佳,倒有些尴尬。少女拍了拍小手,道:‘夜真厉害,下面该轮到你这个绝世天才发挥了!’神医少年又是番苦笑,无奈而宠腻的摸了摸少女的头。第一关第二场:对联此时,既已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我们自不会再怀疑他们的能力,只是望江楼的名声古已有之,绝非轻易能企及的。所以这场对绝当真是悬念重重。跟着三人走进一屋,屋中已然贴了一上联,用刚劲的草书写就,悬挂于墙壁之上。上书: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神医少年微微一笑,取了砚上的狼毫笔,一手潇洒流畅的字体,下联瞬间成就。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此联一出,周围忍不住一片喝彩声,少年绝美的脸上没有得意之色也没有谦虚之意,只是淡笑,当真是宠辱不惊,道:‘林公子,可算过关。’‘请三位移驾下一个场地。’第一关第三场:诗词进到一个雅致的书房,这里很多人都不陌生,因为在望江楼的很多人都是通过了这一关和对联那关才进来的。此关主持者,正是林公子。只见他摇了折扇,望着窗外的江流道:‘我们两人都以‘春’为题,吟诗一首,由在场众人做评断,公子以为如何?’此言一出,大家都惊讶莫名,因为今日望江楼的第一关,从刚刚比武、对联到如今的对诗都比平日的题目要难上不止一倍。尤其这诗词一关,原本只要应景而做即可,此次竟变成对吟。林谦公子是卧龙这里有名的才子,与他争峰,实是难上加难。神医少年笑笑,道:‘莫问我,这关由她过。’说完指了指身边的少女。少女一楞,惊疑道:‘有你这免费的天才在不用,为何要我?’少年耸耸肩,无所谓道:‘你若不愿意我们便被轰出这里罢了。’少女气急,却又无法可想,只得瞪了他一眼,恨恨道:‘林公子,请先开始!’林公子显然也有些愣怔和不信,却马上恢复从容,折扇一摇,轻晃了晃,脸上已然露出了微笑,众人皆知他成竹在胸。只听他吟道:携竹邀松聚草台,焚香煮酒待春回。东风未倒梅先醉,半掩酡颜卧雪堆。”此诗一出,众人皆情不自禁地鼓掌,暗衬:以老梅唤春,林公子果是不负才子之名,若是那神医也就算了。那姑娘一个小小女子,又如何有好诗才能与之抗衡呢?中年男子仿佛听到了他们的心声,笑笑道:“也不怪你们轻视那女子,我原也在想,那少女言行举止怎的也不象一个满腹才学之人,心中暗叫不好:莫不是要输。然而少女略一思索,展开个笑颜。那清亮悦耳的声音一响起,我便知道自己错的离谱。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锦衣少年喃喃重复,忽的拍案而起道,“绝代的好诗啊!想不到她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奇女子。”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道:“否则又怎会称她为陋颜奇女呢?但有句话你却说错了。此诗远还称不上绝代,你待我慢慢说下去便会明白了。”锦衣少年脸涨的通红,欲待争辩,却被人劝住。中年男子但笑笑,继续道:“到了第一关最后一个比试会场时,已经没有人再怀疑他们三人的才华了,连林公子此时也是一副失魂落魄,想着那少女的诗。歌赋的比试与前三场都有些不同,他没有特殊的要求,只消能用声乐歌词打动每一关的把关者,出来相见即可。林公子只说了句:‘此关由天下第一名妓苏婉柔主持。’” 第23章 名妓 第23章 名妓“林公子只说了句:‘此关由江南四大名妓之一的苏婉柔把关。’大家可以想象,此言一出,有多少人心怀向往。在场众人无不怦然心动。平生若能得见‘南苏北马’是多少公子歌一生都无法得尝的心愿。少女凑近那少年神医轻笑道:‘江南四大名妓耶!你不想见见吗?’少年无奈,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是你自己想见吧?非得赖在我身上。’少女尴尬一笑,道:‘老规矩?’少年温笑着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一枝碧绿通透的玉箫。众人恍然,原来这一关是由少年神医来应对。但很快,我们便知自己又错了。一阵悠扬的箫声倏忽间响起,那种感觉仿佛他是从心底里忽然冒起的一般。乐声时而低沉哀婉,仿佛温柔女子的低诉;时而又喷薄满布生机,仿佛破茧重生的蝴蝶。我的心被层层托起,又轻柔的放下,脑中忽然印过许多亲人的面孔,竟忍不住的感怀眷恋。正当我们都沉浸在那箫声中无法自拔时,少女的歌声随着节奏响起:‘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一曲罢,众人犹在梦中,却只听珠帘沙响,一个仪态万方,国色天香的女子已从内室走了出来。只见她满脸泪痕,却丝毫不减其姿容,反更添我见尤怜的哀婉。她却不多说话,只快步到那少女面前一把握住她的手急切道:‘这是何人所做的曲子?曲目为何?’少女楞楞地看着她,半晌才回过神来道:‘这首曲子叫一剪梅,是一女子在思念其出门在外的丈夫时,为抒别愁所写的。’苏姑娘仿似没看见身边的任何人,神情时而悲伤,时而甜蜜,被泪水洗净的眼睛仿佛述说着无尽的心事。许久才叹了口气道:‘你们过关了,还请上三楼。’少女仍未缓过神来,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反握住她的手,轻柔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苏姑娘猛然抬头,眼中满是泪水和难以置信的色彩,半晌才说出一句道:‘多谢。’少女沉吟了半晌,忽然脸色一变,道:‘你刚刚说我们上三楼?为何?不是还有第二关没过吗?’苏姑娘带泪的脸,也忍不住倾城一笑,颠倒了无数看客,道:‘你们刚刚已经通过了第二关的所有测试,还不快上去。’众人此时才恍然,为何他们面临的第一关难度如此之大。原来林公子早在猜测他们是否无游三人,是以直接将第二关的比试换到一楼。”中年男子说到此处不由停了下来,众人兀自都在沉思中,并不催促。这也是为什么,事情发生都已经这么多天了,仍是未有几个当场经历过的人肯出来相述。因为那几场比试给他们的震撼实在太大了,人人都需要长长一段时间去思索那日的每个场景。喝光了一壶酒,中年又要了一壶,众人也终于缓过神来,催促他继续讲下去。中年男子却在心中苦笑:真正震惊,无法用语言描绘的还在后头呢。“苏姑娘仿佛此时才想起旁边仍有旁人,视线落到少年神医身上也是楞了半晌回不过神。少年似毫不在意,露出温和的微笑道:‘有劳苏姑娘了。’苏姑娘这才尴尬一笑,微一躬身道:‘三位请。’原本依据望江楼的规矩,我们这些人是决计没资格上三楼的,但今日我们在场众人谁也顾不了些许规矩了。我很清楚,在场的谁若是错过了这场比斗,必将后悔一辈子。望江楼的掌柜恐怕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便没有留难,我们这一群人便浩浩荡荡跟着到了三楼。从前我一直觉得望江楼的布置典雅、高贵,莫说寻常店家没法相比,就是这世上恐也没法找到几家能与它相提并论的了。可是上的三楼,才知自己平日所见有多浅薄。我从不知道,同样一个大厅,几间雅房、几个武场,只是上下两个楼层之差就可以给人天堂与人间的差别。在场的众人除了苏婉柔姑娘,也俱是与我一般从未踏足过三楼的,此时震惊、艳羡、钦叹怎样失神的表现都有。倒是那三人,一个依旧淡笑,一个依旧冷眼,一个依旧兴致昂然的四处打量。少女环视了一周,咋舌道:‘竟都是用黄金分割的比例,恁的厉害!’‘冰儿,何谓黄金分割?’少年神医奇怪地低头问道。‘这个……’少女柳眉一皱,颇有些无奈道,‘很难解释啦!你当我没说好了。’一片无语。苏姑娘对着三人略一躬身道:‘第三关的关卡顺序与前两关不同,并非能由诸位自行选择的。婉柔的引导也只能到此为止,接下来也只有旁观的权利。’神医少年笑笑,问道,‘姑娘是否意示我们要先另寻引导之人?’苏姑娘怔了怔随即笑道:‘绝世神医确实不负才名。’随即纤纤玉指点了点前方一个雅房,继续道:‘此间名为风月阁,在此阁内室隐了位高人。此人之名连婉柔和林公子也从未得知。’说着转头望了眼随众人而上的林谦,林公子点了点头,以示确实如此。‘你们若想闯出第三关,必须先用房中任何一件乐器,奏乐,打动了他。方能由他带你们去下一场比试之地。’‘还请三位不要嫌婉柔罗嗦,那位高人婉柔虽从所未见过,却得以在每天晚上聆听他的琴声。那琴声,我只能说余音绕梁、惊心动魄,比之公子的箫声有过之而无不及。’闻得此言,少年神医脸上竟不见丝毫异色,仍是淡笑道:‘多谢姑娘提醒。’走进风月阁,首先入目的却不是他诡异的布置,而是满屋满室的乐器,什么鼓、瑟、琴、筝……凡是你能想到的,这里都能见到。苏姑娘道:‘这里有不少稀世之品,还请公子慎重选择。’少年确实洒然一笑,随手拿起身边一架毫不起眼的瑶琴,道:‘就这把吧。’苏姑娘和林公子均是眼睛一亮,齐声道:‘公子端的好眼光!’少年这次倒是楞了下,低头细看了那把瑶琴一眼,不由苦笑道:‘竟是鼎鼎大名的‘凤尾寒’,真是一大笑话。算了,请问我可以开始了吗?’神医少年姿态潇洒地席地而坐,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弄了两下,琴身中跳脱出几个悦耳的音符,他一笑道:‘果然好琴。’随即眼中精光一闪,双手抚上,琴音竟在一瞬间迸发而出,震得我心中一片酥麻,却又是说不出的舒服。还未等我回神,琴声已经缓了过来。琴声平和有力,时而高亢昂扬仿如在九天之外,时而又低叙浅吟犹如沉潜渊海,就象一个世界芸芸众生的旁观者在平缓地叙述这个世间中难以逃避地悲欢离合。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然既为生就必须为生而努力。 第24章 赌博 第24章 赌博“正当众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之时,屋内竟隐隐传来与之应和的箫声。声音从无至有,从弱到强,却也是说不出的悠扬动听。但那箫声,与其说是应和还真不如说是为了压制那少年的琴声而起的。少年的琴音,在打压下变得低沉而无章,似一个久困牢笼中无法自拔地罪人在挣扎攀爬,曲音低若不可闻,几被湮灭。少年绝美的脸上,在此时,竟恍惚间露出个遇到知音的完美笑颜,忽然,一阵破晓之声骤起,竟一瞬间逼地那箫音无法动弹。琴声仿如破晓仿如阳光,冲开牢笼的诅咒,将无法自拔的灵魂拯救而出。在那一瞬间,箫声虽仍是无比曼妙却竟成了陪衬般,反将那一屡孤魂拖的更高。众人皆醉,不自禁地闭眼聆听,生怕亵渎了这高贵的灵魂,这灵魂的主人。自此他们才知,少年在刚刚那一关根本就未尽全力。琴声却是毫无征兆的嘎然而止。房中的箫音似带着满腔疑惑,却也不得不渐低而止。众人皆是一惊,不甘愿的勉强回神,面面相觑,均不知发生了何事。屋内一个淡然低沉的声音响起:‘公子为何于关键处停了下来?’神医少年露出个兴味的笑容,道:‘先生见谅,在下只是想提醒一下身后的同伴,似乎忘了自己该做的事。’站在他身后的少女面色一红,啐道:‘得意什么?你又不是没闪神过。’此时我们才醒起,刚刚第二关,也是那少女的歌声。或者说是闻所未闻的歌词,震惊了众人,如此文采确实当得奇女二字。思及此,众人不禁对即将来临的精彩雀跃不已。琴声重又响起,屋内的箫声此次不再应和,仿佛也是静静地等待更大奇迹的降临。少女清悦的声音于此时响了起来,不论于我,于在场的众人还是那仍未露面的高人,这一曲却是真真正正征服了我们在场的所有人。‘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琴声停了下来,神医少年满脸震惊地望向一曲唱毕的少女,竟仿佛是头一次认识她一般。少女嫣然一笑,那双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说不出的动人耀目,道:‘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次好该轮到你闪神了吧?’少年一楞,随即无奈地起身揉揉她头发,苦笑道:‘实是拿你没辙。’无游三人旁若无人,众人却是心犹在曲中无法惊醒,屋内沉默良久,忽然只听一声拍案巨响,低沉的声音再无复初始的淡漠,甚至略有些沙哑颤抖:‘哈哈,哈哈!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枉我尹子恒自负风流人生,却还不如个小姑娘看的通透。好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话音未落一个儒衣书生从屋内走了出来,躬身抱拳道:‘公子的琴,姑娘的歌,在下今日输的心福口服!’神医少年微微侧了身,笑道:‘尹殿下切莫客气,请问我们可以去下一个场地了吗?’众人更是震惊,这位高人竟是皇室之人,望江楼的势力果然不可同日而语。尹子恒是尹国的四皇子,文采武功名声无不在几个哥哥之上,可惜无心政事,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四殿下点点头,微微一笑道:‘下一场,比试赌术。’少女一惊道;‘我们可没选这个啊?’‘可是在下却越来越想对三位一窥全貌了?’少女垮了张小脸道:‘那你也不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啊?或者你让我们先吃了饭再比不迟?’四殿下这次倒是一楞,随即大笑道:‘倒是我的疏忽了,三楼就有雅座,三位请!’他们只四人吃饭,自有丫鬟上来布菜,林公子和苏姑娘也是小心伺候着。我们舍不得散,就聚在门口,四殿下便吩咐在三楼又摆了几桌酒菜,招呼我们坐下。一顿饭吃了约莫有半个时辰,才算结束。赌局早已摆设完毕,却不知他们三个何人应局,望江楼又是何人主持。这一局仍是由少年神医应着,望江楼一方则是人称‘赌鬼王’的齐天。赌的是牌九,每人十叠加子,谁先输完对方的子就是谁赢。第一局齐天坐庄,赌注一叠加子,少年跟。双天对杂五,齐天胜。第二局少年仍是要求齐天做庄,赌注两叠加子,少年跟。双地对杂五,又是齐天胜。第三局、第四局直到第六局结束,齐天连赢了六把,少年只剩下一叠加子,原本轻松的众人此时纷纷开始担忧起少年来,毕竟再输一把他便完了。少年的脸色却是丝毫未变依旧温和淡然,倒是齐天的额头已微见汗。因为那少年连输六把竟是六把皆开杂五。第七局开始,少年坐庄,赌注一叠加子,齐天跟。开出的竟是天地至尊,少年终于胜了一局。第八局还是少年坐庄,赌注两叠加子,齐天跟。依旧是天地至尊,少年胜。第九局赌注四叠加子,开的还是天地至尊,少年胜。第十局,齐天弃局不跟。第十一局,齐天要求做庄,赌注八叠加子,少年笑了笑全跟。开的竟仍是天地至尊,少年胜。此时齐天的额头已不是微见汗,而是大汗淋漓了。第十二局,仍是齐天要求坐庄,小心的掷出色子。咬了咬牙,齐天把四叠加子都推了出去。少年看着那四叠加子笑了笑道:‘如果我不跟,先生会很为难吧?’见齐天脸色变了变,又道:‘但恐怕要让先生失望了。’他一把推出四叠加子,道:‘跟!’齐天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终于还是颤抖着取了牌,没等他看牌,少年的一副牌已经翻了开来——天地至尊!我们只觉眼前一花,也不知谁带的头,大家集体鼓起掌来。齐天脸如死灰,勉强挤出句话道:‘公子确实好本事,老朽纵横赌场十几年,从未有人能戏耍我到这种地步。’少年放下手中的牌,摇头道:‘在下绝无戏耍老先生之意,至于前六局的杂五却是故布疑阵之计。’说完也不理会,转身面向四殿下道:‘请问我们可否行至下一个场地?’四殿下一脸钦佩之色,点头道:‘公子请,下一关在武斗场。’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路来都沉默不语,冷着张脸的黑衣男子一眼。我这时才惊觉,自那场武斗结束之后,我竟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此时才想起,他在第一关时那有如鬼魅般的身形,全身忍不住打了个抖。比武开始,台上却是除了他们三个仍空无一人。”*******************************************************************点击终于上1000了,真是非常非常感谢各位的支持,鞠躬! 第25章 双斗 第25章 双斗“只听四殿下道:‘此关有些差别,可说是文斗与武斗的结合。’‘如何赌法?’‘武斗相信你们必是让冷情刀客出手吧?’两人均点了点头。‘那么就由你们两个来应付文斗。规则是这样的,如今这大殿之上已经隐了个潜踪暗杀的高手。待锣声一响,便会开始攻击,而冷情刀客则必须留在原地只守不攻。’少女急道:‘那怎么行?’四殿下笑笑道:‘姑娘先别急,听我说完。同一时间,我会念出上联,由你们两位来做对,只要对的工整,我又仍未出下一联,便可为他争取反击的时间。’少女面色不善,道:‘敢情殿下你是耍着我们玩呢?’四殿下却是丝毫不恼,道:‘实是三位太厉害了,在下也不过是想保住这楼的百年名声而已。’黑衣男子缓缓抽出一把漆黑的细刀道:‘开始吧。’那刀很是奇怪,全身乌黑发亮,剑身极细且在剑头微微向上翘起。鼓锣声响起,会场忽然变的无比安静,人群中连呼吸声都几乎可闻。四殿下没有停顿,马上报出了上联:‘千金难买千金笑。’这个对子并不难对,在场的人多半都行,颇有点跃跃欲试的样子。少年却是盯着场上沉吟不语,少女更是一副相当郁闷的神情坐在一边不予理睬。黑衣男子自然只能纹丝不动地站在场中央,面上倒是相当平静。正当人群中有人忍不住要提醒于他,少年眼中精光一闪快速道:‘万岁易得万岁心!’众人还来不及叫好,只觉场中空气一凝,一个身影凌空而下,那速度竟不亚于黑衣男子在第一局时鬼魅般的身影。却只听‘碰——’的一声,空气中无端擦出一阵火花。紧接着,一道刺目的红光闪过,五秒已到,黑衣男子只是换了个地方,依旧冷然而立,黑刀的刀尖上仍流淌着几滴鲜血。四殿下目光一凝,沉声道:‘原来公子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高手。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们了,下面在下便不再留情了。’武斗场上气氛又变,此次我终于看清那是个身着青衣的男子,样貌却是完全看不清的。四殿下的上联迅速念了出来:‘山竹无心,空生几对枝节。’少年看着场上脸色微变了变,马上答道:‘河藕有眼,不沾半点污泥。’黑衣男子好不容易觑了个空隙一动,上联却是又来:‘门辟九霄昂步三天胜迹。’少年一稍不停,答:‘阶崇万级俯临千障奇观。’此后的时光,只能用瞬息万变来形容,众人根本连赞叹和担忧的空余都没有。‘双塔隐隐,七级四面八角。’少年道:‘孤掌摇摇,五指三长两短’‘南岳峰,峰上枫,风吹枫动峰不动。’又是一道血光,此次受伤的却是那黑衣男子。少年面色猛然一白,一稍不停道:‘北河桥,桥下樵,瞧见憔行桥不行。’叫好声一片。‘倚椅依桐同望月。’这个多音字叠加的上联可谓是诸多刁难,本来要对出也不难,可是一时无景可应,加之担心同伴生死,少年不由一顿。黑衣男子的胸前已经被狠狠划了一刀,黑色映着猩红,万分恐怖。少年剑眉一蹙,原本温和淡然的眼神完全消失了。少女也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虽是停顿,却还不足一息,少年道:‘等灯登阁各攻书!’‘好!’众人忍不住大声鼓掌,黑衣男子趁这空挡横移一步,反手一划,讽刺性一般在那青衣男子的胸口也重重划了一道,却只见衣衫破,未见血。难道他已体力不支?我的心里不禁担忧不已,不知为何,总之不愿见他们输掉。‘冻水洒窗,东两点,西三点。’(此联难,冻旁两点水故为东两点,洒旁三点水故为西三点。)少年速对:‘切瓜分片,横七刀,竖八刀。’‘乾八卦,坤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卦卦乾坤已定。’少年面上一红,看了少女一眼,却仍是马上对道:‘鸾九声,凤九声,九九八十一声,声声鸾凤和鸣。’少女也是尴尬,想把握住的手抽回来,却是不得。四殿下眼波一转,声音又响了起来:‘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头面。’此联一出,我们心中都忍不住骂他无耻,谁都知那是千古绝句,连他自己也不知,又哪有可能有人在一瞬之间对的出来?‘魑魅魍魉,四小鬼各自肚肠!’少女声音清脆悦耳,语调中却满是愤恨。正在众人包括四殿下均愣神的时候,黑衣男子动了,他左拳击出,到得对方胸前却忽然化拳为掌,只听一声闷哼,青衣男子仗剑站立一旁,忍不住单手抚胸吐出口鲜血。黑衣男子,往旁一立,黑刀竟被他还回鞘内,只是双手仍紧握刀把。四殿下心中一慌,一时竟想不出能难倒他们的法子,眼看黑衣男子就要出手,忽然眉头一舒道:‘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我还来不及愕然四殿下为何又出已经被对上的联子,却已听他道:‘我要你另做一对。’众人恍然,顿时愤怒不已。对联一事最容易停滞思维,一物对一物已然认定,又岂可轻易改变,更何况这种千古绝对。青衣男子调稳了呼吸,双目杀机陡胜仗剑而上。少年望了孑然而立的黑衣男子一眼,绝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冷然一笑,道:‘对不起,你们都输定了!’‘赛诗台,赛诗才,赛诗台上赛诗才,诗台绝代,诗才绝代。’一阵白光瞬息间在那黑衣男子周围扩散,竟仿佛忽然有条巨龙呼啸而起般,直冲青衣男子而去。最后的一瞬,我只看到,黑刀闪烁着耀眼的白光,带着千钧之势往那青衣男子身上横劈而下。一声震动般的巨响过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黑衣男子冷着脸将黑刀收进刀鞘,连瞧也不瞧倒在地上的青衣男子一眼。四殿下有些慌张地跑到他身边,见他一动不动,声音微有些颤抖地道:‘他死了?’‘没有。’神医少年一边为黑衣男子止血,一边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夜的刀是杀不死他的。’四殿下正待问什么意思,青衣男子却已挣扎着爬了起来,又吐出一口血才道:‘主子莫急,青桐没事。他的刀是没有刀刃的。’‘什么?’四殿下一楞。我们也是惊讶的无以复加,他竟在只攻不守,又不能随意移动的情况下,用一把没有刃的刀跟四殿下座下第一好手青桐激战了这么久,最终获胜?要知道青桐可是排行尹国前三的高手,这人的实力到底如何深不可测呢?青桐向那黑衣男子抱拳道:‘多谢公子手下留情。’黑衣男子冷了张脸,仿佛是瞪了那少女一眼,才道:‘我没有。’少女吐了吐舌头,放开少年神医的手,道:‘四殿下,我们可算过关?’四殿下一楞,随即有些讪讪道:‘在下多有得罪,也只是想一窥三位实力,还望不要见怪。’随即面色一正道:‘下一关,也是最后一关,过了此关你们就是百年来唯一通过望江楼所有关卡之人,必定名垂千古。此关本不难,仍是应景吟诗,只是难就难在这把关之人。’稍顿了顿,双目眸光一深:‘千里烟尘傲九天,天下谁人不识君。——三位不会不知是谁吧?’此言一出,少年和那黑衣男子竟都是脸色一白。” 第26章 酒诗 第26章 酒诗“四殿下稍顿了顿,双目眸光一深道:‘千里烟尘傲九天,天下谁人不识君。——三位总该不会不知是谁吧?’此言一出,少年和那黑衣男子竟都是脸色一白。此时却没人顾及他们为何色变,只是被这句诗下呆了,天下当的起此诗的惟有一人,那就是天下第一才子——傲天君。也不知怎样来到最后一个比试的场地,还未进门却已是酒香扑鼻,我们皆是未饮人先醉。进到‘莫问阁’,只见一身着红衣之人已端座在房中正提了个酒壶自斟自饮,正是傲天君。天下能将红衣穿的如此霸气如此理所当然之人,除他之外,绝不做第二人想。听得众人进来,他也不抬头道:‘等你很久了。’却不知他等的是谁。只见神医少年皱了皱眉,无奈地坐到他对面道:‘好久不见。’没想到两人竟是旧识,这下连四殿下和那少女都奇怪了。‘祈然,你们认识吗?’少女问道,随即击掌一笑道,‘那这关是不是可以通融一下了?’少年苦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傲天君抬头似有若无地扫了少女一眼,那一眼也说不上轻蔑,却总感觉高人一等般,淡淡道:‘姑娘仍要应这一局吗?’少女忙摆手道:‘我可不行,还是交给祈然吧。’少年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我已经连应三局了,怎么说这局也该由你出力吧?’少女正待耍赖,却听傲天君嘲讽地笑了起来,凑近少女耳边说了几句。少女当即色变,一张脸白的煞人,纵横的刀疤却越见鲜明。少年神医的目色一寒,正待说话,少女却咬了咬樱唇道:‘你最好别后悔这个决定。出题吧!’傲天君哈哈大笑,饮尽一杯酒道:‘好吧,我们就以酒为题。’说着把酒递到少女面前道:‘现在退缩还来得及。’少年的面色不善,但并未说话,眉头一皱正要饮尽一杯酒。身边的少女和黑衣男子却抢先一步夺下他手中的酒杯,齐声道:‘你干什么?’少年神医苦笑了笑,却没再坚持。少女面色平静,冷冷道:‘傲大才子,可以开始了吗?’傲天君略微带着激赏地笑笑,挥手道:‘拿七个酒杯来!’酒杯拿来,傲天君将它们一一斟满,傲然道:‘那就由在下先开始了!’此话一落,他不知怎的浑身一抖,全身竟焕发出无边的气势和魅力。他端起一杯酒,一口饮尽,昂首吟道:‘日月似有事, 一夜行一周。’第二杯又是一干而尽。‘草木犹须老, 人生得无愁?’众人忍不住大声叫好,此诗实在是说不出的妙,傲天君果不负天下第一才子之名。第三杯。‘一饮解百结, 再饮破百忧。’第四杯。‘白发欺贫贱, 不入醉人头。’第五杯。‘我愿东海水, 尽向杯中流。’第六杯,傲天君望向神医少年淡淡一笑,举杯,随即一饮而尽。‘安得阮步兵, 同入醉乡游。’酒杯放下的那刻,大厅中响起了如雷般的掌声。若说以前大家只知天下第一才子这名声的话,那么此刻他们终于知道天下第一才子真正的实力和浑然天成的气势。七步成诗,真正是急才奇才!傲天君对着少女轻笑了笑,道:‘你若现在找他帮忙还来得及。’少女不怒,面色竟仍是出奇的平静,道:‘我想不必了。虽不是我赢你,但可惜,你今天必然会输!’傲天君一楞,随即有些蕴怒地道:‘说大话也只有现在了,姑娘请吧`’少女微微一笑,象是全然不把傲天君之名放在心上。她缓缓地拿过酒杯,同样斟满七杯,道:‘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奉还给阁下!’傲天君此时已冷静了下来,大概也觉跟个小姑娘较劲有失身份,于是冷冷地看着她学自己的动作。少女纤手握起酒杯,目光一深,如琥珀般晶亮透明,浑身的豪气竟不弱于傲天君。她一饮而尽,吟诗。声音虽仍显青涩幼稚,气势却有增无减:‘君不见黄河之水无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少女完全不给众人回神的时间,手下不停,饮尽第二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尊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当——’傲天君手中的酒杯落了下来却不自觉,大厅中甚至比双斗时更静,静的连呼吸声也仿佛刻意压制住了。少女却丝毫不停,目光灼灼地望向众人,又仿佛什么也没望。‘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少女似已经有些站立不稳,却仍眉也不皱地饮尽第四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第五杯,房中仍是静默无声,气都缓不过来。少女笑了笑,饮尽。‘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第六杯,少女用已经泛出桃花微红的玉手扶住桌沿,再饮尽。‘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酒对君酌。’微醉的少女,浑身的霸气。只见她面色桃红,仍是狰狞的刀疤,刺目的殷红,却在那双如琥珀般澄澈如水晶般透明的双眼映衬下格外美丽、动人心魄。最后一杯,少女用那双刻入人心扉地眸子淡然一扫,饮尽。‘碰——’杯底与桌面的巨大撞击声带出千古绝句的回响。‘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少女转向与众人一般,已呈呆滞状的傲天君,朦胧地笑道:‘天下第一才子,我……过关了吗?’话声未落,身躯一软,却已向后倒去。少年神医也是反应奇快,一个箭步将她抱在怀里,对众人道:‘今日已晚,不论算不算我们过关,在下都要告辞了!’四殿下走前一步恰恰拦住了他的去路,少年身后的黑衣男子已然将手握到了刀柄上。四殿下忙摆手道:‘在下绝无恶意,只是这块望天楼的金玉是三位该得的。’只见他拿出一块,雪色透明的白玉,上面用金镶了几个字:‘望天楼总’。少年微一沉吟,接了过来,道:‘多谢。’‘少……公子……’傲天君的声音响起,‘请多保重。’少年回首看着他,慎重地点了点头,道:‘你们也是!’说完,抱着昏睡的少女,和那黑衣男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望天楼,徒留下这满楼的传奇。”中年男子讲完时,已经接近黄昏了,金色的斜阳照进这宽敞的大厅,泛起灿烂的光辉,仿佛在深思的众人面前,重演当初那惊世绝俗的比试。*********************************************************************谢谢大家的支持,偶是申请了强推,不过貌似龙子大大米理我,555555555~~~~~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上强推 第27章 水车 第27章 水车人声,鼎沸。在这个十几天前仍是尸横遍野、死气沉沉的村庄中,如今却是难以想象的人声鼎沸。如果当初放弃了这个村子的官兵看到此时此刻的情景,绝对会惊讶后悔的嗑掉下巴。村子的尽头是道不算太高的悬崖,悬崖下是一片蔚蓝的湖面。这个流动的湖却是村里唯一的水源。悬崖边,人生鼎沸。曾经,村里的人每天都要饶几里的路上下,为的只是担两桶洒去了一半的水来维持村子的生计和灌溉。曾经,也有人想尽了办法,想在村里挖一口井,奈何那土质干燥沙化,根本没有汲水的可能。曾经……忽然,悬崖边上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那欢呼仿佛一个炸弹,一阵烟雾,瞬间在村子中爆裂、蔓延。“村长,我们成功了!”一个长相憨厚的青年颤抖着捧起清澈的水大叫大嚷,一双眼睛因溢满了惊喜和兴奋而闪闪发亮,“这真的是水,是我们刚刚从湖中提上来的水啊!”一个满脸皱纹,满身沧桑的老者眼里颤巍巍地含着泪水,道:“太好了!真是多亏了神明庇佑!我们临湖村有救了!”旁边有人不屑地哼了声道:“说什么神明庇佑,我们活着生不如死的时候,有哪个神明关心过我们的死活?”“若不是神医和水姑娘,我们这些人早不是病死就是饿死了!”憨厚青年一个机灵蹦了起来,喊道:“村长,我马上去告诉水姑娘!”说完也不等人回答,便飞速跑了出去。“庆子,别莽莽撞撞地吓到水姑娘……”老者还在后面喊着,憨厚青年却早已跑远了。庆子跑了好些地方,才终于在一个树阴下找到睡的正酣的人儿。少女静静地躺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午后的阳光很烈,将她周身的地面照的白花花的耀眼。只是穿过树阴,落在她身上的班驳却意外地变得无比温柔和谐,仿佛她本是融于这世间万物的自然精灵一般。庆子小心翼翼地,象是怕亵渎般,靠近了细看。少女的脸晶莹白皙,那几道纵横在脸上的疤痕却是出奇的殷红醒目。可即便如此,在庆子看来,她还是美的不似人间之女。伤痕在他眼中,反成了最神秘最崇高的符记。由于多日的操劳憔悴,她薄薄的唇上干燥欲裂,也没什么血色,却仍是倔强的抿着。长长的睫毛覆盖在脸上,投出一道美丽的剪影。少女睡的很安静,安静到你会以为她只是睡着,没有梦,没有悲伤,也没有微笑。就只是微蜷着这单薄的娇躯,全心全意融入午后的阳光中。庆子感觉自己的心忽然地就在怦怦乱跳,手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想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拨回去。手没伸到一半,却被一声冷漠、倨傲、仿似不带一丝的感情的低斥给硬生生扯了回来。“别碰她!”步杀着一身耀眼的黑衣冷冷地斜站在那里,如夜幕般漆黑地双眸却连看也不看庆子一眼,径自落在树阴下熟睡的少女身上。奇怪的是,黑衣黑眸,静如夜,在这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村庄中虽耀眼,却依然可以让人无法感受到他的存在。庆子看着步杀眼中彻骨的寒意忍不住打了个抖,竟一动也动不了,眼睁睁地看着他视若无睹地从他身边越过,打横抱起少女,又视若无睹地离开。期间,那表情如死水一般,没有半点涟漪,却看的庆子莫名心惊。直到他远去的身影消失在失陷中,庆子仍是楞楞地站在原地,回不过神……步杀抱着少女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他所到之处必会有人自动给他让出一条道。这不仅仅因为,步杀三人是他们村的救命恩人,是他们眼中神仙般的人物;更因为,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的气势都太过冷冽,容不得其他人接近。两个长相明媚清秀的少女,相互耳语着从前面走过来。只见她们两腮杏红,眼若桃花,一个青衣翠裙,身材曼妙;另一个则一身浅粉,衬得人比花娇。她们虽是做丫鬟打扮,却可从衣着质料一眼看出主人品级的高低。跟这村里朴实无华的村人一比,端的是两道亮丽炫目的风景线。两人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忽然青衣的那个烧红了脸,娇斥着捶了粉衣的那个一下。不甘示弱也凑过去耳语了几句,顿时另一个也是娇羞满面,再说不出一句话来。步杀拦住他她们,冷冷地道:“祈在哪?”两个正嬉笑间的少女猛的一惊,脸上的笑容便被步杀周身的寒冷硬生生僵在脸上。许久,青衣的那个才克制住自己颤抖的嗓音,指了指后方一个大厅道:“在……在里屋为我们家小姐看病。”步杀不再理会愣怔的两人,稳着步伐,走进一个稍嫌寒酸,比起周围却豪华许多的房子。……屋内。一个绝色的女子端坐在雕花木椅上,碧玉般的皓腕一只闲适地撑着头,另一只则轻柔地摆放在锦棉布垫上。她一双如秋水般荡漾,如桃花般勾人魂魄的单凤眼此刻正深深地凝望着眼前为他把脉的温和少年。这个女子就是尹国国王最宠爱的宝贝女儿、掌上明珠,尹子恒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尹天雪。从小,仗着父王皇兄的宠爱,她从不学女工刺绣之流。却喜欢舞文弄墨,尤其琴棋书画,不能说精通,却也称的上风雅。自从听四皇兄说了当日望江楼上的比试情景后,她就对无游组三人念念不忘,做梦都想见上一面,顺便与他们一较高下。凭着她多年的关系网和锲而不舍的精神,最后竟也真的让她在离盛京三十几里远处的一个小村庄“临湖村”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当时临湖村一带正好爆发大规模的瘟疫,尹王和四皇子当然不允许她来冒险。软硬兼施均行不通的情况下,她做出了个让她当时后悔不迭,如今却庆幸万分的决定——带了红儿和翠儿私自出宫。她们扮作男子,雇了马车日夜兼程,期间由于不熟悉地形也饶了不少弯路,总算还是在一日内找到了临湖村。她到达的那天,恰好是无游三人到这村子的第三天,也是情况最严重的时刻。尽管临行前她已经设想过千百遍,闹瘟疫的村子有多可怕,到真正见识却还是被吓呆了。还没接近临湖村,她就看到满山遍野如干尸般不留一滴血液的尸体。有乌鸦不时地落下来,呱呱叫着啄些眼睛内脏之类的吞食。很多尸体早已经腐烂生蛆,那些虫、蚂蚁从他们空洞的双眼中爬进爬出,口鼻中充盈的俱是令人作呕的腐臭味。事实上,她和红儿翠儿当场就吐了,吐到后来食物都清空了,连胆汁都开始外呕。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无游组三人,会来这种鬼地方。 第28章 公主 第28章 公主由于从小就娇生惯养,一路的奔波劳碌加上惊吓和呕吐,等到了临湖村她就支撑不住倒了下去,红儿翠儿自小跟着她也没受过什么苦自也不例外。更糟糕的是她还染上了传说中可怕的瘟疫,一直昏迷了七天,高烧不退,差点一命呜呼。迷迷糊糊中,她总感觉有双温柔清凉的手一直照顾着她,细致呵护着她。第一眼醒来,当她看到那张绝世的容颜时,禁不住怀疑自己是否已经死了,才能见到如斯仙人。到后来,她慢慢真的清醒过来,才知道原来那个少年,就是人称绝世神医的无游三人之一。当时,盯着他那张淡笑的脸她窘迫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皇兄的那句话在耳边不断回荡:“人都说绝世指的并非他的医术,而是容貌,只是又岂止这些许皮相而已?”专心把脉中的少年忽然抬起了头,正发呆偷看着他的尹天雪一惊,脸上火烧的感觉一直延伸到了脖子下。正待说些什么,却发现少年看的并不是他,而是轻掩着的木门。忽然,门毫无警召地被踢了开来,一个黑衣黑眸,神情冷漠地男子抱着个娇小的少女走进屋来。却是看也没看她一眼,望向温和笑看着他的绝世少年。祈然起身,从步杀手中接过熟睡中的少女,无奈而又心疼地抚了下她消瘦一圈的脸颊,那脸上布满了丑陋的疤痕。轻道:“这傻丫头也是该累坏了吧?为了那水车,已经三天没合过眼了。”到了他怀中的少女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忽然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娇小的身子往他怀里钻了钻,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熟睡。只是那嘴角的笑容,却没有散去。祈然望着她的眼神愈加温柔了,心里象填满幸福的滋味般淡淡酸甜。他知道,冰依睡着时一直很安稳,很淡漠,又象防备着世间的一切。惟独在他的怀里,才会安下心来,露出一丝天真的少女笑容。步杀望着两人,眼中泻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却仍是面无表情地道:“水车已经试验成功了。”“是吗?”祈然抱紧了怀中的少女,凝望的眼中那刻骨的温柔足以将世间任何一个女子溺毙,“也不知她哪来那么多希奇古怪的想法。”说完,有意识地笑望了步杀的黑刀一眼。有谁能想到,天下第一杀手名闻天下的配刀“汲血”,竟被个少女改造成无刃的“逆刃”刀。说是无刃其实并不尽然,因为刀身上还是有比普通刀剑锋利上数倍的刃。只是那刃不在黑刀的刀腹,而在刀背之上,故称逆刃。逆刃刀淬炼成功的时候,只听她得意洋洋地道:“谁叫你武功那么高的?我们上擂台比武的时候你要一个不小心杀了人,惹上仇家多划不来?”“这个刀叫逆刃,我用热处理的方法使得刀刃锋利无比,却让老师傅把它嵌在刀背之上,刀腹反而无刃。至于刀锋,是个可活动的套子,用粗制螺纹固定,随时可以翻转重装。”“若有一天你遇到逆刃无法打败的对手,就把它翻转过来,便成了你原来的汲血。如何,不错的创意吧?”步杀无奈地笑笑,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把非常适合他的刀,至少可以减少他无故杀人。微扬了下嘴角道:“让她睡吧,我先出去了。”祈然轻轻地将少女放在软床上,转头压低了声音道:“尹姑娘,你的病已经没大碍了,明天就随你皇兄回宫去吧?”尹天雪到达的第二天,四殿下尹子恒就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可还是迟了一步,尹天雪也不幸染上了瘟疫。暴怒之下尹子恒斥责了祈然三人一通,欲带宝贝妹妹离开,却被祈然劝了下来。原因无他,此次瘟疫,名“五日热”,感染者高烧不退绝活不过五日,至今无人可医,而祈然已经慢慢找到了治疗的办法。如若这样让公主回去,舟车颠簸,感染扩散全身,恐怕神仙无救。尹子恒权衡了利弊,知道自己留在这里或者带妹妹走终究可能留不住妹妹的命,徒让自己也受到感染。终于听从祈然劝告将妹妹留在村里,自己匆匆离开。直到两天前才回来,再次看到活蹦乱跳的妹妹,他兴奋不已,忙向祈然赔礼道歉,这些自不必多说。尹天雪一直旁观着他如何小心翼翼地抱着那少女,深情款款凝视她的眼神更是宠腻温柔的露骨。她忽然间感到自己的心一阵阵抽痛,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少年喜欢的人就是她。如果输给其他人也就算了,可是这样一个毫无背景的卑贱丑女,凭什么跟她抢心上人?难道她的花容月貌,她惹人暇思的曼妙身材,她高高在上的公主身份,更重要的是她的一片痴心,在那少年眼里竟什么也不是吗?她甚至,连这个少年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尹天雪咬着下唇半晌,终于声音低不可闻地道:“我想跟着你?”祈然楞了楞,怕自己没听清,道:“你说什么?”“我说我想象她一样跟着你!”尹天雪抬头,美丽无暇的脸蛋上透着无比的坚决和深情。祈然无奈地笑了笑,也不是第一个女子提出这个要求了。他不在意地回道:“不行。”“为什么?”尹天雪不敢相信他竟然这么轻松地拒绝了自己,“我有哪一点比不上她?”“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祈然仍是在笑,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容拒绝的严厉。尹天雪从小在皇宫长大自然比常人更知道何谓天生的威势,可是即便一直高高在上的父皇,竟还比不上眼前这少年谈笑间的一句决定。“你哥哥也担心了你几天,还是快点回去吧。”尹天雪强自压下涌起的泪水,虽然堂堂公主之尊第一次被人毫不留情地拒绝,却也不想就这样示弱。她死命地瞪着眼前清俊的不似人间男子的面容,恨恨道:“你既知道我是公主,就该明白得罪我的后果。”祈然整书的手顿了顿,微叹了口气道:“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对你们尹国没有任何好处。”听了他的话,尹天雪忍不住得意地笑道:“怕了吗?”祈然面色平静地道:“算是吧。”整理书籍的手却没有再停下来。“你……你,你到底知不知道被一个国家通缉的后果,就算你们到了祁国,朝廷也不会为了你们区区三个平民而得罪我们国家的!”“是吗?”祈然淡淡地应道。由于声音过于吵闹,床上的少女皱眉动了下,他神色微蕴,淡淡道,“七公主,威胁我也听完了,请你出去吧。”这一次,尹天雪的眼泪终于没有忍住,哇的一下哭了出来,青葱般的玉指不屑地指着床上地少女哭喊道:“她是什么人啊?不过是个卑贱的丑女,你竟然为了她赶我走,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祈然双目一寒,面色忽然变的冰冷异常,直看的尹天雪连哭声都不自觉咽了回去。只是这声哭喊实在太过刺耳,也太过凄厉了。床上的人终于受不住耳膜冲击,百般不情愿地被两人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我困难地支起身,揉揉仍无法聚焦的眼,睡眼惺忪的状况持续了好久,才终于看到房中四目相对的两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才道:“可否请两位要吵到别的地方去吵,不知道打扰别人睡觉很不礼貌吗?”祈然一惊回头,神色仍是淡然,眼中却溢满了浓浓的笑意,走过来摸摸我凌乱的头发,道:“叫你别逞强偏不听,现在累坏了吧?”我不以为然地翻翻白眼,道:“想当年我中考的时候熬了一礼拜通宵的突击最终也挺过来了,现在才不过三天而已,已经很小儿科了!” 第29章 表白 第29章 表白祈然楞了半晌才不解地问道:“中考是什么?小儿科又是何意?”我当场傻掉,这个解释,干笑了两声,忽然转眼看到个呆立在一旁的美女,忙转移话题道:“咦,这位是……?”祈然淡淡道:“她是尹国的七公主,尹天雪。”“哦!”我点点头,道,“你好。”暗衬,我这是好命还是歹命呢?随随便便从昏迷中醒来就先后遇到个王子和公主。看得出祈然不喜欢她,那我也就不要热络地自我介绍了,免得自讨没趣。真不明白祈然在想什么,这么个活色天香的大美女……忽然想起他很久以前说过的一句话:“绝美的脸,才会让我觉得厌恶或恐惧。”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涨涨,也许他对我好就是因为我的丑吧?多可笑的理由。祈然见我面色不善,紧张地执起我手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摇摇头,笑道:“没有,就是饿了。”还没等到祈然的回答,恍惚间只觉周身的怨气陡盛,一个阴影如千钧般坠了下来,由小到大,却在我还无法回神中,硬生生停住。“这个……”我楞楞地看着尹天雪被稳稳抓在祈然手中的玉腕,不解道,“尹姑娘刚刚不会是要打我吧?”尹天雪却不看我,含泪的美目狠狠瞪着祈然,那神色中满是委屈、骄傲、凄苦和……深情。祈然皱了皱眉放开她已被抓红的手掌,轻叹了口气。“公主,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以你的身份也没必要跟我们这种下等人计较。”尹天雪握住刚刚还在祈然手中的臂腕,泪珠滴落在凝脂如玉的皓腕上,一滴接着一滴。即使最铁石心肠的人,看到这一幕也不得不动容,更何况是永远只会为别人着想的祈然。祈然有些手足无措地走近她,大脑高速运转,想着该如何拒绝又不至于伤害她太深。许久才温和地道:“尹姑娘,你是一个公主。按照尹国现在的处境,我想你也很明白吧?你要嫁的人又岂是你自己可以随意选择的?”“我可以争取啊!”尹天雪急急地抬起泪眼婆娑的臻首,坚定地道,“不,我一定会争取到!”祈然淡淡地笑笑,那笑容却是于嘲讽中有着一抹悲凉:“有很多事情,不是你争取就可能实现的?尤其事关帝王,没有死的觉悟,请你不要用一定这个词!”尹天雪仿佛是呆了,望了他半晌,眼中慢慢溢出绝望和恐惧。又一滴热泪滚落,她掩面冲出了屋子。“祈然,我有时觉得你很善良。有时…..又觉得你比步杀更残忍。”祈然静静地望着我,眼神悲伤而孤寂。我揉了揉微微泛疼地额角,撑起仍疲累无比的身体,一边提高了声音,喊道:“夜!有没有东西吃啊?我快饿死了!”门外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暗自奇怪,步杀怎么可能会离开祈然方圆一里以外。忽然,一双手轻揉了揉我的脑袋,将我原本就很乱的头发弄的一团糟。“步刚刚离开,应该是为你准备食物去了。”我回首白了那张美到没天理的温润面孔一眼,闷声道:“你没听过‘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毁’吗?难不成待会你帮我梳?”祈然原本笑到岔气的面容忽然一顿,脸上的神情转为柔和,抚上我遍布疤痕的脸,眼中满是宠腻和疼惜,柔声道:“好!我可以帮你梳一辈子。”“祈然。”我面上微红,却仍是抬起闪亮地眸子,一瞬不瞬盯着他,声音飘渺而深远,仿佛不是来自我身上,“为什么是我?蓝烟、紫宣、尹天雪……我们遇见的每一个女孩都比我来得优秀、漂亮。为什么会是我?”祈然的蓝眸忽深忽浅,仿佛星辰般闪耀;他的声音清俊一如他绝世的容颜,让人禁不住沉溺其中;他的唇角扬起一抹幸福却又小心翼翼的微笑,声音竟也柔腻的如棉花糖般松软香甜。“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蜷缩在步怀中,浑身是血,脸上血肉模糊。比你严重的病人,我不是没见过,却从没见过有人在那样的重伤下仍能睡的如此安静、恬然。当时我就在想,这女孩真让人羡慕的紧!”为什么竟是羡慕?我半张了嘴,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却一句也说不出口。“照料你时,你的那些故事明明只是好笑,竟事后想来才明白你是在变着法子让我开心。后来,你要跟着我们走,我虽明知你说的那段身世是谎话,心里却也是真的不舍。”我面上一红,尴尬道:“你早知道了,为什么当初不戳穿我?”祈然刮了下我的鼻尖,笑道:“你说谎的伎俩那么差劲,是人都看的出来。只是当时我们也不过萍水相逢,你对我有所隐瞒,我又何尝不是呢?只是有些难过,竟不是隐瞒,而是撒谎骗我。”我神色变了变,伸手握住祈然清凉的手掌,诚挚地道:“对不起,当初一心想缠上你们,才编个可怜的身世,想博你们同情。真的对不起。”“只是……我的身份,并非不想说,而是,那真的不是用言语可以解释清楚的。所以,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无论如何,你和步杀都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朋友。”祈然望着我的眼许久,终于顺势拉着我的手将我抱进怀里,轻柔地揽住。“越是跟你相处,就越觉得无法不被你吸引。你时而聪颖睿智,有些时候说的话,做的事连我和步都会觉得匪夷所思。奇思妙想更是层出不穷,看你飞扬跳脱地活着,一脸笑容,我的心竟也跟着鲜活起来。连满心的伤痛都忘记了。”“你那双澄澈透亮的双眼中,往往闪烁着无限的流光异彩。真正看到你眼睛的人,又怎么可能觉得你丑呢?”“只是你时而又迷糊天真地一如初生婴儿,做事不会瞻前顾后,所以动不动就伤到自己。对很多人情世故一窍不通,甚至任意妄为,所以,不把你留在身边,我真不知道你要怎么保护自己。”“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认为这已经是全部的你了,隐隐却又觉得不是。我一直记得你告诉我‘人生只是一场接一场的梦’,那时的眼神,空洞、落寞,仿佛一无所有,竟让那时的我都忍不住想紧紧抱你在怀里。”“我自认最容易读懂人心,尤其在经历了那么多变数以后。可是面对你,我却始终无法确定,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从好奇到感兴趣再到喜欢。”“也许感情就是在那日夜相处的一个半月里,在我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慢慢滋长了。直到……”祈然忽然抱紧了我,身体竟不可遏制地在颤抖,声音却仍是平静:“你欺骗步,独自一人留下那天。看到你又一次浑身是血的躺在步怀中,表情依旧恬静如昔,我竟没来由地惶恐害怕起来。即便在大皇兄离开的时候,即便被所有的亲人背叛厌弃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么恐惧过。因为那时的你那么静,竟仿佛永远都不愿再醒过来一般。”“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了。不管你是谁,不管你的身份到底为何。”祈然的蓝眸清柔如水,明亮如月,正待说话,忽然停了下来,面色恢复如常,笑笑道:“步拿午餐来了,吃完我们就必须离开了,在这里待的过久了。”我暗自松了口气,快乐地笑道:“好!先吃饭。”祈然的话虽没有讲完,可我就算再迟钝,也知道他话里的深意。只是这些话,于我而言,没听见要比听见来得好。三个月就快到了,祈然的病一直没有再发作,至少没有在我面前发作。但我心里却一直很担心,那就象一个定时炸弹,不知何时会要了我们三人的命。步杀端着菜推门走了进来。祈然温和地笑笑,道:“我们吃完就走人吧?”步杀依旧面无表情,点点头,看了已经很没风度在狂吃的我一眼,也冷冷坐了下来。 第30章 憧憬 第30章 憧憬风之都皇宫。“天君,三个月到了吗?”“回皇上,到今天为止刚刚满三个月。”“是吗?”堂上一直伏案的蓝袍中年男子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来,露出个淡淡的笑容,“撤回所有保护……”“皇上!”傲天君一惊,忍不住脱口倒,“可是少主……”“吩咐下去,不论用什么办法,一夜之内将‘冷情刀客’就是步杀的消息传遍尹祁等国。”“皇上——!”蓝袍男子冷冷扫了他一眼,才道:“然儿身边那个女孩是谁,查出来了吗?”傲天君忙收敛了神色,肃目道:“微臣无能,风部动用了所有的情报探子连月调查。可是对于这个女孩,除了知道少爷和步杀叫她水冰依外,其他身世背景一无所知。”“哦?”蓝泡男子眼中精光一闪,嘴角露出一抹森然冷笑,“莫非真是从天而降的?”“未知的东西过于危险,清了吧。”“是。”蓝袍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望着空处,眼光幽深。忽然,低下头直视着堂下跪的人,沉声道:“去,传话给离风。就说,撒了多年的网,是时候收了。”傲天君面色猛地一白,撑着地面的手竟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待要求情,可是看到男子眼中的森冷,最终也只能猛吸一口气,重重磕头,颤声道:“是,皇上。”望着傲天君离去的背影,蓝袍男子眼中渐渐流露出一丝痛苦,喃喃自语:“然儿,别怪父皇,这多年的局,是你注定要成为冰凌的王。”从临湖村出来心下也不免有些怅然,看着那些朴实的村民老人拖小孩,丈夫携妻子声声又声声的挽留,有的甚至痛苦流涕,原本没什么离愁的人,竟也有了些伤感。我深吸了口气,望向马车中闭目假寐的祈然一眼。这个有着绝世容颜、绝世才华的善良男子,如果不是他,自己永远也感受不到这种有些自豪、有些感动、又有些伤感的心情吧?我笑笑,即便有心,我也绝没有他和步杀这样的能力。从未想过,只要他们愿意,竟真的可以单凭两个人就在江湖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当时的我们,似乎都太过快乐了,仅觉得这天下事,只要是我们愿意就没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正是这种忘形,让我们,或者只有我,忘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我是真真正正太小看了冰凌,也太小看了祈然对一个帝王做出的承诺。以至很久很久以后,当真相被发现的时候,我终于悔不当初。行了半日,觉得天气开始炎热的有些过分,想想三伏天也已经到了,再热也不算希奇。此时却是特别羡慕祈然,怎么看都是一身清凉无汗的模样,仿佛连天气也是专生宠着他的。正午时分,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步杀取了工具去找食物,我们则心安理得等着吃现成的。呃~那个,回想一下其实吃现成的只有我,因为食材是步杀寻来的,烹调的却是祈然。说到这里我就不得不再老生常谈一下,这个祈然,说真的很多时候我都怀疑他不是人。哪有一个王子,只是随便观摩了一下厨师的表演就能做出出色料理的?实在也太不给那些苦心钻研多年的老师傅面子了。而且最可气的是,每次烹饪完毕,他依旧一身清爽,哪象我,无论多小心都会把自己弄的蓬头垢面、一身狼狈。我做的东西也不是说不能吃啦,至少肯定比步杀做的象是人吃的食物,可是跟祈然这种一学即精的天才比起来,我还是宁愿遭杀手白眼,乖乖当米虫。一下车我就忍不住大叫了起来:“好美啊!”湖面蓝光荡漾,微波粼粼,映着这满山宅紫嫣红,盎然生机,我不由看的痴了。祈然微笑着站到我旁边,柔声道:“这是尹国有名的‘鉴月湖’,到了晚上更是美丽。平时也是多有人来欣赏的,只是这几个月附近瘟疫盛行,才如此渺无人烟。”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那清新地水乡之气扑面而来,还隐隐夹杂着大自然特有的幽香。“可真奇怪,明明是这么美丽的地方,怎么附近都没人居住呢?”“这里虽美,却太过偏僻,若不是有游侠之士恰好路经此地,并将他写入生平列传中广为流传,恐多半没几人能有幸欣赏这美景。”“更何况,这里美则美矣,真的居住于此,却也稍嫌寂寞了。”“是吗?”我略一沉吟,终微有些失望地道,“可是你不觉得能在这大自然中临湖而居是件很美妙的事情吗?”说着我不禁兴奋起来,这种天然去雕饰的稀罕美景,在现代即使有在多的钱,也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我的脸颊因激动而有些通红,连笔带画的描述,却丝毫没有注意到祈然含笑、宠腻、又暗带了丝哀伤的眼神。“湖的两旁要种满柳树,对了,就象昌平镇上那个宅第一样,杨柳扶岸。再在四周种上几株杏花,嘿嘿,虽然有些取巧,可不真真应和了僧志南的诗:‘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我向后退了几步,目测距离,然后用脚踩了实地,张开双臂高兴道:“房屋就盖在这里。先旨声明我可不要草屋,一吹就倒了。”“也不要太大,象你那个叫啥啥的宅子,就我们三个人住,也太空旷了,倒是比较适合闹鬼,半夜醒来没准自己先把自己吓死。我们只求漂亮结实为上。”“恩。”我托腮思索,随即笑道,“我的房间一定要有个大窗户,面对着湖,朝南的。屋里的东西不要多,有桌有椅有床就好。床头最好有灯和书架,无聊了就翻来看。”“当然,还有样东西不能少,就是试衣镜。试衣镜懂不?就是很大很长那种,能照出整个人的。可惜这里没有水银镀的,只有铜镜,勉勉强强啦。”“恩,窗前种什么呢?我想想,对了,种梨树。‘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哈,多浪漫的意境啊!”“你不是说晚上更美吗?到时,我们三个就在湖边升起一堆篝火,如果步杀那个冰块不领情,我们就‘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气死他!”“若是下雨时……”我说的兴奋,满头满脑都是对未来美好的憧憬,一抬头看到祈然的表情却如被人忽然从头浇了盆冷水,凉得彻骨。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啊?这三个月的新生,让我抛弃了沉重的负担,却也让我得意忘形了吗?我尴尬地笑笑,不去看祈然眼中复杂的神色,迎上刚回来的步杀,道:“我帮你。”步杀面无表情的躲过我的手,淡淡道:“这林中有个温泉。”“真的?”我喜形于色,也不等步杀回答,怪叫一声取了衣物就往林中冲去。这半个月来都在瘟疫堆中生存,也没好好洗过澡,全身都快发酸发臭了。鉴月湖美则美矣,毕竟是观光用的,哪比的上天生用来爽身舒经的温泉水。祈然望着我离去的背影,有些无奈地笑笑,对步杀道:“又是这么迷糊。我去守着吧,被人撞到就不好了。”步杀点点头,开始摆弄食物。我一看到那露天的温泉就知道绝对是上品,冉冉蒸腾着的雾气,在这近夏的季节却仍是温而不热。匆匆脱掉衣物,我仍是想到了这里毕竟是户外,又没泳衣给我穿,所以虽不甘愿,还是留了件里衣才慢慢下水,心道:进了水雾中再脱不迟。这温泉底下原有许多踏脚的岩石,水也算不得深。可我没想到的是,这露天的温泉经年累月都无人踏足,那些岩石早已被打磨的光滑如玉。我走了两步,脚下一个滑溜,身体重重向后倒去,眼看就要撞到岸边岩石,我忍不住一声尖叫。预期的疼痛却没有到来,我的身体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倒入一个散发着淡淡幽谷清香的怀抱中。 第31章 惊变 第31章 惊变我的身体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倒入一个散发着淡淡幽谷清香的温暖怀抱中。“祈……祈然。”我惊魂未定地站起身来,不知为何,心中暖暖湿湿的: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会保护我不受伤害。这就是祈然啊!只是这一折腾,我和他身上的衣物都湿了大半,脸上也是溅地满是水珠,不觉好笑。腰部和手臂忽然传来一阵灼热。以前我总觉得,祈然的手和步杀一样,终年都是一个温度。只步杀的是冰冷,而他的是清凉。所以,每每他牵起我的手,面上虽红,心里却有着无限地温润和惬意。可是此刻,却能感受到他手中传来,如要将我融化般的灼热。我心中一惊,忙站起来,抚上他额头,急问道:“祈然,你没事吗?是不是血蛊发作了?”睫毛上沾了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一时忘记要先收回手,只是努力地眨眼想将水雾化去。忽然,眼睑上感受到微微地一阵湿热,眼睛恢复清明的时候,看着眼前的祈然我有些愣怔。他的脸依旧绝美,依旧白的透明,却隐隐有了抹鲜红。蓝眸忽明忽暗,仿佛有一把不知名的火在其中燃烧。“祈然——!你别吓我!”想到他的蓝眸,本是因血蛊而起,我心中又慌又怕,“我去叫步杀……呜…….”我原本惊慌失措的话语彻底消失在封住我声音的唇舌间,只余一双眼睛仍不可置信地呆瞪着这张离我只半寸的脸。是……是我的幻觉吗?祈然竟然在吻……我?祈然退开了半寸,额头抵着我的,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了蓝眸中有抹赤红一闪而逝。他的声音再不复平常的清雅温润,沙哑又隐隐带了分自制:“闭上眼!。”他命令道。这是祈然第一次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我的头很晕,全身热乎乎地似有暖流在不停地奔腾窜行。大脑处于急度缺氧状态,让我茫茫然无法对周身的一切做出反应前,身体却已经先一步听话的照做了。眼前暮然一黑的那刻,我感受到祈然灼热的唇倏忽间又覆了上来。如果说,刚刚那吻有如蜻蜓点水的话,此刻却仿佛翻江倒海般直欲将我淹没。祈然的左手扣住我后脑,不让我有退却的余地,右手则密密环着我的腰贴近他灼热的身躯。他的吻是炽热的,却仍带着温柔。舌头轻柔却坚决地撬开我的唇齿,与我交缠在一起。我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直到我的唇变地灼热而柔软,直到我无法自拔地沉浸在祈然无止境的温柔和爱意中。只觉得,此时此刻,大脑和心仿佛都已不是自己的,只余那唇那舌和遍体的火热在支撑着全部的我。不知何时,祈然扣住我后脑的手已经缓缓松了开来,骨节修长的手指在我发丝间轻柔地穿行。唇却依旧紧贴着我的,辗转吮吸。环在我腰间的手,仿佛要在这蒙蒙水雾中将我融进他身体中一般,紧到我窒息,紧到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可是祈然,为何……要紧到让我体味出一丝丝绝望呢?随着身体不断攀升的火热,祈然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吻地愈加深,愈加狂乱。原本穿插于发丝间的手不知何时,慢慢滑下。里衣襟口烧灼般地火热让我原本迷蒙地意识瞬间清醒过来,仿佛被从头至尾浇了盆冷水,又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两巴掌。我猛地推开祈然,脚下一滑,竟又是向后倒去。真是万分后悔今天没去查查黄历,是不是泡温泉不宜。祈然稳稳地扶住了我,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温和如昔,却掩盖不了蓝眸中如烈火般仍未熄灭的欲望。我站起身,有些不知所措地靠在他身前,手却下意识地抚上了胸口的十字架。水冰依,你醒醒吧!三个月已经到了,即便是灰姑娘的魔法,过了十二点的钟声也会消失。忽然,颈中的项链被取了出来。我呆呆地看着祈然凝望它良久,蓝眸中竟是浓浓的悲伤和怒意。“这是谁送的?”他淡淡地问,语气温和地象是平日的问候,紧紧捏住项链,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我知道他在生气,不问原因就是知道。此刻,却是来不及追究他为何生气,慌忙掰开他紧握地手,惶急道:“这上面有碎钻,别用力,会割伤的!”他的蓝眸幽深,神色很是冰冷,我是真的真的从未见过这样的祈然,不由呆了。“你就那么宝贝这条项链?”不知为何,心中的火气窜了上来,劈手夺过他手中的链子,同样冷然道:“他是我最珍贵的东西!”说完,扭头就走,却也因此忽略了祈然脸上的哀伤和绝望。这一次,我踩的很稳,一步一步,这该死的温泉已经害我够倒霉了。伸手抚上微微红肿的双唇,回想起刚刚那一幕,心里又是甜又是苦。祈然这个混蛋,忽然这样……,忽然又冷语伤人,真想海扁他一顿好缓解这心中的郁闷。“冰依,回来!”祈然又惊又怒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对于目前的状况,请恕我适应能力太差,如坠云里雾里。这突然冒出的一批人,确切地说是手持刀械,易欲对我们不利的黑衣人,到底是怎么在我们眼皮底下钻出来的。“今日若不是绝世神医刚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恐怕我们也没那么容易靠近两位?”很熟悉的声音,我寻声望去,不由一呆,竟是望江楼第一关武斗比试中向步杀认输的其中一位把关者,隐隐听议论的声音好象叫什么印月,是个杀人如麻的剑客。祈然神色淡然,蓝眸平静地扫过他们,才道:“请问月影剑客拦住在下有何贵干?”“贵干不敢当。”印月一张略显幼稚的脸,笑地一派诚恳道,“只是想请两位随在下走一趟。”祈然双眸一敛,沉声道:“你们何时知晓夜身份的?”印月一楞,随即笑地更云淡风清:“人说绝世神医智慧无双,本还有几分不信,现在却是不得不佩服。”“天下第一杀手——步杀,真亏你们可以把这样一个人,变成*人人崇敬的英雄,传奇。”“过奖过奖。”我浅笑道,“比起阁下一脸天真的笑容,令人作呕的虚伪,我们家步杀要学的还真多了去了。”印月面色红一阵,紫一阵,却仍是掩去杀意,笑道:“嘴皮子谁都会耍,多说无益,还请两位乖乖跟我们走吧。拖延时间的伎俩,区区在下还识得。”我脸色一变,这个印月城府真是好深,不容小觑。步杀这一刻肯定被高手缠上了,不可能及时来援。祈然体内又有血蛊,半点动不得内息。手枪……在这特殊时刻说不得也只好派上用场。可是,偏偏不在身边。那么现在能用来出奇制胜的只有一样。我慢慢将右手抬到腹部,左手也跟着无声无息地握了上去。那里有一根外表看来和普通的手链没有任何区别饰物。却是我从六岁开始就没有离手过的武器,也是真正保命的绝招。我不想用它,虽然一直留着它,却仅只是一个习惯。也因为,不想哥哥永远都独自承受那些早该逝去的痛苦。所以秦业那样的侮辱我都可以忍受,只因为我不想回到过去。也不想去污染那双,哥哥拼了性命才保护下来,依旧干净的手。奇怪的是,此刻的我却出奇的平静,心中有个坚定的信念在告诉着我:不要退缩,不要害怕,因为你必须保护祈然和自己。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三个月来我是真的变了。以前的伤仍在,会泛疼,却不再痛入骨髓。因为这三个月来我学会了一件事——想要快乐。看到那些灾民们绝望的脸,我想让他们重新燃起对生命的渴望,于是我忘记了瘟疫的可怕,忘记了生命的渺小,全身心为他们忙碌着。只因为我想,所以就去做,然后便会快乐。我惊讶的发现,以前的自己竟从未了解过身边这些唾手可得的幸福。而此刻,我心中想的只有——保护祈然。一直让他保护的我,是时候做出回报了。 第32章 祈风 第32章 祈风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扣上按钮,正待发动,身后却忽然有人猛拽了我一把。一个趔趄,我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随即而来的银光,在我眼前惊鸿一闪,竟是一时看不清周围的景物。“是谁?!”印月有些慌乱的声音响起,大叫道,“围住他们,别让人跑了!”视觉还没恢复,我只觉得身子已经凌空而起,有一双手紧紧环抱着我的腰。尽管只是一瞬,在我却觉得过了许久,身子落地的那一刻,双眼终于也适应了那银芒。此时我才发现,包围圈中有个一身白衣的男子正挥洒着手中的长剑从容应对十几人的围攻。侧面看去,他长的真是相当不错的,瘦削的脸型,清亮的眸子,虽比不上祈然(作者:拜托你以后就别拿人来跟这个怪物比了!),却也有其独特的魅力。可这些都不是主要。怎么说呢,他的剑法他的人,第一眼看去,无处不蕴涵着与世无争的洒脱意味。看久了,却渐渐体味出他和祈然的不同,是啦!他的洒脱他的淡然,却仍掩不住与生惧来的霸气和野心。忽然感觉到倚靠的身体发冷颤抖,我心里咯噔一声,慌忙转过头。只见祈然面色惨白,嘴唇泛紫,全身都在抑制不住的发抖。“祈然——!”我惊叫一声,扶助他,“怎么了?血蛊……”却是还未等我说完,一口血已经喷了出来,映地我原本素白的里衣鲜红一片。“步杀——!步杀——!”此时的我已经急昏了,只顾着求救,全然忘了步杀此时也是自身难保。因为除了他,我真的不知道有谁能救祈然。然而极度出乎意料的,眼前黑影一闪,手中身子渐沉的祈然已经被人扶住。点了他两个穴道,祈然缓了口气,抬起惨白的脸冲我们笑笑,示意没事。步杀一身黑衣,破了不少地方,虽看不出是否受了重伤,但那浓浓的血腥味……我心里一沉,他是否听到了我的呼救才不惜受伤冲出来的?步杀冷冷地盯着我,有一丝不悦,道:“你不是大夫吗?”诶?我一楞,那个,貌似……我又把这件事给忘了。这三个月跟着祈然,有什么病患,虽然我也参与医治,但基本上做的都是类似护士的工作,一时竟真的忘了自己也已经有祈然一半医术这个事实。我皱眉,看步杀这么冷静的样子。难道,三个月来,这已不是第一次发生了?那么,祈然还能活多久?我握紧了拳头,或者说,我还能陪他多久。搭上祈然的脉息,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汹涌!那么多的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难道不会使人痛不欲生吗?步杀也说过,血蛊发作时会让人生不如死。仿佛看透了我的想法,祈然抚了下我的头,柔声道:“我练过一种特殊的内功,可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体内的痛觉神经,使他们失去敏感性。”这……这样也行?正待再问,底下传来一阵吆喝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原本从容的白衣男子仿佛因为这一变故而乱了方寸,剑法一滞,险象环生。但也只是一瞬,他原本混乱的剑法变得更为凌厉,举手间已经有两个黑衣人倒地。“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印月已经抬头望见了步杀,大概是知道今日的目的不可能达到,所以挥手命众人退到一尺开外,脸色苍白地问。白衣男子笑着收回了长剑,指指祈然,道:“他兄长。”我一个趔趄,那岂非……又一个王子?再次住进“豪华别墅”,我已经连基本的惊讶都没了,一个掌握全天下经济命脉的庞大组织有这种排场,可以很正常地忽略不济啦。“他是我的二皇兄,萧祈风。”祈然经过休息脸色终于暂时缓和了过来,随即做了介绍。步杀冷然不语,全当没听见,我自然不能,只得笑了见礼道:“二皇子。”萧祈风一楞,随即笑道:“六弟,你这两位朋友果然特别。”我尴尬一笑,大概是鲜少有知道他身份,却不用皇子之礼拜见的人吧?等等,六弟?祈然不是说他不知道排行第几吗?“六弟,你知否你们现在已成了各个国家通缉的要犯?”萧祈风神色凝重地道。祈然苦笑了下,点头。萧祈风扫了步杀一眼,才道:“那你有何打算?”那一眼,真是让人超级不爽,如傲大才子那般居高临下地无视。我起身向他们福了福身,面无表情道:“对不起,步杀还有伤在身,我先去帮他包扎下伤口。你们慢聊!”祈然从进屋开始一直紧皱地眉终于舒展了下,柔和地笑道:“好。”“不走。”步杀冷冷地开口。“为什么?”我愕然,心道:老大你也太下我面子了吧?看到步杀森冷的眼神,却忍不住打了个抖。心中忽地一闪,难道他是担心这个二皇子会对祈然不利?我点点头,无奈道:“祈然,看来我的医术入不了步杀法眼,不如你去为他医治吧?”祈然眼中仿佛闪过什么,随即淡笑着点了点头,道:“二哥,对不住,我必须先为步疗伤,那些事明日再谈吧?”萧祈风洒然一笑,道:“当然可以。自家兄弟,何必这么见外?”次日清晨醒转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起来梳洗完毕,刚准备出门找寻他们,却听到屋外隐隐传来混乱的打斗声。我心中一惊,慌忙跑出去。一出门,就见步杀被十几人围在中央,所幸身上没伤,看情形应该是刚被盯上。“去照看祈然!”步杀也没回头,冷冷地道。我慌忙点头,刚走了几步,却无奈地转身问道:“他在哪?”步杀一个起落来到我身边,一刀刺进某个想偷袭我的黑衣人胸膛,一阵浓重地血腥味弥漫开来。我心中一惊,逆刃已经变为汲血了吗?“后院!”步杀简单地回答,眼中却闪过一丝冷洌,“与萧祈风在一起。”我面色一变,点头道:“明白了。”再不敢停留,往后院直奔而去。冰凌二皇子——就算他表现地再兄友弟躬,再与世无争,也掩不了他那双渴求权利的眼睛。“祈然!”看到他安然无恙地在后院走道上蹙眉而立,我惊喜地叫道。萧祈风和看上去象护卫的一班人密密围在他四周。听到我的叫声,祈然娇好的双眉一舒,转过头来淡笑地望着我,道:“我正想二哥派去的人怎么还没把你领来。没事吧?”至于步杀,别说是他,连我也知道根本用不着担心。他武功之强,我是一路见识过来的。别说是取他性命,就是想拖住他一个时辰,没有千军万马,也休想办到。心头忽然预感到有什么不对,我是自己过来的,一路上并没有碰到找我的人……正想着,祈然地惊慌地警告已经响在耳边:“冰依!小心后面!”同一时间,我也感受到背后凌厉的杀气,袭体而来。脑子还未反应,杀手训练时的本能已经让我侧身让向了旁边,眼光也是无意识地瞟向祈然那边。然而仅只是这一瞥,却让我全身血液有如冻住般,再无法动弹一下。就这么一时间的停滞,让我的左肩再度受到重创。可是,此时的我,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因为眼前的景象让我除了恐惧再也无法有任何感情和知觉——一个滴血的剑锋从祈然的胸口穿透出来,妖冶地染红了他淡蓝的长衫,更染红了我圆睁地双目。 第34章 抉择(上) 第34章 抉择(上)风之都皇宫。偌大的宫殿中,灯火昏暗飘摇,宫殿尽头的金镶龙椅上着蓝衣的中年男子闲散而坐,一个瘦小的男孩正乖巧地趴卧在他腿上享受那男子轻柔的抚摩。的忽然,小男孩抬起头,用一双闪亮的眼睛凝望着蓝衣男子,忧声道:“皇上,然哥哥会死吗?”男孩的眼睛在这幽深的黑夜中亮的耀眼,竟诡异地呈现一金一银双色。蓝衣男子一笑,道:“不会。”他并没有说明为什么,可是男孩马上放松了下来,全然信服这简单的两个字。“小迟觉得朕做的对吗?”男孩可爱地歪着脑袋想了想,才抬头道:“小迟也不清楚。皇上这么做,然哥哥一定会难过。可是不做,那些坏蛋又会伤害他,小迟知道皇上是为了然哥哥好。”蓝衣男子淡淡一笑,才道:“或许吧。”“皇上,小迟有件事情想不通。”男孩把头埋在蓝衣男子膝中,低声道。“说吧。”“皇上一直以来都是要将皇位传给然哥哥的,但凡冰凌的王就必须冷血无情。皇上您为什么还……”“小迟想说朕为什么不象对待其他皇子一样,把他置于最丑恶的争斗中,让他从小就养成冷酷的心。反而将他送出皇宫学艺,隐居幽谷,是吗?”“小迟不敢。”蓝衣男子长叹了口气,语意中有几分无奈:“那是因为你不了解然儿。”“从然儿刚成年开始,朕就打定主意,为了冰凌的未来,必要让他代替祈轩继承皇位,也为此做了很多准备。”“起始的时候,朕送他小动物,待他慢慢与它们产生了感情,我便命人暗里弄死它们。然后是人,比如他的贴身婢女或伴读,朕要让他明白,皇子是不需要感情的。”“原本以为会很容易,因为然儿的性子实在太过柔和,也太过洁净,这种人的心却恰恰是最容易污染的。然而,一个月以后,朕才知自己错的离谱。”的男孩诧异地抬起头,问道:“难道不是吗?”“朕原以为,至少从小爱护他的祈轩和他最宝贝的妹妹,对于他会有些不同。只可惜朕还是猜错了,那分量远还不够,他即使难过到沉痛,气愤到发抖,眼神也依然清澈明净,没有一丝仇恨的影子。”“然儿的性格,外表看来温和善良,试图拯救身边每一个人,至乎爱每一个人。事实上却是,他连他自己也没爱过。更煌论朕、清雅和他的皇兄妹?”蓝衣男子缓缓叹了一息,才有些怜悯地看向惊异莫名的男孩:“当然,他也没爱过你!”“我不信!”男孩气愤地站起来,用清脆的童音低吼,“这世上只有然哥哥才会温柔地对我笑,其他人都当我是妖怪。然哥哥是爱小迟的,一定爱的!”蓝衣男子却不理他,只淡淡地继续说:“朕也是很久以后才发现,然儿对世上的一切都没有执念。身边的人死了,他会难过,却不至于绝望,更别提怨恨。仿佛他早看惯了生死,从未投入多深的感情。”“被人陷害、背叛,他会黯然,却从未想过反击,只懂逆来顺受。若非他超人的灵觉,百毒不侵的体质,以及朕的保护,他早因着这消极被人杀害了。”“小迟,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然儿从未在乎过自己会不会死,他连自己的命也不想执着,或者说没办法执着,你让他如何执着于权势、感情。”“他虽生于这天地间,生于最肮脏的皇宫中,却淡漠得犹如哀伤人世疾苦的神子般,超脱了出去。这样一个人,你让朕如何培养他成为冰凌的王?”男孩怔怔地望了蓝衣男子许久,才喃喃道:“那皇上现在……”蓝衣男子的嘴角忽然扬起一抹极度冷酷的微笑,双眼没有焦距地望向某处,缓缓道:“就在朕快要放弃这枚棋子的时候,步杀出现了。”“那个没用的杀手?”男孩冷哼,“他自以为天下第一,小迟只用左手便可打败他。”说着又嘟哝了句,重新靠近蓝衣男子怀里。“可是然儿,却是第一次对一个人动了执念。”“皇上,你凭什么说……”“因为他不想死。”蓝衣男子语音淡淡,“他不想死在步杀手上。也不想让步杀死。”“那一刻,朕便知道,有一张织了十几年的网是时候撒下了。唉!果然,这世上,最了解然儿的人便是清雅。”“皇后?”蓝衣男子不置可否地笑笑。“那……那个丑八怪呢?”小迟忽然抬头,金银之眼一闪一闪。蓝衣男子的双眉微微一皱,才缓缓道:“朕……说不准,她是唯一不在计划之内的变数。她对于然儿,似乎是个比步杀更可怕的存在。风险太大,朕不得不趁早毁了。”“只是后果……会如何呢?”“小迟,朕在玩火你知道吗?”蓝衣男子轻抚了抚男孩柔顺的发丝,眼神幽深而迷离,却忽而淡淡笑了起来,兴味十足,“朕在拿冰凌和整个天下玩火。 第34章 抉择(下) 第34章 抉择(下)这是我第一次,几乎也成为最后一次见识到祈然神鬼莫测的武功。他沾血的身影,如飞舞般穿梭在包围圈中。凡银芒闪耀之处,必有人惊叫一声,抛下兵器,骇然后退。五秒,我能清楚的感受到只是五秒,祈然所过之处,落满刀剑。面对这样一个身受重伤,又动不得半点内息的少年,萧祈风手下竟无一人能接下他一招。难怪步杀说他的武功不如祈然。这是何等的剑术?何等的绝世?在我还没回神的时候,祈然的剑已经抵住了萧祈风的咽喉,原本伫立的身形微微一颤,又是一口血咳了出来。背部的伤口再度血流如注,可他却似乎毫无所觉,面色苍白而平静地道:“不要逼我伤害你。”萧祈风此时的脸色却是比祈然更难看几分,许久才打着颤音恨然道:“你是怪物!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只要跟你牵扯上的人,就都会不幸!”祈然握剑的手颤抖了一下,缓缓别开脸,低声道:“别再说了。”“难道不是吗?”萧祈风双目血红,发狂地大叫,“如果没有你,祈轩不会被当作棋子,我们几兄弟也不会时时刻刻活在阴影中。如果没有你,步杀还是安稳地当着天下第一杀手,你爱的这个女子也不会被天下人追杀。”“如果没有你,雪儿她不会如此凄惨的死去!”萧祈风狂吼一声,那其中包含了多少不甘和悲伤我已经无法去探究。只见他一把握住颈前的长剑,鲜血从指缝间一滴滴落下,映着他充血的双眼分外狰狞恐怖。我忽然浑身一震,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极度的不安在全身弥漫扩散,仿佛那双眼那张口,会将祈然彻底毁灭。我骇然大叫着冲前想要阻止,喉咙竟意外地发不出一丝声响,而那一字一句还是如利刃般毫不犹疑地刺进祈然的心口。“萧祈然!你有什么理由活在这世上?即便活着,你也注定一生……!”“砰——!!”萧祈风恶毒地咒语还没讲完,身子却已经凌空飞了出去!我傻傻地看着黑衣黑发的步杀冷冷站立在那里,竟感觉眼眶湿润地要滴下泪珠。从未有一刻象现在般,感谢步杀的存在,他虽然不言不语,仿佛对什么都毫不关心,却是默默为我和祈然挡掉所有的灾难。我们三人不敢在此镇稍作停留,连夜收拾包袱离开这是非之地。直至夜深时分,才终于在一个无人的山洞歇下脚来。本来也不见得要住山洞的,可是祈然自受伤后再未苏醒,情况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我们不得不避开一切不安的因素。祈然安静地睡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我皱眉把着脉,步杀则一瞬不瞬盯着我的表情。山洞中一股不安的气息在慢慢扩散蔓延。我终于收回了手,却始终没有抬头。步杀忽然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往外走,我抿唇呢喃了一句,他却是浑身一震,再无法迈出一步。我说:“来不及了。”他回首看着我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惊怒,骨节泛白的手在刀柄上握了又松开,复又紧握。“步杀。”我抬起头,一阵晕眩,却仍是神色平静地道,“只有一个办法能救他。”“什么?”他眼里露出一丝喜色,随即慢慢褪去,变为惊恐。“你知道了。”我笑笑,“祈然是真正的天才,他的办法自是最有效的。”步杀打断我狂吼:“不可以!”“我知道你的血不行,但我的可以。”我站起身,安然地与他对视,“我保证。”“不行!”他别开眼,双手垂在两侧紧握成拳,我都能听到骨骼声声作响,“绝对不行!”我诚恳地看着他,每分每秒一直看着,直到他转过头来再度对上我的眼睛。他眼里无限的恐惧、落寞和自责,让我的心一阵阵抽痛,仿佛在我面前的不是天下第一杀手,而是个极度渴望温暖和安慰的孤寂孩童。“步杀,你要想清楚,对你来说到底是我的命重要,还是祈然的命重要?”“更何况,”我笑笑,“我也不一定会死。不!我肯定不会死,祈然的身体特殊,焉知我的不是呢?最起码,我小时侯还打过各种预防针。”“退一万步讲,就算我真的中了血蛊,以我现在的身体也暂时不会死。大不了你回冷月教继续当杀手为我换解药,可好?”步杀的眼中闪过迷惘和……希望,傻瓜!明明那么担心我们,却非要每天装出一副冷心冷肺的模样。何苦呢?“你要相信祈然,他的医术天下第一,到时他一定有办法治好我。你也要相信我,我的运气一向很好,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来都没有死。你更要相信自己,你没有欠我们任何东西,因为一直以来有你默默的守护,我和祈然才能如此快乐!”祈然由步杀扶着盘膝而坐,我凝了凝神,把三枚银针分别扎入他颈后风府穴,左臂天府穴和左手合骨穴。微微抬头示意,步杀将一道真气缓缓注入祈然体内。我收赦了所有杂念,感受异流在祈然体内造成的变化。终于,我感觉到在他心脏旁的紫宫穴上有一个微小的波动通过全身流通的血脉传递到我手上的银针。昏迷中的祈然也因为这波动,无知觉地颤抖了下,额头渗出汗珠。此刻,我的手心全是冷汗,心脏狂烈地跳动着,一紧一缩,仿佛在提醒着我,这一针下去就再无法回头。我的命运,祈然的命运,步杀的命运,将再不由我们自己掌握。我抬头望向步杀,他的双眼如黑夜般幽深,却掩不住痛意,深深凝视着我。我的心猛然一颤,知道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我轻闭上眼,再睁开已是满眼的坚决,我——绝不会让祈然死去。说完,我取过三枚银针,继续依次插入祈然的灵虚、曲池、孔最穴。同样也是三枚,毫不犹豫地插入自己体内。我拔出腰间薄如蝉翼的匕首,在腕脉上狠狠一割,血流如注,我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猛地一个颤抖,狠狠咬牙道:“开始吧!”“啊!——”山洞中传出一声惨绝人寰地女高音,伴随着沉重的撞击声。天哪!这就是血蛊噬心之痛?有没有人能告诉我祈然那变态到底是怎么忍受的?此刻我全身上下有如千虫万蚁在不停地啃啮噬咬,仿佛在经脉又仿佛在骨骼。尤其胸口处,简直成了被高温油煮的蚂蚁窝,忽而膨胀忽而抽搐,几乎要将我的心脏挤碎。我的全身都是汗,那汗时而冷时而热,就象一忽儿在冰里一忽儿在火里。全身的麻痒让我忍不住高声尖叫,忍不住撞向一切可撞的东西,只要是能让我停止这种非人的痛苦,即便顷刻之间死了我也甘愿。我的意识迷离而痛苦,恍惚中似乎被人紧紧抱入怀中,血腥味在我鼻中口中充斥弥漫。不知是谁受伤了,我挣扎、哭嚎、踢打,用尽一切力气发泄身体漫无止境的痛苦。直到身体终于耗光了最后一丝力气,意识忽悠忽远离我而去,我瘫软在那个怀抱中,蜷缩着身子沉沉睡去。步杀看着怀中人恬静而安详的睡脸,收紧了手臂,仿佛怕她突然消失般紧紧搂住。那个前一刻还发了疯般嘶吼的少女,此刻却已安静的睡去,一如她每日的睡颜,淡漠安然,远离世间一切尘嚣。步杀的眼中有着沉痛地哀伤,深深凝视,慢慢将头埋入她秀发中,不断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第35章 纷飞(上) 第35章 纷飞悠悠醒转的时候,我已只剩下呼吸的力气,开合了嘴,一时却发不出丁点声音。缓缓抬起眼睑,步杀憔悴的脸映入我眼中。他的左颊有一道抓痕,颈上也有,我知道那一定是我留下的。他的手紧紧环着我的腰靠坐在岩石边,祈然仍是静静地躺在石上,睡地安然,呼吸均匀而轻浅。我心里一阵平和宁静,不由露出丝笑容,祈然……终于没事了。“你怎么样?”步杀沙哑地声音自头顶传来,环在腰间的手略松了松,却没放下。“还能怎样?”我虚弱地叹息,“已经去了半条命了。”缓和一阵过后,虽然全身仍是又酸又软脱力地不行,我却也已经慢慢适应了。微微撑起身子,抚上步杀脸上的抓痕,有些不好意思道:“看来下次我发疯你得找根绳子把我绑起来,否则总有一天你会跟我一样毁容。”步杀别开脸,躲过我的手,才起身小心地扶我坐在地上,道:“我去弄点吃的。”“好。”我笑笑,“小心点。”我很清楚他是要去冷月教取解药,只是不想戳穿。他微微点了点头,深深凝视了我半晌,一言不发地转身出去。“步杀。”他顿了顿回过身来,黑眸落在我身上。我将拂到额前的发丝拨回耳后,淡笑却郑重地问:“我们是朋友,对吗?”他楞了半晌,才默默点头。“我们永远是朋友。”我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轻声重复。许久,叹了一息,再抬头我的眼里已盈满泪水,“保重!”我艰难地撑着身体站起来,将包袱中属于我的背包取出。到了今时今日,我也终于不得不离开了,其实早在蓝烟对我做出警告的时候就该离开的不是吗?我苦笑了下,当初若离开了,至少不会象现在这般身和心都如斯疼痛。我纤瘦的手缓缓抚过昏睡中祈然苍白的面孔,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吻过我的唇……如果可以,这一切我都想将他记下来,永远永远深刻在心中。即便有一天我离开了这个世界,即便我死了,也不容许消逝……我将颈中的十字项链解下,为他带上。这是我最宝贵的东西,也是我最真诚的祝福,所以我把它给你。泪水忍不住滑落,沾湿了他紧抿的唇。祈然,这一次我是真的真的要跟你分离了。祈然,以后的路,那么艰难,那么孤独,你我可还能走好?祈然,希望你幸福,永远幸福。你这样的人,真的应该幸福!祈然……我俯身,深深吻住他苍白而冰凉的唇,眼泪的苦涩在舌尖淡淡氲开。我爱你!……将银白色手机塞入祈然手中,我闭上眼,决然而然地走出山洞。从决定的那刻起就没有回头路了,不是吗?自始自终,这不过是一场梦,一场过于真实却终将醒来的梦。踉跄地走在山崖边,身体的不适一波波冲击着我。这个破烂的身体,现在就算没有血蛊我都可能随时死去,唉!早知道还不如灵魂穿越呢,烂了这具身体,就直接回去本尊得了。(某作小汗一个:这也能选?)这里真热,我忍着浑身地不适和由于高温而出现的视线浑浊,什么鬼地方。前面隐隐传来人声,我想着应该躲避,双眼却认不了路。“是你!”一个女声传入我耳中,我抬起眼仔细地辨认,模模糊糊有个蓝色的身影在眼前晃。我狠狠甩了甩脑袋,才愕然道:“蓝烟?”蓝烟一见果然是我,慌忙跑上前拽住我手臂质问道:“少主呢?他没出事吧?”呀!高雅美女的气质就是这么被破坏的,我奋力地拖出被她抓疼的手臂,虽然这疼对现在的我来说很小儿科,勉力指了指身后,道:“那有个山洞,祈然就睡在里面,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蓝烟听了我的话才逐渐镇定下来,有些怨毒地看了我一眼,才回首恭敬地道:“木丞相……”啊雷?木丞相?我这才发现蓝烟背后还跟着一大群人,视线迷糊地越加厉害,耳中嗡嗡作响,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也看不到眼前的众人。有蓝烟在祈然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必须马上离开,否则祈然一醒……我咬咬牙撑起残破的身体,挤开众人往前走。蓝烟看我的样子,有些不忍,伸手想扶,却硬生生又收了回去。似乎越过了几人,有个男子拦住我,在问我什么,我听不清,只隐约听到“水冰依”三个字。我想他是在叫我,于是点了点头。身后传来蓝烟的惊呼,我想,我这两天受的惊吓还少吗?拜托你就别再吓我了。五脏六腑忽然如撕裂般的疼痛,我低头,缓缓聚焦的视线落在胸前贯穿我身体的兵刃上,有红色的血液在一滴滴落下,但那仿佛不是我的。否则我为何会如此平静?我慢慢抬头,眼前闪过一张脸,迷离中却看不真切,只余那双略有些惊讶的眼睛。我笑笑,想说,大哥,我都不惊讶,你惊讶什么?刀从我身体中抽离出去,又是一阵撕裂般地疼痛,我再也站立不稳,向后倒退。脚下一空,身体忽然凌空坠落,在那一瞬间我仿佛听到祈然在叫我的名字,惊惶而惊痛。心终于狠狠痛了下:祈然,你可一定要好好活着,连我的份一起活着。耳边又隐隐响起了那悠扬悲伤的乐声,这一次,却是回荡在我的心口,生生不息。细雨飘 清风摇 凭藉痴心般情长浩雪落 黄河浊 任由他绝情心伤放下吧 手中剑 我情愿唤回了 心底情 宿命尽为何要 孤独绕 你在世界另一边对我的深情 怎能用只字片语写的尽 写的尽不贪求一个愿又想起 你的脸 朝朝暮暮 漫漫人生路时时刻刻 看到你的眼眸里 柔情似水今生缘 来世再续 情何物 生死相许如有你相伴 不羡鸳鸯不羡仙……有什么关键的东西在我脑中一晃,却再也抓不住,远去。意识迷离前的最后一刻我却是在想:丫的!这副样子,就算真穿回去了恐怕也是具尸体。 第35章 纷飞(下) 祈然和步杀在飞奔赶到的那一刻,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远处地冰依受伤,坠落。他没有时间追究任何人任何原因,只凭着本能飞冲到崖边,跟着跳下。然而,却在扑救前一刻被一个人、一把刀拦住。祈然抽出腰间地剑,斜指地上,望着眼前的人,冷冷道:“滚开!”“皇上有令,请少主马上跟属下回宫!”“木离风!”祈然咬牙切齿地道,“滚开!”反手一剑,将上前要来架他的两个手下砍翻在地。“少主。”木离风有些惊讶这个一向温和软弱的皇子竟然会有这样的一面,看来皇上说的一点没错,他的确有资格成为冰凌之王。虽这样想,他面色却是不变,低眉顺眼道,“如果少主硬要下去,属下自是没法阻拦。但恐怕少主爬上来时,将见到步杀的尸体。”祈然缓缓回头,只见步杀被十二个人围在中央,外层又有十几人握着剑对准他。祈然知道那十二人是木离风亲自训练的“十二修罗”,人人身怀绝顶武功,十二人联合更是近乎无敌。即便步杀,恐怕也有些勉强。更何况还有外围这十几支“火雷箭”,射到人身上就会爆裂,散入毒砂。“我下去!”步杀冷冷地穿过人群,走向祈然,眼里有着无限坚定,“我会尽力把她带回来。”说完,纵身跃下深渊。祈然静静地立在崖边等待,旁人说什么他一句也听不进去,但凡是有人走近他身边,他的剑就会瞬间闪过银芒。就这样,时间在等待中悄悄流走。不知过了多久,当看到步杀一个人从悬崖纵跃上来时,祈然感觉无论等的是多久,都没有丝毫意义了。步杀的衣服破破烂烂,皮肤也有好几处灼伤,头发更是被烧地卷曲不成形。他静静地站在祈然面前,凝视着他,眼神无限悲伤。许久才无声地道:“底下是血池(所谓血池,也就是岩浆)。”祈然听着,却不相信。血池是什么意思?冰依是不会死的,昨天她还好端端地站在面前,用水晶般闪亮的眼睛凝望自己。昨天他还吻过她的唇,感受着她的温暖和安心。为什么此刻却说她掉入了血池?血…..池…..?步杀在说什么?他是在说冰依尸骨无存吗?这个玩笑太恐怖了……“少主……”“闭嘴!”祈然凌空挥出一剑,犀利地剑气裂破长空。他转身,杀气在整个林间弥漫,仿佛有形的实体压的所有人都无法喘息。他双眼再无半点天蓝,只余滴血般的赤红熊熊燃烧,紧紧盯着木离风,一字一句地道:“木离风,我说过伤害她的人,将要付出千百倍的代价!”银光一闪,在场众人却是除了步杀再无人能看到那绝美飘摇的身影。剑锋过处,不论是普通侍卫还是十二修罗,必有人见血倒地。鲜血染红了那飞舞的身影,在这落日的余晖中却是分外震撼,分外凄美。木离风此时心中的惊惧绝不是一丝一点,他的武功在冰凌国排行第六,天下更是罕逢敌手,否则皇上也不会把守护皇宫的职责交由他负责。可是在祈然手下,他引以为傲的刀法却无法顺利走完一招。从头至尾都疲于防守自保。直到此刻,他才知道,为什么这个表面看来一无是处的皇子会被皇上如此看重。他的天赋是与生俱来的,那种能力普通人就算穷其一生也不过是奢求。祈然一次次挥舞着剑,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听不真切耳边蓝烟在哭泣的喊些什么。他只知道他一定要让木离风付出代价,没有人可以伤害冰依,谁都不可以!“当——”木离风的刀落在地上,祈然一个翻身,手中的剑带着千钧之势直刺而去。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点停顿……蓝烟尖声大叫:“不要!少主!”木离风任命地闭上了双眼。杀了那女孩,总算也完成了皇上的嘱托。步杀痛苦地别开眼,不忍再看,却无力阻止。是他也会将这个人碎尸万段,可是……不希望染血的是祈然的手,最不希望的一定是冰依……“我很想飞,多远都不会累,才明白爱得越深心就会越痛。我只想飞,在我的天空飞,我知道你会在我身边……”一阵悦耳的歌声从祈然一直紧握的左手中传出,他刺出去的剑终于慢了下来,直至停下,呆呆地看着手中闪着灯光的银白色物体。“我很想飞,多远都不会累,才明白爱得越深心就会越痛。我只想飞,在我的天空飞,我知道你会在我身边……”祈然慌忙打开盖子,小心翼翼地宝贝,生怕弄坏了它。一直握在他左手的,他知道这是冰依的,不问原由,就是知道。手机的屏幕上一阵跳跃,忽然闪了闪显出冰依苍白虚弱的脸,殷红地疤痕安然纵横在她脸上,却掩不住那双如星辰般闪耀的眼睛。她笑了笑,虚弱却真诚:“嗨!祈然,吓你一跳,真过意不去。不过又见到我多少有点高兴吧?”“冰依!”祈然失声惊叫,那么鲜活那么真实在跟他说话的人,她怎么可能会死?“那个……这叫手机,可以把我的声音和动作都录下来。解释起来有点麻烦,我就跳过了。”“祈然,”冰依笑了笑,无限苍凉,“我走了。最终没能实现永远在一起的梦想,真的对不起。”“你身上的蛊毒已经解了,所以不必再担心自己是否还有明天。至于我,你大可以不用担心。无论身在何方,我都一定会努力地活下去。”“所以祈然,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幸福地活着。也许这世上有很多人恨你,质疑你,但却没人能否定你的存在!”“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水冰依和步杀!”“所以,无论将来的路有多艰苦,多孤单,你一定要好好走下去,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背弃了你,也请你始终相信着,我和步杀永远信赖你。”“最难过的时候,也请你等待,明天会幸福。因为你比任何人,都更应该获得幸福。”“看到你胸前的项链了吗?”冰依忽然露出一个灿烂地笑容,祈然缓缓低头,看向胸前那条曾让他嫉妒到发狂地项链,竟无法动弹。“那是哥哥送的,是我最最宝贵的东西。你可一定要宝贝好哦!它将承载着我所有的祝福和思念,永远陪伴你!”屏幕上的冰依缓缓抬头,仿佛在看着虚无地某处,声音低缓而轻柔:“最后再为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只小狐狸精爱上了一个叫宁采臣的书生,他们相恋却因为人妖殊途而不得不被拆散。为了救书生,小狐狸付出了生命,临死前她对书生说:‘书生,当你想起我,眼泪忍不住要流下来时候,就请抬头看看这片天空。如果天,依旧是那么得蓝;云,依旧是那么得白,那么请不要哭泣,因为我的离去并没有带走属于宁采臣的一片天空。’”“呼!好累!我果然不适合讲悲剧。”冰依笑笑,随即低头继续盯着屏幕,眼中滑过一道晶莹的泪珠,她随手擦去,依旧笑得灿烂。“时间快到了。祈然,真的要跟你说再见了。这段时间我好开心,是发自内心的感受喜悦。你让我知道,原来我也可以被爱,我也可以幸福。”“谢谢你,祈然。”冰依的脸上缓缓绽放出温柔而幸福的光芒,琥珀般透明闪亮的双眸尽是淡淡的流光异彩,美丽而圣洁。“这一生,我都不会忘记,曾有个男孩承诺一辈子的誓言,伴我走过落英纷飞的季节。”屏幕闪了闪,终于自动关闭,归于冰冷的宁静。祈然抬头望向被夕阳染红的天空,缓缓闭上眼,两行清泪从眼角缓缓滑落。冰依,你要我……怎么幸福?我看见天空很蓝就像你在我身边的温暖生命有太多遗憾人越成长越觉得孤单 我很想飞多远都不会累才明白爱得越深心就会越痛我只想飞在我的天空飞我知道你会在我身边 回忆的画面记录的语言爱始终是你手中长长的线载着我的想念飞过了地平线你温暖的笑脸还一如从前 回忆的画面记录的语言你说要我学着勇敢一点偶尔哭红双眼你一定会了解眼泪是我心中另一种完美 风飘单骑 第1章 别有洞天(上) 序二天和大陆自数千年前板块形成以来,合而分,分再合,从未停息过纷乱的战火。大陆上共有大小二十余个国家,但真正对天下有着举足轻重影响的却只有三个。祁,三国之中最晚崛起,却也是最强大的国家。祁国的国王卫聆风,现年23岁,是个谜一般的人物。在最不被人看好之际,竟于残酷的宫廷斗争中脱颖而出,掌管当时仍被尹、钥等国欺压一个小国。并在短短三年内,征战四方,手下的“天甲奇兵”更是横扫天下无敌手,终完成了一个强国的崛起之路。尹,天和大陆第二大国。尹国的实力,比起祁国并未逊色多少。但这样一个大国,却存在了一个相当大的隐患。尹国国王尹天傲,现年62岁,身体已一日不如一日。但太子人选却迟迟未决,致使尹国朝廷中的势力隐隐分为两派。大皇子尹子炎和三皇子尹子复之间的明争暗斗,更是随着尹天傲身体的变差而日趋激烈。钥,天和大陆第三大强国。说到钥国,不论他的国家领土还是人民富庶程度都远比不上祁、尹两国,他能成为鼎足天下的其中一国,这关键在于一人一矿。所谓一人,并非指钥国现任的皇帝傅经,而是名动天下的“黑马神将”兼尹国皇太子——傅君漠。而一矿则是指钥国的出云山铁矿,为他们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精良武器。在这样的乱世中,每天都会有国家被灭亡,当然也会有新的国家建立。除了祁、尹、钥这三个大国,周边那些无能力自保的小国,却是随时经历着战乱和恐惧覆灭之苦。(这里要提一下的是,介于祈然刻意的保护,冰依这几个月来所走过的只有祁、尹两国。连两国邻接处的暴乱地带,冰依也因被直接安置在马车里“睡觉”而一无所觉,所以她从不知道外面究竟是怎样一个血腥的世界。)自古以来,战争总会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受苦的自然不会是那些王公贵胄,而只会是普通百姓。一个国家的建立,总难免伴随着另一个国家的灭亡,更不可能避免百姓流离失所,甚至惨遭杀害的命运。所以,在这乱世中,受苦的人也好,善良的人也好,都希望能停止毫无意义的斗争,还他们一个和平的世界。却只有那些真正有着真知灼见的人才清楚看到,结束这乱世之苦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由一个不世枭雄借由战争的无情,彻底毁了如今的天和大陆,重建一个全新的世界。依据现今天下的形势,最终统一天下的不外乎祁、尹、钥三国。但即便是最狂妄的傅君漠也不敢说自己有把握问鼎天下,因为谁都知道,这个天和大陆隐藏着一个真正的霸主——冰凌王国。没有人知道冰凌的首都在哪,国王是谁,因为他们永远是飘忽不定的。没有人敢说要将冰凌从这个天下铲除,因为每一个国家每一寸土地,都有他们的子民渗透其中。只要他们愿意,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毁灭任何一个国家,即便那是三大强国之一。但不知为何,他们从未涉足过国家间的战争,也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只要不是主动去招惹,他们就仿佛从未在这世间存在一般,远离世间争斗。然而,事实真的是如此吗?若不是,冰凌对世间之人为何从来都只是个传说。若是,那么天和大陆纷乱至今,如果不是有什么力量的阻碍,为何统一遥遥无期。渴望和平的人,一心报国的人,野心勃勃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迫切。于是,江湖中,天下间开始有了传言。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天下间惟有得此“四圣石”之人,才能解开冰凌王国百年来的秘密,进而一统天下。没有人知道那传言如何而起,更没有人能证实那传言是否真实可信,只是为了种种是非善恶的原因,每个人都这么相信着!拼了命的追逐、抢夺……天和大陆1260元年记事:天元1260年5月,尹国最终采用三皇子尹子复的战略,对美丽富饶的岛国——汀,发动海战。双方各遣精兵良将,对峙晋海之滨,汀国因着天时、地利、人和,以寡敌众,却不显败象。大战持续到1260年7月,仍处胶着状态。天元1260年6月,东方三个小国声称归属祁国,祁国领土又再扩张,隐隐有东连钥国,西接尹国之势。天下皆惊,更有人预言大战之日已迫在眉睫。天元1260年6月中旬,钥国国王傅经昭告天下:朕近日备感体虚气弱,不堪劳累,故将军政大权一概交由皇太子傅君漠接管。至此,钥国国王已基本易主。天元1260年7月,尹国以西偏壤之地国小人多,连年战乱不休,较之其他几处更为猖獗残酷。是月,各国间的战争竟忽然安静下来,多数士兵不去打仗而是下田务农,妇女孩子的哭嚎之声再无有耳闻。倒是遍眼望去炊烟袅袅,纺衣织布笑声绕耳,好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天元1260年7月,祁国卫聆风派使者出使尹国,商讨关于汀国战争援助和战后分利事宜。使臣团却意外于回京途中遭受袭击,无一人幸免,消息传回,举国皆惊,祁尹两国邦交破裂形势日趋紧张,战争似乎一触即发。天元1260年……第1章别有洞天(上)肩膀……好痒,我动了动,不情愿地咕哝一声:“祈然,别闹了。我困着呢……”翻个身,继续睡。这次却是背部痒了,仿佛有什么黏黏湿湿的东西,在肌肤上一触一触的,好不难受。“……再闹我翻脸了……十分钟,不,五分钟,我再睡五分钟就……啊——!”背后传来一阵刺痛,终于让我恍惚中的神志清醒过来。我……不是已经死了吗?这是哪?我一跃而起,伴随着全身撕裂般的疼痛,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吱吱——”。我回头,一只通体雪白……厄~……应该是很象狐狸的小动物,正睁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凝视我。黑琉璃似的双眼,干净澄澈的没有一丝杂质,眸光静静安然地落在我身上,让我不期然的便想起了那双深烙在心底的蓝眸。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好象是个古装剧中最常见的石室,最大的功用就是为原本一无是处的主角提供奇遇,使其轻易称霸武林。不会好死不死,我就是那主角吧?唉,果然是万古不变的悬崖定律,而我,绝对是最有力的验证者。“这是哪?”我真是疯了,竟然在跟一只狐狸(权且这么认为着吧)说话。而更疯的是,那只狐狸竟然吱吱叫了两声,抬头示意我看身后。我楞楞地盯了它半晌,不由失神地喃喃自语:“天哪!深山里碰到狐狸精了吗?还是狐半仙?进化以后是美女还是帅哥?照我来说还是帅哥好,异性相吸嘛!不过美女也不错,至少可以养眼……”“吱——”小狐狸大概不满被我忽视,叫了一声。我连忙回神,咳~,都在瞎想些啥有的没的?回过头去,看到背后石墙上有块刻了字的石碑,上面用草书刻着——“别有洞天”四个字。别有洞天?看碑的样子,至少也在存在十几年了,看来应该是前人所造,只不知这石室当初造来到底是何用的。正低头沉思,却猛然看到胸前淤血凝结的破烂衣衫,不由大惊。对啊!我可不只是掉下了悬崖,明明在摔落前还被什么人狠狠刺了一刀,如今怎的身体一点大碍也没有。虽然那一刀似乎没刺中要害,可毕竟也伤了动脉,血如何这么快会凝结?痒……我惊愕地发现那只白毛狐狸竟跳上我的肩头,小心舔我的伤口。奇怪的是,它的舌头碰到我受伤的肌肤竟没有多少刺痛的感觉,反而原本鲜血班驳的伤口逐渐凝结,成痂。难不成……真是狐半仙?我兴奋地一把把它抱在怀里,踏踏实实蹭上它光洁柔滑的白毛——占便宜。死是一回事,可要是醒过来一堆伤口痛的我半死,那倒还不如直接摔死本姑娘来的痛快。真是多亏了这只小白狐,嘿,竟然比祈然的药还管用。大概被我抱的太紧太久了,小白狐挣扎着跳了下来,一双黑圆的眼睛上上下下……好奇地打量我。咳~狐大仙,这么看我干嘛?你才是珍稀动物嘛!伤口虽然不再流血,可毕竟身体还是无比的虚弱的,而且就算打死我也不可能忘记,自己体内还潜藏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血蛊。拖着疲惫的身体我在这石室中逛了一圈(石室一间连着一间,倒是挺象小龙女住的古墓),结果发现一个非常无奈的事实,我……被困在里面了。 第1章 别有洞天(下) 我这个人是相当随遇而安的,既然暂时出不去,伤又没好,我也就安安心心在这里住了下来。反正早晚有小狐狸叼来一堆水果喂饱我,也不知他是从哪钻出去又是从哪钻进来的。平时闲来无事就逗着小狐狸玩,满室乱窜。也不知它是怎么听懂我讲的话的,反正,我们就是一人一狐在石室中捉迷藏,而且玩得不亦乐乎。晚上的时候它又会叼来一些药草,多数都对我的伤有好处。因为跟着祈然那段时间我也学了许多这个世界的医术,所以很容易就分辨出哪些是我需要的。介于石室中无光无火,只有镶嵌在墙壁中,绝对无法偷去卖的夜明珠照亮,我不得不采用最原始的方法——击石摩擦取火。伤势倒也一天天好了起来。就这样我快快乐乐又浑浑噩噩地过了七天,有时难免会想起祈然和步杀,心里却依旧是一阵绞痛。坠落的一瞬间,仿佛听到祈然的声音,如此惊痛。他亲眼看着我死……会难过吗?他……还愿意好好活下去吗?祈然总说因为我的笑容而忘了满身的伤痛,如今想来却忽然觉得,也许我才是真正让他痛苦的根源。强行介入他的世界,随意影响他的人生,又不负责地抛弃他的感情……这些,我都不愿去想,也不能去想,因为……想了就不能活。“吱——”小狐狸的叫声唤回我的思绪,他黑亮的眼里满是担忧。我揉了揉他光滑的白毛,笑笑道:“别担心,我没事。”小狐狸欢快地叫了两声,忽然把脚下一块东西拨到我面前,示意我拿去。我奇怪地捡了起来,那是块红色的石头,小小的刚好能握在手心,表面光滑如镜,看着象是雨花石,又象是鹅卵石,倒也别致可爱。我不由失笑道:“小银(我为它起的名——银月),你送我块石头干什么?不会是当定情信物吧?”小银不满地叫了几声,两只乌黑的眼珠死瞪着我,象是埋怨我糟蹋它一片心意。我没辙,将石头随便塞进怀中,摊手无奈道:“得!银大哥!银大侠!我投降还不行吗?您老就别瞪了,谢谢你……啊——!!”心口传来一阵撕裂磨锉般的剧痛,然后迅速蔓延至全身。血蛊……又发作了?我大叫一声,再坐立不稳,重重跪倒在床上,紧接着一个翻滚摔到地上。如万蚁蚀骨般的痛在全身蔓延开来,紧紧揪着我仿佛要炸裂的脑袋和身体,一阵紧接着一阵……我终于忍不住再度大声地痛哭,嚎叫,往任何可撞的东西上撞去……“祈然,我好难过!救我!救救我!”“步杀,解药——!我要解药!”“爸爸……哥哥……冰儿,好痛苦!冰儿不想活着了……”“祈然——!”……我痛地撕心裂肺,痛地再无法升起求生的意志。那一刻,我真的很希望有人能拯救我,哪怕只是一个拥抱,一点温暖。于是,我一遍遍呼唤心底最深处的那些人,那些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是,除了这满室的冰冷和空洞凄厉的回声,却再没有其他,什么……也没有……醒来的时候,全身如虚脱般的酸痛无力,一开始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我在心里无声地笑了笑,真是何其相似的情景啊!手上一阵湿热,我缓了好久才勉强睁开眼。果然,小银正在一遍遍舔着我的手。那里有很多细碎的擦伤已经结痂了。可是……傻瓜,我的伤口在体内,你又如何治的好呢?我抚上它的背,它一震欢快地叫了一声,过来舔我的脸。可是小银,依旧很感谢你,在我最孤单的时候陪在我身边。它一双漆黑的眸子,微微泛出血丝。应该……不会是哭过的关系吧?这未免也太扯了。整整在石室里躺了一天,又吃过小银带来的水果,身体终于慢慢恢复了过来。只是不知,这血蛊下次发作,又会是什么时候?半夜睡到迷迷糊糊,忽然觉得有东西在扯我的衣服,我揉着迷蒙的双眼起身。不由发火:“小银,大半夜的你搞什么鬼?不知道我昨晚折腾了一夜没睡吗?”小银看来已经对我的怒火免疫了,只是硬扯着我穿过一间又一间石室,我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跟着它走。似乎走了许久,就在我快不耐烦的时候,小银叫了一声,窜进一间石室内。我当然跟着走了进去,然后……那个然后,便被惊呆了。我一直以为这个石室中是暗无天日的,但此刻这满室的流光莹彩是怎么回事?月光泻在石室中,竟让这原本朴实无华的一间房,美伦美焕,不知身处天上人间。我大概发呆了很久,似乎除了第一天后来就没再来过这间房,我是不认识路。那么小银,应该是一直不想带我回这里吧?为什么呢?小银的叫声唤回了我的注意力,我回神,看到月光似乎在房中渐渐遍洒,有一束较显眼的光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换位置,然后……照上那块刻着“别有洞天”的石碑。下一刻,我简直被惊的目瞪口呆。那石碑在月光的照射下竟开始慢慢移动,然后,一阵猛烈的风吹的我和小银都站立不稳,石室两侧竟开启了两扇门。而且那风,一冷一热,不!确切的说是一边凉爽,一边灼热,两股相冲的气流在房中相遇,然后如旋涡般纠缠,雨水开始莫名奇妙地降了下来。小银咬着我的裤脚让我向着凉爽的那边门过去,我很清楚的知道,那就是这座“古墓”的出口。可是我却望着灼热的那个方向没有动弹,那汹涌澎湃灼热的仿佛能将人瞬间融化。真没想到,那个悬崖底下汇聚的竟是岩浆,如果真的掉下去,那肯定是尸骨无存。更没想到的是,我会刚好在这石室门开启的瞬间掉落悬崖。真是运气好到爆蹦,我已经开始考虑回到现代后,是不是要买几张彩票玩玩了。至于这门的设计,真的想不明白,难道是因为石头内部有光度计?光照达到一定程度就能千动机关?而白天能开门,估计是由阳光照射的关系。小银又大叫了几声,在这风声雨声中并不能听得真切。我低头看到它浑身湿透打着颤的模样,不由心中一暖。它不带我来这间房,恐怕也是不希望我离开吧?也不知它一个人……呃……那个,一只狐,在这里呆了多久,恐怕那无边的寂寞比起任何痛苦都要来的可怕吧?所以,它才那么希望我留下来。我俯身抱起它,顺了顺已经凌乱不堪的毛发,柔声道:“我今晚不走,明日再走。”说着转身离去,身后的风雨渐渐止息,除了满室的湿热,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第二日傍晚。我背着背包,走出那扇吹着习习凉风的石门,身后狂风暴雨跌宕不息,却仿佛与我不是一个世界的。我缓缓回头,望着站在石门边瑟瑟发抖的银月,它的眼圈似乎……真的在发红。我笑笑,低声说:“小银,再见了。”说完,竟不敢再看它眼睛,转身而去。再见……小银……!又与一个朋友说再见,却知道我们永远都不会再见面……我猛地停下脚步,回头死死望着仍在门边发抖的银月,忽然真心笑了起来:“喂!银狐狸,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第2章 深山惊魂(上) 第2章 深山惊魂从“别有洞天”出来,也已经走将近三个小时了。天色渐渐由金黄转暗,随后漆黑一片。我望了眼在我怀中安安稳稳睡觉的小银,心中不免有些幸福的感觉。“喂!银狐狸,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小银呆呆的看着我,然后回头望望身后狂风暴雨的石室。他身子还是在发抖,眼中的神光却慢慢灿烂起来。忽然,它欢快地一声叫唤窜到我怀里,把头深深埋入我臂腕中,再不抬头看那风雨止息后渐渐关闭的石门。这里......一定曾住过它很重视的人吧?这里......也一定有它最珍贵的回忆。可是,它却为了我,把这些都丢在身后,连退路也不愿留。“小银,是山洞!”我指着远方一个被藤蔓遮住一半的洞口,兴奋地叫道,“天哪,再不让我休息,我一准挂了!”也不是说露天不能休息,可这里毕竟是深山,野兽很多。如果一不小心打个盹,小银被野兽叼走了,那我可真是要去撞墙了(某作:怎么就不想想野兽会叼你呢?)。小银懒懒抬头,半睁眼看着我,白色的毛发乱乱的,黑琉璃般的珠子象是蒙上了一层薄雾,迷糊而慵懒的样子。我忍不住眼冒金星,抱在颈旁不停地蹭~蹭~,真是好--卡哇依啊!!直到它发出不满的叫声,我才不甘愿地停止吃豆腐行为(某作:汗!原来你也知道啊!)。唉,小银的毛好好滑啊,蹭着真舒服。大概是因为知道胜利就在前方,我原本流失的力气竟也恢复了过来,三步并作两步直窜到那山洞前。洞里漆黑一片,不过从里面散发出来的大部分都只是霉味和干草味这点判断,此洞应该不是野兽居住的窝。我小心翼翼地拨开藤蔓,抱着小银慢慢往里走。洞里其实并非漆黑一片,银色的月光透过藤蔓的缝隙洒进来,倒也足够让我见物。只是,刚从光亮的地方走到昏暗处,眼睛难免会有些不习惯。我也只能强忍着恶心,扶住凹凸粘腻的墙壁,慢慢往里走。突然,脚下有个软软的物体对我一绊,我大叫了一声,再稳不住身体,向前扑倒。临触地前,我倒也没忘记小银的安危,勉力伸手将它丢往一旁。预期的疼痛并没有来,呃~这么说也不对,疼痛还是有的,只是没想象中那么痛。因为似乎有个又软又大的垫子被我压在了身下。而且根据这垫子的温度和软硬,以及耳边隐隐传来的呼吸声,我几乎可以断定,这是个人肉垫子。说不害怕那绝对是骗人的,大半夜的,又是在深山中一动不动躺在山洞的通道中央,如果是个死尸......我打了个抖,即便是个活人也够恐怖的。尽量平复颤抖的嗓音,我推了推他,道:“喂!我说你睡觉就睡觉,怎么非得横尸在路中央呢?你--”没反应?我楞了下,难不成被我刚刚那么一压昏过去了?总不至于死了吧?我撑起身子,探了探他颈脉,还好没死!否则我们两可都太亏了。拍了拍胸脯,我开始打量他(用这个他,当然代表是个男的),恩~他的长相嘛......不知道!(谁!谁砸我臭鸡蛋?)因为他是面朝下趴躺在地上的,根本看不到脸。不过看身形倒是颇为英挺修长,这么想着,我半跪了身体奋力把他翻转过来,可能是受了伤,再不救就......“啊!--”一种从未有过的恶寒从我足底蹿到全身每个细胞,腹中胃酸一阵翻滚,再忍受不住,跌到一边狂吐起来......心中只反复着一句话:老天还真算是厚待我的!我在一旁不断呕吐,直到把胃里所有的食物都倾泻了出来,还停不住势。小银担忧地走到我身边蹭着我的脚,我勉力低头一笑,拿衣袖擦了擦嘴角,心道:原来这世上还真有比死尸更恐怖的人。银白色的月光静静泻在他身上,我回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喉头又不由有些发痒。月光本就不亮,又是零碎的洒进洞中,能见度自然不会很高,可是却已足够我看清那张比鬼怪更恐怖的脸。他的脸上遍布着大大小小,弯曲纵横的刀疤,每一刀都深可见骨。颈项、额头、耳畔,多是大大小小发红流脓的疮疤。但这些却都不是最恐怖的。记得以前看过一个鬼故事,说的是有个俊秀有为的年轻人--李义,从小爱好吃鱼,而他最爱的不是鱼身鱼尾,却是鱼唇。每每煮鱼,都先切了鱼唇那块细细品味,尝过后更是回味无穷,愈见饥渴。一日大雨,李义在屋外捡到一浑身失透的小女孩,便将她带回家中。那女孩沉默寡言,不喜外出与人打交道,奇怪的却是,与李义有着相同的爱好--食鱼唇。女孩长的不算漂亮,但一双唇却是润泽饱满,诱人至极,往往李义一盯着它们就是许久。又一日大雨,李义慌慌张张从外面回来,还紧抱了个袋子。女孩打开一看,不由大惊,那竟是个身体发紫的死婴。当晚,李义和那女孩终抖着手洗净死婴,将他烹煮了来吃。那唇自是象平常般一分为二,女孩食上唇,李义则食最为饱满丰润的下唇。那晚,李义怎么也睡不着,那唇的美味仿佛就在舌尖,可是他却怎么也忆不起来。恍惚中想起那女孩鲜红饱满的唇,李义哆嗦着起身摸到那女孩房间。女孩被李义上床的声音惊醒,却并没有惊诧,反而靠过来搂住他脖子,细声道:“哥哥......”吻上他的唇。那一晚当真是浑噩的过去了,第二日李义醒来,身边已没有了女孩。他忽觉得嘴上森冷刺痛,呆了半晌,猛地大叫一声,冲到镜子前。只见那原本唇红齿白的俊秀青年,此刻却露了副白森森的齿骨,一副惊恐模样......以前看到这个故事时,并不觉得有多可怕,但现在,真的看到这样一个无唇蔽齿,裸露着獠牙,双颊又被剜了两个洞的人,却有种森森的寒意伴随着那个被想起的鬼故事在我的脑袋周身乱窜。只是,那唇却仍不是最恐怖,少了一只耳廓的侧面不是,流脓长虫的伤疤不是,只余鼻骨的鼻梁也不是。最恐怖的是那双眼睛。这个明明昏迷着的人,一双眼睛却没点神光,死死瞪着我,因为连他的眼皮也被割掉了,只剩下一对仿佛随时都会滚落到我脚边的瞳仁。如果,这是个尸体,那么怕归怕,却也不至于象现在这般,整张血肉模糊的脸仍一颤一颤抖动着,时不时还能从他镂空的颊边看到里面的白齿和舌尖。天哪!那一刻,我再忍耐不住,骇然呕吐。此刻,却有个大难题摆在了我面前,这个人......或者称鬼更合适,我到底要不要救。看他脸部的刀伤,应该是被人毁容的,每一刀竟然都深可见骨,到底是何人跟他有如此大的仇恨,非要将他整成这副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样子才甘心?现在想想我脸上那几道疤痕,比起他来可真是不值一提的小伤了。犹豫了许久,我终于叹了口气,往山洞外走去。再回来时,手上已用树叶盛了些水,半蹲到他身边。也不是没想过直接把水从他颊侧的孔倒进去,可是看到那伤口虽已不再流血,却仍是猩红的骇人,不由有些不忍。那张脸,看着他恐惧之心还是有增无减,可是不知为何,那种森冷的寒意却渐渐淡了,也不再呕吐。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现在肚里什么都没有,就是黄胆水也吐不出来。可是他起伏的呼吸,微弱、断续,却始终撑着这一口气,让我心里隐隐有些异样的感觉。于是,我抖着手掰开他紧咬的牙齿,将水一点点灌进去。看他的样子,似乎在这里呆了有几天了,可能是自杀寻死吧,可是......此刻我却不能不管他。第二次出去再回来时,我却是带了块洗净沾湿的白布和一些四处可见的草药。见小银一脸被抛下太久的不耐烦和担忧,不由一笑,道:“放心吧,我就算会抛下他不管也绝不会抛下小银你啊!”这个人脸上那些伤疤虽恐怖,却不至于致命,倒是这些流脓的毒疮,若不早点医治,恐怕他就真的要一命呜呼了。强忍着恶心,用白布擦干净他脸上的脓,简单清理了那些伤口,我又把捣碎的草药敷在他脸上,脖子上。见小银又是一脸不耐烦和不解,我出去洗净了手,回来抱起它笑道:“我知道小银你厉害,舔舔那伤口就能让它们结疤。可是,那些伤口已经腐烂流脓,里面带了毒素,沾了对你不好。而且,他的伤口比较特殊,若是简单的结疤,内毒未清,恐怕反而不好......”我正絮絮叨叨地跟小银说个不停,冷不防身旁那个比鬼更可怕的大哥发出一声呻吟,慢慢直起身来。我心中骇然,猛地抱起小银退到一边,身体几乎要嵌进墙壁地紧靠着,心中不住祈祷:别看我!别看我!千万别用你那张比木乃伊还恐怖脸来看我!当然,上天是从来听不见我祷告的,那个“木乃伊”,慢慢转动了那双仿佛随时会摇摇欲坠的眼珠子,最后落在我身上。声音大概是因为多天缺水而有些嘶哑:“你是谁?”那眼珠真的不会掉下来吗?我抱紧了怀中同样瑟瑟发抖的小银,脸色惨白,很想移开目光,可被那双鬼眼盯着,竟连呼吸也不敢重半分,更别提动弹了。“木乃伊”冷笑了下(其实他连嘴唇都没有,这动作绝对是我自行想象的),又是嘶哑的声音响起:“害怕还多管闲事?”我怔了怔,他的眼神,怎么说呢?明明只剩下两个珠子,明明象是在冷笑,明明用着嘲讽的口气,可是为何我却从中看到了悲伤和寂寞呢?其实,那张脸看多了,也不是那么恐怖。忽然想起星爷说过的那句话,不由脱口道:“吐着吐着就习惯了。”再看他脸上贴了一堆我敷上去的草药,换个角度来说,倒象个......绿色的木乃伊,想到这里,我不由轻笑出声。倒是他一时竟有些呆了,全不知我为何发笑。我虽还在发抖,却还是脱出阴影走了上去,将自己沐浴在月光下。看他一副惊怔的表情,不由连发抖都忘了,越发觉得这张脸也不是太恐怖,倒有些好笑。“你问我为何要多管闲事吗?”我指了指自己的脸,笑道,“总结为一句话便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许是我笑地太过灿烂,他的眼神亮了亮,又熄灭,慢慢别开脸,不带感情地道:“姑娘说笑了,你的情况又岂可与在下相提并论?在世人眼中,姑娘顶多算是个貌丑之人,而在下却是个实足的妖怪。姑娘敢说,初见在下没有这样的想法吗?”阿门!我脸色变了变,不由干笑了声,暗衬:我刚刚好象觉得他比妖怪更恐怖......“象我这么一个连父母都恐惧的人,活着又有何意思呢?姑娘实不必好心救在下。”“如果我是你,遭遇了这样的事,顶着这么副皮囊,也一定不会想活在这世上丢人现眼,外加遭人鄙夷。”他没有回头看我,听了这话却也不由身体一颤。我无声地叹了口气,把小银放下,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脸,平静地道:“可是你不想死,对吧?”他猛地一震,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觉得他那两颗黑白混杂的眼珠都突出了半寸。恶~,忍住,我紧了紧牙关,仍旧直视着他。“要死的话有很多办法,可以把刀插进胸膛,可以跳崖跳河或者跳楼,至不济也能学女子上吊,可是你却偏偏选择在这里自生自灭......”我忽然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视线却没有一瞬移开。明明痛苦地已对世间绝望,明明清楚死了就可以彻底解脱,却仍从心底渴望着生存,也许正是这种卑微却强烈的执着,才让我忘了对那张脸的恐惧,而无法放手。“你在等着什么吗?也许连你自己也不知道......可是你又确实在等待,即便死亡离你越来越近,你也没有放弃。你等的可能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一个希望......但不管你是什么,你应该都不想死吧?”“你......到底是谁?”我思索了半晌,斩钉截铁地道:“路人甲。”看他一副眼珠子又突出半寸的样子,眼看就快冒出来了,我吓地连忙起身后退一步,撇撇嘴,委屈地道:“那路人乙总行了吧?” 第2章 深山惊魂(下) 我抱了小银坐在一边,若无其事地吃着手里的烤野兔,眼光却忍不住往对面的人身上瞟。那人,也正嚼着兔肉。我发誓,这么偷窥绝不是为了看看兔肉会不会从他脸颊颊漏出来,而是......而是,这人的吃相实在太优雅了,跟我狼吞虎咽的样子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嘛!本来,我以前每天见着祈然的举止,这个倒也算不上震惊和打击,可是......可是,问题就出在他的举止和他长相差的未免也太多了吧!还是因为我最近受了太多惊吓,故而心脏承受能力变弱了--大惊小怪?“姑娘为何不问在下是如何变成这副模样的?”通常问这种话就是长篇故事的开始了,我精神一抖擞,拿了两片包着兔肉的菏叶和一些水果放在周身,笑眯眯地看着他,一副乖宝宝听床头故事的标准样。他显然被我怪异的举动吓了一跳,半晌回不过神,没有唇的嘴巴半张着,从脸颊镂空处都能看到外面的光景。唉!这副样子要他怎么活下去啊,还真不如死了算了。“诶?我都准备好了,你怎么还不开讲?”见他不动,我不由催促道,“还有,你要是敢说到一半冒出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我保证会让你第一百零一次自杀成功!”“哈哈......”他怔了怔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那脸上所余不多的破烂肌肉挤成一堆,牙齿眼睛更是随时要往下掉地动荡着。可是笑声也牵动了他的伤口,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哎呀......姑娘,你真是古怪的人......哎呀!”我看他伤口都迸裂了,却还止不住笑,只得叹了口气,摸摸银月,道:“小银,帮帮他吧!”小银看了我一眼,不情愿地咕哝一声,这才慢悠悠地走过去,顺着他身体爬到他肩头,开始舔他流血的伤口。“别动,小银的唾液有疗伤功能。”我阻止了惊讶莫明的他将小银甩开的举动,笑道。直到我将最后一块兔肉塞进嘴巴里,他还是略带呆傻又震惊地表情时不时望向小银,倒是我们家小银镇定从容,早闭上眼会周公去了。最后,我终于耗光了耐性,有气无力地道:“木乃伊大哥,你的故事倒底还讲不讲啊?再不讲我可要睡觉了!”看他的表情,应该很想问木乃伊是何物,只是介于我一脸的不耐,才勉强吞了回去。他缓缓抬头,望着长空,开始陈述一个在我听来滥俗却直刺人心的悲剧故事。“我本是祁国一个较有名的官宦子弟,家中只我一个独子,兼之我自小又天赋过人,所以父母长辈都特别疼我爱我。另外,还有个从小定亲的未婚妻,青梅竹马,生活可说是相当幸福美满的。由于幼年时体弱多病,我曾得一位高人指点随他上山学艺,是以多年不在家中。”“谁知自小寄居在我家中的表兄竟对我未婚妻起了歹心。加之只要除掉了我,家中就只剩他一个子息。所以那日我学成回家,想到终于可以和小莲成婚,心里真正兴奋莫明。表兄为我接风,我也丝毫不曾提防。可谁知......谁知他在我酒中下药,待我醒来却已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未婚妻见到我时,再没有了往日的温柔甜蜜,只管尖声凄厉地惨叫。父母也是一见我的脸,便吓晕了。我原还奇怪表兄因何不杀我,却原来他自小被我风头盖过,受人忽视,是以要我也尝尝这种......滋味!”“这一年来,我无论走到哪里都免不了被人追打趋赶的命运,即便戴着面具,也无法抹杀我心中对这副长相的恐惧。总想着若睡觉时,面具被摘下来......”“于是慢慢地,我不再抱有幻想,是问一个连父母都无法忍受的人,世人又岂会容得下他?我开始想,我这样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干脆......”我将刚刚啃完的果核扔在一边,擦了擦手,道:“这一年,你应该也遇到过怜惜你同情你的人吧?”他呆了呆,低头陷入了沉思,许久才无奈地点头道:“是有过一两个。”“看来锁住你的不是别人,还是你自己。”我起身拍了拍满身的尘土,背上背包,抱起小银,淡笑地看着他道,“不过,说说容易做来却难,你也别把我说的太当回事。天亮了,我要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姑娘,等等!”他见我要走,慌忙起身到我面前,拦住我道,“可否让在下跟随姑娘?”我一个趔趄,他......这是在向我表示效忠,天哪?这是什么状况?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这位公子,您堂堂七尺男儿怎好跟随一个女子,再说男女授受不清,这样于我的名节也不好......”丫的!这咬文嚼字地怎么这么难?原本还觉得他是象步杀那种冷血无情的角色,可是现在怎么颠倒过来了?一副柔弱纯蠢的德性,最恐怖的是还死缠烂打!“姑娘对着在下这张脸仍能谈笑风声,丝毫不惧,想必也不会计较这些身外之物吧?”看他那副比鬼更恐怖的脸上竟还能盈满笑意,我不由又是恶心又是气愤地大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惧了?要我以后都对着你那张脸吃饭,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是吗?”他微微一颤,神色仿佛一瞬间变的冰冷异常,难怪我刚刚会觉得他跟步杀一样冷血,看来潜质不错。步杀......他应该还在祈然身边吧?他总是气息凉薄的连我和祈然都会不经意忘记他的存在,可是,却总在我们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喂!”我讷讷地叫了他一声,满心地不甘愿,“名字!”他又是一呆,抬头看我。大哥!可千万别再把你那两颗眼珠突出来了!“你要跟着我走,总得告诉我名字吧?”“那你呢?”他冷冷地看着我,当然这冷冷的表情还是我猜测的,“你又叫什么?”我将怀中的小银紧了紧,想要汲取他身上的温暖,缓缓别开了头,复又转过来凝视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水冰依,我叫,水冰依。”我知道我不应该说这个名字,水冰依早就死在那悬崖下的熔岩中了。也许这个名字将来会为我带来无尽的灾难,可是在这一刻,我却不想骗他,骗这个已经对世间绝望却仍努力攀附着我渴望生存的男子。也许是错觉,我仿佛在那瞬间看到他眸中的光芒忽而一亮,随即黯淡了下去,道:“我没有名字。如果,非要有个称呼,那就叫‘夜’吧。”“祈然,步杀总得改个名吧,你说我们以后在外面称呼他什么?”改名这种事情,我连瞧也没瞧旁边冷脸的步杀一眼,径直向祈然问道。“叫夜吧。”祈然思索了一阵,回道。“夜吗?”我瞧了他一眼,黑衣,黑发,黑眸,还有终年黑着的一张扑克脸,不由“扑哧”笑道,“好!就叫夜!”“步杀!你听过一句话吗?”我背靠着祈然,望向满天的星辰,忽然淡笑道,“当夜黑到一定程度,星辰就会熠熠生辉。”“没听过。”XD的!死人,冰山,冷血的杀手!“叫无夜吧!”我甩开了满脑的回忆,静静地看着他,道:“即便是包容着星辰的夜还是太寂寞了,不如......无夜。”“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我看他点头,不由笑了笑,把包丢给他,“既然是侍卫,这种粗重活当然由你来做啦!”我总觉得他好象降下了一头黑线,苦笑问道:“什么?”“为什么是我?”这样的话,我也曾问过那个如天神般完美的少年,只是同样的问题,却是完全不同的心情,“你遇到的人,应该有真正想帮助你的,为什么要跟着我?甚至不惜当一个丑陋下等女子的侍卫?”无夜深深地凝视着我的眼睛,许久,我终于叹了口气,道:“其实,你这人还是很冷漠的,刚刚怎么没看出来?走吧,新伙伴!”说完,再不望他一眼,转身离去。果不其然,身后传来轻而稳重的脚步声,看来我是莫名其妙地赚了个厉害角色!唉,还真不知该说幸还是不幸! 第3章 误入旋涡(上) 第3章 误入旋涡我实在想不明白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自从带上无夜后我们已经在这鸟不生蛋的深山里走整整三天了,却还是没有一点即将到达城镇的迹象。要说,如果只有我和小银两个路痴也就算了,可是有无夜这个据他自己说对这一带很熟悉的人指路,却仍是走了这么久,那可真是太没天理了。“我说无夜,”我敲了敲已经酸麻到没知觉的双腿,语气再也好不起来,“这就是你所谓的离千鸟镇已经不远了?”无夜楞了楞却还是恭敬地答道:“主……,是不远,只有七天的脚程。”MY GOD。有没有谁提醒我一声,绝对,绝对不能相信古代人的时间观念?“你是说?我们还要在这深山老林中走四天?”“那倒不是。”无夜思索了下,才道,“我们今晚大概就能翻过这座山,山脚下有个村子。”“哦。”我无精打采地应了声,有人烟总比现在这种只听见鬼哭狼嚎地地方好吧,“那我们快些赶路吧!唉,还无业游民呢,再找不到换洗的衣服,我直接改行当乞丐得了……”又走了半日,天色隐隐暗下来,我这才望见一片碧绿辽阔的平原,左边尽头莫名地有条不知从何处来又不知流往何处的大江,看那气势倒也有些壮丽。在这远山绿水间,清风拂来,即便满身的疲倦我也不由一阵舒畅。看平原前方炊烟袅袅,虽还望不到屋顶,却可肯定那是村庄无疑了。不由地精神一阵,正待继续向前却忽感衣袖一紧,无夜一把将我扯至某处突起的山丘后,尽量蹲了身子低声道:“有人。”我怀中的小银似乎也感觉到了紧张地气息,幽幽醒转过来却乖巧地窝在我怀中并未发声。果然,前方尽头出现了人影,从模糊的点点黑,到慢慢靠近,我愕然发现人数非常之多。而最奇怪的是,跑在前面的十几人象是正被身后黑衣劲装的蒙面人追杀,看他们身上装扮,竟既非普通百姓也非江湖人士,而是官府中人。十几个士兵围在一个身着官服的男子周围,看来是在拼死保护他。只是我对这个世界的官服并不了解,无法判断他们是哪个国家的。“是祁国。”无夜在我耳边轻声说,这里是逆风的距离又远,所以我们并不虞说话声被前方人听到,“看那些被追杀人所穿服饰,应该是祁国的官员和士兵。”我皱了皱眉,问道:“这里属哪国境内?”无夜一楞,又是两道看怪物一般的眼神落在我身上。叹气!拜托,人家是帅哥这么看我还无可厚非,你老那副尊容就免了吧?“回主……这里仍属尹国边境。”总算,回神的速度还算快。说起来,无夜跟着走的头一天起,只要我开口询问,他的答话中必附赠一句“回主子”或者“是,主子”。直到我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夺回他提着的背包,冷声道:“你要再冒出‘主子’两个字,就马上给我打包回家!”这不明摆着不让我过安生日子吗?别人听他喊我主子,还道我是什么教的教主圣女之流呢?(某作:这个有待商榷,反正偶是绝对不会认错的!)岂不让我自找麻烦?“那怎么称呼主……你?”他硬是把后面那个字吞了回去,很好!孺子可教,看来他也不想打包回家。“叫我冰……”我楞了楞,这名字似乎不能再叫了。心里隐隐的竟也认为,除了那两个人,不希望再有别人叫我这个名字,“叫我小依,或者象原来那样称呼姑娘,至不济什么都不叫也比主子两字来得强。”从这点看来我这个侍卫还是相当听话的,虽然一时半会看他也改不过来。只是我至今仍想不通,他为何偏要选那个“至不济”的称呼呢?“那就很有可能是尹国的人在追杀祁国的官员了?”无夜想了下,如实答道:“倒也未必。祁国和尹国表面上的邦交一直很好,再说,尹国国王再笨也不至于在自己国家境内公然追杀祁国官员,怕是嫁祸的成分居多。”我点点头,这些政治阴谋斗争太过复杂,又焉知这场戏不是陷害与反陷害的上演呢?一旦入了这种旋涡就会身不由己,自然是能避则避的好。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无夜是祁国的百姓,我肃容问道:“无夜,你想救他们吗?”无夜楞怔,随即恍然,笑了笑(僵尸笑容,以后还是少见为妙)认真道:“不想!经了那么多变故,看遍世态炎凉,你认为我还会执着于这些忠孝节义吗?”这回倒是换成我惊呆了。看来,我一直以来都太小看无夜了,他或许有时迂腐,有时庸俗,但毕竟经历太多沧桑,也为此尝付了难以承受的学费,若说仍没有一点成长,却是万万不可能的。我向他展露一个淡淡的笑容,柔声道:“那些苦,你并没有白受。”从某方面来说,无夜跟以前的我是同一类人。因为看过太多,经历过太多,才从自己身上认清了人性的软弱与丑陋。同情、怜悯、忠义这些奢侈的感情,说穿了也不过是喂饱自己以后才给予别人的施舍,或者消遣。那时的我身处光明却回头凝视着黑暗,那时的我揪着人心却绝望于他和我一样的肮脏。所以,第一次看到祈然,我才如此想要抓住那片阳光。那就象溺水的我,全身肮脏的我,在最绝望时抓到的救命稻草,仿佛拉紧了便总能呼吸到新鲜空气。只是我忘了,尼采说过,我是太阳,然后便疯了。因为谁都不可能是太阳,只照亮别人。更何况,祈然从未想过要当太阳。是的,祈然不想当太阳。我也是很久以后,一直一直看着奔波于病患间,却仍不忘回头对我温柔一笑的他,才慢慢领悟过来,从前对他的评断有多错误。祈然不是阳光,更不是无私的,相反的他可能……很自私。然而,可笑的是,我一直追逐着,向往着那道阳光,却是直到那缕虚无的阳光从我眼前消失后,才真正......爱上了祈然。我抿了抿唇,那些爱,深藏着就好,一辈子不忘……就好!回过神瞥了眼战场,本是无意却不由一呆,好象……眉头轻皱了起来。“怎么了?”无夜见我神色有异,奇怪地问道。“没什么。”我视线淡淡落在其中一个普通士兵身上,虽然并不明显,但应该错不了……只不过,我笑笑,关我什么事啊?忽然,远处的厮杀停了下来。看那原本清秀灵净的草原上此时却已躺满了毫无生气的尸体,空气中仿佛也弥漫着血腥味,心里不免一阵难过。这些并非我能控制的!我不断安慰着自己,抚上胸口,却并没有记忆中那熟悉的触感,才恍然想起它早已不在身边。想起那人温柔的笑意,蓝宝石般璀璨的双眸,不由心中一暖。黑衣蒙面的那方有个人站了出来,对着祁国官员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原本虽处劣势却仍进退有度的祁国士兵慌乱了起来。----------------------------------------------------------------------那个有人问我打算一天更新几章?嘿嘿,没个定,因为现在完成的总字数有20几万,我就是努力在强推结束前把他们贴到我如今写文更新的程度.呵呵! 第3章 误入旋涡(下) 我叹了口气,轻声道:“看来还是被发现了。”“发现什么?”我指了指前方那个与其他人一般无二士兵,道:“你没发现吗?祁国士兵人数虽少那些黑衣人却迟迟拿不下他们,关键就是他们结的这个阵,好象叫什么‘三乾四坤’,只需七人以上便可以寡守众。”记得祈然以前细细描述过这个阵法,我当时有听没听进了点耳朵,却也仅止于皮毛了。“表面上看来他们是以那个官员为中心,但真正被置于最安全的‘生门’的,却一直是那个士兵。所以,应该那个士兵才是他们的首领,只不过这么周密的牺牲计划,看来还是被人发现了。”说到最后一句,语气里却也不由带了点讽刺的意味。无夜有些惊楞地看着我,眼珠一瞬不瞬突了出来,自是在说:你竟知道这些?我忙倒退半寸,无奈地摊手道:“无夜,你能不能别瞪眼睛?要一不小心掉了下来,我医术再好也安不上去啊!”无夜脸色一黑,冷哼了声不再说话。战场上。果然,那个士兵走上前去,距离如此远我们自然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可是看他处于这样环境下仍从容不迫的举止和普通士兵服也遮掩不了的雍容气质,就知道绝不是个普通的角色。看来,他肯定是跟那个官员互换了身份。对话还在持续中,我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也看不清众人的表情,简直比看哑剧还无聊。忽然,我胸口一紧,旋即自然恢复。只是还没来得及细想,下面情况却又生变。黑衣首领似乎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只见那“士兵”忽然倒了下去,旁边自然有人扶住他。但看他颓然的样子,应该是受了伤。奇怪,刚刚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战斗继续。只是那战况却似乎要比刚才惨烈上数百倍。不知是因为那士兵受伤导致他们心乱了,或者是其他原因,“乾三坤四”阵法竟然再结不成。如此一来,那些士兵只能用血肉之躯与多他们数倍的强敌抗衡。混乱的交战让我除了血光再看不清楚谁在倒地。只知道穿着祁国士兵服的人在一个个减少。然后,那个身穿官服的冒牌货,忽然在那些生命的掩护下背着“士兵”突出重围,竟……向我们这边跑过来。等我惊醒过来要快点离开时,他们离我已经不到百米了。我都能清楚的看见那个官员蓬乱的头发衣物和脸上的血迹。“无夜,怎么办?”我有些犹豫地道,“要不要避开?”无夜大概还在为刚刚的事生气,所以态度并不是很好,冷道:“主子,若是不想要性命,自可以去救他们。”唉,又叫我主子,看来真是气的不轻。可这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他是主子?怎么觉得他生气起来比我横多了?虽然你们很可怜,不过还是本人的命比较重要。我默念了几遍阿弥陀佛,开始和无夜悄然地往后退去,但愿别被发……。忽然,我的脚步硬生生顿了下来。我看到了,那个官员的眼睛,他的面容,他的表情都很模糊,可惟独那双眼睛却异样的清晰。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神光。我低头看着飞速往我们这边急掠而来的他,全身上下都是血迹,胸口的那个洞更是浸透了他整件衣衫。他的位置明明已经可以看到我们了,他却根本没有呼救,只是没命的奔跑。因为他根本看不见我们,他早已经昏迷了,除了奔跑什么也做不了。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志力支撑着这样一个残破不堪的身体,逃到这里,仍不肯停息。背上的那个人就值得他如此牺牲?是不是听不到那人安全的消息,即便死了也绝不肯闭上眼睛呢?真的有必要执着至此吗?“还不快走?”无夜扯了我一把,眼看那两个人就要爬上我们躲避的山丘了。我无意识地被无夜拽着走了两步,脑中却怎么也晃不去那双空洞的眼睛。我想让它们闭上,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地喊着,我想让他安心的死去。“无夜。”我叫了一声,有些心虚,有些莫名,也有些哀求,停下了脚步,“我想......”因为我想,所以去做,然后便会快乐。那句话在我脑中不断回荡,我平静地道:“我想救他们。”他回头看着我,那双让人恐惧不已的眼中却透着了然。我原就知道,有些事,他一向要比别人看的明白。“你想清楚了吗?”他顿了顿,加上一句,“主子。”我长叹了一口气,头痛地道:“没有啊!我也知道救了他们就等于自己往旋涡里跳,以后肯定麻烦一堆。可是,等我想清楚,哪还有活人让我救?”“还有……无夜!”我面色一寒,怒道,“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啊?都叫你别喊主子了!”他似乎笑了笑,因为那张脸上实在很难分辨出是否有笑容,所以我只能说似乎。但他躬了躬身,说:“是。”然后转身,冲到那两人身边。我看着无夜点了那官员的穴道,可是当他要将那士兵从他背上抱下来时,却发现人已被那官员死死护在背后。我叹了一息,走过去,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道:“放心吧!我会救他的。”一遍,两遍,三遍......直到他的手慢慢松开,直到无夜将那昏迷的“士兵”接在手上。我看着那张已经毫无生机的平凡面孔,不由想着他可能才是个真正的普通士兵吧?能为主人而死,于他是无上的荣耀。然而我却无法为那双空洞却执着的眼睛愤怒,因为没有立场,只觉得满心的无奈和......悲哀。抬头望向无夜,那张出离丑陋的脸,淡淡道:“同情是一回事,厌恶又是另一回事。无夜,如果哪天我们的关系变成这样,那么,我便真的后悔带走你了。”无夜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并没有说话。那张空洞的眼中忽然神光一亮,一把抓住我的衣角,嘶声道:“一定要救......”“我会救他的。”我柔声道,然后他的最后一口气仿佛被抽走了,手颓然的垂下去。我将小银护在臂腕间,伸出另一只手,将他再无半点生机的眼缓缓合上。我也想看看,你这样的执着到底为的是什么?“无夜,趁他们还没发现我们,快走吧!”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这个“士兵”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物吧?可是为什么他们都没有派人出来追截,难道真是被那几个士兵堵截了?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这一刻,我忽然真正意识到,一时的冲动为自己揽下了多大的麻烦。早说了我没想清楚嘛!----------------------------------------------------------------------今日更新结束,谢谢大家! 第4章 危险人物 第4章 危险人物(写文以前一定要说,露水凋零,偶考虑了很久你说的话,就差没找人尝试一下了,好象是真的耶!应该讲起话来会很难听。以前不知在哪篇文里看到过这样一个毁容之人的描写,所以一直想拿来用用,真没考虑这么多。55555555~~谢谢你提醒,可是好象现在没法改了,那个……那个,各位将就地看下吧,纯属娱乐,嘿嘿,娱乐!)我抱着小银跟在无夜身后,一路向着树林深处跑去。身后的呼喝声,越来越近,想来那些蒙面人也发现了我们这两个意料之外的敌人,又见我们即将跑进深山,也终于焦急了。身后除了吆喝声,忽然伴随了一阵刺耳的声音。我低低呻吟了一声,蹲下身去,手紧紧捂着胸口。又是一声。我只感觉胸口象有一把锯子,他响一阵,那锯子便来回锯一下。同一时间,无夜背上的那个士兵也忍不住大声呻吟起来。“无夜!”我强忍住不适,这样的痛比起血蛊噬心还真算不了什么,沉声道,“你能不能暂时点了他的穴道,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迟早会被追上的。”无夜点点头,先出手制住了挣扎的人,似乎楞了一下,眉头微微一皱,才道:“可以,不过对他的经脉会有所伤害。”我无语。这种话你应该在出手前讲啊!果然,本质上还是个冷心冷肺的人。我们在浓密的树丛中蹲低下来,双眼却紧紧注视着人影纷杂的方向。刺耳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心口痛的愈加厉害,直磨搓地我脸色苍白,冷汗涔涔。无夜终于发现了我的不适,神色狠狠一变,问道:“怎么了?”他低头望了眼那个“士兵”,只见他虽满脸血渍看不清神情,可是光那汗湿的额头就证明他的确很痛苦。又望望我,脸色越见难看。我甩掉心里极度的不安和猜测,抬头望了眼对面树上飞舞盘旋着的几只蜜蜂。忽然,随手抹掉额头的汗珠,道:“我来引开他们。”“你……”他面色铁青,眼中的怒火已经远远遮盖了丑陋,却凑不成一句话,“你……!”我不由失笑道:“你以为我要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别开玩笑了,这世上值得我用命去换的……”只有祈然一个。我把最后一句话在心里默默念完。我没有等他回神已把小银丢给他,然后提了背包悄然窜向后方,树林更深处。我可不想等那催命的声音越来越近,然后大家一起完蛋。从背包中取出手枪,到了古代以后,不!确切地说应该是出了“暗黑一条街”以后我就再也没碰过这个东西。从前是不敢用,后来敢用了却因为身边的人太强而没机会用。熟练地将子弹装入枪中,然后取下消音的枪头。真是没想到,如今入手竟一如当初般熟悉。我笑了笑,不再犹豫,把枪上了镗,冷静地瞄准前方。如今我只要耐心地等待就好,八颗子弹,不算多,所以绝不能浪费。“砰——”一声巨响惊起林中无数的飞鸟走兽,但我却知道最大的混乱来自无夜他们藏身处——那棵大树底下。那些黑衣人,追的虽急,心思却很缜密。每过一处,都会命人仔细搜查,且没命地发出那个催命的声音。如此下去,无夜他们必然会被发现。一击命中后,我一刻也不敢停留,猫着身往前窜了好几步,大约在离目的地十步开外,再不前进。果然,好戏上演。那群原本嚣张沉稳的黑衣人,再顾不得颜面狼狈逃窜,往刚刚发出巨响的方向直奔而去,后面跟的却是一群,因巢穴被毁而不惜千里追杀的蜜蜂。我强忍住笑,直到他们的鬼哭狼嚎逐渐远去,才好整以暇地回到无夜身边。虽然用膝盖想想他也肯定被惊呆了,我却没兴趣看那双恐怖的眼珠。“咦,他醒了。”我奇怪地望向那个满脸血污的“士兵”,他正用一双锐利地眼睛打量在我身上,似乎……完全没有一个受伤被救之人的自觉。“追兵还在附近,我们必须马上离开。”我冷淡地说完,示意无夜把他的穴道解开,这么大个活人当然让他自己走,难道还要无夜背吗?可能是到此时才注意到无夜,看他双眼圆瞪,满脸惊恐的样子,我不由的好笑。不知他现在的嘴巴可否塞下一个鸡蛋。不过,我也不得不说此人定力超群,惊惧的表情只一会便恢复了过来,只是眼光再不敢在无夜脸上停留。唉,好样的,看来比我当初有骨气多了。身体适应了一阵才得自由,他轻皱了皱眉,站起身来,问道:“你们是何人?”他的口气,神情加上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都没有半点质问的意思,可总让人感觉,那种与生俱来的高人一等。“大哥,这个问题可否等我们安全了再讨论?”我回头望望无夜,满脸的郁卒,“难道我们今晚又要睡山洞?”无夜瞥了我一眼,带头往那些黑衣人的相反方向走去。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咎由自取。好吧!我知道是我多管闲事,可是我毕竟是你主子!这话可是你自己强调的……“你们可有换洗的衣物?”“没有。”我没好气地答道,救你已经很仁至义尽了,难不成还要管你吃管你穿啊?一回头却不由楞住了。记得以前,偶然看到对古代美男的描写,言道:“龙章凤姿,天质自然。”当时便奇怪,那到底是怎生的美法。一瞬间却觉得眼前这人正生生应了这八字之言。他的美,不若祈然,超脱了尘世,让人根本无法用人间的言语去描绘。可是,那种极尽了红尘,极尽了讥诮的美,还是让我忍不住呆怔。此时的他已脱去了一身盔甲,只着一件单薄的白绸丝衣。颀长的身形闲适而立,却丝毫不显瘦弱,背着洞口的光线,反生出无限高贵之感。脸容瘦削白皙,裸露在外的皮肤更是细腻精致如美玉,一眼便可看出他从小锦衣玉食,未尝过半点艰辛。但那双眼,浑然天成的精光凝聚在纯黑的瞳仁中,有些惫懒地落到我身上,却让我清楚地知道。这人的心机城府,绝非寻常人可以比拟。他嘴角扯过一道似有若无的冷笑,毫不在意地避过我惊艳的目光,我却没有漏过他眼中一瞬而逝的鄙夷。他走上前来在我身边坐下。“你叫什么名字?”我问。惊叹过后我终于恢复了常态,从无夜手中接过烤好的山鸡递了一块给他,剩下的则边喂小银边填自己的肚子。此刻真是万分感谢这半年来都与祈然在一起,对超级大帅哥有了一定的免疫,否则也不知要发花痴到什么时候。他接过山鸡,望了我一眼,忽而诡秘一笑,淡淡道:“卫聆风。”“砰——”无夜手中正烤着的山鸡忽然掉在地上。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却来不及想为什么,忙心疼地捡起,拍干净上面的灰,递给他,提醒道:“小心点,这可是今天仅剩的晚餐了!”无夜神色古怪地望了卫聆风一眼,又望望我,那眼神象……在看白痴,又象有什么话要说。但最终,无奈地摇了下头,接过山鸡继续烤。真是怪人。我奇怪地皱了皱眉。说起来,卫聆风这个名挺熟的,似乎在哪里听过。我晃了晃脑袋,道:“卫公子,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我有些愣怔地看卫聆风落在我身上奇怪至极的眼光。回首,上下打量。没什么问题啊?那他跟无夜到底怎么了,一个个都象看怪物那么看我?“咳咳~~”我干咳了两声,“卫公子,请问……”卫聆风仿佛此刻才醒过神来,有些不可置信地笑了笑,唉!美男的笑容就是养眼。“朕……我……要去祁国。”“恩。”我点点头,合情合理。可这里仍然是尹国的边境,他孤身一人要怎么回去?不过,应该不关我的事吧,“那卫公子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也好上路。我们……也是时候分道扬镳了。”话,还是趁早挑明了的好。我的意思就是,你要死,可别拉我们当垫背。卫聆风好看的眉微微一皱,眉眼间蕴涵了少许怒气:“你……你们究竟是何人?”“还能是什么人?”我回瞪,“不就是被你连累的倒霉蛋吗?”无夜低下头,忙忍住笑。“你可知我是何人?”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机,“只要你们好好助我回去祁国,到时自会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否则……”我冷笑,打断他的话,一字一句道:“相信我把你教给尹国,得到的赏赐一定更多。”他敛眉,双眼锐利地神光劳劳锁在我身上,似是要把我烧穿,许久才沉声问道:“那你们为何要救……我?”“我只是想看看,”我抬头静静地望着他,淡然道,“到底那些人保护的是什么样一个人,令到他连死亡的极限都可以突破。”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极度不屑和鄙夷的笑容,浑然天成的高高在上,冷哼道:“那你现在看清楚了吗?”我点点头,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上的油渍,面无表情地直视他道:“看清楚了。所以,觉得无聊。”“你胆敢……”山洞中无形的杀气陡盛,他忽然一个欺身已到了我面前,眼看一掌即将拍下,不由大惊,心道:我命休矣。怎么从来就没想过他会武功呢?看他一出场不是被保护,就是受伤,以为他不过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举在半空的手忽然停了下来,我感激涕淋,以为是无夜终于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他。一抬头却发现,无夜惊愣间根本无法阻止他刚刚快如闪电的行动。但他又确实停了下来,改而紧紧揪住自己胸口。他原本白皙的脸色现在更是惨白的彻底,额上全是冷汗。嘴唇更隐隐呈现紫色……我看着那越来越深的紫色,心中猛然一惊,一把扯过他的手,中食指切在脉搏上。“你……做……什么?”他明显疼的半死,却仍是紧皱着眉意图抽回手,然而抬头一望到我的脸,却不由呆了。那一瞬间,我只觉得全身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空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久久无法回神。此刻的我,脸色甚至比他还要苍白几分。心中只反复着一句话:竟真的是血蛊!血蛊发作之时的痛苦,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可是除了祈然的特殊体质,没有解药,却是谁也没有办法阻止那种痛的蔓延。“你……怎么会中的血蛊?”我尽量惨白了脸问道。我记得步杀说过,血蛊的毒很难下,要从手少阴经引入,再同时服下虫引,才能成功。此刻痛的不是我,不是我!在心里不断这样念着,可是只要想到步杀的话,我就无法阻止从心底冒出的寒意。蛊毒一旦入体就无药可解,每隔一个月不服食解药就会痛不欲生。超过三天,蛊毒开始噬体,七天后就会变成行尸走肉的傀儡。我身上的血蛊发作的很不规范,应该是因为经过了两个人体的关系,发生了异变。所以发作时虽痛入骨髓,却至今没有噬体。但眼前这个人,如果三天之内没办法解毒的话,就势必要成为行尸走肉。虽然他态度傲慢,视人命如草芥,但这样的惩罚也实在太重了。“血蛊?”他的下唇已经被咬破了,白衣如浸在水里泡过一般湿的通透,即使痛到如此地步他还是没有发出一声呻吟。神志竟还清楚地能听到我问话,心里不由有些佩服他的坚忍。“那是一种很难下的蛊毒。”有些话说到这份上就足够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他身边的人出卖了他,当然更不想知道。“趁着你还清醒,我想最好还是把事实告诉你。血蛊的毒,无药可解,如不定时服用解药,就必须……疼足三天。”我有些不忍地皱了皱眉,“随着时日的增加,发作时的疼痛也会越加剧烈。三天之后,神仙难救,毒性从大脑内部开始被破坏,只要七天,就会变成真正的行尸走肉。”其实我也不清楚变成行尸走肉以后会怎样,忽然想起那阵刺耳的声音,可能……会被控制吧?想到这里不由暗叹了口气,我体内的蛊到底还能支撑几天?又是隔了多久才会再发作呢?这些我竟一点也不知道。以前是祈然,现在又用同样的心情担心自己。唉!怎么觉得,到了古代以后就从没脱离过血蛊的折磨呢?“所以,我觉得你不妨考虑……投降。”我终于还是把最后一句话挤了出来。血蛊噬心之痛根本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更何况我从不知道七日后的噬体会否更变态。与其尝尽了痛苦成为傀儡,倒还不如……我的意思我想他很明白。卫聆风原本苍白的一张俊脸,仿佛在一瞬间又白了几分,眼中的怒火和凶狠竟让我一阵战栗。如果这次他侥天之幸活了下来,那我真要为下蛊之人祈祷了。他痛地再站立不了,跌倒在地上蜷缩了身子瑟瑟发抖,再无半点俊美贵气可言。可是那双眼睛却愈发的坚定和神圣不可侵犯,他哆嗦着唇硬是向我挤出一句话:“现在……投降……,屈……辱……的是朕……我。十天后……屈辱的不过……一个……躯壳……”我静静地看着他颤抖的躯体,泛紫的双唇,明明痛到无法忍受,眼神却分明告诉我,绝容不得任何人玷污他一点自尊。这样的人,可恨又可怕,然而,却也……可怜。“无夜!”我冷静地叫道,“去找一根绳子来。”无夜却没有动,看了我半晌,才道:“我们应该杀了他,于他于我们,都好。”这些我都知道。步杀有祈然救他,祈然有我救他,而我又努力在让自己活下去。同是血蛊,要我拿什么立场去杀了卫聆风,然后说我是为了你好?“绳子!”我平静地重复。无夜终于叹了口气,去外面寻了根藤蔓回来,将卫聆风绑起来。他终于忍不住大声呻吟,我知道他的神志已经模糊了。“我们……陪你三日。”我叹了口气,面向卫聆风,明知道他听不见却仍然轻轻地说道,“三日后,如果没有奇迹,我便杀了你。”---------------------------------------------------------------------那个小小说下,这个小说中间的过程可能会有点悲,但绝对不是个悲剧. 第5章 铤而走险(上) 第5章 铤而走险晨曦的阳光毫无保留地落在我脸上,有些热,有些刺,我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看看身边同样已经醒转过来的无夜,不由心情大坏。又是新的一天,又是受折磨的一天。走进洞内,意料之中地看到卫聆风身上捆着藤蔓,蜷缩在地上。矫好的眉毛紧皱在一起,双眼紧闭,倒是长而浓的睫毛仍是一颤一颤的,仿佛仍在恐惧昨夜的痛苦。我叹了口气,想将缚在他身上的藤蔓尽数解下来,可惜这绳绑的实在太牢固,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解不开,最终还是不得不向无夜求助。动作间,卫聆风已经慢慢醒转了过来,原本苍白的脸上有了几丝血色,嘴唇的淡紫也褪去了,看来这第一天算是熬过去了。“饿了吗?”我将昨夜剩余的山鸡尽数递给无夜,却对卫聆风道,“你们吃点东西。我先去采些草药。”“你们为何还没走?”身后沙哑的声音响起,我不由停下了脚步。“大概是想好人做到底吧?”我无奈地笑笑,回身走出洞外。卫聆风接过无夜递给他的食物,忽然漫不经心地道:“你知道朕的身份吧?”无夜一楞,随即苦笑了下,才道:“除了那个笨蛋,还有谁会不知道卫聆风是祁国的皇帝。”“哦?”卫聆风悠然一笑,声音虽然沙哑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威仪,“那你为何至今没提醒她?”“没必要。”无夜仍旧低着头,看着手中的食物,低声道,“就算她知道了,态度也不会有丝毫改变。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卫聆风冷哼一声,忽然收赦起所有的表情,冷然道:“那么你呢?祁国第三代‘飞鹰’之主,你见了朕因何不跪?”无夜浑身一颤,头却没有抬起,反而垂的更低,许久才低声道:“我不是。”卫聆风把玩着手中的食物,仿佛那不是一块山鸡而是颗玉石,淡淡道:“你出手点朕穴道的时候用了内息吧?阴中带阳,寒中带火,除了历代飞鹰之主修习的‘永心诀’,朕倒想问问,是何武功?”无夜浑身又是一震,也不知是慑于怎样的压力,终双膝跪地,颤声道:“皇上。”尽管心中再没有忠义,尽管早把世间的人情冷暖看淡,尽管……明知道自己只是被利用的一颗棋子,可是眼前这人毕竟是自己二十几年来一直发誓要效忠的对象,那种敬畏仿佛是潜藏在心底一般,无法轻易抹去。“飞鹰”是祁国朝廷中最为秘密的一个组织,专职情报的收集,暗杀、刺探等一些朝廷不便出面却不得不做的任务。每一代飞鹰的负责人都由前一代负责人自行选择、教导。直到继位那天,才会被允许觐见和宣誓他们一生要效忠的那个人。“说吧?”卫聆风丝毫不为所动,淡然地道,“你为何会在‘飞鹰’继位仪式的前一天失踪?还变成如今这副样子?”无夜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不得不答,只得垂首道:“遭人陷害。”卫聆风冷哼了一声,不是鄙夷,却也没有丝毫同情,冷冷道:“过去的朕便不再计较,现在马上回去祁国,你便还是飞鹰之主。”“皇上!”无夜抬起头来,声音无比坚决,“从前的莫劲早已经死了,我现在叫做无夜,只有一个主人。”卫聆风双眉微蹙,脸上微现怒意,道:“那女孩是什么身份?”“我……也不清楚。”卫聆风忽而冷笑一声,起身站到他面前,望了他的脸一眼,随即厌恶地别开,道:“你莫不是看上了那丫头,所以不惜在她身边当一条狗?”听了这极度侮辱的话,无夜不怒却忽而笑了起来,起身将目光落在卫聆风身上,道:“皇上,我斗胆问一句,你能看着我这张脸吗?”卫聆风楞了楞,往他摇摇欲坠的眼珠子上望了一眼,胸口一股作呕的感觉直涌上来,忙别开眼。冷声道:“什么意思?”无夜却是笑地更厉害,平静地道:“她也曾问我为什么是她,当时我并没有回答。可是皇上,我却可以告诉你。”“自从我毁容后这一年,走遍了很多地方,也并非每个人都见我如见鬼一般地躲避。有人想利用我,有人同情我,也有人欲如平常人一般待我。”“可是,却从没有一个人象她那样,敢直视我这双眼睛。她口里虽说我的脸恐怖,吃饭也不愿坐我对面,说正经话时视线却永远落在我脸上。”“所以皇上,如果我这一生真的非得选择一个主人,我想我宁愿跟着她。”我再度走进山洞的时候,总觉得气氛有点怪。虽然还是无夜在一旁呆坐着,卫聆风则在检视着自己的伤口。我抱着小银坐到卫聆风身边,道:“把衣服脱下来。”“什么?”他一怔脱口道。“脱衣服啊。”我奇怪地道,“否则怎么治你身上的伤?”他有些苦笑地摇了摇头,把身上沾血的雪绸里衣脱了下来,露出身上一道道被藤蔓拉伤或者被岩石刺伤的血痕。看来他受的苦也不轻啊!我微叹了口气,示意他平躺下来,然后将小银放到他胸口。他一脸震惊地看着小银在他胸口的伤疤上一舔一舔,然后那些血迹就开始消失结痂。我有些好笑地执起他的手把脉。忽然一惊,劈头问道:“你刚刚动用内力了?”他微眯起眼睛,看了无夜一眼,才道:“没错。怎么……”“你这个白痴!”我无名火起,涨红了脸骂道,“如今血蛊在你体内,你只要一催动内息他就会趁机吸收你的内力,发作的间隔也会跟着缩短!”枉我还辛苦去采集暂时压制平稳内息的草药,不是都做了无用功吗?原本在一旁发呆的无夜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与某人脸色的红一阵白一阵正好形成鲜明的对比。半支起身子怒视着我,道:“放肆!你竟敢……”我不耐地将他按在地上,冷声道:“背上的伤还没治……”胸口忽而一紧,无形中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压力揪着我的心脏,把我强拉过去。一个站立不稳,我惊叫一声,竟扑跌在卫聆风身上。我心中奇怪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些尴尬地抬头,竟意外地发现他永远高人一等的脸上也隐隐闪过一丝不自在的红晕,不由有些好笑。只是,他的体热透过本就不厚的衣衫传递过来,我面上一红,连忙挣扎着欲爬起身来。胸口又是一紧,我被扯得重新跌倒,反复了几次竟都是如此。抬头望见卫聆风有些戏谑的眼神,不由大脑,恨声道:“没见我站不起来吗?就不会帮一把!”“哦?”他俊美的脸上划过一道极邪魅的笑容,吐着气息在我耳边低声道,“我还以为是你贪恋我的身体,不愿起来呢!”“你——,你胡说什么?”我气地半死,却偏偏驳不出半句,哪会有人莫名其妙就被拉住的。他身上又没有吸铁石,就算有我也不是铁啊!我一怔,有什么东西在脑中快速闪过,随即消失,复又出现。他的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会吸引我,或者说拉扯我呢?我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如果非要说有点相关的东西,那么,只有——血蛊!我一震,只有血蛊。难道说,血蛊之间会有感应?我神色越来越凝重,不再忙着起身,索性趴在卫聆风身上静静思考。一个极度荒谬,极度诡异的想法在我脑中闪了又闪,却仿佛扎了根似的甩也甩不掉。“看来你是真的不愿起身啊?”微热的气息拂在我耳畔,伴着低沉沙哑的声音。我神思猛得一滞,回过神来,不由面上烧得通红,只得叫道:“无夜,快来帮我一把!”待无夜扶着我起来,我却已完全忘记了方才的尴尬,脑中只转着那个匪夷所思到极点的想法。在现代,武侠小说是相当流行的。我虽不太热中,看过的倒也不少。那时总觉得有些情节,又是无聊,又是好笑。可如今,书中那个又是无聊,又是好笑的情节却在我脑中转了又转,怎么也挥不去。以毒攻毒。在古代,这是一个完全没有科学依据的论断。因为在这个世界中,不可能有精密的仪器可以检测出毒物中所含的各种成分,更没有提炼所需成分的仪器。要知道,世间万物虽有相生相克之理,却绝不可随意拿来使用。这就象血型,即便同是O型血,也还要检测其他非主要血型的匹配程度才能输送,否则受血者就会有性命之忧。两种毒物,即便里面有99%的毒性是相互抵消,但只要有1%的毒性相互增强的,那么便很有可能毒上加毒。死的毒药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寄生在人体内的血蛊。稍有不慎,就必然万劫不复。唉!我痛苦地抓抓脑袋,到底要不要尝试呢。其实这血蛊在我体内就如一个,不!一群定时炸弹,稍不如意就随便引爆几个,而我只得一次又一次承受这非人的痛苦。而且,按照步杀的说法,血蛊无论在人体内潜伏多久,都必有噬体的一天。想想连祈然那么变态的体质,都无法抗拒血蛊带来的死亡,那么我的末日又在哪一天呢?我紧皱了眉,在山洞中走来又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另两个人诧异又夸张的表情。如果……横竖都是死,那我倒不如……搏一搏! 第5章 铤而走险(下) 我脚步猛地一顿,脸上已是壮士断腕的决绝,饶是卫聆风的从容淡顶,无夜的面无表情,望见我的神色,也不由一呆。“无夜,去看看这周围有没有人。”我拧眉沉声道,“一定要搜查仔细了。”无夜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但还是乖乖跑出去做地毯式搜索。我在卫聆风面前坐下来,将小银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顺着它的毛,沉默不语。他倒是沉地住气,并没有催促,只是勾起抹淡笑看着我。可惜,他的淡定保持不了几秒。我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我身上也中了血蛊。”我语气平淡地就象在说,我今天吃过饭了。倒是如愿看到他俊脸神色一变,满是惊讶。“你应该不是那种会消极等着血蛊噬体,然后投降的人吧?”此话一出,他反倒又恢复了常态,兴味十足的眼神在我身上逗留了一阵,道:“看来,我真是太小看你了。”我皱眉,虽然打定主意要博一博,可是顺道救了这种人还真有些不甘心。“我懒得管你到底有什么打算。不过有句话却不得不提醒你。”“血蛊,绝对是无药可解的。”他眼中精光一闪,一瞬不瞬地盯在我脸上。我从容而又决绝地回望他。这世界上,如果有连祈然也无法解除的毒。这世界上,如果有连冰凌也无法找到的解药。那我只能说,它真的无药可解。他冷哼了一声,道:“那你又有何建议?”我叹了一口气,将小银放下,然后从怀中取出祈然配给我的银针,淡淡道:“我想,你的地位必然不低,如果穷尽方法寻来血蛊的‘解药’,每月服用也还是能如普通人一般活着。所以,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他皱眉,不解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抬头凝视着他,忽而轻轻一笑,投下一颗重磅炸弹:“我想将你身上的血蛊度到我身上。”“什么?”两声惊呼分别在洞里洞外响起。卫聆风的眼中满是惊异和不置信,我苦笑,心想:他此刻大概在思索我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好吧!我承认我脑子可能真的有点问题。起身面向已经呈呆滞状况的无夜,歉声道:“对不起,我一直没说我身上也有血蛊。”“你……”他顿了顿,才道,“决定了?”我点点头:“没有其他办法,血蛊发作时的痛苦你昨晚也见识到了,我真的没胆量再承受。倒还不如行险一搏。”“如果失败,”我忽而笑了笑,很认真地道,“就要劳烦你帮我收尸了。”无夜神色一变再变,他的脸上原本是很难看出感情的,可是此刻满心的担忧和害怕却全部写在了脸上,我不由心中一暖。他是真的关心我啊!我转身,面向卫聆风,云淡风清地笑道:“怎么样,你决定了吗?”他仿佛是第一次认真地打量我,眼中有股淡淡地火在燃烧,许久,才沉声道:“好!你赌得起,没道理朕……我赌不起。”山洞中,卫聆风盘膝静坐,收赦内息,然后借由无夜的外力催动血蛊潜移,直到银针清楚显示血蛊的动向。我咬了咬下唇,手起。下一秒,薄如蝉翼的匕首已在那条白皙的手腕上又添了新痕。血流,如注。看得凝神中的卫聆风和无夜都有些脸色发白。因为,成败,就在此一举。我全身发麻发酸,只有背上的沁冷,渗入心脾。前一次血蛊入体时的痛苦仿佛在周身游走。惧意,其实一直潜藏在心底,让我取针的手颤了又颤。祈然,你有好好活着吗?如果你活着,我也一定会让自己活下去。因为我答应过你,无论如何都会努力活下去。我猛一咬牙,将殷红的手腕覆在他灼热的手臂上。银针带着血丝,划空而出,一阵轻微而熟悉的颤动从我的手臂慢慢上延,直至心脏。然后,便是漫无边际地痛苦和地狱……可是……我小心翼翼地起身。甩了甩手,除了割破的地方有些刺痛,并没有什么异样。拍拍胸口,没事啊,一如往常,还是不规则的跳动着。踢腿……这是怎么回事?我疑惑地看向卫聆风:“你确定你中的是血蛊?会不会是假的?”我发誓那一瞬间我看到卫聆风的额头隐隐有青筋爆起,看了我良久,才咬牙切齿地道:“说我中血蛊的人不是你吗?”无夜有些担忧地走到我身边,问道:“真的没事吗?”“奇怪。”我一脸茫然,随即醒悟,自语道:“对啊!把一把脉不就知道了?”中食指切上脉搏,我安静地把了一遍又一遍,脸上的茫然之色更重。随后,走到卫聆风身边再把,也是一遍又一遍,接着呈呆滞状。脉象平和稳定,没有异动,心脉也没有阻塞。也就是说……我茫茫然回神,忽然怪叫了一声,一把抱住无夜兴奋地大叫:“血蛊消失了!天哪,我们两个身上的血蛊竟然都消失了!”这个结果未免也太出人意料了,感觉痛苦抉择跟幸福结果都很有点虎头蛇尾的意味。无夜有些不自然地推开我,随即真诚地笑道:“那就好。”好象无夜那张脸也不太丑嘛!果然,心情好了,看什么事物都是美好的。“卫聆风。”我第一次叫全他的名字,笑得无比真诚和灿烂,“谢谢你肯相信我。”此刻的他仿佛有些愣怔,一时竟没有露出那副讥笑高傲的表情鄙夷我。我不由笑地更开心,心道:看吧,他也不算太坏,救人救己果然是对的!以前一直认为我是不在乎死亡的,因为经历过太多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可是如今,真的踩着刀尖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却惊讶地发现我竟如此留恋人世,如此留恋这条残破的生命。活着也许会很痛苦,也许会很艰难,可是至少还能做想做的事情,还能快乐,还能……将那些最珍贵的记忆……留住。让小银舔了伤口,血迹却还凝结在手腕上,我整理了少之又少的行李,将背包和小银都交给无夜,道:“我去江边清洗一下,待回来,我们便出发吧。”随后面对卫聆风道:“相信你的人也快来接你了,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卫聆风的眉皱了起来,淡淡道:“你们不与我同去祁国?姑娘于我有恩,只要你跟着我,必不会后悔。”我歪头想了想,问道:“你想报答我?”卫聆风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本就英俊非凡的脸仿佛平添了几分性感,随意地点了点头。“那你身上可有银两?”他一楞,摇了摇头。我在心里鄙视了一下,又问:“那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他呆看了我许久,忽然一脸恍然,大笑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正常的笑容,感觉……与那些阴冷和鄙夷地笑容很不同,有着些许的放松和隐隐的孩子气。唉!忽然发现他的笑容也是满迷人的。他从颈上取下佩带的玉配,脸上的笑意仍未消去,眼神倒象是在玩弄到手的猎物,道:“我身上只有这一件值钱的东西,不如送给姑娘作为谢礼。”看着他手上通体雪白的玉,我不由想起现在还乖乖躺在背包中的那块“望天楼”金玉。当初纯是抱着游戏的心态参加比试,如今想来,那时的欢乐却已恍如隔世。我在心里暗叹一口气,面上却仍笑地高兴,一把接过来,道:“这个当了值多少钱?”说得他又是一楞。“不可以!”无夜忽然起身,一脸震惊地望望我手中的玉,又望望卫聆风,道,“这个……你不能拿!”“为什么?”我不由一呆。无夜好象从昨天开始就奇奇怪怪的。卫聆风淡却锐利地视线落在无夜身上,杀气似有若无。无夜双眉紧皱,脸上的一团肉仿佛又挤在了一起,却紧咬着无唇遮蔽的牙齿不说话。“好吧。既然你说不能拿便不拿。”我向他淡淡的一笑,将玉递到卫聆风面前,道:“你的报酬就当我刚刚已经收了。至于这块玉,我虽看着值钱,但我搭档不喜欢,就还给你吧。”随即笑道:“倒真是便宜你了!”说完,也不等他接过,将玉放进他怀里,转身走出洞去。我坐在草丛中,脱了鞋袜将双脚浸泡在奔腾江水中,清洗手上的血渍。要不是这里太过空旷,怕万一被人看见,我真想脱了衣物好好洗个澡。除了在石室中稍微净过身,却连衣服也没换过,全身都快发痒发臭了。看着这奔腾的江水,想起蛊毒已解,以后再不用担心明天会否是地狱的一天。不由心中一阵欣慰,忍不住大声吟道:“大江东去浪涛尽,千古风流人物……”突变,陡生!胸口如撕裂般一阵剧痛,狂暴地自心脏席卷全身。比任何一次发作都来得突然,比任何一次痛苦都来得剧烈。“啊——!!”一阵遏制不住地尖叫在山间骤然响起,如夜空中的闪电凄厉划破长空。全身如火烧火燎般,自内而外燃着我每一寸皮肤。心肝脾肺仿佛都已不是自己的,只知疼痛在啃噬,在蔓延……是……血蛊!心头猛地一震:没想到,还是失败了!倒是便宜了卫聆风那家……“扑通——”我又是一声大叫,一头栽进水里。漫天的水气向我袭来,伴随着巨大的力量将我东拉西扯。肺部的空气渐渐减少,周身的疼痛却有增无减,仿佛被抛在沸水中混煮,根本没有力气去索求空气。胸口一阵阵撕裂,又一阵阵气闷,我身不由己地被灌进了几口水,只觉得随着氧气的流失,意识也开始迷失,痛苦却越加剧烈……终于,一个浪头迎面击来,我脑中猛然一空,意识仿佛在瞬间被抽走了。只余一具空壳,随着水流,浮浮沉沉,向未知的远方奔去…… 第6章 一团乱麻(上) 第6章 一团乱麻山洞中。卫聆风望着那身影消失在远方,兴味地一笑,随即冷声道:“下来吧!”无夜面色不变地看着十几个身穿统一服饰的侍卫仿佛凭空出现,跪倒在卫聆风面前,齐声道:“参见皇上。”卫聆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那为首的却仍是跪在地上,身子颤个不停。卫聆风却视若不见,淡淡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那人不敢稍待,急忙答道:“回皇上。那些追踪的人我们已尽数除掉。尹子炎和尹子复身边都安插了我们的人。尹国对汀的作战图也已经顺利拿到。只是……”“恩?”卫聆风把玩着手中的玉配,微微挑眉。“望江楼的收购并不是太顺利,经多方探察,它背后的主子……是尹国四皇子——尹子恒!”卫聆风眼内神光微敛,冷笑一声,道:“无妨。血蛊的事查的怎样?”为首那侍卫猛地一震,脑袋重重扣在地上,声音有些发颤又哽咽地道:“微臣该死,竟然让皇上遇到这样的危险,微臣罪该万死!”卫聆风面无表情地将玉配重新挂上颈项,语音柔和地道:“成忧,是朕让你们离开的,何罪之有?说吧,血蛊到底……是何物?”成忧心中一荡,眼泪竟忍不住涌出眼眶,自觉愧对了这如天般高贵的人物。“启禀皇上。血蛊是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冷月教’的独门药物,专用于控制教中杀手,以防其叛变或脱逃。血蛊发作时,会使人痛不欲生……实是……微臣该死,除了定期服用药引控制毒性,血蛊……实是无药可解!”卫聆风英挺的双眉微微一皱,眼中闪过异色,暗衬:没想到她说的是真的。却也马上恢复了镇定,问道:“至今无一人幸免?”成忧微微一顿,随即又是一叩首,道:“回皇上!叛出冷月教至今无事的人,确有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人称天下第一杀手的步杀!”“步杀?”也就是,月前传闻的冷情刀客?卫聆风有些神思不属地望了无夜丑陋无比的脸一眼,不由想起:那丫头脸上也满布刀疤。卫聆风微微拧着眉,指关节有节奏地敲在身旁岩石上,心思却转的飞快。忽然抬头望向成忧,问道:“当日你说无游组三人,再细说一遍。”成忧心中疑惑,却仍是恭敬地答道:“回皇上。此三人,一为绝世神医,一为冷清刀客,一为陋颜奇女……皇上!”成忧见祁王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想到此人平日从来喜怒不形于色,不由惊怔。“陋颜奇女吗?”卫聆风淡淡地一笑,兴味十足的目光落在无夜身上,道,“你的眼光倒是不错。朕再问你一次,是要随朕回去还是死在这里?”无夜双膝着地跪在地上,恐怖至极的脸上仍是没有丝毫表情,道:“我还是那句话,莫劲已死,我现在……叫无夜。”“好!”卫聆风眼中杀意一闪,沉声道,“成忧!”无夜双拳紧握,却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只是想起那人莹亮的双眼,清淡的笑容和温暖的怀抱,心中不免有些淡淡的伤痛。成忧举着剑,却不敢看眼前这人恐怖的面孔,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为何要杀他。但祁王的话就是绝对无可违抗的命令,曾沾过无数人血腥的剑毫不犹豫地向前刺去……“啊!——”一阵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也重重敲击在洞中每一个人的心中。无夜面色狠狠一遍,再顾不得眼前的皇帝,胸口的剑,一个纵身横冲出去。卫聆风理不清自己那一瞬间是什么感觉,只是隐隐有些烦躁和其他不知名的情绪在心头翻涌,脸色竟不由地发白,皱眉道:“你们跟去看看。”成忧又一个叩首应是,忙带了一半人马追出洞去。卫聆风静静地安坐在粗糙的岩石上,右手无意识地把玩着胸前的玉配,忽而露出一丝残酷的冷笑,自语道:“既然你要当无夜,朕便成全了你!好好替朕看着这难得的猎物……”这里,灯火通明。我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熟悉的一桌一椅,一梁一柱。豪华的别墅,朴素却不失贵气的装潢。我……回家了吗?“冰儿,吃饭了,还不快过来。”爸爸温和赋有磁性的声音从餐厅传来。我心中涌起一阵狂喜,忙应了声:“来了。”飞奔而去。还是,一样的圆形玻璃桌。爸爸说,长形的餐桌虽看着气派,却没什么温情,所以坚持买了如今这张。哥哥还是如往常一样自顾自坐着埋头吃饭,丝毫没有等我和爸爸的意思。前额的头发有点长了,隐隐遮住他的眼睛,对了,坠崖前那天我就在想,回去一定要拉哥哥去理个头发。“哥。”他没有抬头,静静“恩”了一声。我轻轻走到他面前,看着沉默不语地他继续叫道:“哥。”他有些奇怪地抬头看我,还是一样棱角分明的脸,还是一样深不见底的琥珀色瞳仁。“哥。”我仿佛轻捧着梦幻一样,小心翼翼,眼泪却忍不住落了下来。“冰儿……”哥哥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起来,“出什么事了?”爸爸的声音忽然传来:“你们怎么还站着,这可是我一个月里难得自己下厨的日子,别不给面子嘛!冰儿……怎么哭了?”“爸爸,”我擦掉眼泪,笑看着他们,“哥哥,我们一辈子都不分开了是吗?”我笑着,抚上胸口。然而,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心里猛地一震,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哥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眼神哀伤而忧郁。爸爸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却仿佛上个世纪的梦,“冰儿,你是不是落了什么东西在那边?”那边?我拼命地摇头,拼命地想抓住他们,大喊大叫,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没有,我没有落什么东西在那边!所以请你们不要走,不要走……“……姐……小姐……”谁……是谁在我耳边哭叫个不停?我好累,可不可以不要醒来?可是……我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眼前有个人影在晃动,泪眼婆娑,好象是个女的。“小姐!你醒了?”一声惊喜地叫声震地我耳朵微微发麻。待视线终于清晰,我才发现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一脸惊喜地蹲跪在我床前,一双眼睛哭地核桃般红肿,脸颊上的泪迹犹未见干。还没等我发问,她已经一把抹去泪珠,高兴地道:“小姐,你真的醒了?我马上去叫周总管过来!”说完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这是怎么回事?我粗略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器具倒是精致可房子本身却很简陋,墙壁都还是木制的。而且总觉得身体都有些微微的摇晃。隐隐记起自己在江边,然后……血蛊发作,一头栽进水里。我不由苦笑了下,还以为这次死定了呢,没想到一条烂命,千人踩万人踏偏偏就是象蟑螂那么顽强。这么说来,这里应该是船舱?所以才会有些微的摇晃,看来是被好心人从水里捞上来了。胸口微微有些发烫,我疑惑地拿出一直紧贴在胸口的东西——一块……红色的石头。怎么会有这个东西?我歪头想了很久,才恍然记起好象是山洞中小银硬塞给我的。总觉得这次醒来非常奇怪,我盯着手中红地越加妖艳的石头良久,的确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鲜红的石头微微散发着热量,安静地躺在我白皙晶莹的手掌上……对了!是手!我将石头放入怀中,一脸纳闷地上下左右打量这双莹如美玉又纤瘦的手。我明明记得我的手上有小时练枪留下来的薄茧,后来虽慢慢消去,可毕竟留下了些须痕迹,怎么可能象现在这般……简直跟婴儿的手有地媲美。不只如此,自清醒以后我就一直隐隐感觉有一股气流在我的小腹周围窜流不止,有些奇怪,有些不适应,更多的却是温暖和……好玩。就象怀揣了一只小小银,在我腹中钻来钻去,而且随着我的意念,还会听话地往上往下。忽然想起,这个部位……好象是丹田。记得祈然说过,所谓的修习内功,就是通过冥想和打坐将体内的气息进行正规引导,自丹田而下循环一周,复归心脉。周而复始,丹田积聚之气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纯厚,最后将之扩散全身,便成了最原始的内力。在这个时代,内功是一切武功的基础,没有内力,任何高深的刀势剑法都不过是空壳,毫无用处。可是偏偏,最难练的便是内功。必须戒骄戒躁,审慎慢行,否则便容易走火入魔。所以,往往资质较高之人,除非奇遇,也需十几二十年的光阴才能小有成就。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祈然,听步杀说他的内力自小便已形成,原因在于无论睡觉、走路、吃饭、练功,他的内力修习就仿佛呼吸那么自然,无时无刻不在进行。想来,的确是有够…..变态。难道说……我体内现在窜流的是内息?这未免也太扯了吧?怎么落一次水,我就莫名其妙地连自己的身体状况都搞不清了? 第6章 一团乱麻(下) 正万般头痛间,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莽莽撞撞的,应该是刚刚那女孩回来了。咦!奇怪,这脚步声似乎还离这里很远,我为什么能听地如此清晰?“小姐!小姐!”人未到声先到,她咋呼着推开门,手上还端着盆水,后面还另外跟着两个跟她类似打扮的女子,手上分别捧着衣物和一些首饰。只见她们放下东西,那两个后来的女子向我行了个礼便出去了,并随手关上门。我不由纳闷,怎么她们都对我如此恭敬?倒象我是主子,她们是奴婢。思及此不由想到无夜不知如何,没看到我恐怕急坏了吧?“小姐,周总管说船就快靠岸了,就先不来拜见了。哼!还不是看不起……”那女孩一边为我整理出衣物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时而气愤,时而又惊觉多言,忙打住话头。拜见?这是怎么回事,还有,她……怎么总叫我小姐。却听她又道:“小姐,你这回可千万别再跟老爷强了,别说自己受苦,还让那些小人得志!”老……老爷?这,这又唱的是哪出?难不成我如愿以偿再度灵魂穿越了?也不对啊,身上的衣服虽然换了,手腕上的“绝”和红色石头却还在。“小姐,你听说了吗?风公子如今正在我们府上做客,你可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别输给了自以为是的三小姐!也千万……别再想着那姓凌的……苦了自己。”“等一下……啊……”这……明明是我在讲话,可是声音怎么会如此奇怪?不若以前的清脆响亮,却很是温润悦耳。看我一张脸瞬时吓地煞白,那女孩忙端着水跑过来安抚道:“小姐别急,大夫说了,你的喉咙不知为何受了很大的伤害,然后又自动痊愈了,所以声音可能会有些变样。”“其实小姐现在的声音好听极了,清清爽爽的,心慧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听着心里就舒服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先是手,然后是内力,就连声音也……难道是因为血蛊?说起来,最后那次发作的情况虽然不同,却肯定与血蛊有关,那么蛊毒……到底解了没有?算了,现在哪有空想这些,眼前乱七八糟的状况才是最应该理清的。正要仔细询问,那女孩端的一盆水已经递到了面前,我真不习惯被人服侍,忙待接过自理,一低头间……水里的影子很模糊,却也足够我看清粼粼水光中一张清雅、白皙的小脸……“啊——!”我大叫一声,长身而起碰翻了一脸盆的水,“这……这是怎么回事?”屋外的人纷纷被惊叫声引了过来,我耳旁只听着他们说什么“小姐……”,“活该……”,闹哄哄地乱成一团,其实却什么也没进脑中……只反反复复想着刚刚看见的水中倒影。那张脸也没什么稀奇,算不上绝世美女却也清秀雅致、晶莹剔透,看了十几年早习惯了。没有穿越,没有附身,还是我自己的脸。可是……问题就出在这里!这……这不是我毁容以前的样貌吗?怎么一夕之间就变回来了?疤痕呢?难道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屋里在一瞬间又安静了下来,那女孩小心地扶我在床沿坐下,仍不停地在我耳边念叨,只是过了许久那些话才真让我听了进去。“……本来风言风语就多多了,小姐你要再这么奇奇怪怪的,回去更要被二姨太欺负,被老爷责罚!”我拉住她的袖子,打断她的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孩一楞,眼看泪花就要掉下来了,急得向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着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我是心慧啊!莫不是病地不轻,我马上去请大夫……”“好吧,心慧。”我头痛地拉她坐下,本没使什么力,可谁知简简单单就把她拽了下来。她眼中的诧异一闪而逝,呆楞楞地看着我。“我想我必须告诉你一个事实。”我尽量平缓了语气,认真地道,“我不是你口中的小姐,我想……你们是认错人了!”“小姐……”心慧一脸震惊,随即泪花一闪,哭了起来,“小姐,你还是不愿回去对不对?其实老爷是为了你好,那个……凌公子……”“停!”我揉了揉有些泛疼的额角,无奈地道,“对不起!我真的……不是你家小姐,可能你家小姐容貌与我很象,但绝对不是我!”“这……小姐,求你别再这么说……”心慧一张鹅蛋脸吓得煞白,泪水更是象开了闸的水龙头一般落个不停,“难道说小姐你失忆了?对!肯定是失忆了!心慧马上去找大夫来!”“心慧!”我一把拉住她,头痛地无以复加,怎么搞得好似我在欺负她一般,“我从小就在外流浪,从没做过哪家小姐,更别提还有个能被称为老爷的爹。日前在林中时不慎落水,醒来时就已在这船上了。我发誓,我真的不是你们家小姐!”“你……果真不是?”心慧的一张脸白得几乎没有丝毫血色,眼中慢慢流露出绝望和恐惧。我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没找到小姐真的有这么难过吗?却仍是坚定地道:“不是。”“那……那洛儿岂不是死定了?”她再不看我一眼,茫茫然望向窗外,嘴唇发抖地厉害,眼泪扑簌簌掉落下来,总觉得她这一刻的泪,要比刚刚来得真实得多,却也悲伤的多。我暗叹了一口气,看来这才是她关心我,不!关心她们家小姐的真正原因。洛儿又是谁?估计,是她的亲人吧!心慧哭了一阵,忽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正纳闷,下一刻,她已一个屈膝跪倒在我面前,狠狠磕了个头,哽声道:“小姐……不!这位姑娘,求求您救我弟弟一命。”我一惊,忙要扶她起来,她却坚决地后退一步,又重重一个叩首,额头已微微泛起红肿。“我……你要我帮什么忙?”不会是……“姑娘,求你冒充我家小姐一阵,救我弟弟一命。”果然……我只觉得额角一阵抽搐!“不是……吧!”心慧却不待我回答,边说着边不断磕头,额头终于慢慢破皮流血:“求求你!求求你!……”我一惊,慌忙将她硬生生扶起,此次醒来后我自觉力气、灵觉都提高了不少,应该与体内那股奇怪的内息有关。见她仍是一副“你不答应,我便跪死在此”的决绝,不由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问道:“那你至少得先告诉我你弟弟到底怎么了?我又要如何救他?”心慧听我的口气,知我多半是答应了,不由一阵狂喜,连笔带画地讲述了事情的始末。原来,那个与我容貌相似的小姐叫做蓝莹若,是什么汀国宰相蓝君清的小女儿。自小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再加上她乖巧懂事,温顺听话,是以甚得蓝君清宠爱。只是,蓝莹若长大后对一众王孙公子的追求都不与理会,偏与一姓凌的穷酸公子相恋,蓝君清自是百般不允。可谁知这从小不会违逆父意的蓝莹若此次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竟约了那姓凌的书生私奔,一去无踪。至于心洛,他与心慧一般从小便跟着蓝莹若,算是个小厮的角色。据说是因为不忍小姐伤心难过,故而助她脱逃。事发之后,蓝君清震怒,便把他打入了死牢。若不是大少爷蓝剑侠求情,恐怕早被处死,连心慧也难幸免于难。唉!我长叹了一口气,果然是穿越中的古代,又一俗不可耐的爱情剧,只不知这剧中的男女主角如今命运如何?“姑娘……”心慧有些怯生生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想是怕我不答应。“你确定我回去你们家老爷就肯放了你弟弟?”根据刚刚的情形分析,恐怕这个蓝莹若由于私奔的关系,早成了千夫所指的对象,那蓝君清又如何肯听一个败坏门风的女儿的求情,恐怕到头来最受苦的还是我自己。心慧一楞,随即神色黯然,眼中仍闪着希冀万一的光芒,却还是老实地摇了摇头。“算了。”看她虽万般凄苦却仍不肯欺骗于我,不知为何心肠就是硬不下来,又是一声长叹,道:“不管结果如何,我便尽力去试试。但我毕竟不是真的蓝莹若,期间必然会有破绽和疏漏,到时便要你多费心了。”“既然这样,你还是叫我小姐吧!听着姑娘二字也怪便扭的。对了,你额头破的厉害。”我四处寻找纱布,一边道,“要我帮你清洗包扎吗?”一抬头,见她呆呆地看着我一脸不置信地模样,圆圆地脸蛋上挂着泪珠,额头见红,却是傻的可爱。不由拍了下她脑袋,轻笑道:“放心吧!船到桥头自然直,便是不直我们也用你这颗铁头把他给撞直了!”“小……姐!”心慧面上一红,一边帮着我穿上衣服,以便嗔道,“哪有你这般不正经的小姐?”我整理好一身麻烦繁复的真丝衣物,在心里严重鄙视了这种没什么实用性的衣服一阵。听了她的话不由耸肩,一脸不以为然地道:“我本来就是不是千金小姐,又有什么好希奇的?”心慧两颊微红,正待反驳,却是身体忽地一震,听屋外有人高声道唱道:“靠岸了!”原来,终于到了。我扯了扯裙摆,深吸一口气,没想到内息竟自动运转了一个周天,只觉得一阵神清气爽。淡淡一笑道:“心慧,走吧!” 第7章 勾心斗角(上) 第7章 勾心斗角“这里就是汀国吗?”我掀开轿帘,好奇地四处张望,好象……很平和富贵的样子,也并不比祁、尹两国差多少啊。不过,似乎许多人都一脸忧虑,行色匆匆的样子,真奇怪。“小姐,别东张西望的。”心慧走到我身边,低声道,“哪有千金小姐象你这样的?”我不由失笑,却仍是压低了声音道:“我说过了,我本就不是千金小姐;更不可能为了演戏,去变成千金小姐。”瞥了前头刚回过头去的周总管和众家仆一眼,刚刚那副鄙夷又厌恶的表情还真是扭曲的漂亮。哂然一笑道:“那些无聊之人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吧,反正‘我’连私奔都做了,最坏的闲言碎语也不过如此。”“不过心慧,”我苦了张脸抱怨道,“这轿子到底还要坐多久?想闷死人啊?一颠一晃的又不见得有多舒服,还不如自行车呢!”心慧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马上收敛,脸上的笑意却仍未褪去,道:“小姐,你可真是个怪人。就到了,前面那幢最大的宅第看到了吗?那就是蓝府。”“哦。”我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心道:是挺大的,看上去比祈然带我去暂住的地方还要豪华几分,果然是宰相的派头。被心慧和另一个丫头搀扶着亦步亦趋地穿过重重亭台楼阁,我一边努力记着这四周的地形,一边想着我现在这样子倒更象是被人绑架了。进到客厅,乖乖,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多。届于心慧警告我说多一定会错多,所以一般,尤其在人多的时候我只要装乖巧温顺就够了,至于救人的事等单独见了大少爷再说。“老爷,小姐回来了。”周总管恭敬地向我爹……那个,蓝莹若的爹禀告道。蓝君清抬眼往我这扫了一眼,我忙低头,长得倒勉强对眼,细声道:“爹。”“声音……怎么了?”好象不是在问我的样子,继续低头。“回老爷,大夫诊断说小姐的咽喉曾受过损伤,后来又痊愈了,是以声音有些走样。”蓝君清点了点头,道:“下去吧。”知道女儿声带受损,吃了很多苦竟然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果然够绝。“若儿,此次出去受的苦也够多,该知道错了吧?”蓝君清只寥寥几句话带过,看来是不欲在这里深究蓝莹若私奔之事。“是的,爹爹。”我仍旧低头,禁不住腹诽:你女儿知没知道错我是不清楚,我最大的错却是不该长得象你女儿,还被你的管家给救了。“好啦好啦,老爷!”一声甜的腻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还一把扶住了我的右手,“这人都回来了还计较这么多干嘛?来来,若儿,看你一路也辛苦了,快去歇歇吧。”我抖抖,这鸡皮疙瘩都掉了多少?仍是低头,眼角余光瞥到一个打扮妖娆贵气的美丽妇人正站在我右侧,于是皮笑肉不笑地回道:“谢谢二娘关心。”“不忙,先来见过几位钥国的客人。”蓝君清威严的声音响起,我身边二娘的身子不由一僵,我连忙把手抽出来,低声道:“是。”由心慧牵引着我低着头,向大厅中央端坐的三人走去,路过大厅左侧第三个位置时忽如芒刺在背,不由愕然看去,见是一个黄衣的美貌女子正对我怒目而视,眼神里全是赤裸裸的嫉妒和怨恨。应该就是心慧口中的三小姐蓝莹玉。我马上装作受惊的样子,慌张低头。唉!我说心慧,这招好用归好用,你也要考虑一下我的脊椎啊!可别年纪轻轻就落下颈椎病什么的。心慧扶我在一个男子前站定,我百无聊赖地瞅着他黑布平底鞋,心想:古代的鞋品种可真少,大部分又不耐穿,等哪天有空了设计几双军靴去卖给士兵,销量铁定暴好。“若儿,这位是风尹莫风公子。”蓝君清的声音响起,意思应该是叫我行礼。我略略抬头,不由一楞。这人的长相,没错,是很英俊,而且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男人味和性感,好吧,原谅我用词不当。反正他,眉毛浓黑,鼻子高挺,身材气度也是属一属二的,归结而言就是帅哥一枚。可是论到长相,比起祈然和卫聆风毕竟还是少了那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所以让我呆楞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此人的眼神,实在……太过阴厉和凶狠。与其说那是天下舍我其谁的霸气,倒不如说是“顺我者生,逆我者亡”的狠辣。我心中虽转了千百个念头,面上却忙装出羞涩的样子,以掩盖方才的失态,低头细声道:“莹若见过风公子。”钥国吗?好象也是个大国吧?不过我对这些国家还真是没一点概念。如果非要说有所了解的国家,那也只有冰凌了,如果……冰凌算一个国家的话。对方好象只是略微点了点头,我一眼就瞥见蓝莹玉一脸得意和放松的样子,不由心中暗叹:不是我想泼你冷水,真嫁给这种人以后可有你受的。接着又依样画葫芦地拜见了坐在风尹莫左手边的一个儒雅青年李暮。看他手中一把折扇,俊秀的面上仿佛常年都挂着浅笑,让我不自觉地便想起了《大唐双龙传》中的侯希白。走到第三人面前,只听蓝君清的声音响起:“这位是钥国大将军蒙阔。”我一抬头对上一张满是络腮胡的熟悉面孔,不由一惊,声音脱口而出:“啊,是……”幸亏最后一个“你”字被我硬生生吞了回去。可饶是如此,我这么失常的表现还是惹得厅里众人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尤其风尹莫神色惊疑不定,恐怕是已经看出了破绽。原来,蒙阔和那个秦业是钥国的将军,而不是祁国的。那就奇怪了,其它国家的将领士兵在自己领土上伤人斗殴,祁国的皇帝竟能放着不管?还是根本就不知道?“若儿,怎么了?”蓝君清不悦的声音响了起来,显是为我的失态而感到恼怒。我一惊,正待回答,蓝莹玉尖锐地嗓音已经先响了起来:“小妹恐怕是见不惯象蒙将军这等豪爽之人,一时被惊吓到了。小妹,你说是吗?”我忙垂首,一脸惊吓过度地泫然欲泣,惶恐道:“对……对不起,莹若失礼了。”真是,这么好的说辞我怎么没想到用呢?“好了。”蓝君清冰冷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心慧,你扶小姐下去休息吧。”心慧忙应了声是,扶着我走出客厅,背后也不知是谁的视线,凌厉地很,我不由打了个抖。这一场假冒小姐的戏码,还真不是普通的难演啊!一踏进房门我再顾不得什么小姐礼仪,一下子扑倒在床上,连声音都是半死不活。“心慧,你们家大少爷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再这么你东我西的装腔下去,我迟早会疯掉!”心慧一把捂住我的嘴,小心地把窗户和门关上,才又回过来,一脸焦急地道:“我的好小姐,你这么大声嚷嚷,生怕别人听不见吗?”看我一脸苦相,她又是一笑,道:“大少爷月前去了战场,恐怕要到下个月才能回来。”“战场?”我一楞,“你们国家在打仗吗?跟谁打?怎么一点迹象都看不出来?”心慧瞪大了双眼,惊呼道:“小姐?你不会连尹国攻打我们汀国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吧?”我讪笑一阵,倒还真不好做答。我连这个世界有汀这个国家也是今儿个刚知道的。心慧掩嘴笑了一阵,才道:“小姐,你折腾了这么久想必也饿了?有什么最想吃的食物没有,心慧让下人给你去做。”“酒酿圆子。”我一听最想吃的,不经大脑思索脱口道。心慧一脸疑惑地问道:“酒酿……圆子是什么?”对了,古代不叫酒酿圆子,我歪头想了半晌,祈然当初说叫什么来着?“对了,花蒸酿!心慧,我想吃花蒸酿!”心慧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笑道:“小姐,你可真厉害,我们汀国由于是个富庶的岛国,四季花香宜人,大米之类又长的好。所以这花蒸酿啊,可是天和大陆闻名的。你等着,我这就叫人给你弄一碗去。”好象是记得祈然提起过,有个国家的花蒸酿很有名,有机会带我去。原来是汀国。我长叹了一口气看着满脸笑容的心慧走出去,又带上门。盘膝坐起,我将内息运行了一个周天,顿时心中的烦闷尽去,四肢骨骼说不出的舒爽。闲来无事,我开始认真思考这身体变化的原因。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些变化定与血蛊有关。记得步杀以前就说过,血蛊在发作期间是不能动用内息的,否则原有的内力会被慢慢吸收。那么说来,我现在体内的内力就很有可能是血蛊本身吸收的。有祈然的,有卫聆风的,可能还有步杀或其他人的。唉!我是该为自己平白多了那么多内力而庆幸呢?还是该为不劳而获收了别人内力而内疚?可是这样说来的话,是不是意味着我体内的血蛊终究还是解了?我取出怀中的红色石头,上看下看。没什么异样,也不象那天会忽然发红发热,身体的变化会不会跟它有关呢?正想的入神,心慧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笑笑,将石头放进怀中。管他那么多有的没的,我只要知道自己现在是因祸得福,重新变回美女了就是。我努力吞下一口花蒸酿,真是好吃啊!果然是本地特产,竟然比起祈然做的都不遑多让。“心慧,你也一起来吃吧!这么多反正也吃不完。”我硬拉她在旁边坐下,盛了一碗递给她。吓得她连连摆手,大叫不饿,不过拗不过我,还是坐下来小吃了几口。“心慧,你家小姐,我是说蓝莹若到底是什么时候私奔离开的?”“大约在半年前。”“那就怪了。”我搅了两下汤匙,“既是半年前的事,为何到如今才派人寻她?”“小姐你误会了,此次周总管出去并不是为了寻小姐的。只是无意间从河中救起一个女孩,怎知阴差阳错竟会是小姐你。”“然后周总管便使人通知了老爷,那时你正病重,可是周总管却还有要事待办,于是老爷便让心慧过来好伺候你。”我一楞:“我在船上昏迷了几天?”“整整五天呢!”心慧仍心有余悸地道,“连食物和水也是我们一点点给你灌下去的。小姐你就这么一直安静地睡着,要不是还有呼吸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我抚了下她的前发,安慰地笑笑,又道:“反正无事,你就讲讲蓝家和汀国的一些情况吧,我也好做些准备。还有今天客厅里那些是什么人?”“那些都是钥国的大人物,表面上说是来拜会老爷,实际上是代表钥国来联姻的。你没见三小姐见到那风公子时一副猴急的样子,巴不得马上嫁过去。”“为何要与蓝家联姻?一般……不都是与皇家联姻的吗?”“小姐,你不知道。”心慧神秘地一笑,道,“那是因为蓝家握有一样最强大的武器,对那些大国来说,比起小小一个岛国,他们更渴望能得到蓝家的实力。”“什么武器?”“是造船技术,还有只效忠于蓝家的海战军队。拥有这两样,几乎就能无敌于海上。”我微微皱起了眉,问道:“这么说来,你说尹国与汀国的战争是在海上进行?现在战况如何?”心慧一楞,道:“小姐你真聪明,现在进行的正是海战。其实要论海上作战能力还有哪个国家能比的上我们汀国。可是,尹国毕竟地广人多,又不乏将才,现在我们的情况很不乐观。所以老爷才会想要跟钥国联姻。”我放下手中的汤匙,思索了良久,忽然抬头道:“心慧,你可知道你弟弟关在什么地方?”心慧一怔,木然地点了点头。“那……你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我环视了一下四周,看到梳妆台前的首饰盒,忽而笑道,“我真傻,问你干嘛?这里可不是有现成的吗?”我在盒中取了两颗不大不小的珍珠,道:“走吧,咱们先去看看你弟弟。”心慧呆呆地看着我,眼中有什么光在闪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奇怪!呵呵!在JJ的时候每天都有人催我让女主恢复容貌,在起点则大家都反对女主恢复容貌.先汗一个!其实这容貌不容貌只是当初设想男主怎样才会认不出她时的一种手段而已.至于为什么容貌会恢复.那是因为她体内两个血蛊相互作用,再加上那块比较有来历的石头,所以体内体外统共洗精易髓,还吸收了祈然他们几个被血蛊吸去的内力,就好象蜕皮一样.唉!不过做个幻想啦,呵呵! 第7章 勾心斗角(下)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说的真是一点都不错。我用一颗珍珠贿赂了几个看守的,很轻松便被允许去探监。越往下走,只觉得牢中湿气霉气越重,我不过在这里一站便已觉受不了,真不知那些犯人要如何熬过暗无天日的每日每夜。最让我奇怪的是,这蓝君清不过是个宰相竟在家中公然设如此大的牢房,难道不怕被皇上猜忌功高震主吗?还是……他知道皇上根本不敢拿他怎样?我暗暗观察这四周的地形,开始思考劫狱逃脱的可能性。等蓝剑侠回来至少要一个月,在这阴谋权力斗争的中心难保不会被殃及池鱼。更何况还扯上一个政治婚姻,虽然几率渺小,可万一好死不死真的被选中了……“四小姐,您请。”正想的入神,牢头的声音传入耳内,还没等我回答我身后的心慧已经大叫着“洛儿”一个箭步穿了进去。我把剩下的一颗珍珠放在他手上,道:“你先下去吧。别让任何人进来。”“是,是!谢谢小姐。”我矮身走进牢内,霉气更重,心慧正抱着一个少年哭泣。我走过去的时候,他刚好抬头与我打了个照面。好俊秀的男孩!我忍不住在心中惊呼。心洛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眉儿弯弯、睫毛长而微卷,唇红齿白,若不是一身破烂的囚服,整就一个粉雕玉啄的富家小公子模样。他的情绪不若心慧那么激动,脸上仍是清清淡淡的,只是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抬头望见是我,幽幽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唤道:“小姐。”说实话,心洛的形象与我心中所想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本来嘛!一个心慧摆在那里,长得是一般般过的去,做起事情来喳喳忽忽又毛毛躁躁的,谁会想到他弟弟——会热心帮着自家小姐私奔的小厮,是个如此清冷又俊秀的小男孩?“心慧。”我唤回感伤中的心慧,将手中的绢帕递给她,低声道,“你有没有考虑过……不若我们今晚劫狱把心洛救出去算了?”此话一出,两双眼睛齐齐向我望来,其中的震惊诧异就不必我再细细说来了。“不可以!”心慧脸色惨白,脱口拒绝道。我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心慧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大。本想再解释我有足够能力带她们出去的话被我硬生生咽了回去,无谓地笑笑道:“那就算了。我们另想他法。”一回头,看到心洛一双漂亮的大眼直直盯在我身上,嘴巴微张几次想问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我笑笑,有些无奈地道:“我不是你家小姐。”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我也坦然地直视着他,许久他眸中光芒一暗,低声问道:“那你是谁?为什么要假冒小姐?”心慧揉了揉心洛很是蓬乱的黑发,眼中满是怜惜,脸色却异常严肃:“洛儿,她是为了救你才被姐姐硬拉来冒充小姐的,不许你用这样的口气说话。”心洛看着她,红润的唇瓣动了动,忽然问道:“姐姐,你很喜欢她吗?”心慧一楞,面色有些僵住。“你比喜欢小姐更喜欢她吗?”心洛的眼睛很亮,似乎闪着很灿烂的光芒,“如果姐姐跟她在一起更开心,那洛儿便认她做小姐。”心慧的眼圈又是一红,泪珠便跟着掉了下来,一把抱住他,柔声道:“是的,姐姐跟她在一起很开心。因为她是个好人,肯帮忙救洛儿。洛儿,你是姐姐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亲人。”心洛又是一笑,纯洁的象是天使的笑容。他紧紧回抱住心慧,良久才推开他姐姐的怀抱,来到我面前,一脸认真地道:“小姐,你可要代我好好照顾姐姐哦!”小脸微仰,漂亮的眼睛紧盯在我身上,白皙的小脸因为激动而微微起了红晕,真是个可爱到不行的小鬼。我微微一笑,忽然曲起手指在他头上重重赏了个“爆粒”,惹得他“哎哟”一声呼痛。我恨声道:“人小鬼大的家伙!既然是你姐姐当然由你来照顾。放心吧,就算不劫狱,我也有的是办法救你出去,所以休想把这个包袱丢给我。”“你……你打人!”他摸着额头,泪花在眼角泛泛,皱眉控诉。看他一副又急又气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我心中暗道:这才是十几岁孩子该有的表情嘛!这么天使的长相,非得每天象步杀那么清清冷冷的板着张脸,多无聊。想到这里,不由开怀地笑了起来。心洛嘟着嘴,原本还想再说什么,抬头看到我的笑,忽然一阵愣怔,目光呆呆地留连在我脸上,喃喃道:“小姐,你的笑容……好温暖……”从地牢走出来,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我忍不住贪婪地深吸了几口。那地牢可真不是人呆的,必须赶快想办法把心洛救出来才行。“小姐。”拐过一个弯,身周静寂无人,只月光照得明亮,心慧诚挚的声音响了起来,“谢谢你。”我笑笑,没有回头,边走边轻松地道:“你的谢我收着了,以后多弄些花蒸酿给我就……”谈笑间,忽然,一个黑影夹带着浓浓的杀意向我扑面而来,从刚刚开始我就觉得这周围的气氛有些怪异。所以这一掌袭来我倒也没有多惊慌失措。正待闪避,忽然心中一动,身形慢了下来,装作惊惶的样子向后跌倒。果然,那杀气凛冽的一掌拍到我面前便停了下来。心慧慌忙抢上前扶我起来,惶急地道:“小姐,你没事吧?咦,风……风公子,你为什么袭击我们家小姐?”果然是风尹莫,我惨白了一张脸,身体瑟瑟发抖,抬眼战战兢兢地看着他。可惜酝酿不出眼泪,否则肯定更逼真。风尹莫月下的脸越发有魅力,目光灼灼地盯着我,许久才冷冷道:“别再装了,四小姐。没有武功的人,眼中断不会有你这样的神光。”神光?我心中一惊,想起以前读的武侠小说中的确提到可以从一个人眼内的神光看出武功深浅,真正高明之人就会将那点神光掩去。可惜的是,我既不知道如何掩去神光,也不知如何从别人眼中看出内力深浅。震惊归震惊,我表面还是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哆嗦地道:“风……风公子,你说的什么,我一点都……不明白。”我就是死不承认,看你能把我怎么着?“是吗?”他皱眉略一思索,忽然唇角勾起一抹淡笑,道,“那看来是我弄错了,在下冒犯小姐,还请见谅。”“无……无妨。”我低了头,颤抖地道,“风公子若没其他事,那莹若……”杀意,忽然弥漫。下一刻,他的脸就近在咫尺,脸上挂着得意地冷笑,丝毫不在意被我紧紧抓住的右手,凑近我耳边道:“四小姐,还要再装下去吗?”我抬头向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心慧望了一眼,淡淡道:“你先回去吧。”“可……可是,小姐……”心慧一张脸吓得煞白,她的命刚刚才从鬼门关兜了一圈,对死亡的恐惧清楚写在眼中,她却仍不愿弃我而去。我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道:“放心吧,风公子只是有些事要与我谈,你先回去。”“蓝莹若吗?”邪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收回注视心慧离去的目光,望向眼前的男子,钳制着他的右手也终于放了开来,抽身后退一步,有些无奈地道:“好吧!我承认我会武功,然后呢?阁下有何指教,不会是恋武成痴所以大晚上的来找我切磋吧?”反正都被拆穿了我也没必要再装腔作势下去。他的眼中光芒一闪,脸上带了几分笑意:“蓝莹若,昨天连我都差点被你骗了。这个样子才是你的本性吧?”我点点头,是我的本性,可不是蓝莹若的。“有趣!”他笑笑,随即面上一寒,道,“你是怎么认识蒙阔的?”“他叫蒙阔吗?”我面上惊讶,脑中却已想好了说辞。“你不认识他?”“见过。”我扶着身边一块假山石轻巧地跳了上去,看来要谈挺久,先坐下再说。随即灿烂一笑道,“风公子难道不知道我半年前私奔,今日刚回来吗?大概三月的时候,我在祁国一家客栈偶然见过蒙将军一面。谈不上认识。”“私奔?”他走到我身前,与我平视,长得……还挺高的,眼睛有些危险的眯了起来,声音仿佛又冷了几分,“你和人私奔?”我笑得更开心,点了点头。什么政治婚姻?见鬼去吧!此刻真是万分感谢蓝莹若当初的盛举,在这个时代总不会有人愿意娶一个不干不净的女子回去吧?忽然,他的手紧紧扣住我的下颚,力道紧得象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冷冷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露出这种志得意满的笑容,会让我忍不住想毁坏。”他的手冰冷异常,眼神更是没有丝毫温度。那种刺骨的寒冷仿佛能渗进皮肤,深入骨髓,让我克制不住地颤抖。这个男人,果然如我当初所料的……狠辣。他只允许自己将所有的一切掌控在手中,一旦无法掌握,就会不惜一切地毁掉。那是种相当可怕的……偏执!理性在不住地提醒我不要去招惹这种人,可是心中倔强的本质仿佛在这一刻又冒了出来。“果然是有够变态的嗜好!”我同样冷冷地看着他,手中握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抵在他颈项处,淡淡道,“我也劝你最好放开我,否则,我不介意在你脖子上开一道……”他丝毫不在乎我手中的匕首,仿佛那威胁的不是他的生命,捏着我下颚的手松开来,眼神却又冰冷了几分:“你是第一个敢威胁我的人!”我微微一笑,也把匕首收了起来,道:“我可不觉得这是什么荣幸。话也问完了,请问风公子,我可以走了吗?”“蓝莹若?”他退开了几步又上下打量我,那眼神……让我很不舒服,太具有侵略性了。我心中一凛,预料到我已经惹怒了他。他嘴角勾出一个笑容,那笑在月光下竟分外森冷,声音淡淡却又满含兴味地道:“反正要联姻,不如娶个有趣的……”“等一下!”我一个不稳从假山上跌下来,恰好被他接在怀里,我忙推开,惴惴地看了他半晌,有些不确定地问,“你不会要娶我吧?”他好整以暇地退开一步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格外欠扁,仿佛在说:“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好象看到我焦急有多取悦他一般,果然有够变态。我皱眉:“你要考虑清楚,我可是私奔过……”为了逞一时之气,娶一个自己不爱,又会让你蒙羞的女子回家,这人也未免太……他眼中寒光一闪而逝,冷笑道:“我会把那个男的杀了!”“喂!风尹莫,你疯了?你想娶我是你的事!”我气急,虽然那个男的死不死不关我的事,可是……,不由吼道,“我又不想嫁你!”“我想要的,从来都靠自己抢来!”他逼近了一步,一把搂住我的腰,呼吸吐在我脸上,“你是我看上的女人,当然也不例外!”我催动内息,身形一晃,从他怀中脱离了出来,揉着泛疼的太阳穴,道:“不是你疯了!我竟然会来招惹你这种人,还妄图跟你讲道理,才真的是疯了!”“算了!随便你爱怎么玩,我回去了!”我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心中愤然: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大不了我三十六计跑路还不行吗?身后传来一阵开怀的笑声,我忍不住打了个抖,只觉心中烦躁不已。未来到底如何?在这漩涡中心的我,没有了祈然和步杀的保护,第一次感到阵阵恐惧侵袭而来…… 第8章 诡异生活(一) 第8章 诡异生活那晚与风尹莫的交锋过后,我一直心中忧虑,连房门都不愿踏出一步。不过,奇怪的是,几天下来,不管是他还是蓝君清都没有一点动静,我让心慧去打听了下,才知道那个自恋狂不知因何紧急之事,已经回钥国去了。想到他回来不知何年何月,到时我恐怕早救出心洛逃之夭夭了,紧绷几天的弦也终于松懈了下来。后来几天,也就开始在蓝府内外随处逛逛,闲来无事,就听心慧讲讲蓝府众人品性,以及蓝莹若从前的一些事迹。总结而言,蓝府的家规是很森严的,蓝君清更是极少亲近子女,对她们要求颇高。但也有例外,对于那些有才华学识的儿女,例如以前的蓝莹若和大公子蓝剑侠,他就一直很是宠爱。不过,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他们还有些利用价值罢了。蓝家的人口并不多,长子蓝剑侠和三女蓝莹玉都为我刚到时见的那艳丽妇人李玉儿所出。而二公子蓝剑云、大小姐蓝莹萍、二小姐蓝莹月以及蓝莹若都为正室林茹所生。林茹常年体质羸弱,在诞下莹若后便去世了。二公子蓝剑云从小便胆小懦弱,才华平平,是以不得蓝君清喜爱,也常被蓝莹玉欺负。大小姐蓝莹萍则天生花容月貌,早在及并之年便被选入宫为妃。而二小姐蓝莹月一年前与当朝太师之子刘文晋定了亲,却在成婚当天刘文晋因饮酒过多,不慎坠楼身死。蓝莹月自是被传为克夫之命,人人避而远之。如今独居蓝府西面小楼,不得见客,确是个苦命之人。至于蓝剑侠,虽与蓝莹若不是同母所生,却偏偏感情最好。加之他从小胆识过人,深得众人器重,是以在他的庇护下,蓝莹若虽性子柔弱,却也并没受到多大委屈。就这样,日子不知不觉便过了一月有余。其实说起来,在蓝府生活过的也算悠闲。并没有传说中,千金小姐三步不出闺门,出嫁前见不得父兄以外的男子等等恐怖条例。是以除了每天早晚要给蓝君清和那个二娘请安外,平日连饭都多是在房中用的,也没什么人会管教于我。便是出这大门,只要跟二娘通报一声,说是去寺庙祈福,我也在街上逛过几回了。唯一要说不顺的,就是迎救心洛的事了。说来也怪,刚回来那天蓝君清虽未当众责骂我,可也明显对我私奔一事颇多芥蒂,料想他回头定会好生训斥惩戒一番。可事到如今已一月有余,他非但没一点追究的意思,对我的态度还一天好过一天,难免让如今的我心中惴惴。可是即便态度再好,只要我一提及放心洛出来的事,他就会顾左右而言他。问多了索性寒着一张让我回去好好反省,然而依着蓝莹若的性子我又不好逼的太急,着实郁闷不已。后来又去看过心洛几次,更怪的是,连心慧和心洛自己都好似不怎么着紧,见我东托西问,直劝我别急,等大少爷回来再做打算。虽然说我这人一向随遇而安,可明知眼前的安定生活不过是镜花水月,就这么闲闲地过了一个多月心里也不由烦躁和疑惑起来,心慧真的只要我救出他弟弟而已吗?再这么下去我真的还能脱身吗?正当我的耐性到达临界点准备和心慧她们摊牌的时候,大少爷蓝剑侠和二少爷蓝剑云回来了,还有一个我绝不愿再见到的人——风尹莫。“小姐,快点!老爷要我们马上去大厅迎接两位少爷和风公子!”“哦!”我懒懒地应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装扮起身。蓝剑侠回来我是很高兴,可是风尹莫跟着回来凑什么热闹?正待出去,门忽然被“啪”地一声推开,一个着蓝色衣服的男子冲进门来。下一秒我已经被紧紧搂在怀里,一个温文宽厚的男声在我耳边激动地说着:“若儿,若儿……你回来了!”我在他怀中低低地叫了声:“大哥。”他的身体微微一僵,放开了我,眼光闪亮,满脸宠腻疼爱的笑容。我这才看清他的长相,温文儒雅又不失豪气,果然有被众人推崇的本钱。他的面色忽然一寒,问道:“若儿,听说你是在江中被救起的?为何会这样?那个姓凌的敢欺负你?我去杀了他!”“大哥!”我扯住他的衣袖微微低头,道,“我不想再提他。”见我如此,蓝剑侠眸中寒光一闪而逝,神色马上软化下来,柔和地道:“好,咱们不提他。”“四妹。”一声低而温柔的叫唤,使得我抬头,这才发现屋里除了蓝剑侠还多了一人。那是个长相有些柔弱和女气的少年,他的面容不如蓝剑侠帅气,而且似乎对周身的一切都有些战战兢兢的神色。可是惟独那双眼睛,其中有懦弱,有惧怕,却始终无法掩盖其中的清澈和纯净。我有些怔忪,不由忆起那双如天空般湛蓝的瞳眸曾带给我的震撼。良久,我才走前福了个身,淡笑地道:“二哥。”“四……四妹不必多礼。”蓝剑云忙有些惴惴地扶我起来,脸上羞赧微红,道,“我只是听说你回来了,所以跟着大哥来看看。你没事就好。那……那我先走了。”说完也不等我回答,匆匆落荒而逃,让我忍不住摇头失笑。“若儿……”一回头看到蓝剑侠呆呆地看我,不由一楞,“你这次回来好象比以前开朗多了。”我笑笑不置可否,随即皱眉道:“大哥,既然你过来了,我可不可以不要过去大厅。”“怎么?”蓝剑侠微微一楞,随即面上一喜,走近一步问道,“若儿你不想去见风公子吗?”我心中微微一顿,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着痕迹地退开一步,点了点头。他洒然一笑,道:“当然没关系,我会去跟爹说你身体不适,不宜见客。”看来事情必须快点解决。我道了声谢,随即问道:“大哥,听说心洛被我连累关在牢中,你能不能放他出来?”蓝剑侠一楞,随即不悦的目光扫到心慧身上,心慧脸色一白差点跪倒在地上。我忙抓住他衣袖,急道:“不关心慧的事,是我自己想见心洛才知道他被关了起来。大哥,我求了爹几次他都不答应,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蓝剑侠原本微寒的面容对上我的乞求马上变得温和,举起手在空中微微一顿,随后落在我发丝上,淡淡笑道:“放心吧,过几日你就能见到他平安出来了。”送走蓝剑侠,我脸上的笑容马上收起,把所有的窗户都仔细关上,又确保周围没人偷听,才拖了心慧坐下,严肃地问道:“心慧,你跟我说实话,蓝剑侠是不是对你家小姐有特殊的感情?”心慧面色惨白,许久才颤抖着点了点头。“那蓝莹若知道吗?”心慧不知想到了什么浑身抖了下,才道:“小……小姐原先不知道,可是后来……大少爷一直阻止那些公子对小姐的追求,手段……很……残忍,慢慢地小姐就知道了。小姐……会……会和凌公子私奔,其实最怕的是……大少爷……”“心慧!”我面色一寒,怒气涌了上来,“这些你怎么不早跟我说?”竟然是**之恋!我到底……被卷进了怎样一个家庭?心慧一惊,从椅子上跌跪下去,面色惨白若死,眼泪只留个不停,不住磕头,哭道:“对不起!对不起,小姐!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我答应大少爷一定把你找回来,如果……如果这次他回来还没见到你,一定会杀死洛儿的……”她的额头再度磕破,鲜血顺着鼻梁流下来纵横了整张脸,她却毫不顾忌,依旧重重地磕着:“都是我的错……小姐,我怕你不肯跟我回来……才故意隐瞒了这件事…… 对不起,小姐,你处罚我吧,洛儿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我不能不救他。可是……我真的对不起你……”我深吸了一口气,心中还是有气,还是不甘心,可是……我一把拉起她,这一拉用上了内力,心慧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由着我把她拖到床边,重重跌坐在床上。煞白的脸上鲜血横流,衬得她瑟瑟发抖的身体越加羸弱,可怜。我寒着一张脸,从柜子中取出上次上街配备的药箱,面无表情地用棉花沾了水为她擦去血迹。“小姐…….”“闭嘴!”我没有看她的眼睛,冷冷道,“我现在气还没有消!”她眼中泪花一闪又滑了下来,咬咬下唇没有再说话。我依旧面无表情地止血、上药、包扎,直到全部都折腾完毕,我才望向她红肿的双眼,横眉怒目道:“你除了会把头磕破还会什么?每次都用这招你腻不腻?”她怔怔地看着我,忽然眼圈一红,泪水顺着面颊滑落。我见过她这样的泪,不是恐惧,不是乞求,是面对心洛时才会流的泪……她忽而破涕而笑道:“可是小姐,对付你这么一招就够了。”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我万分无奈地叹了口气,伸起一根手指摇摇,道:“要我原谅你也可以,一碗花蒸酿……”“好!”心慧擦掉眼泪,起身道,“我这就去为你准备……”“心慧,”我叫住了正要开门的心慧,看着她,真诚地道,“你已经跟我说过对不起了。现在轮到我跟你说,……,对不起!”“当初是我自己答应跟你回来的。你对我有所隐瞒,我又何尝不是。发现情况脱出掌控就把气撒在你身上,是我的错。所以,我跟你说,对不起!”“小姐……”心慧眼眶一红,却绽开一个无比美丽的笑容,柔声道,“我一直没跟你说过,跟你在一起真的好开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开心……”“开心吗?”看着她带上门出去,我不由露出一个笑容,轻声道:“傻瓜……”虽然前路依旧凶险又迷茫,这一刻我心底却是说不出的温暖……放松地呈“大”字形躺倒在床上,我眼睛盯着屋顶思绪却飘到了遥远的过去,脸上的笑容越加轻柔却淡淡哀伤,喃喃道:“谢谢你,祈然……谢谢你……造就了如今的水冰依……” 第8章 诡异生活(二) 第二天一早,向蓝君清和二娘请安的时候,蓝莹玉也在。气氛很是古怪,蓝莹玉看我的眼神简直是要生吞活剥了我。李玉儿表面虽然风清云淡,可话里句句暗中带刺。什么“若儿这次回来出落的越发标致了,难怪人见人爱。”这样的溢美之词听来竟让我忍不住浑身打抖,真是不得不佩服她。但最让我不安的还是蓝君清的和颜悦色,这慈父的角色怎么看他都比平时演的更投入。“若儿,风公子是爹爹的贵客,此次来邺城(汀国的国都)游玩,你一定要替爹好好招待他,知道了吗?”游玩?真是天大的笑话,他这种人,就算把世界七大奇迹景观摆在他面前,也比不上一个城市的军事布防来得有吸引力。心中虽万般不愿,面上却还是淡淡地什么都不能显露,低声道:“是,爹爹。”反正一救出心洛我便落跑,管你姓风的姓蓝的。蓝莹玉表示要与我一起告退离去的时候,我便已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要演好这蓝莹若的角色,恐怕免不了要受些气。果然,转过一个弯,确定蓝君清再听不到动静,蓝莹玉原本秀美的面孔一下变得狰狞扭曲,抡起手臂,就往我铺天盖脸打了过来,嘴里还恨恨叫着:“贱人!”说实话,她的动作在如今的我眼中简直就象慢动作回放一般无聊,可是要如何闪避,又能闪避地不着痕迹,却让我着实烦恼了一番。“啊——!”掌未到,我已大叫一声向后跌倒,心慧果然牢牢把我扶住。我不着痕迹地回头跟她交换了个神色,她忍不住要笑出声,忙举帕半掩着撇过头去。待再回过头来已是满脸惊怕的护在我身前,颤抖地道:“三……三小姐,你……你干什么?”“干什么?”蓝莹玉愤恨又嫉妒的眼神落在瑟瑟发抖的我身上,“四妹,你可就是用你这副楚楚可怜的神色到处勾引男人?”我咬住下唇,用内力让面色变得煞白,惊恐地摇了摇头。唉!还是不能很好的运用身体里的内力,没办法收敛眼内神光,也不知道怎么逼出几滴眼泪。不过毕竟不是自己辛苦练来的,有此结果就知足吧。蓝莹玉见我如此更是怒火中烧,踏前一步狠狠推倒心慧,五指伸张就要往我头上抓来……这里是花园,路边都是棱角尖锐的假山石,眼看心慧的胸口就要撞上石尖,我再顾不得掩饰什么,身形一晃躲过蓝莹玉的纤纤玉掌,待要去扶……可是下一刻,我呆呆地看着心慧毫无借力之处的身体竟在空中微微一顿,随即不着痕迹地轻轻挪过,堪堪避过了那致命的一撞。普通人也许发现不了,可是我却很清楚,没有深厚的武功根基,绝对做不出这样的动作。这一刻,我提起的手臂微微颤抖;这一刻,明明阳光普照我却只觉寒冷彻骨;这一刻,我心神俱失,再没避过蓝莹玉的一巴掌,脸上灼烧般地痛,心却凉得颤抖。“小姐!”心慧不知道我看到了那一幕,没料到我真的会被掌掴,惊叫一声扑过来,抚上我的脸,哭道,“小姐,你怎么不躲啊?”心慧的脸色惨白,眼中泪珠莹莹,神色自责又心疼。我微微叹了口气支撑着起身,来到古代后第二次挨巴掌了,看来我真的是够讨人厌的。“我警告你,蓝莹若!你给我安分点,别成天想着勾引风公子和大哥。否则,下次绝不是一个巴掌那么简单!”她走近我身边,抬起脚踹向正待起身的我,我考虑着要不要假装跌回去,让她快快走人。只是,眼前一花心慧已经挡在了我前面,空气中弥漫开淡淡的杀意。一阵激烈的碰撞之后,我惊讶地看见蓝莹玉摔倒在地,心慧全身微微颤抖,眼神却无比的坚决。我只觉心头一酸,不知此时到底是何感觉。“啊——”蓝莹玉吃痛地大声呼叫,不一会,家丁、二娘、蓝剑侠和包括风尹莫那全跑了出来。原本一脸凶悍的她马上一副柔弱、良善的样子瑟缩在地上,演技怎一个好字了得。不过我也跟她不遑多让就是了。二娘心疼地扶蓝莹玉起身,狠狠盯着我和心慧,问道:“怎么回事?”心慧白了张脸,却还是毅然上前一步,道:“回二夫人,是三小姐先欺负小姐,奴婢阻止,才会不小心推倒了三小姐。”“好你个奴才……”二娘眼中凶狠的光一闪,正待叫人处罚心慧,蓝剑侠忽然一步踏到我面前,心疼地看了我红肿的面颊半晌,随即面色一寒回头冷冷盯着蓝莹玉,直让她在二娘怀中都忍不住一阵哆嗦。“是你打的若儿?”蓝莹玉脸容惨白,眼中愤恨,却是不敢不点头,泪珠在眼眶中转了又转。“侠儿!”二娘大喝一声,望向我的眼神更加憎恨,尖声道,“你怎么能这样,玉儿可是你的亲妹妹啊!”蓝剑侠被喝得一楞,面色缓和了下来,低头恭顺地道:“是孩儿的不对,娘你莫生气!”二娘铁青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勉强换上一副笑脸,对着在一旁若有所思的风尹莫,道:“抱歉,这些家务事,累风公子见笑了!”风尹莫深深地看我一眼,随即洒然一笑,道:“夫人见外了,我们即将是一家人,又何必如此客气?”此话一出,气氛顿时变得诡异非凡。蓝剑侠眼神冰冷,蕴含着浓浓的杀意,紧紧盯着风尹莫。风尹莫却仿若毫无所觉,笑意吟吟地看着已经傻掉的二娘。这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我心中把他咒了千百遍,面上却仍是一副茫然的样子,绝不愿在此刻露出一点破绽。二娘脸上要笑不笑,很是尴尬。忽然象是想到了什么,玉容一寒,冷声道:“来人,把这个胆敢冒犯三小姐的丫头压下去,哪知手推的砍掉哪只手!”“不行!”我心中猛得一惊,沉默至今第一句话终于脱口而出。对于这样的惩罚,在场的人竟然都是一脸漠然,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世界啊?二娘和蓝莹玉都是为微微一怔,心慧焦急地拽着我袖子示意我别再为她出头。心慧,那可是手啊!你都可以不在乎吗?好吧!戏演了这么久我也真的是很累了,就算真的欺骗过我又如何?说我白痴也好,傻瓜也好,就算是为了那颤抖却毅然决然保护我的瘦弱身影,我也绝不容许她们伤害心慧。“你说什么不行?”二娘又问了一遍。我挺直了一直瑟缩着的身子,平静地看着她们,道:“二娘,心慧是为了保护我才推倒三姐,如果要罚那么先出手的三姐不用一并处罚吗?”二娘、蓝莹玉和蓝剑侠都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哼!破坏你们心目中完美的形象,还真对不起了!只有风尹莫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这个始作俑者。“这……这怎么相同?”蓝莹玉最快回神,忙从二娘怀中直起身来,站到我面前恨恨地道,“我是主子,她不过是个低贱的奴才,以下犯上自然要罚!”“奴才打主子必须受罚,主子打主子便不用?”“那……那是自然。”我眼中寒光一闪,扬起手,“啪——”一声,震得全场鸦雀无声。蓝莹玉抚着和我一般红肿的脸颊,怔怔地看着我,泪水盈在眼眶中倒也楚楚可人。“你……你竟然敢……!”二娘尖叫一声抢上前扶住呆住的蓝莹玉,一脸惊恐地指着我,叫骂,却断断续续地接不成话。哭叫什么,我连内力都没用上呢。我淡然地扫过她们,开口:“二娘,如果你非要带走心慧,我也不介意再回去见爹爹一面。有些事,您就算权力再大,毕竟还不是一家之主。”我扶住心慧有些摇摇欲坠地身体,丝毫不管他们的反应,转身离去。在走过风尹莫身边的时候,忽然回头对着他们露出一个温文地笑容,淡淡地道:“还有一点请你们记住,我早已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凌的蓝莹若,……”我淡淡扫了一眼身边的风尹莫,收回视线,继续道:“我的命运由我自己掌握,谁也……别想轻易左右!”----------------------------------------------------------------------这个JJ真是抽到我不想说了,郁闷,更新都没的看.这里我已经在用最快速度往上贴文了,555555555~~而且两天里面就超了15万字,从新进作者榜里被踢出来了.这个文在一周强推结束前我肯定会更新到跟JJ一样的速度!不过以后贴出的时间问题比较麻烦,如果JJ抽了当然无话可说肯定先贴这边.可是若JJ没抽时,各位希望我先贴哪边啊?另一边我想我必须晚一天贴,总不能要你们两边都打分,可是如果两边同时贴,大家又都分散了,郁闷啊! 第8章 诡异生活(三) 心慧的事要说心里一点芥蒂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想了又想,最终还是问不出口。日子还是一样平静地过着,只是我明显地感觉到蓝府众人看我的脸色比以前异样和畏惧多了。尤其蓝剑侠,几次遇到我都欲言又止,我当然没那么蠢等他来问,所以每次相间我都匆匆避开。只是心洛的事,却不好再提起。最麻烦的还是要属风尹莫,我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错了,明明我们两个都很清楚对方的本性。这几天却偏偏一脸正经的约我出去闲逛,虽然万般不愿意,可是蓝君清亲下“圣旨”,又不得不从。结果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就时不时在街上游来荡去,他通常都很注意周围的环境,估计是很不幸地被我料中正在查看城防设施之流。而我,平日里跟心慧出来两人总是有说有笑的,摸摸这家小玩意,尝尝那家小吃,哪象现在?除了偶尔虚伪的客套几句,基本上就是在这热闹的大街上神游太虚。既然他愿意彬彬有礼,我自然奉陪,虽然不快乐,却也没太大的所谓。反正既来之,则安之,本来就是我的生活原则。这日,与心慧在园中行走,经过二少爷蓝剑云的房间,忽听一阵朗朗的读书声从屋中传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我脚步猛得一顿,脸上神色僵硬,直看得心慧一阵害怕以为我中了邪。我却是慢慢转震惊为狂喜,提起裙摆,身形一晃,也顾不得敲门,直冲进去。屋里念得正入神的少年声音一顿,有些愣怔地看着满脸惊喜的我。我冲到他身前,一把握住他的手,兴奋地问道:“你怎么会这首诗?难道……难道你也是……?”他被我抓的面上一红,随即尴尬地抽回手,不悦地道:“你是谁家的姑娘,不知男女授受不清吗?怎的完全不知礼仪羞耻?”我兴奋地心情一滞,这么八股的语言……这么封建的思想……但还是怀着万分之一的希望,问道:“你从何处知道这首诗的?”说不定……说不定真的还有一个穿越来的倒霉鬼……“你这人可真孤陋寡闻!”少年瞪我一眼,随即有些得意又崇拜地道,“这个当然是出自望江楼那场惊世骇俗的比斗。你不会连‘无游组’的名号都没听过吧?”我的脑子暂时处于停滞状态……无游组?天下不会有第二个无游组参加过望江楼的比试……那么,说得难道是……我和祈然、步杀三个……?少年无礼地上下打量我半晌,才鄙夷地道:“看你这样子,不过是个空有其表的平凡女子。怎么可能领会出自‘陋颜奇女’如此绝代女子的千古诗句?”此话一出,我全身的兴奋顿时一扫而光,颓然坐倒在椅子上。什么陋颜奇女?怎么忘了我自己曾大庭广众念过这首诗呢?真是一个绝大的乌龙。看他一脸的艳羡和崇拜,盯着诗句的双眼闪闪发光,不由没好气地道:“有什么好崇拜的,不过是剽窃了几句别人的诗而已!”我发誓,如果我知道说出这句话他会有这么大反应的话,我肯定会乖乖地三缄其口。可是如今他这么万分凶恶地瞪着我,拳头上扬眼看就要砸下来,却是连后悔的机会也没有。不是吧?就算是现代的歌迷影迷,热心程度也不外如是。还有……大哥,你这么一拳砸死我你的偶象可真没了。“四妹,锦鸿,你们在……干嘛?”蓝剑云惊慌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救星啊!我慌忙一闪躲到蓝剑云身后,惊魂未定地直喘气。“这……锦鸿……怎么了?”蓝剑云讷讷地看看我,又看看气得一脸酱紫,几乎要冒烟的少年,低声问道。“你问她!”那个叫锦鸿的少年恨恨地朝我一指,“她竟然敢侮辱‘陋颜奇女’!这种人……这种人竟然是你妹妹?”切!我回瞪他一眼,在心里暗咒:我骂我自己关你什么事?要你来鸡婆?蓝剑云被问得满脸通红,许久才憋出一句话:“她……她确实是……我妹妹。”我这二哥……呃……更正,是蓝莹若的二哥也太…..内向了吧?锦鸿冷哼了一声,又是狠狠瞪了我一眼,不再说话。“二哥,这人是谁啊?”蓝剑云见我问话,先惴惴看了锦鸿一眼,见他面无表情,才道:“他……他是国师刘章的儿子刘锦鸿,是我这次……出去刚认识的。”我一楞,抬头问道:“就是害二姐被世人指责,只能独居西楼的那个国师?”蓝剑云怔了怔,随即眼神黯淡下来,默默点了点头。刘锦鸿冲到我面前,那眼神比刚刚更可怕,象是要杀人,咬牙切齿地道:“你知道什么,不要乱说话!”“我怎么乱说了?”我微微皱眉看着他,“我二姐难道不是嫁过你刘家吗?难道现在未被世人指指点点?还是说她现在没有一人冷冷清清地独居西楼?”刘锦鸿面色慢慢黯淡下来,举起的手也无力地垂下,许久才低声道:“你说的都对。”“四妹。”我回头看着蓝剑云,他神色有些不安,但还是抿了抿唇,道:“你别怪锦鸿……这几日……相处我……他其实也觉得对不起二妹,他……”“可是二哥,”我打断他,认真地道,“光一句对不起并不能使二姐过得好一点,对吗?”蓝剑云沉默良久,才更是黯然地点了点头。锦鸿此时正闷闷地坐在一边,垂首不语,我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他一声冷哼,转了个身不与理睬。我却豪不介意,笑吟吟地问道:“你觉得我二姐怎样?”他背影微微一僵,继续沉默不语。“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讨厌她,也跟世人一样认为她克死了你兄长……”“我没有!”他急急地回头,涨红了脸大声道。我心里暗笑,就你这点心思我还看不出来,面上却依旧不信地指责:“那你为何至今没来看望过我二姐一次?”他不敢看我的眼睛,神色不安而紧张地道:“我……我……不能来……她是我嫂嫂。”“那不是更奇怪吗?既是嫂嫂就更应该常来探望了。”我收敛了笑意,直直望着他,一字一句问道,“还是说你心里有鬼?”“四妹!”“小姐!”心慧和蓝剑云的惊呼同时响起,实在是我这么露骨的话把他们足足吓了一跳。锦鸿更是脸色都白了几分,一把纠住我的衣服,恨声道:“你怎么羞辱我都没关系,可是不准羞辱莹月……”我手上用力,一把拽开他的手,平静地看着他,道:“你认为这是羞辱吗?”“别说我二姐还没有嫁成你哥哥,就是真的已经嫁过去了。你哥哥既死,我二姐为何不能再嫁?难道一把枷锁,几道世人的眼光就要让我二姐的青春白白断送在清冷西楼中?”房间里一时间静寂无声,三双眼睛齐齐地盯在我身上。那个……刚刚我说了什么?反省……反省……,这几天做的事还不够惹人注意吗?怎么一想到将终身独居西楼的蓝莹月,一看到这热心崇拜着我的冲动少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就句句脱口而出了呢?“四……四妹你……”蓝剑云呆呆得看着我,竟说不出一句话。我嫣然一笑,道:“二哥,难道你不希望二姐幸福吗?”蓝剑云神色惴惴不知在想些什么,眼里的光却渐渐变亮。害怕、恐惧却始终没有放弃希望吗?我不由微微一笑。“喂!”我推了那呈石化状的刘锦鸿一下,他猛地回过神来,不知为何面上微红,尴尬不已,不由狠狠瞪了我一眼。我笑笑在他左侧的高脚凳上坐下,取过桌上的砚台、毛笔和纸张。见他呆呆地看着我动作,我回他一个灿烂的笑容,道:“你不是说我空有其表吗?”说完不等他反应,取笔蘸了墨汁低头写了起来。不一会,几行清丽娟秀的楷体出现在白纸上。写完,我放下笔,起身。刘锦鸿好奇地凑过来一看,脸上的神色从不屑到震惊,从震惊到佩服,再从佩服到沉思,脸色一红一白,可真是漂亮至极。那纸上赫然写着:锦瑟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我向蓝剑云福了福身,道:“二哥,我先回去了。”“好……好的。四妹你……”蓝剑云顿了一下,才羞赧地笑笑道,“以后……可以常来坐坐的……”“是,二哥。”我笑笑,转身准备离去。“蓝姑娘!”却是刘锦鸿急急叫住了我,两三步跑到我面前深深鞠了个躬,一脸佩服地道,“刚刚在下多有失礼……”我轻松一笑,道:“诗文往来哪那么多礼?你还是叫我莹若吧,这样我也不用刘公子前刘公子后的称呼……”他一楞,有些转不过弯来。我看了二哥一眼,他也呆呆地不知所措,不由笑地更欢,道:“你既是我二哥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不过你既不愿……”“愿!愿!怎么会不愿?”锦鸿忙脱口叫道。我心里暗笑:这人真是个直肠子,认定什么事就一股脑儿不会转弯!看起来与二哥倒是一样有些天真,又很善良,难怪外表看来完全不同的两人反而会走到一块。表面却故意有些难过地道:“那你便是认为与女子为友相交不足以互通姓名?”“不!不!这……”锦鸿为难地搔搔头,随即讪讪一笑,叫道,“莹……莹若。”“呵呵……”看到他如此滑稽的窘样,二哥和心慧都忍不住笑出声来。“锦鸿。”笑过之后我收敛了嬉皮笑脸,认真地看着他道,“有句话希望你记住——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二姐的青春和生命都经不起蹉跎的。”在即将步出门口的时候,二哥叫住了我:“四妹,这次回来你……变了好多……”这是全相府都知道的事,你的反应也未免太慢了。我微微一笑,问道:“那二哥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二哥听了一楞,有些尴尬地思索了半晌,才又羞赧地笑笑道:“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有些变化……”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二哥还真不是普通的傻。忽然一楞,我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自然地在心底称呼他为二哥的?微微一笑,有什么关系呢?至少他是至今为止第一个真心关心蓝莹若而又无其他企图的蓝家人。“应……应该是好的吧……”锦鸿似乎刚从我的话中回过神,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骂道:“笨蛋!自然是好的。”我见二哥不由瑟缩了一下,眼底的笑意却很浓厚。心慧捂着嘴笑出声来,我也忍不住莞尔。此情此景,满室的笑声,满室的欢乐,满室的温暖,还有那看不见的流光莹彩,让我忍不住有些迷惑,有些沉溺,是否这样的生活也可以幸福……---------------------------------------------------------------------5555555555~~搬文好辛苦 第9章 咫尺天涯(一) “二姐!”我一边推开没有上锁的房门,一边奇怪地张望,奇怪!蓝莹月不在吗?发现身后的人瑟缩了一下,我瞪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来都来了,还怕什么?”更后面一点的二哥和心慧都忍不住偷笑。说起来,这几日,除了跟风尹莫出去,其他时候我都跟他们三个呆在一起。聊天、论诗词,有时就跟锦鸿和心慧胡闹一通,看二哥在一旁手足无措、又气又急的样子,最后倒是连争论什么都忘了,齐齐笑话于他。吵归吵,笑归笑。锦鸿对我崇拜之情反而日盛,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二哥对着我时也基本上不会再害羞到木讷不成言。还有就是心慧,几日下来也被我调教的在他们面前越来越没大没小,四人的笑声常常在蓝府响个不停。对于这样的情况,风尹莫没什么反应,只是看我的眼神常常若有所思,不知在打什么主意。至于二娘和蓝莹玉,据心慧说那天之后被蓝君清狠狠教训了一顿,暂时是不敢造次了。最麻烦的要数蓝剑侠,看见我时,眼神一日比一日抑郁,一日比一日深邃。说不好,这样的人很可能有双重人格,有时确比风尹莫那种重利不重情的人更可怕。可是,心洛没有救出,我除了尽量躲着他,提心吊胆,却是别无他法。更何况,现在多了二哥和锦鸿这两个朋友,我还真舍不得他们和心慧、心洛四人。有时,锦鸿和二哥讨论海战,神色忧虑而无可奈何。我只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什么话都没插,当然就算诗词做的再好,他们也没指望我一界女流能有什么好的意见。从他们的对话听来,汀国现在的处境很是艰难,被逼退守在“葫口湾”,按这种情况看来,没有钥国太子傅君漠的援助,亡国只是迟早的事。其实,暂时解除海战危机的办法我不是没有,只是……不愿说。如今我已经很清楚这个世界正处于类似东汉末年,三国鼎立的混乱时代。象汀这样一个小小的岛国,偏偏处在三个大国的要塞海域,拥有良好的海战技术和众多矿藏,是绝不可能长期独立存在下去的。说不好,对汀国的战争,就好象一战时萨拉热窝事件一般,不过是一场庞大战争的导火线。一个计策,一名良将,救的了一时,却绝不可能扭转它的命运。所以,我索性装傻充楞。也幸好他们谈论这个问题的日子并不多,否则肯定被闷死。日子就这么又过了十几日,我终于忍不住提出去看望二姐,锦鸿起初死活不肯。奈何他现在对我是越来越没辙,在我软磨硬泡下终于惴惴不安地答应了下来。于是便有了先前那一幕。跨过门槛走进去,屋里有淡淡的清香,我正待再叫,里面传来一阵女子的惊呼。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身后的人已经如风般冲了进去。嘿!我忙提起裙摆跟上,这么经典的场面怎么能错过?果然,一进门就见锦鸿紧张地扶着一个长相柔弱,容颜清丽无比的女子,自是蓝莹月无疑。我抬头,猛得一惊,只见房梁上悬挂着一根白色的绸缎,底下是张翻倒的长凳。难道……?“你要自杀!”看来锦鸿也发现了,早忘了什么羞涩礼数,脸色铁青,暴怒地吼道。蓝莹月在他怀中感觉到他的怒气,瑟缩了一下,才低头细声地道:“没……没有啊,我……只是想绑一个秋千……”我一个趔趄,差点翻倒在地。这个蓝莹月……兴致未免也太好了吧?哪有一点象被关起来,要孤老终生的样子?锦鸿的面色略微缓和了一阵,这才醒起自己还抱着她,忙放开,嗫嚅地道:“大……”我踏前一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的脸从里红到外,简直要滴下血来,最终还是低不可闻地叫了声:“莹月。”二姐楞了一下,有些怔怔看了他半晌,神色颇为复杂。倒是让我看出了两个字——有戏。“二姐。”我笑着向她请安。“四妹你回来了?”二姐看到我一楞,随即惊喜地叫道,“这半年可吃了苦?外面好玩吗?”晕!这最后一句,我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笑道:“很好玩,二姐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二妹。”这时二哥和心慧也走了进来。二哥轻柔地叫唤,心慧则笑着请了个安,站到我身边。“二哥。”二姐笑笑,随即脸色黯然地面向我,道,“我怎么可能出的去?”我撇了撇嘴道:“放心,我自有办法。”可能我这话讲的太有信心了,二姐和锦鸿眼中的光芒慢慢亮了起来。两人目光相触,又慌忙避开,都是满脸通红。看他们如此,我却发愁。其实……我很可能只是说大话而已……第二日,我和风尹莫还是自管自地走在街上。我深吸了几口气,暗暗为自己加油,才停下脚步,轻扯了扯风尹莫的衣袖。他有些愕然地回头看我,因为我跟他出来逛街……如果这算逛街的话……少说也有一个月了,两人都是各管各的没说过几句话。我有些尴尬地笑笑,支吾了半晌,才道:“风公子……想请你帮个忙。”“哦?”他惊讶地扬眉,不由笑道,“你请我帮忙?莫不是我听错了吧?”这个家伙……好!为了锦鸿和二姐的幸福,我忍!调整表情,我堆上一脸笑容,道:“以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眼中闪过戏谑的光,倒是爽快地问道:“帮什么忙?”“这个……就是……那样……然后……最后……”我皱着眉,话在嘴边绕了又绕,看他脸色慢慢开始不善,不由笑得越来越勉强,声音也越来越轻。风尹莫沉着张脸,冷冷地看着我,声音简直可以直接冻死我:“你要我去追求你二姐……”我面色惴惴,后退一步,还是点点头。他逼近一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然后……帮她和那个姓刘的私会?”“这也没办法啊!”我讪笑了下,“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让我爹肯放二姐出来……”他冷笑了一声,当街就捏住了我的下颚。这个变态,怎么老喜欢做这个动作。他嘴角扬起在笑,眼中却没有笑意:“你竟然想出这种办法?”我强忍着疼痛和恐惧,勉强笑笑,道:“这个办法挺好啊!叫什么来着,对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他原本瞪着我的冰冷面孔,忽然一楞,手也不自觉地放了下来。没再看我,喃喃自语着:“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哈哈……!”他忽然大笑起来,那笑声得意、豪情、残忍、恍然……似乎什么复杂的感情都有,“我怎么会没想到这么简单的办法呢?”唉!看来我的话,应该说是三十六计里的其中一计不知给了他什么启发。看他志得意满的样子,恐怕有人要遭殃了吧?心里有些烦乱,却始终不关我的事罢了。“若儿,你可真是块宝啊!”他笑意未尽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若儿?这变态,干嘛忽然叫的这么亲热?我皱眉退开一步,郁闷地看着他。他毫不着恼地笑笑,道:“好!我便帮你这一回。”“不过……”他走近一步,我慌忙一退,不幸一个趔趄,差点绊倒,刚好被他一把抱在怀里。没等我挣扎,他已用略有些低哑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声道,“可别忘记你欠了我这个情。”说完,便爽快地放开了手,转身离去。 第9章 咫尺天涯(二) 又第二日,我坐在房中,看着心慧忙碌,忽然出声道:“心慧,先别忙了,我有话跟你说。”心慧见我神色肃穆,有些呆楞,慢慢坐了下来。我倒了杯水,慢慢喝着,平静地道:“蓝君清已经答应让二姐出去了,等再过几天,大家习惯了她的出现,锦鸿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她。闲言碎语当然还是避免不了,不过,至少也有了抗争的机会……”“小姐,你真厉害,竟能想出那样的办法。”我笑笑,继续道:“等这件事告一段落……”我顿了一顿,目光淡淡地盯着她,“我就必须要离开蓝府了。”“小姐!”心慧一声惊呼。“心慧,”我叹了一口气,“到了今时今日,你仍然不愿跟我说实话吗?”心慧脸色猛地一白,有些颤抖地盯着我。心里象是堵了块粘粘软软的东西,说不出的难受。我正想开口,敲门声响起。心慧收敛了神色去开门,一楞,道:“大少爷。”我心中一滞,蓝剑侠来干什么?却听心慧惊喜的声音响起来:“心洛!”我一喜,果然看到心洛穿了件素白的布衫,脸容淡淡地跟在蓝剑侠身后。看到心慧的时候,眼中闪亮,脆生生地叫道:“姐姐。”然后才面向我,仍是幽幽一笑,低声唤道:“小姐。”我笑着抢到蓝剑侠面前深深一福,道:“谢谢大哥。”蓝剑侠深深地看着我,眼神忧郁,一语不发。我的笑不由僵在脸上,不知该做何反应。“心慧,你先带心洛出去。”蓝剑侠低沉却不容抗拒的声音响起。心慧一楞,本能地摇头,见蓝剑侠面色冰寒,脸色不由一白,却还是支吾着辩道:“小姐……小姐不能离了我……我的伺候……”蓝剑侠眼中的杀意一闪,向一旁冷淡的心洛瞟了一眼,声音冰冷地道:“放肆!”“心慧。”我朝她笑笑,“没事,你先出去吧。顺便弄些东西给心洛,他关了这么久必然没有好好吃过一顿……”“小姐!”心慧惊叫,声音几乎要哭出来,“你……你……”我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轻松地道:“快出去!刚刚的帐还没算完,你可又欠了我一碗花蒸酿。还有,心慧,无论何时都请你记住……”我脸上依旧笑着,眼中却淡然而冷漠:“我早已不是以前的蓝莹若了!”不顾蓝剑侠浑身一震,我把心慧和心洛推出去。到了门口的时候,心洛忽然仰起他漂亮的小脸,直直盯着我问道:“小姐,你喜欢我姐姐吗?”我一楞,随即笑笑,认真地回答:“喜欢,她是我的朋友。”心慧扶着心洛的手猛地一颤。他低头沉思了一阵,再度仰起脸,认真地问:“小姐喜欢我吗?”我摸了摸他丝滑的头发,温柔地笑道:“喜欢,心洛也是我的朋友。”心洛没有笑,清秀稚气的脸上凝重而忧伤,声音冷然,又怀着希望,一字一句地道:“那你能保护我们吗?”让这样一个孩子的眼中染上忧伤……让这样一对姐弟失去希望……你……够狠。我半跪着身子轻柔的将他抱在怀里,心中象流淌着潺潺的溪流,朱唇轻启缓慢却又清楚地在他耳边,或者是在他心里种下咒语,一个拼了命想让他和心慧幸福的咒语……我微笑着放开手,半跪在地。他还在震惊地看着我,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睫毛忽闪忽闪。放心吧,心洛,我一定会让你们幸福的,我保证……心洛如玉般秀气、如露水般光华的小脸上慢慢绽放出灿烂地光芒,他的眼眸清澈而闪亮,定定地望着我。忽而露出一个无比天真,却又无比耀眼的笑容……下一刻我只觉面颊上有一瞬清凉温软的触感,我微楞地看着眼前的男孩……一个比羽毛还要轻柔的吻,一张比月光还要美丽的小脸,一双比水晶还要透彻的眼睛……这样一个男孩要我如何丢下他不管?“小姐。”他的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一手拉住心慧一手牵住我,慎重地象是许下一生的誓言,“那么,我们就永远在一起。”“这一生,我都不会忘记,曾有个男孩承诺一辈子的誓言,伴我走过落英纷飞的季节。”心,忽然痛的厉害。曾经……我们是否也希望着,那样的春去秋来可以永远牵着手走下去?曾经……我们是否也相信,我们三个可以一辈子在一起?如果,不是我这么怯懦地逃开……一直以为不会再痛!其实是因为,痛,早已扎根在心底,象血液一般,流淌进全身每一个细胞……直到习惯它的存在,如呼吸般自然。我关上房门,回头望向蓝剑侠,他温文俊秀的脸上,愤怒、不甘和欲望扭曲成一副狰狞的画面,双眼冒火般瞪着我,再也见不到半点往日的疼惜和怜爱。我嫣然一笑,浑身释放出淡淡的杀意。蓝剑侠,想对我用强,凭你……还不够格!“砰——!”门被一把踹开,风尹莫满布焦急和杀意的脸出现在门口。只是,看到屋里的情景不由一楞。蓝剑侠倒在地上,脖子处有一道细细的血痕。而我则端了个茶杯坐在桌边,淡笑地看着他。不过也真的只是一楞,他的情绪很快恢复了过来,慢慢走过来坐到我身边,有些自嘲地笑笑:“我竟然会担心你。”这是个陈述句,我喝了口茶水,没有说话。风尹莫同样倒了杯水,声音漠然地问:“他死了?”我摇摇头:“被我下了麻药,昏过去而已。”他放下杯子:“你知道我会来?”虽是问句,语气却很肯定。我点点头,抬头看着他,静静地道:“这一个月来,你几乎天天约我出去,其实,是为了观察城防的漏洞吧?你会选择我,也并不是对我感兴趣,而是蓝府的小姐中,只有我的行踪在你掌控之中,对吧?”他眼中有些异色,神色却依然平静,扬了扬眉,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我笑笑:“大概一个月前。发现心慧会武功,而且,绝对不赖,我便知道她的身份有问题。”“当时,我首先想到的是蓝府众人,不过,马上就排除了。”“为什么?”“蓝府的人如果想看住我,不管是蓝君清还是蓝莹玉,无非是为了我的婚嫁问题,这个大可明着来。而且,为此放这样一个人物在我身边,实在是大材小用了。但最终让我肯定下来的,却是心洛体内的毒。”风尹莫一楞,眉头微微皱起复又舒展:“‘千虫万花’无色无味,天下知道之人少有,你竟然能诊出来?”我淡淡一笑:“你无谓动杀机。心慧既然是你的手下,你就该知道我根本不是真正的蓝莹若。对于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只要一样东西。”我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千虫万花’的解药。”顿了一顿:“不是药引,是真正的解药。”他眸光一寒,挑眉:“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给你解药?”“给这样一个孩子下‘千虫万花’,来逼迫他姐姐服从于你,风尹莫,你够狠!”我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冷笑道,“或者我应该尊称你一声钥国的皇太子?”“傅——君——漠——!”祈然曾经说过,天下只有一种药物的歹毒可以和“血蛊”相提并论。那就是钥国皇室的密药——千虫万花。他发作时的疼痛与血蛊不相上下,除了定时服食药引,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解轻痛苦。而且在发作期间,情绪波动越大,痛苦就会越深。唯一与血蛊不同的是,千虫万花是药,有真正的解药,不象血蛊无药可解。风尹莫,不,应该说是傅君漠脸色平静带着淡淡的冷笑,眼光却灼灼地象是要将我烧穿:“我原本就知道你不是个简单的女子,不过现在看来,还是太小看你了。”我微微一笑,正要回话……“莹若!莹若!”锦鸿生怕全相府听不见的大嗓门在老远的地方响起。我苦笑一阵,看来今天的摊牌行动只能宣告中断了。这个少根筋的家伙,叫他喊莹若,他就非得嚷得全天下都知道吗?傅君漠的目光淡淡落到我身上:“这个……你打算怎么办?”他指的是躺在地上的蓝剑侠。“怎么办?”我耸耸肩把他推出房间关上门,才笑道:“凉拌呗!他自己有手有脚,醒了自然会走。”他微微皱了下眉,才道:“你还是小心一点,他这个人……”我打断他:“放心!连你这样的人我都敢惹了,难道还怕他吗?”莫名的关心……又是出自他,我绝对不希望……承受!锦鸿一阵风似地冲到我面前,满脸喜色地叫道:“莹若,你原先说能让莹月出去我还不信。想不到你连这样的法子也想的出来……啊!风公子,你也在啊!”他暧昧地看了我们俩一眼,才贼笑道:“果然还是莹若你的面子大啊!”我无语,这个白痴平时笨点也就算了,这一刻想象力倒是出奇的丰富。“叫风公子太见外了!”锦鸿向傅君漠胸口挥了一拳,我看傅君漠脸色微微不悦,却不好发作,不由幸灾乐祸地暗笑。只有锦鸿仍毫不知情地说着,“你既是莹若的……知己,我就叫你尹莫吧!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了!”傅君漠扯出一个笑容:“不谢!”“莹若!”锦鸿一脸期待地面向我,急道,“不如我们今天就出去走走吧!好不好?好不好?”我无奈地笑笑:“只要风公子同意就好。”傅君漠看了我一眼,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没意见。”“太好了!”锦鸿一蹦三尺高,叫道,“我马上去通知剑云和莹月!”看他又一阵风似的跑掉,连招呼也忘了打一声,我不由失笑。其实,活得象他那么单纯,应该快乐很多吧!我回头向傅君漠笑笑:“也带上心慧和心洛吧。”今日就暂且忘了身份,忘了千虫万花,忘了那些烦心的事,难过的事,好好快乐一天。他有些失神地望着我灿烂的笑容,许久才淡淡地道:“随便。” 第9章 咫尺天涯(三) 大街上人很多,热闹非凡,好象在过节日的样子。尽管是在战况这样危急的时候,这里还是如表面看来的繁华而和平。百姓大概真的是最容易满足的人群了吧!只要不是在最坏的情况下,他们都会努力的活着,为柴米油盐奔波忙碌,平凡却……充实。一路走来,基本上就听到锦鸿一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响个不停,二姐则满脸含笑,偶尔回他一句,偶尔回头羞涩地朝我们一笑。心慧可能是猜到我已经跟傅君漠摊牌了,所以一路上神色惴惴,目光怎么也不敢与我相接。倒是心洛一路上都牢牢牵着我的手,面上虽然淡淡的,眼睛却闪亮。至于二哥和傅君漠基本就是一路沉默不语。二哥是因为害羞,另外一个嘛!心思难测,我就不清楚了。“莹若、尹莫!”锦鸿忽然顿住了脚步,回头道,“走了一路肚子也饿了,不如坐下吃点东西吧!”说着指了指面前的客栈,正中悬挂着“天涯过客”。“莹若,这家‘天涯楼’是邺城,也是汀国最好的酒楼。但他这里最有名却既非酒,也非什么菜肴,你猜是什么?”看他眼光闪亮的盯着我,一副你一定会喜欢的邀功模样,不由笑道:“是花蒸酿吧?”现在几乎全相府的人都知道,蓝四小姐酷爱花蒸酿,又有什么好难猜的?锦鸿一脸失望:“莹若,你真厉害,一猜即中。可就不好玩了!”众人不由哄笑。一进酒楼,气派果然非凡,丝毫不比尹国的“望江楼”逊色。只见锦鸿神气活现地走到柜台前,高声道:“老板,我们要三楼那间雅房。”老板在邺城这么久,眼睛自然精亮的很,一见我们个个气势不凡,忙上前堆笑地鞠躬哈腰道:“几位爷,可真不好意思,三楼的雅房今日被人包了。不如,几位屈尊去二楼……”见锦鸿面色不善待要发作,我忙扯了他一下,笑笑道:“好,劳烦带我们去二楼。”锦鸿“哼”了一声,才悻悻道:“把你们这里所有的花蒸酿都摆上来,知道了吗?少一样……”原本满脸堆笑的掌柜面色一僵,才苦了张脸,低声道:“这位爷,可真不巧了!本店的花蒸酿今日全让三楼的客人包了!”“你说什么!”锦鸿面色铁青,一把拽起掌柜的衣服,也不管是不是大厅广众,狠狠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敢这样耍我!”我也有些愕然,一个酒楼的招牌……食品竟然会被人包下,这人的排场也真是够大的。不过就算如此,锦鸿,你用得着表现得象个欺压良民的恶少吗?不过不用我阻止,二姐已经扯了扯他的衣袖,虽没言语却也足够他冷静下来了。只是面色仍有些不善。那掌柜不停地鞠躬哈腰,连声道:“真是抱歉,各位爷,还请你们改日再来品尝吧!”这时,傅君漠走前了几步,取出一叠,估计整整十张银票递到他面前,淡淡道:“他们也不可能吃下全部吧?”我们这一身行头,再加上出手的阔气,一眼就能看出是家世显赫,绝不可得罪的客人。天涯楼的老板既然能长期在这里经营红火,这点道理他自然都很清楚。所以当他又退开一步,不住说着对不起,却没有伸手接银票时,我着实大大惊讶了一把。不由好奇,这三楼坐的到底是什么人物?眼见傅君漠眼中寒光一闪,我忙走前接过他手里的银票,笑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下次再来吧!”这个掌柜虽然一直在点头哈腰,可是眼神却不卑不亢,看来也不是个普通角色。不过我这句话却着实让他松了口气,连连抱歉,赔笑地说下次再来。我扯了面色微寒的傅君漠一下,含笑地准备离去。忽然见楼梯口有个穿着良好,又有些瘦弱的男孩闲适地走下来,边走边对着掌柜道:“老板,准备车马。”傲慢的态度很是自然,仿佛那种居高临下的吩咐是理所当然的。掌柜的一怔,忙恭敬地微微低头,道:“公子要走了吗?”那恭敬竟是同样的自然,完全不能与刚才的虚伪客套相提并论。“恩。快点吧!”男孩淡淡地应了声,又闲适地走上楼去。“……小姐……小姐!”我一楞,回过神,心洛正仰着一张漂亮的小脸看我,于是问道:“心洛,怎么了?”“莹若,你从客栈出来就一直神思不属的,怎么了?”锦鸿关切的脸在眼前晃,我的心思却还是集中不起来,“累了吗?还是因为没吃到花蒸酿而不高兴啊?”“不……我……”我微微皱着眉,“只是觉得那个人……有些眼熟……”“那个男孩?”我不知道谁在问我,只是机械地往前走着,机械地点了点头。然后他们在说什么,我又一句也没听进去。那个男孩真的很眼熟,我肯定见过,连声音也是……很熟……泪 有点咸 有点甜 你的胸膛吻着我的侧脸回头看踏过的雪慢慢融化成草原 而我就像你 没有一秒 曾後悔体内的血液不知为何有些奔腾,我脑中一片空白,那个男孩是谁?耳边有嗡嗡作响的声音。我知道……很重要……这个人是谁,对我……很重要……有人在跟我说话,有人牵着我的手,我却毫无所觉,脚步渐渐慢了下来,脑中一片空明,忽然冒出一句话来。“你就是紫宣姐说的那个丑八怪?”我脚步猛地一顿,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一个瘦小的身影,用鄙夷的眼光看着我,说:“你就是紫宣姐说的那个丑八怪?”爱 那麽绵 那麽黏 管命运 设定要谁离别 海岸线越让人流连总是美的越蜿蜒 我们太倔强 连天都不忍 再反对血液仿佛从胸口流尽,又一股脑儿冲回去。我的手指紧紧扣在掌间,嵌进肉里。在这喧闹的街上,耳朵却仿佛闭塞了一般,除了“扑通扑通”的心跳,听不见半点声音。眼泪从心底涌起,湿润了我的眼角。那个人……是祈然。包下三楼那个人,包下所有花蒸酿那个人,竟然是祈然!深情一眼挚爱万年几度轮回恋恋不灭 把岁月铺成红毯见证我们的极限 这一生,我可能会有很多后悔的事情,做的时候就会害怕将来怎么面对。感情与理智总是处在对立面,相互制衡着我的行动。可是这一刻,我的脑中却没有理智,也没有情感,只有那绝世的丰姿,那深湛的蓝眸……风在耳边不停的吹,心几乎要跳出胸口。我没命的奔跑,用尽内力,用尽生命,只知穿过熙攘的人群不断奔跑。因为我知道,若不回头,若不奔跑,我必然会死去。“傻瓜,哭什么?我没事……咳……”“真的,没事……”“当我醒来看不到你们。当我,看到步杀怀中满是鲜血的你,我真的好怕……”“傻丫头,我也和你一样,只是不想看着朋友死去啊!”“好!我可以帮你梳一辈子。”“可是如果谁敢伤害他们两个……我必将千百倍地讨回来!”……眼泪,仿佛要将身体里所有的水分都流尽般,不停落下。这样的人,这样的情,这样的……思念,要我如何不回头?“这一生,我都不会忘记,曾有个男孩承诺一辈子的誓言,伴我走过落英纷飞的季节。”“砰——”我甩开扯着我的那些人,一把推开三楼雅间那扇门。心疼一句珍藏万年誓言就该比永远更远 要不是沧海桑田真爱怎麽会浮现桌上,满满地摆着一个个小碗。我缓步走上前。碗里,都是花蒸酿。每一碗都是一种口味,每一碗都只剩下了一半……我端起,其中一碗,放到嘴边,淡淡地桂花清香夹杂着眼泪的苦涩,仿佛那人的味道还留在唇齿之间。记忆如潮般涌上,在心口打着转,清甜而忧伤……“冰依,喜欢吃什么,你来点吧?”“我其实……无所谓啦。”祈然微微皱眉看着我,丝毫不理会旁人惊艳的目光:“你都没有最想吃的东西吗?”我一楞,忽然想起以前每个月都会有几天,我们约好回家,由爸爸亲自下厨。他最爱煮的便是酒酿圆子,听说是我妈妈生前最喜欢的。心里一阵难过和思念,我可能……这一辈子都吃不到那样的酒酿圆子了。“最喜欢的吗?”我笑笑,“是酒酿圆子。每一种口味都摆一碗,把圆桌挤得满满的,可以让我随便挑。明明哥哥最喜欢水梨味,我最喜欢桂花味,可是我偏要抢他的。不过他还是会让着我……爸爸……也是……”后来,祈然才明白,我说的酒酿圆子就是花蒸酿。第二天醒来,鼻间充盈了浓浓的清香。我呆呆地看着满桌的酒酿圆子,一碗一种口味,摆了满满一桌。祈然推门进来,把最后一碗酒酿圆子摆上,绝世的容颜一身轻爽,一身出尘,却带着宠腻又有些孩子气的笑容,看着我说:“我昨晚刚向师傅学的,不知做的对不对味,你尝尝。”眼泪,喷薄而出。我不是一个容易感动的人,可是这一刻我除了感动的哭泣,却是什么也做不了。那个是祈然啊!如天神般高贵,从小受人服侍的祈然!可他却为了我,一夜不眠,向人学习如何烹饪这一桌的酒酿圆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幸运,才能让我遇上他?遇上了,又能被他捧在手心。才话别已深秋只一眼就花落 窗台人影独坐夜沉的更寂寞 一段路分两头爱了却要放手无事东风走过扬起回忆如昨摇摇欲墬 不只你的泪还有仅剩的世界嘲笑的风 高唱的离别 我却听不见穿越千年的眼泪只有梦里看得见我多想再见你 哪怕一面 前世未了的眷恋在我血液里分裂沉睡中缠绵 清醒又幻灭我望着满桌的花蒸酿,望着空空的雕花木椅,眼泪轻轻滑落。祈然,我们还是错过了,对吗?对不起!是我说,我没有资格爱任何人。是我…..从你的生命中逃开。我任凭眼泪流淌,却不想抹去。祈然,我们可能真的,再也无法相见了!可是我……真的好想再见你,哪怕一面!忽然,一个人把我抱住。紧紧地,几乎要将我捏碎,冰寒而又愤怒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你为谁流的泪?若儿,你是我的女人,不准你……啊——!”“你——”他惊叫一声放开手,扶着鲜血淋淋地手臂,一脸惊怒。我手中拿着薄如蝉翼的匕首,泪水依旧在脸上,我冷冷地看着他,冷冷地说:“这个时候,请你不要来招惹我,也不要……靠近我!”我不是蓝莹若,我是……水冰依!说完,默默地转身,离开……这个无处不充斥着祈然气息的房间。因为我真的,无法再……停留。我漠然地走在街上,一辆紫色的马车,擦着我,扬起散乱的发丝,绝尘而去……车中。一个少年带着银灰色面具,手中抱了一个食盒。他的脸看不见,可是他的眼睛,淡蓝如水,却也沉静如水。车子颠簸了一下,千玄一个坐立不稳向前扑去,撞到那少年身上。他的身子向一旁斜了下,手肘撞到车壁,手中的食盒却纹丝不动。千玄忙叫道:“对不起,少主!小玄不是有意的。这个……我来给您拿吧!”少年没有责备,也没有回话,眼中沉静如水,只是漠然地望着窗外,手紧紧抱着那个食盒。“少主……”千玄眼眶一湿,少主这次回来变了好多。不爱说话,不会笑,不会再温柔地抚着他的头。也再没摘下过那张月牙形面具,露出绝世的容颜……“步呢?”如天籁般悦耳却清冷的声音响起。“回少主,”陈绝——车中的第三个人马上回复道,“这几日步杀……先生,一直偷偷出去,行踪不明……”说到这里他面露难色,顿了顿道:“少主,要不要我派人跟踪……”一直望着窗外的少年终于回过头来,眼中依然沉静,声音淡漠:“够胆……你就试试。”没有任何起伏的语气,却让马车中的两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抖。陈绝忙垂首道:“属……属下不敢……”说完只觉背上一阵沁凉,原来已出了一身冷汗。少年低头望向手中的食盒,这一刻清冷的蓝眸中终于映射出浓烈的感情,绝望而悲伤。再抬头,蓝眸中早已是一片死寂。少年继续淡漠地望着窗外,熙熙攘攘,与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群。爱情擦肩而过的时候也曾想要珍惜那悸动只是握不住彼此不同方向的手你我擦肩而过的时候也曾留下动人的传说是否还能够为我等待为你停留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脚没有感觉,身体也没有感觉,因为心痛地超过了一切,淹没了一切……直到……一个东西窜进我怀里。我呆呆地看着一双黑琉璃般的眼睛满是惊喜地凝望着我,湿软的舌头不住舔着我冰凉的手背…..是……银月……小银吗?“主…..主子?”我抬头,一个整张脸被面具遮住的男子,只余一双晶亮又诧异的眼睛望着我,喊我……主子。“无……夜?”我缓缓地,一字一字地叫出他的名字。他看到我满脸的泪痕,一楞。“小姐!”“小姐!”心慧和心洛焦急地跑向我,他们看到了无夜,无夜也看到了他们。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询问对方的身份,只是用很担忧,很担忧的眼神看着我……祈然,我答应你一定会活下去。所以,我自己一直努力地活着,努力地幸福。就算再难过,我也不哭泣;就算再悲伤,我也会微笑。因为我知道,没有你们在身边,我只有坚强,再坚强,才有可能活的幸福……可是……我望着小银,望着无夜,望着心慧和心洛,每一双盈满关心的眼睛,缓缓的蹲下身去……可是祈然,我现在真的很累。没有办法再微笑,也没有办法再假装幸福。可不可以,一会儿,就一会儿,让我在这些关心我的人面前,不用坚强,让我可以放心地哭泣。我把脸埋进臂弯中,深深地埋住。泪水灼痛了丝绸底下的皮肤,却远远不及心痛万一。悲伤的哭声在我的周身,我的耳边,在这喧闹地大街上回荡……我真的好想你们,祈然,步杀。对不起!祈然……为什么我到今天才后悔没有亲口对你说……我爱你!喧闹的大街上,一个少女蹲在地上悲声哭泣,仿佛流不尽的哀伤,诉不完的悔恨……喧闹的大街上,三个人,一只狐狸,紧紧围住一个少女,仿佛要用尽生命保护她不受伤害….喧闹的大街上,有个人冷冷地伫足凝望……只是喧闹的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即便有了这些许的悲伤和执着…….----------------------------------------------------------------------呵呵,谢谢一源说我贴文快,其实是因为这些都是存稿啦,要不是贴文实在太麻烦我还想一口气都贴上来呢.努力中,一周内一定把20几万的存稿都贴上.恩~~那个,我真的是更新很快的了,希望各位能多多推荐和评论,嘿嘿!有点厚脸皮的说,因为每次都想看看各位有没有留言. 第10章 步步惊心(上) 第10章 步步惊心当天夜里,我就把无夜安排进了蓝府。理由很简单,在我出去的半年间,曾受过此人救命之恩,此番再见自然要报答。因其居无定所,故留在身边作贴身护卫。按理说弄这样一个人进蓝府虽不能说不可能,但也应该不会如此容易。但看蓝君清一脸不耐却又随意地允了我的要求,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蓝府发生了大事。不过,我对这些可没兴趣,好容易打发走“鸡婆”地锦鸿三人,房间里就剩下我,无夜,心慧,心洛和小银了。小银很是通人性,见了面后就一直安静地蹲在一边,直到现在才欢快地叫了一声窜到我怀里,亲昵地在我颈间蹭个不停。我痒得咯咯直笑,把他抱起来左右仔细看了半晌,才道:“幸好没瘦,小银还是那么漂亮!奇怪,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小银又叫了声,在我手上舔了又舔,黑琉璃般的眼中满是委屈和撒娇。“对不起。”我抱起他在脸颊边轻轻拂过,歉声道,“我保证以后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了。”“主子?”无夜有些不确定地问,“你真是主子?”我将小银安置在怀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现在不是,你已经可以打包回家了!”无夜的脸被整张面具遮住,看不到表情,但眼中还是透出欣慰和笑意。慢慢叙述了他们这几个月的路程。“那天听到主子你的叫声,我便冲出去看,却只见水流湍急早没了你的踪影。下水寻了变天也没寻到,于是便带了狐……小银一起沿河寻找。河的下游分叉很多,我正踌躇着没法选择,小银却已选一边去了。我想动物多少有灵性,便跟着他一路走来,到了这里……”他顿了顿,才问:“主子,你的容貌和声音……你是蓝府小姐吗?”“都叫你别喊主……算了,随你怎么称呼吧!”我看心慧还恭敬地站在一边,哪象心洛这小鬼早挨到我身边坐下了,正跟我怀里的小银大眼瞪小眼。于是招呼她也坐下。“我不是什么宰相千金。”回头回答无夜的问题,不由有些无奈,“还不是为了救这个小鬼才被牵扯进来的。”我看心洛要去捏小银的脸,忙搁开他的手,叫道:“别欺负小银。”也不去管心洛忧郁的表情继续道,“至于容貌和声音,我自己也很搞不清楚。大概是两个血蛊作用的结果吧……”“血蛊?”无夜还没回话,心慧已经惊叫一声跳去来,“小姐你知道血蛊?”我笑着点点头,看了还在赌气中的心洛一眼,顺道捏了下他漂亮的小脸揩油:“我不但知道血蛊,还知道‘千虫万花’。”看心慧一脸的惊异和了然,不由安慰地笑笑:“我不但知道血蛊,体内还种入过两个,还不是好好活到了现在?心洛的毒,我总会有办法的。”“小姐——!”心慧眼中慢慢溢出泪水,“你不怪我吗?”我叹了口气,才悻悻道:“本来是很想暗地里整治你一下,竟然赚了我那么多眼泪和感情以后还狠狠摆了我一道。”“不过,其实仔细想想,你除了让我过了两个多月锦衣玉食外加有点刺激的生活外,也没做什么伤害我的事。再加上后来推测出你是为了心洛和一些家啦国啦的苦衷,所以便算了。”心慧擦掉了眼泪,在我面前恭敬地跪下,不是很重却深深地磕了三个头,道:“小姐,求你解了洛儿身上的毒,带他离开这里吧!”“心慧,你当我神仙啊?千虫万花的毒岂是那么易解的。如果……”如果祈然在倒还有点可能,当然,只是如果而已。低头想了想,忽然冷笑道,“虽说不易,那也只是说真正的解药,至于药引,只要有一个样本,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千虫万花只是药,而非血蛊那么变态的寄生虫,是药就必然有相生相克的生物。只是这可能需要很多时间和经历……反正现在不急,可以慢慢来……“小姐!”心慧的眼中一阵挣扎,最终还是坚定地看着我,“我相信你一定能医好洛儿的,求您带他走吧!”“好啊!”我端起茶悠闲地喝了口,才诡笑道,“你若是跟着我跑了,那我就勉勉强强拖上他吧!”心慧一楞,随即面上一红,嗔道:“小姐,你正经点!”“我很正经啊!”我笑得更欢,“这叫买一送一。”心洛挤到我身边,一把抱住我的脖子,忿忿不平地喊:“心洛才不是送的。小姐说过喜欢姐姐,也喜欢心洛的!”我狂汗:这小鬼,怎么从昨天开始就象变了个人似的超级爱粘着我?虽然是很可爱啦,不过……我又没有恋童癖。果然还是牢狱中那个酷酷的小孩好。好不容易安抚了心洛,我才转向心慧,神色也严肃了起来:“心慧,你想好了吗?虽然脱离一个国家的掌控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你在这里的任务就快结束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风尹莫……不,傅君漠拿到了他要的东西一定会杀你们灭口。”“小姐,你知道……?”我点点头:“千虫万花是钥国皇室的密药,只有历代皇族才知道其用法。再联想风尹莫平日行事作风,自也不难猜到他身份。我只是奇怪,千虫万花为什么会被下在心洛这么一个小孩身上?真的只是为了逼迫你做事?”心慧脸色一白,才吞吞吐吐地道:“心洛的毒是皇上亲手下的,太子原先也不知情。心慧能说的就这么多,其他……”“小姐!心慧若是跟着你,必然会给你带来无尽的麻烦,这万万不可。我只求小姐能平安带走心洛,不要让他……应了命!”应了命?我一楞,听心慧的口气,似乎心洛的身份并不简单。可是傅君漠明显对她们姐弟并不着紧,应该还不知道这层原委。这么说来,或许……还没等我说话,心洛已经一把拽住心慧的衣袖,一脸冷然地道:“若是姐姐不走,那心洛也不走!”“洛儿听话,……”“你们先别忙!”我定了定神,“情况没你们想象的那么糟。或许过几天就没人知道你们……心洛的重要性,百忙中很可能会漏过你们……”“小姐,你在说什么啊?”我幽幽一笑,抿了口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钥国恐怕,就在这几日,要变天了。”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脸惊异。“对了无夜,我救的那个人怎么样?”我忽然想起,回头问无夜,“前几日传祁国使臣出使尹国,回归途中遇伏结果无一人生还,不会是真的吧?”无夜一楞,眼神有些忧虑,半晌才道:“那日我再回去时他们都已经不在洞中了。”第二日我才知,蓝府中果然有事发生,是前线的紧急征兆令。事情的起因,还真不能说和我无关。原本一直采取保守战略攻击汀国的尹国忽然发了疯似的孤注一掷,向“葫芦口”发动猛烈攻击,丝毫不管人员耗损。这么做的原因是,他们与祁国的邦交破裂,隐隐有话传出祁国有意攻打尹国边境。听锦鸿他们说,祁国跟尹国一直是表面上的邦交友好国。这一次,尹国能花这么大手笔来攻打汀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尹王和祁王达成了共识,主要由尹国出兵,祁国提供粮草,待胜利后再分成。可是就在两个月前,祁国派去出使尹国的使臣却在半路遭遇伏击,最终竟无一人生还。消息传回后,祁国举国皆惊,大臣纷纷要求出兵讨伐尹国。只是祁王却一直坚持说此事尚存疑点,有待查证。这么一来,事情也便慢慢平息了下来,以致谁也没想到今日他会突然对尹国边境附属小国发动攻击。也是这两面的夹击才会使得原本一直刻意保存实力的尹国不得不孤注一掷先摆平一边。说起来这祁王也真够狠的,先是平息了风波把尹国军队当枪使,到他们胜利快到手时才忽然想起要讨回血债。让疲于奔波的尹国两边都讨不了好,说不定最后连汀国也落入祁国手中,这一招果然够毒。怀抱着小银,我有些郁闷地走在街上,锦鸿他们离开也有两天了,整个蓝府仿佛一下子死气沉沉了下来。唉!要不是心慧还没有拿到心洛这个月的药引,我早带他们落跑了。说起药引,心慧说了后我才知道,原来心洛的解药连傅君漠也没有。千虫万花这毒知道的人本就甚少,能使用此药的更是只有当今钥王一人。所以心洛每一次的药引,都是绑在一只大雕脚下送来的,只要他们的行踪仍在钥王控制下,就可以拿到解药,否则……不得不说,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傅君漠这两天都没出现,恐怕是在进行他的暗渡+换天计划了,不过只要不惹到我都万事OK。脑中想着乱七八糟的事,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便招呼身后的心慧、心洛和无夜走进一家饭馆。虽然我这么一个小姐带着一堆人出来很招人注目,可是正烦乱中的我丝毫没有注意。心慧见此,便拖了神游中的我要了间“包厢”(雅间),免得在大堂受人非礼视之。我一笑,便也随她去了。转过个弯,我走在最前面低着头,继续思考:千虫万花既然是钥国的“秘辛”,祈然怎么会知道?不过想想冰凌本来就是地下黑社会,知道这些国家S级隐私也就不奇怪了!不过,心洛到底是什么身份,竟让钥王都如此忌惮?还有,锦鸿跟二姐……“砰——”眼前忽然一黑,我知是撞到了人,可终究来不及闪避,“哎哟——”大叫了一声,幸亏被无夜牢牢接住。我一抬头正要道歉,忽然睁圆了眼,惊呼道:“卫聆风?!” 第10章 步步惊心(下) 眼前与我相撞之人,锦衣玉袍,风度潇洒,面容更是俊秀绝伦,让人移不要开目光,不是那日山洞中所救的卫聆风又是何人?只是我惊呼之声未落,眼前人影一闪,已经有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和一把扇子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我有些发怔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一文秀、一英武的男子,以及站在他们身后同样制住他们要害的无夜和心慧。现在这是什么状况?心洛跑过拽住我的手,冷冷地对着面前两人道:“放开小姐!”卫聆风似是对眼前的状况一无所觉,拂了拂袍角,脸上虽带着浅笑,望向我时却明显带着危险的气息:“你为何会知道我是谁?”啊?我一楞,这才醒起自己不论样貌和声音都变了,难怪他认不出来。看来他的身份很……不简单吧,一副要杀人灭口的样子。我皱眉看了看他,又看看眼前这两个面无表情,似乎泰山崩于前也只听令行事的男子,暗衬是直接脱身逃跑,还是冒着风险向他讨救命之恩呢?他走到我面前打量我,并没有注意到身边无夜面具下有些畏惧和焦虑的眼神。目光慢慢下移,落到我怀中的小银,忽然一楞,脱口道:“是你?”。我暗叹了口气,看来第一条路宣告失败,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山洞一别,还以为你早死了呢。”“大胆!”英武的那个怒斥一声,待要把刀砍下,却被无夜牢牢架住。卫聆风也只是楞了一下,回过神来,眼中似乎有些欣喜更多的却是……深思:“这话该由我来说,那日一别,真是许久未见。”说着转向无夜,淡淡一笑:“你也是啊,好久不见……无夜。”“既是偶遇,不如进了雅间我们边吃边聊。”正好饿地慌,我便欣然答应了。进到房中,我和卫聆风面对面坐了下来,无夜和心慧却是说什么也不肯入座,我只好怀抱着小银,拉了心洛坐下。那两个一文一武则嘱咐了店家上菜后,便仍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卫聆风身后,不发一言。卫聆风接过倒好的茶,问道:“对了,还未请教姑娘姓名?”我歪头想了一下,水冰依这个名字是肯定不能用的,那还是蓝莹若吧,虽然这个名字也不见得多保险。不过,算了……,我也取过一杯茶递给心洛,自己又拿了一杯:“我叫蓝莹若。”“哦?蓝家人?”卫聆风微有些诧异。在汀国姓蓝的只有一家。我无奈地笑笑,暂时算是吧。我忽然想起一事,放下茶杯,道:“对了,你伸出手来。”卫聆风微微有些诧异,不过还是把右手横过桌子摆在我面前,倒是他的两个手下,面上微露不悦。卫聆风的手和祈然很象,十指修长,骨节匀称,皮肤更是晶莹如有融光。我微微叹了口气,将中食指搭在他脉搏上。脉象平和,心脉处也没有堵塞。和我的情况一样,血蛊确确实实解了。那么说来,我那天的行险一搏,虽然一波三折,最终还是成功了。卫聆风抽回手,还是一脸笑容:“我的毒确已经解了。只是奇怪,蓝小姐是经历了什么奇遇,竟连容貌、声音和……身份都变了?”我耸了耸肩:“那日我本以为蛊毒已解,谁知竟忽然发作,又忽然落水。待醒来时已被……我家人所救,不止毁损的容貌恢复原样,连声音也变了。我想大概是血蛊的作用吧。”“那倒要恭喜蓝小姐因祸得福了。”我欣然点点头,虽然这个卫聆风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可能是因为,怎么说也同患难过,又错有错招的化解了我身上最大的麻烦,所以虽不能说亲近,对他至少也不讨厌。说话间,菜都搬了上来,我便死活拽着无夜和心慧入座,至于那两个是卫聆风的手下,我当然不会傻到去招呼。“小姐。”一直沉默不语的心洛忽然拉拉我袖子。我愕然回头,看他都没动筷不由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菜不合胃口,还是身体不舒服?”心洛摇摇头,看了一脸卫聆风,才疑惑地道:“不是。小姐,心洛只是奇怪,这位哥哥叫卫聆风吗?”此话一出,卫聆风背后的两个人手都握到了兵器上。心慧的脸色惨白,直是欲言又止。无夜也默默运起了真气,全神戒备。惟有我还是懵懂不知地问:“是啊,怎么了?”,而卫聆风则还是一副悠然的样子望着我们。心洛嘴一撇,吐出一句:“可是,卫聆风不是祁国的皇帝吗?”“咳——什么?”一口食物硬是卡在喉咙口,涨得我满脸通红,我抖着手指向卫聆风,直呛了许久才挤出一句话,“咳咳~你……你竟然是皇帝?”卫聆风嘴角含笑,连眼中也盈满笑意,见一旁的人都石化中,于是好心地递了杯茶水给我顺气。一边道:“对,朕是祁国的皇帝。”“皇上!”那英武的手下一声惊呼欲待上钱,卫聆风只淡淡挥了挥手他便又一脸不甘地退了下去。我猛灌了好几口水,才略略缓过气来,有些惊疑不定地看了卫聆风半晌,他却只笑不语,我不由更是忐忑,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不会杀我们灭口吧?”卫聆风嘴角的笑容更盛,撩起袖子,亲手夹了个菜到我碗里,一脸温和:“这里别的菜不怎么样,这道‘杏仁佛手’倒是不错,你尝尝吧。”“哦。”我有点傻傻地夹起碗中的菜,咬了一口,“是还不错。”心中却道:不过比起祈然做的还是差远了。“你……既然是祁国的皇帝,怎么……?”我支吾了半天还是没胆问他干嘛跑到这里来凑热闹,祁国的皇帝此时不是应该忙着侵略尹国边境吗?卫聆风放下手中的筷子,正了正色,但我总觉得他眼中仍满含戏谑的笑意:“蓝小姐既然是朕的救命恩人,朕自当报答。至于朕来此的目的……”他眼中笑意更浓,脸上却还是一派肃穆:“这个先不提。蓝小姐有什么要求吗?只要朕能办到,一定满足。”我歪头盯了他半天,明明肚子饿得很,现在却没胆再动筷。也不是说有多怕他,就算他真的有心杀我们灭口,现在的我毕竟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捏的软柿子。可问题是他给人的那种天生的压迫感,明明很温和地在笑,很周到地在帮你布菜,还口口声声说要报答,我却完全猜不透他到底是要杀我还是真要报答我。与在山洞中落魄时的他不同,那时的他虽然也很深沉,却不似现在完全地喜怒不形于色。但又不能说完全不同,那种天生王者的霸气,潜藏在他一举手一投足之间,仿佛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诠释帝皇一词,这点自始至终没有改变。当初的我怎么会笨到没有联想到他的身份呢?“蓝小姐?”我一震,忙回神,勉强扯出个笑容:“今天的事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至于报答……”你老兄不来找我麻烦我就阿弥陀佛了。卫聆风放下手中地筷子,悠闲地靠在椅背上,淡笑道:“蓝小姐有要求但说无妨。”我心道:可是你叫我说的。正了正神色,才假假地笑道:“好!那我便要二百两黄金和十张你们国家通行的一千两银票,然后咱们各走各的,我绝不会说我认识你,你也就当没我这个人,如何?”“朕猜得没错,你果然提了这个要求。”卫聆风强忍住笑意,直看着我。心慧和无夜等人更是把头快低到桌子上去了,也不知是在忍笑还是为我这个主子感到丢脸。背后的那两个文武大将估计是活了半辈子都没见过我这么不要脸的小姐,只管张大了口,瞪大了眼,恁得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其实我提出这个要求是有好好考虑过的,毕竟我跟无夜他们总有一天要落跑,身边没点银两怎么养的活这“一家老小”。反正姓卫的是皇帝,又是他自己非说报答我,这种油水当然不捞白不捞。他若是有心杀我,我便不讨钱他也照杀。他若真是诚心报恩,我自然…..也问心无愧地收了。看他们笑得也够久了,我不由心里恼火,柳眉一竖,道:“喂!你笑够了没啊?不过问你索要些须银两,至于这么小气吗?”卫聆风倒还真止住了笑,一脸正经地看着我,道:“既是蓝小姐的要求,朕自然同意。”说完,向身后的人一示意,那文秀者便递了一叠银票上来,果然每张都是千两面值。“至于百两黄金,朕暂时没带身边。”卫聆风把银票递到我面前,微笑道,“明日朕派人……‘秘密’送去蓝府如何?”秘密?我有些震惊地看着他,这家伙也未免太厉害了吧?从我几句话就听出我不想让蓝府的人知道我有钱一事。“那样就谢谢……你了。”我夹了块“合意酥”吞下,饿着肚子离开就太对不起自己了。又夹了块小的给小银,随后品了口茶,才道,“谢谢卫……公子这顿饭,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慢着。”卫聆风淡淡的声音,在我正拉着心洛准备起身的时候响起,声音温和淡然却有着不容抗拒的威势,我握着心洛的手微微一紧,心道:正戏来了!----------------------------------------------------------------------5555555555,忙死忙死,本来还想今天多更新几章的,竟然连贴的时间都米有 第11章 身不由己(上) 第11章 身不由己“慢着。”卫聆风淡淡的声音,在我正拉着心洛准备起身的时候响起,声音温和淡然却有着不容抗拒的威势,我握着心洛的手微微一紧,心道:正戏来了!“卫公子还有什么事吗?”我扯出一个笑容。卫聆风微笑着看我一眼,随后目光落在无夜的身上,淡淡道:“蓝小姐要走朕自然不会阻拦,但这个人却必须留下。”我能感觉到无夜的身体猛得一震,双手死握成拳却不说话。我脑中有些空白,看了卫聆风一眼,又回头望望无夜……他们原来就认识吗?“蓝小姐不奇怪吗?”卫聆风目光落在我身上,嘴角擒着戏谑的笑意,“连一个小孩都知道朕是祁国的皇帝,你的……侍卫为何从没提醒过你?”我忽然醒起那天听到卫聆风的名字,无夜的表情的确很怪,他那时……应该就知道了吧?可是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朕便把话挑明了说吧。”卫聆风见我一脸惊愕,眼中慢慢闪露冷笑,“他的身份,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不待我回答,他如炬的目光投射到无夜身上,冷冷道:“莫劲,你见了朕仍不知行礼吗?”我瞪大了眼看着无夜眼中一片挣扎,最后仍恭敬地跪下,声音漠然地道:“第三代‘飞鹰之主’莫劲,参见皇上。”“什么?你是飞鹰……?”那个英武的手下惊呼出声,却被文秀的那个拽了一把,涨红着脸只盯着无夜却不敢再出声。“你当日不是宁死都不肯承认吗?”卫聆风缓缓坐直了身子,嘴角仍勾着一抹看似无害的浅笑,“怎么?今日是想通了?”“无夜?”我半蹲了身子看着他,“这是怎么一回事?”无夜看着我,眼中有什么光闪了又闪,仿佛拼命想要燃烧跳跃的火苗,最终仍不得不归于死寂。他的喉结动了动,发出的声音却已经平淡如水:“我是祁国现任的‘飞鹰之主’,也就是每一代祁王的‘隐卫’之首。我一生的使命就是效忠祁王,替祁国卖命。”“那你说的那些往事还有要跟着我的话……”无夜低着头,淡淡道:“不过是个玩笑而已。”我深吸了一口气,一手撑地单脚跪在地上,皱眉看着卫聆风,道:“总结而言,你就是要告诉我:第一、无夜本来是你的手下;第二,无夜发誓要一生效忠于你;第三,我不过是被他耍了一道?”无夜跪在我一旁的身躯一阵颤抖,卫聆风则微笑地看着我,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倒不笨;那气势怎么看都是至高无上。我猛得撑起身体,顺便用了九牛二虎的内力连带跪在地上的无夜也拽了起来。好不容易站稳了身体,我手却牢牢抱住无夜的手臂不放,转头横眉怒目地瞪着卫聆风道:“喂!你好歹也是个皇帝,手下能人辈出,不会这么不要脸,来跟我抢一个小小的无夜吧?”气氛那个诡异的……我瞅瞅前,卫聆风还没有回神,那一文一武则已经彻底石化;瞅瞅后,无夜和心慧瞪大了眼睛,有定格的趋势。还是我们家心洛和小银最镇定,不过是茫然地拿乌黑漂亮的眼珠子往我这瞪。“哈哈……”首先打破这诡异气氛的是卫聆风的笑声,认识他这么久……咳~,认识他不久,从没见他露出过这样的笑容,怎么说呢?感觉好象很多压抑已久的情绪被一下子释放了出来,有些畅快,有些放松,还有些舒心......好吧,最后一句我收回。“若朕偏要抢呢?”他勉强止住笑,修长的十指扶着桌沿气定神闲地问道。“卫聆风!”我气得发狂,更是恐怖地口不择言,“你的命可是我救的,我没让你以身相许已经很不错了,你竟然还有脸跟我抢人?”—¥#%*—¥##8226;¥——房间里一时间鸦雀无声,针落可闻。不对,我怎么感觉有乌鸦在头顶飞过呢?PAI飞,错觉,肯定是错觉。我刚刚有说了什么吗?为什么卫聆风万年不变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扶在桌沿的手更是青筋暴跳。那一文一武恁得活象见鬼似的盯着我?无夜!你干嘛猛低头猛抖肩膀?还有心慧,你拿了跟帕子狂捂住嘴巴干什么?我说了什么,那个……可不可以倒带啊?我诅咒那个没事喜欢拿了一堆狗血剧情小说荼毒我思想的混帐小雨,什么“以身相许”?看他一副要暴走的样子,我看“以身殉国”还差不多。我一脸讪笑:“我只是……一时口误,不!口不择言……你……别当……当真。”卫聆风总算也缓过了气来,看人家就是教养良好,自我克制更是一流,明明额角还在跳,青筋也没退,却还能面带微笑地跟我说话。“蓝小姐说的也是,你既是朕的……(怎么觉得他嘴角好象抽了下)救命恩人,有什么要求朕自当满足。要带这个人走也行。”这么说就是还有条件喽?我好整以暇地拉过把椅子,坐下。卫聆风嘴角扬地更高,一张本就俊秀绝伦的脸仿佛会闪光。而他此时的眼神却让我有些颤抖,因为很熟悉,就是山洞中那个看着猎物时自信而又充满兴味的神采。他忽然伸手从颈上扯下一块通体雪白的玉配随意抛给我,我手忙脚乱地连忙接住。老大,这要摔了可都是钱啊,虽然你富拥一国,可也不是这么拿来浪费的!如果当时我知道这一接,会为我和无夜他们带来如此多的麻烦和伤害,那么我一定宁可看着它碎裂满地,也绝不会傻到接住这坎坷的未来。可惜当时的我没有回头,自然也看不到身后的无夜瞪大的眼,和伸到一半硬生生缩回的手。无夜知道,卫聆风,这个他从小就当作主子来效忠的人,他的眼神正在传达着一个信息:若自己敢出声,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掉这里所有人。卫聆风身后的两个人一脸震惊,再故不得皇命正要上前,却被卫聆风冷冷一个眼神给硬逼了回去,四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象是要把我生吞活剥。我拿起玉上下瞅了半晌,很眼熟。对了!这个他不是在山洞中拿来报答过我吗?后来因为无夜反对就还给他了,当时还一阵肉痛呢!“这块玉拿着,不许丢。”他淡淡地说,“这样你便可带着他走了。”我承认我是不聪明,可也绝不是个笨蛋。当初他把玉送我的时候,无夜就很紧张。那时无夜明知道他是祁王、是主子,却仍冒着被杀的处罚坚决不让我拿。这只能说明,此玉绝不单单只是一块玉的意义那么简单。我把玉放在桌上,平静地看着他。卫聆风露出个了然地笑容,动作优雅地端起一杯茶,微笑道:“这玉暂时不是送你的,十日后朕会再来,到时你带了此玉仍到这里,我们再做计较。”此话一出,我倒反而有些蒙了,原来一直以为他是处心积虑要把玉给我,我抵死不要便罢了。可是如今他说不是送我的,倒叫我实在不好拒绝。虽然这里看着只有三人,可他毕竟是最强大国家的皇帝,谁能保证四周没有“隐卫”的存在。如果他硬是不肯放无夜,我们能否逃出升天还真是未知之数。犹疑地看了他半晌,他还是一副好脾气地笑着,点头示意我只管接下那玉。唉!所以说人不能存侥幸心里,心慌意乱之下,我最终还是拿起了那块玉,压根就没听出他那话中隐含的“暂时”二字,当真最后死了都是活该。好吧!十天后还……反正要死也是十天后才死,我恨恨地想着。我们走后,雅间中便只剩卫聆风三人,他微一示意身后两人便恭敬地在他身侧坐了下来。“文策,玄天,有什么问题就问吧。”那长相书生气,拿了把折扇的叫文策,是祁国新任的少年宰相。而那个长相英武,又有些卤莽的则是护国将军玄天。文策倒还沉得住气,可那个玄天却已经涨红了脸嚷起来,不过神色依旧恭敬万分:“皇上,您怎么可以把‘紫凤’给……给那个疯丫头?”“疯丫头?”卫聆风忍不住笑了出来,“倒的确是个疯丫头。”“皇上。”文策平和沉稳地声音响了起来,“您是不是因为她是蓝家的?”卫聆风抿了口茶,淡淡道:“朕倒真没想到她是蓝家的。不过……”他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她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蓝家小姐,成忧,你派人查清楚。”“是!”原本空无一人的房中竟不知从何处响起一声回应,随后又静寂无声。屋中三人仍是一派自然,继续着原来的话题。“蓝家的造船和航海技术虽强,可惜的是……已经被钥国盯上了。恐怕不管是朕还是尹天傲那只老狐狸,出手都晚了一步。”“那皇上您……”文策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不由脱口道,“皇上您不是因为喜欢那蓝家小姐……吧?”一醒觉自己多言,不由白了张脸,忙道:“臣失言!”卫聆风抿茶的动作顿了顿,笑意却从嘴角扩散到他整个俊秀贵气的脸庞,看来他今天心情很好,文策暗自侥幸。只听他道:“朕在当时就想把‘紫凤’给她,却被莫劲挡下,说不定还真有点喜欢……”文策只觉常年未保养好的胃一阵抽痛,无语相对。这个让自己从第一眼见到起就心甘情愿为他卖命的皇上,这个有着经材伟略、心思难测的皇上,这个让自己只能仰视满怀敬佩的皇上,为什么总会对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感兴趣呢?“皇上,那个面具男真是飞鹰之主吗?”玄天听不懂他们两个绕来绕去地在说些什么,于是径直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卫聆风点了点头,并没有接话。“难怪刚刚能架住老子的刀,武功真他奶奶的高。”脏话一出口,才醒起皇上正在面前,红了张脸,忙道,“皇上恕罪,卑职一时失口…..”这一句失口,不由想起刚刚那丫头,竟然……竟然要皇上以身相许。真是大逆不道,不过……不过,玄天忙正了正神色,不能笑。不过,他从没看过眼前这高高在上的皇帝被人……这么……调戏过。“咳……”想笑,当然,就算给他一百个脑袋也没胆笑出来,憋笑憋地满脸通红,五官扭曲,形状甚是可爱。卫聆风看玄天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面上淡淡倒也没计较这个一向心直口快外加有些卤莽的武夫。不过想到蓝莹若那话——“以身……相许”,不由笑得有些无奈,这丫头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他抿了口茶,唇角扯出一抹兴味地笑容:“既然她都说了以身相许,朕便成全了她如何?”文策苦笑,心中暗道:您连“紫凤”都给了,别人还有反悔的余地吗? 第11章 身不由己(下) 回到蓝府才发现情况有点诡异,在这战事急急可危的时刻,蓝府竟仿佛在一日之间变得热闹非凡。门口挂起了红色锦缎和大红灯笼,一些家丁进进出出的,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浓浓的喜气,还不时交头接耳。踏进大门的时候,发现下人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好象是怜悯,又象是惋惜,不过都是匆匆一瞥,不敢与我对上。我正暗自纳罕,却见精心打扮过的蓝莹玉撇开身边的丫鬟袅袅婷婷而来。可能是遗传的关系,她原本就长得比我和蓝莹月美上几分,此时经盛装打扮后容光逼人,全身都洋溢着喜悦和年轻的气息,自然更是娇美不可方物。“四妹真是好雅兴,一个千金小姐日日出去闲逛,可有什么收获没?”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挑衅和鄙夷,而且还掩不住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想起现在还在怀中的那块白玉,我苦笑,还真不能说没有收获。“问你话,没听见吗?”我扯出一个笑容,不咸不淡地应道:“三姐你声音如此之洪亮,气势如此之磅礴,小妹我就算想不听见也难啊!”“你!”蓝莹月面孔一阵扭曲,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冷笑道,“你以为自己真的能迷倒天下的男人?你以为仗着大哥和风公子撑腰,爹就会不追究你私奔的事,仍旧把你捧在手心里?你别做梦了!”做梦的是你吧!我暗自冷笑,那姓蓝的什么时候把蓝莹若捧在手心里过了?真是笑话。蓝莹玉见我不答,忽而诡异一笑,凑近我耳边道:“风公子已经正式代表钥国皇太子来提亲了,四妹不想知道他是来向谁提亲吗?”提亲?傅君漠的动作为什么那么快?按理说现在仍不是最佳时机……不过,关我什么事。我面上淡淡一笑,迎上她嘲讽讥笑的单凤眼,回道:“看三姐高兴地都快找不到东南西北了,看来风公子……不,那位太子想娶的必然是您吧?”她一怔,可能没想到我是这样的反应,不由恼羞成怒道:“你说谁高兴地找不到东南西北?”“自然是三姐你啊!”我一脸正经,“你可是待嫁的新娘,不是应该躲在房里乖乖想你未来的夫君外加准备嫁妆吗?如今跑到这千金小姐不该来的大门口,可不是没认清东南西北?”“莫不是二姐是特意来迎接小妹,好羞辱一番?”“你这个贱人!”蓝莹玉扬起手一个巴掌待要打过来。别说我不想展示自己的武功,可还没等我出手,身后的无夜已经一把抓住了她扬在空中的手,心慧更是象老母鸡似的把我护在身后。唉!可怜的心慧,是不是我上次被打了一巴掌把她吓怕了。无夜随意一推,松手,蓝莹玉便重重跌倒在地上,可惜了她那一身名贵漂亮的衣服。见她有些呆傻地看着我和无夜等人,显然不明白为什么好好一场扬威怎么会变成这样。想到这个嚣张任性了十几年的小姐,即将众叛亲离,很可能一生都再无好日子过。不由暗叹了口气,蹲下去柔声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记住:想活在这个世界上,靠任何人都是没用的,只有你自己才能掌握你的命运。”“不过,”我起身,扫了还在呆楞中的她一眼,笑道,“我真怀疑你听懂没。连骂人的语言都这么贫乏,来来去去都是‘贱人’二字。”走了老远,果不其然,身后爆发出咆哮声。“蓝莹若,你这个贱人——!!!!”心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小姐,你今天可已经把四个人的脸气绿了!”我也不觉好笑,转念一想,笑容却冷了下来,淡淡道:“你信不信马上就有第五个了。”心慧笑容一僵,神色有些瑟缩,嗫嚅道:“小……小姐……”“心慧,我只问你一句。”我依旧向前走着,却没有回头,“你想回去钥国吗?”身后半晌无声,心洛拉着我的手上满是冷汗,我不由紧了紧。“我想跟在小姐身边。”声音虽轻,却坚定无比。我笑笑说:“那不就结了。”其实,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要把无夜、心慧她们留在身边。因为回去的心从未变过,无论多艰难,我一定会找到穿越的办法。说到这个,从悬崖坠落的那一瞬间,我似乎想到了什么。好象是一道耀眼的光在我脑中闪过,却又什么都抓不住,也许……那就是时空变幻的关键。还是回到眼前的问题。虽然说把他们留在身边这个举动既不明智,也很残忍,因为能离去地时候我一定会头也不回地抛下他们离去。可是……我在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他们一个个都很嘴硬。可是当时……银月明明再无法忍受寂寞的煎熬,却仍舍不下美好的回忆。无夜几乎没有活下去的欲望,更没了活下去的理由,却还在拼命挣扎。心慧表面上柔弱良善,却把所有的阴谋血腥化为枷锁,背在身上。心洛一身冷清,对人淡漠而疏离,却掩不住幼小的心中渴望被守护的痛楚……当我最软弱的时候,他们没有一丝犹豫,紧紧围在我身边……我不想去管将来如何,只是现在,既然他们不愿抛下我,也不愿……被我抛下,那么,以后的路,无论长短,我们便相互扶持着走下去吧!虽然知道傅君漠肯定会来找我,可是也没预料到会在房间里看到悠闲喝茶的他,更没料到他看到我的第一句话是:“跟我回去吧。”我退回一步,看看外面,没错,是东厢啊!那就不是我走错房间,而是他擅闯喽。我在他面前坐下,小银安静地卧在我怀里,心洛难得地没有靠在我身边,而是紧拽着心慧的手。无夜关上门,站在一边,自动稀释他自己的存在。看他们一个个自发的行动,恐怕我说再多也没用,感叹这万恶的奴性啊!“若儿……”忽然醒起对面还坐着人,我抬头,看他复杂难言的神色,淡淡道:“跟你回去?去哪里?太子,你说笑吧。”“只要你跟我回去,我就能解了心洛身上的毒。”他自信满满地看着我,“到时你说要放他们自由也好,让他们留在身边伺候你也好,都随你便。”我握杯的手紧了紧,很有抽人的冲动,面上却露出了冷笑:“我很奇怪,太子那么想让我跟你回去,为什么不向我爹提亲,说要娶我呢?”他脸色一变,茶杯搁到了桌上,手却没有放开。“不如让我来回答吧。”我笑了起来,“因为太子的计划,绝对不允许出半点纰漏,娶一个一无所知又言听计从的女人来‘明修栈道’,当然,要比娶我这种随时可能破坏你计划的人保险的多,对吗?”我看着他脸色一变再变,握杯的手捏得紧紧,懒懒道:“至于现在要带我回去。也许是有那么一点感兴趣,毕竟你都说了我是第一个敢威胁你的人。养这么一个女人,闲时逗来玩玩,确实是不错的消遣。”“不过太子殿下,你我心里都很清楚。你要带走我,最大的原因,怕是为了防止我在你计划未成功之前泄露出去吧?”傅君漠原本就有些阴沉的脸,冷冷地盯着我,声音都有些阴恻恻的恐怖:“本太子现在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你以为我这是在跟你商量吗?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就算只剩下尸体,也得给我抬到钥国去。”“好啊!”我巧笑倩兮地站起来,把窗打开。“你干什么?”他黑着脸问。“你试试是你下令杀掉我或者绑走我的速度快,还是我喊出你计划的速度快。还有,我们这里一共有三个人,无夜的武功高低,你是行家,恐怕也不会看不出来。就算我真的好死不死被你干掉了,你认为他没本事把我的讯息传出去吗?”“啪——”他手中的杯子应声而碎,眼中是满满的怒火,燃烧着几乎要把我吞掉。“你不要‘千虫万花’的解药了吗?”“太子!”我一字一顿地叫了他一声,“在你还是被称为太子的时候,还请别拿这个来跟我讲条件。”“心慧!”傅君漠眼睛看着我,声音却冷冷地叫着心慧的名字,“你虽然不是我直属的手下,可当初这个任务却是我下达给你的,你竟然敢背叛我?”心慧的脸色惨白,全身都在颤抖,握着心洛的手更是捏的死紧。我以为她会跪下去,象无夜看到卫聆风一样的无奈,可是,她的身体虽然颤抖,弱如风中柳絮,却始终没有屈膝,没有跪倒。她终于从唇齿间挤出一句话:“过去是过去,现在也好,将来也好,心慧和心洛都只会认小姐一个主人,此生不变。”我心中猛得一震,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貌似柔弱,又毫不起眼的女子……其实,一直以来,打动我帮她的都不是那外在的柔,而是她内里的刚吧。“好!好!”傅君漠起身,一掌拍在桌上,桌子应声而碎,木屑横飞,他的手有些血肉模糊,脸色竟由红转白,直勾勾地瞪着我。我起身,打开门,淡淡地道:“虽然知道你身份的人只有蓝君清一个,可是这样在婚前跑到新娘妹妹的闺房,恐怕对你的计划也会有影响吧?”“所以,太子请了!”终于送走了瘟神,我一下子瘫倒在床上,想起傅君漠临走前受伤的眼神、阴恨的表情和撩下的话:“终有一天,你会跪在本太子的面前,后悔今天说的每一句话。”至于他为什么没习惯性地掐我下巴,是因为他抬到一半的手,硬是被我们家超级无敌霹雳勇猛的夜夜给制住了。当时看到某人一脸的愤恨却又无可奈何,心里真是爽到爆,果然有无夜在就是不一样。瞟了地上的碎屑一眼,我闷闷地道:“这个变态,临走还不忘破坏我房里的东西。刚还在想着做一副纸牌,四人刚好打一圈……” 第12章 少女之心(一) 我不知道钥国的天有没有变,但我却知道蓝家,变天了,就在傅君漠匆匆娶走蓝家三小姐后。在热闹婚礼的粉饰太平下,傅君漠的手下趁夜色杀了蓝家船厂的所有守卫和低级工人,而那些手艺高超的师父则连着新造好的战船一起被绑走。最糟糕的却仍不是这些。蓝家所有战船的设计稿和行军布阵图,都被换成了白纸。蓝君清震怒,几乎要杀了所有跟傅君漠有过牵扯的人!二娘李玉儿被禁足房中,在前线的二哥等人也被紧急召回。我虽没被禁足,但不用无夜提醒,也很清楚,我的行止在被人跟踪。同一时间,海战越发紧张,汀也终于到了国难当头的日子。大街上,再不似平常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反而经常能看到一些大户人家匆忙地载着几车行装,携家带卷,仓皇逃去。就在这样有些萧条,有些紧张的氛围中,卫聆风的书信到了。署名的不是他,而是文策,我猜应该是那天那个文秀的跟班,因为信中提到,十日将至。信送的光明正大,不似那黄金,是在最热闹的婚礼那天,秘密送进来的,完全没有人注意到。可是信,在这戒严的蓝府却肯定要经过蓝君清之手。蓝君清把信递给我,问:“你怎么会认识祁国的宰相?”我低头回答:“是我私奔那半年中,偶然结识的。”他“哼”了一声,又问:“你要去赴约?”我点了点头,说:“是的。”他凌厉的目光盯了我许久,最后颓然地挥了挥手,说:“去吧。”我福身出去,却听他冷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能利用的话……就好好利用。”我打了个寒战,走出这冰冷空旷的房间。“无夜,有没有办法甩掉身后那群人?”无夜点了点头,这一次我没带其他人,我们两个东转西转,转的我头晕,他说:“甩掉了。不过主子,其实,没必要。皇上身边自然会有人处理他们。”我无语,狠狠瞪了他一眼:“以后这种话拜托你早说!”还是那间“包厢”,那一文一武正站在门口。我走到那文秀的面前,问:“你就是文策?”他温文含笑,点了点头。“原来你是祁国的宰相。”我恍然,“我还想怎么会有这么气质迥然的跟班呢?”文策的嘴角抽了一下,没有答话。我又转向另外一个:“你叫什么?”那英武的哼了一声:“玄天。”这么有气势的名字?我弱弱地问:“你是……侍卫?”他额角青筋暴跳,几乎是用吼的:“我是护国将军!!”“是,是……”我忙赔笑,忍不住喃喃道,“祁国到底是怎么变成第一强国的?”文策不看即将暴走的玄天,忍笑道:“蓝小姐请,主人已经在里面久等了。”卫聆风今日一身白袍,银丝锦缎束腰,一头黑发仍是用一根金丝绳随意扎起垂在身后。那个英俊潇洒,那个玉树临风,看得我都呆了三呆。他笑笑,指了指身边的座位,说:“蓝小姐请座。”既然他叫坐,我便好不客气地拉着无夜坐了下来。今日那两个一文一武,咳~文策和玄天倒没再客气,大咧咧坐了下来。文策还温笑着为我和他主子布菜,我说我怎么当初会认为他是跟班呢?我把别在腰间的白玉摘下来,推到卫聆风面前,道:“原物奉还。”卫聆风看了一眼,却不接,嘴角扯出一个极度美型的笑容:“你不想问问这块玉的含义吗?”我刚在外面绕了半天,饥渴得很,美食当前自然毫不犹豫地吃了起来。也亏得我还能想起注意一下吃相,当然,他的问话只是随口答道:“你说啊。”“这是历代祁国皇后的凤玺,凭此有权利调动临都一半御林军和所有皇宫……”“咳咳……你…...说……咳咳~什么?”一杯冷热适宜的水已经非常周到地被递到了我手边,我一把推开,颤声道,“你刚刚说什么?”卫聆风把水拿到另一边,答道:“凭此有权利调动临都一半御林军和所有皇宫守卫。”“不是这个。”我急急挥手,“前面一句!”“恩哼~”卫聆风长袖略略拂过脸,强忍住笑意,“这是历代祁国皇后的凤玺。”我吓得面色苍白,身子向后缩了缩,抖抖道:“幸好只是暂时寄放在我这里。”卫聆风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指间点在玉上,辉映着如有荧光。他露出一个笑容,把玉又挪到我面前,满脸正经地道:“没错,只是暂时寄放。如今朕便把它送给你了。”我,呆滞。连要咽下的口水都哽在喉间,心脏暂停五秒。送……给……你……了?你,就是我?我又抖抖地身体往前靠了靠,伸出左手,抚上他的额头,恩,真光滑~咳~找打!伸出右手抚上自己的,对比。喃喃道:“奇怪,没发烧啊,那怎么尽讲胡话。难不成是神经错乱了?”“哈哈……咳~”房中的笑声,忽起,又马上强行中止。我敢确定笑得肯定是玄天,这少根经的家伙,我不过是陈述事实,做出判断,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看卫聆风眼睛有些危险地眯了起来,我忙识相地收回手,把玉推回他面前,手向触了瘟疫似的赶紧缩回来。“我说卫......呃,皇上。”奇怪,我又不是祁国的,干嘛得喊他皇上。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叫一声又不会少块肉,“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您老就别开了。”卫聆风夹起一样不知名的漂亮菜肴到我碗里,淡淡道:“你看朕的样子象在开玩笑吗?”我把“象”字吞回肚子,好饱,那菜再色香味俱全我也吃不下去了。犹豫了半晌,决定还是豁出去了,正了正色,提音:“我不要嫁你。”卫聆风脸上笑意更浓,居然又乐此不疲地夹了个菜过来:“朕知道。”这下我只得蒙了,傻傻地问道:“知道你还把……还把这鬼玉送我?”卫聆风只笑不语,我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最后只得投降:“那你到底为什么要娶我?”“原因,很多。”只见卫聆风放下筷子,竟真的煞有架势地对着我数起来。“朕忽然想起,皇宫中好象正缺个皇后。此其一。”忽……忽然,想起?我甩去满头黑线,抚正抽变形的嘴角,忍,一定要忍!“蓝家的实力,虽缺了一半,倒也绝不可小觑。说到联姻倒也未尝不可,此其二。”我拿起筷子尝了口碗里的菜,怎么如此淡而味呢?我冷然笑笑,好一个第一强国的皇上!随后抬头说:“皇上继续。”卫聆风面上淡淡,给我夹了另一道菜:“朕宫中的妃子,多有党派,无论扶了谁做皇后,都于权利的制衡不善。若上台面的是你,一来因为联姻她们不好诸多阻挠,二来你一人在祁国无权无势,她们也不会太过忌惮你得了那位置。此其三。”文策愕然地抬头望向皇上,他从没想过,只转瞬间的决定,这个人竟已经考虑了这么多得失利弊。自己比起他来,果然是远远不及万一。不就是说你想把我推到风口浪尖,好替你摆平后宫和朝廷的纠纷吗?我冷笑道:“皇上这话说的可真坦白。”卫聆风笑笑,继续道:“你于朕有救命之恩,朕也算……喜欢你这个人,于情于理朕都要好好报答。娶你回去,不知算不算以身相许?此其……”“够了!”我忙打断他,要再让他这么如数家珍下去,我恐怕被卖了还得帮他数钱。我抬头认真地看着他漂亮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不嫁!”卫聆风微一侧头,文策马上倾身为他续满了茶,待要为我续,我忙按住,淡淡道:“不劳宰相大人了,我承受不起。”卫聆风抿了口茶,气定神闲地道:“在你出来前,蓝老爷肯定有让你好好利用文策吧?”我一惊,抬头看着他,那封信,他竟是故意送的光明正大?“如今的汀国,没有朕的援助,绝撑不过五天。”卫聆风没有温度的眼光落到我身上,“蓝老爷虽然已经在傅君漠手上吃过一次亏,在这当口,却不得不再赌一次。”我想笑,却不知为何扯不出笑容,只能面无表情地回道:“他是他,我是我,汀国更只是汀国。”这些,与我何干?“哦?”卫聆风有些诧异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朕还以为自己的国、自己的家和亲人蓝小姐多少会顾及一点。”我浑身都打了个哆嗦,警戒充满了全身每一个毛孔。那话明显就暗示,他怀疑我是不是真正的蓝莹若。这个人,太厉害了,就算只是多跟他呆一秒,都觉得自己会被莫名其妙地吞掉。我深吸了一口气,掩住心理的忐忑,淡淡道:“皇上,你就别多费唇舌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嫁。顶多,也不过再私奔一次。”“那便没办法了。”卫聆风收回那块在桌上被晾了许久的白玉,眼光灼灼而兴味地扫过我,面色却仍是淡然,“撇开第三个理由,朕顶多退而求其次,娶了蓝家二小姐。”“卫聆风!”我拍案而起,怒视着他,“你不要太过分了!”“大胆!”玄天和文策倾身而起,一把将我按回原座,两只手同时紧握住了刀柄和扇骨。文策原本温和的脸上冷然一片:“皇上面前岂容你放肆,还请蓝小姐别不知好歹!”杀机,尽现。无夜的手伸过来握住我的,他手上的茧刺地我生疼,可我却紧紧握住,生怕这一放连我仅存的一点勇气都失去了。我扬起头,高昂着下巴,冷冷看向眼前这个俊得邪魅、笑得温和,却让我垂在桌下地手忍不住发冷颤抖的男子:“皇上,你爱娶谁便娶谁,与我无关。反正,我#8226;绝#8226;对#8226;不#8226;嫁!”说完再不看他表情,拉了无夜的手便出去,我知道若再不离开,我肯定会被击倒,这个男人太恐怖了。手握上门把的那一瞬间,他悦耳得让我发颤的声音传来,似响在耳侧:“十天之内,你若后悔,便找文策,朕这点耐心还是有的。”当时我压根没想过他说的为什么是十天而非五天,更没想过我如何可能找得到文策。尽管答案在第二天便揭晓了。只是当时,我除了狼狈地夺路而逃,什么也没能想起。 第12章 少女之心(二) 回到蓝府,心慧在门口等着我,见了我她有些兴奋地迎上来,说:“小姐,二少爷和锦鸿少爷回来了!”那近一个月的相处,让心慧也几乎跟二哥他们打成一片,所以现在知道他们回来,便难免有些兴奋。我心头一紧,原本应该雀跃的心却为了卫聆风那句“朕顶多退而求其次,娶了蓝家二小姐。”而烦躁起来。是我一意撮合得锦鸿和二姐,如今他们刚开始两情相悦,阻碍也渐渐消失,我却要残酷地告诉二姐你要嫁去祁国,原因是我不肯嫁。回想这一路走来,我一直在不断得拦麻烦上身,不管出发点是不是自愿的。明明做的是好事,明明……是在追逐阳光,明明……渴望象祈然那样温暖人心,可是为什么觉得阳光离我越来越远,原本坚强的心却也越来越软弱呢?因为我想,所以去做,然后就会快乐。我一直这么认为,也这么在做。可是这一刻,我却动摇了,我所做的这些真的是我想的吗?我真的……快乐吗?手上一紧,无夜握住了我的手,仅现得一双眼睛看着我,有担忧和抚慰。我早习惯了的蒙声(因为面具)此时格外温暖:“主子,此事与你无关,不必自责。”我点了点头,脱出手往里走去。心慧有些愕然地看了看无夜,用眼神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夜不答,只是略略摇了摇头,跟上我。再次见到锦鸿和二哥,我竟有些无法相信。原来战场真的可以把一个人的生气乃至信念,全部摧残殆尽。上一次回来,谈起战事,他们虽然也忧虑万分,眉宇间却还是充满了希望。即便是外表怯懦如二哥,热血地战意也仿佛潜藏在他骨子里。可是这一次,别说二哥,强如锦鸿原本单纯热情的双眼凹陷了进去,眼里有不甘有恐惧也有绝望。原本光洁的下巴,胡渣丛生,整个人都憔悴得仿佛历尽沧桑。二姐看到他的时候,当场就哭了,一把扑进他怀里。也只有此时,他的眼中才会闪过我熟悉的光芒,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只是那温柔中有多少苦涩,我却完全不敢去深究。他跟我说话的时候一副疲倦,让我几乎忘记短短一个月前那个一身爽朗的少年,是怎样咋呼着我的名字:“莹若,谢谢你照顾莹月。”“战况很糟糕吗?”我问。他痛苦地抱住了头,说:“我们的兵力相差太悬殊了,他们用十艘船狂打我们一艘,更断绝了我们大部分的水和粮食供应。兄弟们在我面前一个个死去,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二哥向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说:“四妹,这些事你也帮不上忙,别听了反而……跟着难过。大不了,我……”他懦弱的脸上显出决绝,“我们跟汀国同存亡。”我紧握着拳,紧咬着唇,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些,与我无关,无关。第二天,我在一大清早就被吵醒,心慧说,老爷请我过去。我一肚子疑问,匆匆做了梳洗,便赶去了。一路上,大家的表情都很奇怪,好象有什么喜事,见了我都在感激地鞠躬。我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盛,竟莫名其妙被带进客房。蓝君清一脸喜色地迎上来,完全不怕肉麻地一把握住我的手,真是从来没见他在儿女面前如此失态过。只见他凑过来,低声说:“若儿,你可真是爹爹的好女儿。我们汀国的好子民啊!”我皮笑肉不笑地抽回手,心里已经基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还真以为我听了他的话,能利用则利用啊?“来,文臣相已经等你许久了,快过去陪他聊聊。”说完,便带了一干人离开,偌大一个房间里竟然只剩下我和文策以及他手下三人。我无奈地坐到他面前,问:“你是怎么让他这么高兴的?竟然完全不怀疑你?”文策诡异一笑,答道:“用一百万两黄金,二十箱精良兵器装备和三千担粮食做嫁妆,一半已经抬进了蓝府。而且还承诺待婚事定下便出兵相助,你认为他还能怀疑什么?”我咋舌,天哪!天下第一强国的主就是不一样,看这架势,活生生是要用钱把人砸死。不由冷笑道:“你们皇上真是好大的手笔。”文策眼光往旁边瞟了瞟,落到我身上的目光有些犹豫却诚恳地道:“蓝小姐,其实……皇上说的理由虽然确实是理由。但……”他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还是坚决地说下去,“你认为蓝家的势力真的对皇上有如此重要吗?朝廷的斗争皇上他真的会摆不平吗?”他说的很快,仿佛生怕有谁打断他:“蓝小姐,我希望你拒绝以前,能好好想清楚。不要误会了,皇上的一片心意。”“你来当说客的吗?”我皱眉看着他,“你们家那位皇帝的心意,又岂是随便什么人就能看透的?虽然你说的这些全是事实,可是你要我相信他这样的人会因为喜欢上我,而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就实在太无聊了。”我站起身来,低头看着文策,淡淡道:“就算真是他的一片心意又如何?说要娶我以前,他有问过我的心意吗?他在乎过我是否喜欢他吗?如此专横的感情,即便是爱,我也不需要,更加,不屑误会什么。”文策也站了起来,他收起脸上的笑容,此刻轮到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中的精明让我这才记起他也是一个国家的宰相:“蓝小姐既然这么坚决,在下也无话好说。我们送来的这些兵器和粮食,也足够汀国再多支撑几天了。那么我便还是遵照皇上的旨意,等蓝小姐十天,如果蓝小姐改变主意,自然可到此屋我。”“否则,在下只好改变心意,向……蓝家二小姐提亲。”我走出那间客房,来到蓝君清的房间,站在门口冷冷看着满脸笑容的他。直到他被我看得笑容尽收,泛起蕴怒,我才冷冷地道:“蓝老爷,你就死了那条心吧,我是绝对不会嫁的!”转身离去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蓝君清咆哮的声音随风传来:“你这个不孝女。”我冷笑,握紧了拳头,看着蓝府的一草一木,对自己说:这些都与我无关,我要,离开! 第13章 少女之心(三) 回到房间的时候,才发现二姐也在,她一双美丽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我让心慧弄了热毛巾来给她敷上,折腾了好一会,她才停止哭泣。“二姐,怎么了?”二姐摇了摇头,说:“没事!就是看到锦鸿那样心里难过,四妹,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命中带煞?谁与我在一起,便会……不幸。”说着,她的眼圈又红了。我摇了摇头,郑重地说:“不是。”“如果,我能帮他和二哥就好了。”她咬着嘴唇,颤声道,“如果我也能保护这个国家就好了,哪怕只是一点点……”我烦躁地躺在床上,手上抱着枕头,望向无夜,闷闷地道:“无夜,你那前主子真是个王八蛋,竟然这么轻易就能看穿和利用人性的弱点。”无夜看着我,没有说话,心慧却递了碗糕点过来,我拿了块放进嘴里,听她说道:“小姐,明天我就能拿到心洛的解药了。我们便是远走高飞了,谁能找到我们,你就别愁了。”“可素……”我努力吞下糕点,愤愤地说,“那二姐和锦鸿他们怎么办?还有,卫聆风可没说娶了二姐会出兵帮助汀国。”更何况他这种人,一旦起念就誓在必得,肯不肯放过我都很难说。“小姐。”心慧看着我,眉头微微皱起,盯了半晌仿佛才下定决心地道,“你不能太贪心了。既要保全朋友,又要救汀国,还想要自由,三全齐美那怎么可能呢?”是啊!我到底在犹豫些什么呢?人的心只有一颗,人的能力更是有限的,我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做到完美?拿了解药,带了无夜、心慧他们远走高飞,不是很好吗?反正我本身就不是什么善良的好人。可是……明明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却在想起锦鸿念到“无游组”时单纯的崇拜,想起二哥懦弱却善良坚定的目光,想起二姐哭红的眼睛,我的心无论如何也坦荡不起来……伤害了那么多人,然后一走了之,我真的……做的到吗?尽管这些伤害不是由我直接造成的。目光瞟到已经相当破旧,几乎呈素白色的现代背包,我叹了口气,放下枕头将它抱过来。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回去原来的世界呢?现在若能回去,该多好。至少听不到汀国败亡的消息,我不会内疚。至少,知道和那人不在同一片蓝天下,我不会再心存幻想……提着包包,往里屋走去,对正要跟进来的心慧摆摆手,懒懒道:“我想一个人静一下。”一个时辰后。屋里传出桌椅翻倒的巨响,我手里抱着本《中国近现代史》,一脸壮士断腕地表情冲出里屋,向着有些呆傻的众人扫了一眼。心慧动了动嘴,叫声:“小姐……”。心洛本就话不多,此时也只是拿漂亮的眼睛望着我。小银从果品中仰起头,亲昵地蹭到我脚边,还发出“吱吱——”的叫声。无夜的表情看不到,但人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能看到那其中的紧张和担忧。我深吸了一口气,望向众人,嘴角扯出一个决绝的笑容,一字一句地问:“如果我说我要嫁到祁国去,你们作何打算?”我一把推开房门,门与墙的撞击发出重重的“砰砰”声。本埋头案前的文策诧异地抬头看着我,张了张嘴,正想问话。我却已经先他一步,说:“我要见卫聆风。”还是那个客栈,我到今天才知道这间不比“天涯楼”差的酒楼叫作“醉仙居”,忒俗的名字。还是那间雅房,这一次,我谁也没带,独自一人,推门进去。卫聆风淡定地笑着,淡定地看着我。文策和玄天恭敬地站在他身后。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却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卫聆风,这结局早在你意料之中了吧?我承认我斗不过你,可是,也未必会输。“蓝小姐请坐。”卫聆风出声,文策恭敬地帮我把他对面的一张椅子拉开。我坐下来,没兴趣跟这男人拐弯抹角,反正面对他这种人再拐也没有用,还不如开门见山。“我可以答应嫁到祁国去,不过,有三个条件。”今天,桌上很干净,什么菜都没摆,连茶水也无。我忍不住恶作剧地想:难道是怕今天会有人掀桌子,操家伙?卫聆风阻止要呵斥我的玄天,笑看着我:“说来听听吧。”“第一,日后你吞并了汀国,不要为难这里的百姓和蓝府众人。不过……”我露出个魔鬼般的笑容,“蓝君清那老头除外,最好给我狠狠地教训他一顿。”我看文策象见鬼了似的看着我,玄天则完全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一脸呆楞。至于卫聆风,初时的惊讶过后,他眼内神光一闪,露出个迷死人的笑容:“你是如何知道的?”我回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淡淡道:“皇上,还请你不要把别人都当作傻瓜。你以为我真会蠢到相信,你是因为喜欢我,或者要报答救命之恩才娶我吗?”“汀国这样一个军事要塞国,只要是有心争霸天下的人,都不可能放弃他。你比尹国和钥国的主要高明的多。你的棋,恐怕早在四个月前那次遇袭,就布置好了吧?”“就算没有我这个人,汀国最终也还是会落入你手中,不过是换一种方式而已。”卫聆风一直微笑地看着我说,连半点着恼的意思都没有,直到我说完,他才仔细看了我一眼,说:“朕承认你说的都对,不过,喜欢多少是有一点的。”他拢了拢衣袖,道:“这个姑且不论,你说第二条吧。”我清了清嗓子,直视着他:“第二,小银、无夜、心慧和心洛要跟我走,你必须要保障他们的生命和自由。当然,自然灾害、突发状况不能算你的责任。我的意思是说,除非他们威胁到你的生命,否则无论是你或者你的手下,都不能命令、伤害他们。”“小银?”卫聆风竟忽然笑了出来,“你连那小狐狸也算进在内?”这人有病吗?我悻悻地想,这么严肃的谈判时刻,他竟然莫名其妙地发笑。“说第三条吧。”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知道,前两条,没什么难度,就算我不提他可能也会做到,可是这第三条。我搁在桌上的手微微曲起,在漂亮名贵的桌布上划出一道道指痕,还发出刺耳的声音。在这静寂的房间中格外突兀。他们三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六只眼睛灼灼象要把我吞噬。我一咬牙,眼睛也没看着谁,噼里啪啦把最后一条说了出来,语速快的象被一百条疯狗追赶的世界百米赛跑冠军。不过显然,对面三人还是听懂了,否则绝不会一个比一个脸色还要铁青。卫聆风的眼睛微微眯起,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不过我也知道,他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往往只传达着一个讯息:他很危险!“你再说一遍!”我下意识地打了个抖,不过看他也有被气成这样的一天,不知为何这几天被打压得无比郁闷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我露出个不怕死的笑容,重复我刚刚的话,也不知能不能一字不漏:“第三,我只跟你签约结婚。对了,你不知道什么是签约结婚吧?简单点说就是,我跟你因为利益而在世人面前承认夫妻关系,并就此签定纸上协议。不过,我们只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双方都不需要履行夫妻间义务。而且,这个协定只为期一年。”我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道:“一年时间让你吞并蓝家、汀国以及汀国周边势力应该绰绰有余了吧?一年后,你就必须放我自由,我们谁也不认识谁。”卫聆风抓住我纤细地手腕,冷冷地盯着我道:“你凭什么认为朕会答应你?”我疼地龇牙咧嘴,想抽出手却抽不出来,嘴角却扯出一个笑容,嘲讽地道:“因为你们祁国陆战能力虽强,却没有海战的本钱。而我,恰恰可以提升你们的海战能力。”卫聆风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而我,也毫不相让地看着他。虽然,我很想说:我的手好痛,拜托老大你快点放开。良久他终于放开了我的手,我揉了揉印了五道指印的手腕,忍不住腹诽了几句。待见他眉毛一皱,忙收敛了心神。现在可是谈判的重要时刻,气势不能输是没错,但也绝不能走神啊!我面向文策,微笑道:“麻烦文臣相帮我准备纸和笔。”唉!不知毛笔我会不会画,可那只钢笔太特殊了,拿出来现还真不太好。文策点点头,叫了人来,吩咐去准备,不一会儿,一套崭新的文房四宝已经摆在我面前。文策一边研墨,一边狐疑地看着我。我却是在暗想,竟让一个宰相帮我研墨,我可真算是威风够了!虽然没有亲身接触,我也从锦鸿和二哥的对话中了解到,这个时代的战船与三国时期很象,多是以楼船/艨冲装备为主。楼船其实就相当于现代的航空母舰,主要用于艨冲的补给和维修;而艨冲则如现代的战斗机,以冲撞来作为主要的攻击手段。为了今天的这个谈判,我还特意跑去锦鸿和二哥那里把船的情况仔细问了一遍。果然,包括人员配备,都与三国时期没有什么大的区别。这个时代中,战船上的兵器装备以轻型兵器为主。交战过程中,远则用弓、弩,接舷则用刀、枪。有的战船还装备了抛石机,有较强的杀伤力。好吧,这些都不是重点(我也绝对没有凑字数的意思,就是小小解释下),我拿过毛笔,专心至致地开始画图。虽然水彩画,真的……不是我的强项。房间里,除了我翻动纸张的声音,连呼吸声也弱不可闻。时间一点点过去,也亏得上座的那个皇帝耐性有够好。我放下笔,向玄天招了招手,他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不由好笑地点头,道:“这里只有你一个是负责打仗的,专业知识自然是要解释给你听。”他看了卫聆风一眼,见主子点头,才不明所以地摸着头走过来。我把六张图递给他,他疑惑地接了过去,一张张看。“这……这是……”玄天猛地瞪大了眼睛,一张张往下翻,脸上震惊的神色越来越明显,终于忍不住惊呼道,“这就是蓝家的战船?这母船怎么那么奇怪?咦,这些又是什么?”我甩了甩有些酸麻地手臂,向他耐心地解释:“这第一幅画是楼船,相当于你们的母船。”“第二幅叫蒙冲,也就是你们的攻击战船,但船体不是单纯的用木头,而是蒙有生牛皮,便于机动作战。”“第三幅叫做头舰,专门用于战争中先锋探路。”“第四幅叫做走舸,一种轻便快船,属攻击型战船,行驶速度快,但自身防御能力差,擅长夜间偷袭作战。”“第五幅是游艇,转用于水战中传令,通信、侦察敌情的轻型快艇。”“第六幅名为海鹘,适于海上作战。头低尾高,前阔后窄,不怕风浪。”玄天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眼珠都象是快突出来了。我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道:“这些话,有的你可能听不懂,不过我想大致意思你还是明白的吧?”这些其实是唐朝专用的战船。在《中国近现代史》中有一章,把中外、古今的战船都做了粗略的比较。又恰好,我在现代时,为了完成这一门课程的论文,有好好研究过相关的参考文献,当时无意中翻到,我便知道,这么一大卖点恰好可以拿来唬人。回神看到玄天瞪了我半晌,忽然暴跳地吼道:“他奶奶的这绝不可能是蓝家的战船,否则尹国那群小鬼早早葛屁了!汀国哪里会这么容易拿下?”此话一出,不止文策大惊,连卫聆风也有些变了脸色,玄天忙将手中的画纸递到他面前。他翻看了一阵,眼中异彩连连,直到最后一张翻完,才抬头看向我,声音竟有一丝颤抖:“你如何会这些?”“这个你且不要管了。”我平静地看着他,回答,“我不会具体的设计,只能提供创意。这六幅图只是一个初稿,而且仅仅是对你们如今海战不足之处做了补充。其他的,比如,大型冲撞接舷战舰、扒船、风帆炮舰等,依据不同的作战海域,我也可以画给你。”我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俊秀绝伦的脸,一瞬不瞬,声音连我自己也没想过的坚定、自信:“请问皇上,这些……作为协议条件,可够?” 第13章 少女之心(四) 我笑嘻嘻地取过毛笔,在洋洋洒洒写了一堆的三张协议纸上都签上自己的大名,随后拿起那块据说叫做紫凤的白玉,沾了墨,一一盖在纸上。这算是盖凤玺吗?我不由小汗一阵。卫聆风看着我递到他面前的纸,笑得有些无奈,晶莹地手指轻抚上额头,似笑非笑道:“朕大概是疯了,才会听你那第三个条件。”见我笑得更欢,他摇了摇头,竟无意识地露出一个宠腻的笑容,我不由一楞。笑罢,他拿起笔签上自己的名字,随后拿出一块通体雪白,只有顶端见红的四方形玉,想必是玉玺,盖在纸上。至于作为见证者的文策则显然已经傻眼了,端着那递过来的纸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天哪!谁来告诉他这世上有如此的帝王婚嫁吗?什么签约结婚?这么匪夷所思的条件,皇上竟然……竟然还同意了!而他,堂堂一个大国的宰相,居然要做这壮莫名其妙婚嫁的见证人?他拿起笔的手猛抖了抖……“一式三份!”我笑着将自己的协议纸小心揣进怀内,得意地道,“若是某天,有一方违反了规定,另一方便可将这份协议公诸于众。不过文臣相,作为见证人,到时你可一定要公平哦!”说完,我挥了挥手,转身离去。“莹若。”卫聆风的声音又在我抓上门把的时候响起,不过,也许是错觉,他今天的声音好象少了些戾气和算计,多了分柔软,“安心等着朕来娶你吧。”我心中猛地一滞,有些烦躁涌了上来,没有回答,我打开门,匆匆离去。回到蓝府,我的房间,我一下子累瘫在床上,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这一天,又是惊又是诈,又是写又是画的,不管是脑力还是体力,都吃不消。心慧和无夜都凑了过来。“小姐,谈判的结果怎么样?”我“恩啊”了几声,心慧以为没成功,忙安抚道,“小姐,我就说那皇帝怎么可能会答应这么荒谬的条件。你也别烦恼了,我刚刚拿到‘鹰儿’送来的解药,我们不如现在就跑吧。”我抬头,有气无力地把怀中的那张纸递给她。心慧接过去,和无夜凑近了看。半晌后……“天哪!小姐——!”心慧大叫了出来,“这……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我勉强撑起身子,嘿嘿一笑,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再诱之以利。”其实前面两句都是废话,最后那利,才是让卫聆风同意的条件。无夜夺过那张纸,仔细看了半天,才道:“皇上竟然会同意?”我点点头,不由抱怨道:“你都不知我费了多少唇舌,使尽多少浑身解数,才换得这张纸的。”无夜看着我,难以置信地摇摇头,把纸递给我:“主子,你该庆幸自己完好无损地回来了。”我忍不住打了个抖,放好纸,索性往后一倒,继续我的“休养生息”。敲门声响起,伴着锦鸿略有些疲倦的声音:“莹若……”,听脚步声有两个,应该,还有二哥。我忙叫心慧开门让他们进来。他们两个还是一样的憔悴,但眼中隐隐有了些光辉。我笑笑,可能是卫聆风的那些资助,多少给了他们希望吧?不过,看他们的眼神总觉得有些奇怪,不太敢落在我身上,有些闪闪躲躲的。待他们坐下,我不由奇怪地问道:“锦鸿,二哥,发生什么事了?”锦鸿看了我一眼,道:“我听说祁国的文臣相带了大批聘礼,来向蓝老爷提亲,说要让你当祁国的皇后。”我扯出个笑容,点点头。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二哥长叹了一口气,语气萧索无奈:“看来现在能救我汀国的,就只有祁国了。”我沉默不语。心道:那是你们还不知道祁王的狼子野心。“文丞相刚刚带着侍卫,从外面回来,又跟爹旧事重提。”二哥望了我半晌,续道,“还说,只要定下婚期,祁王便会发兵相助。爹也……已经同意了。”文策的手脚倒是快!我暗道,不过蓝君清那老狐狸应该还不知道我已经同意了吧?竟然敢擅作主张的同意,哼……“四妹……”二哥打断了我的沉思,看着我欲言又止。我不由愕然,待要询问,锦鸿已经跳起来,嚷道:“剑云你别婆婆妈妈的啦,就由我来说吧!”“莹若,我们来,是希望你能救救这个国家。个人幸福事小,没有国哪来的家……”锦鸿后面的话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只觉得耳中脑中一片嗡嗡作响。我缓缓站起身拉,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握住,一字一句地问:“你们来,是劝我嫁到祁国去?”二哥,不,蓝剑云也跟着站了起来,眼中满是愧疚,几乎低喃地道:“四妹,二哥知道……要你一个弱女子拯救这个国家,我……我们这些男人,都很窝囊,可是……”我不知道我的声音有没有颤抖,却很清楚,我的心正震地我生疼。有一股气从全身四肢百穴冲到胸口,几乎让我窒息。我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他们,轻声问:“你是说,如果撇开你们男人的自尊,我就应该自愿嫁去祁国,来换取这个国家的生存?”“这与男人女人无关!”锦鸿激动地说,“我们都是这个国家的子民,只要是能够保护这个国家,什么样的牺牲都是值得的。莹若,你平日不都是很明白这些道理的吗?”“哈哈……我平日很明白?”我的笑声竟比哭还难听,“我该明白?”“刘锦鸿,你这个混蛋——!”我一把拖住哭叫着的心慧,把他推给已经浑身布满杀气的无夜,心慧却还在叫着,“你到底知不知道小姐为了你们……”“无夜,带心洛和心慧出去!”我苍白着一张脸,冷冷道。无夜的拳头紧紧捏住,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去杀人。我又重重地叫了一声:“无夜!”他从齿缝间挤出三个字:“是#8226;主#8226;子!”拖着哭泣的心慧和有些茫然的心洛走出房门。房间里,针落可闻。我忽然平静了下来,不知道是痛得麻木了,还是不想再痛了。我抬头淡淡地扫过他们:“刘锦鸿,我只问你一句,今日若要嫁过去的是二姐,你怎么办?”锦鸿面色一白,紧咬了咬唇,神色悲伤却坚决地道:“真正的侠之大者,是能为了保卫国家,保卫子民而不惜牺牲一切。如果,能用我一个人的幸福,来换取这个国家的和平,我认为,值得!”“莹月,虽只是一介女流,可是她高洁的心性我很清楚。为了国家,别说是嫁一个不喜欢的人,就算是要她付出生命,她也绝不会有一丝犹豫。”“而我,也将终生不娶,一生都敬她、爱她,胜过我自己。”锦鸿说得激昂,说得决绝,说得……理直气壮,大义凛然。我,没有话可以反驳,更加不想再反驳,因为心在一点点凉下去,直到……寒彻骨!我撑不住身体的重量,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再没有抬头看一眼他们力气,挥手道:“我……答应了。你们……也可以出去。”“四妹——!”“莹若——!”我紧咬住下唇,无声地吐出一句话:“滚出去。”我起身关上窗和门,面对一脸忧色的心慧和无夜,摇了摇头,轻声道:“对不起,我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我爬上床,抱膝将自己整个缩在床头。身体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其他,颤抖个不停。曾听说,人只有在极度悲伤、没有安全感的时候才会恢复成脱离母体前的姿态。我不知道,那话是不是真的,只是此刻,我只想这样抱着,在慢慢降临的黑夜,在黑夜无边的静寂中,默默舔舐自己的伤口。我并不是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终于清楚的知道,有些人,有些事,真的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善良可以是软弱的代名词,正义也可以变成一把利剑刺入人胸膛。黑夜无边笼罩着我,我忽然想起了小时侯那些惨淡的回忆,那具如白莲般美丽而圣洁的尸体,哥哥紧紧地抱着我说:“冰儿别怕,哥哥会成为最出色的杀手,永远保护你。”记忆象走马观花,在我脑中翻腾。祈然温暖的笑容,步杀默默的守护,小银、无夜、心慧、心洛、卫聆风、傅君漠、锦鸿、二哥……每一个人影都在我脑中,翻腾地厉害。原来,我真是傻得彻底。阳光是可以轻易追逐到的吗?我当真天真到以为,只要我想,然后去做,就会快乐?我紧紧抱住膝盖,不知是身还是心冷得我窒息。我……不难过,有什么好难过呢?反正,本来我于他们不过是过客,他们于我,亦然。只不过是好不容易想拥抱人群,结果却被伤得鲜血淋漓,仅此而已。只不过是再一次提醒我,这个世界的热闹和温暖永远不会属于我,仅此而已。又有什么……好难过呢?房门被轻轻推了开来,有人走近我身边。我没有抬头,眼光停留在他灰黑的衣服下摆,意识却没有停留。屋中,依旧如我一个人时那般寂静。他的手在黑暗中缓缓伸起,抚上我的头发,我的姿势,依旧未变。“无夜。”抚在我发丝上的手微微停顿了下,我声音平缓地叙述着,“你知道吗?在离我们很遥远的时空有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跟地球不同,是一个理想的完美世界。”“那是一个意识为上的世界,他们有一个被称为‘柱’的少女。只要,她每天不停地祈祷,这个世界就会没有杀戮和战争,永远和平美好。”“可是,那个少女却爱上了守护她的神官。那份爱越来越深,终于在她心中超过了那个国家的分量。因为这自私的爱,那个世界不再和平幸福,魔物开始盛行,家园被破坏,人们……流离失所。”“大家都怪那个少女,明明只要她好好的祈祷、好好的守护,这个世界无数的人都能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那个少女也愧疚她的自私,所以她将自己封锁起来,还召唤异世界的人将自己杀死。因为她希望,能用自己的死,来换取新‘柱’的出现,继续守护这个世界。”无夜伸出手将我揽在怀里,温暖的体温透过衣衫传递过来,我反手抱紧了他,把头深深埋在他胸口:“那个世界的确比地球来的美好,只需要一个人孤独就能换来所有人的幸福。”“可是无夜,为什么没有人想一想,那个世界的幸福由少女守护,那个少女的心又该由谁来守护呢?”泪水慢慢涌上来,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是不是如果我是真的蓝莹若,就该义不容辞地为了国家而牺牲掉自己的幸福?”“是不是在国家利益面前,一个少女的心就真的微不足道了呢?”为什么是那两个我真心称为朋友的人,说出这样一番话。我不奢望有谁来守护我的心,我只是希望不要有人让它受伤,仅此而已,也不行吗?“无夜,我是真的把他们当成了朋友,真的希望他们幸福。呜……”我纠紧他胸前已经被我泪水浸透的衣服,悲痛的哭泣从我的喉间溢出:“不被承认又如何?努力的付出没有回报又如何?我不难过……真的,我发誓,从今以后,绝不会再为此难过了……呜……决不……”忽然,颈后一麻,我脑中一片空白,疲惫不堪的身体瘫软在他怀里,失去了知觉。静寂的房中,一个身着灰衣、长相平凡的男子将怀中昏睡地少女打横抱起,又轻柔地放在床上。月光下,他的手指如白瓷、如美玉,晶莹似有融光。纤长的手指划过少女犹有泪痕的脸,又慢慢收回。黑夜中那双与平凡面容不符的漂亮眼眸闪烁着锐利的光芒,随后那光慢慢转柔转深,复杂难明。一道若有若无的叹息声在房中响起,男子皱起眉,悄无声息地转身走出了房间。“小姐——!”心慧从梦中惊醒,看我已经好端端地坐在桌边吃花蒸酿,有些回不过神。她望了望旁边早已清醒的无夜,无夜也有些莫名地摇了摇头。“小姐。”心洛蹭到我身边,我将一勺花蒸酿喂进他口中,他欣然地吞下才道,“姐姐说你昨天很难过,小姐,你今天开心了吗?”我抚了抚他的头,微笑道:“恩,我已经不难过了。”心洛听罢冷淡的脸上露出笑容,缠着我又吃了几口花蒸酿。“小姐……”心慧看着我的眼神忧虑万分,一番话欲言又止,不用说无夜肯定也是一样。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安慰道:“放心吧,我没事了。”放下手中的汤匙,我转头望向已经入秋的窗外园景,思绪却停留在遥远的彼方,淡淡道:“在这个世界上,又有谁不是一边摔交,一边学坚强呢?----------------------------------------------------------------------发现好象在起点贴文都贴的很急,根本没时间回答各位的问题,真是不好意思.今天集中回答一下:首先谢谢亲嘴鱼替我回答: 所谓JJ`~是指3w。~这个网。。。站~~静漠星晓现在知道了吧?呵呵〆尐の唦皮﹎ ,实在太谢谢你两边砸票了,若是太累,就别两边跑了,呵呵.谢谢!TO 嚣鱼:那个偶先汗一个.那段诗文比赛偶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砸过砖.我承认我是很懒,因为就那些古诗是我背的出来的,上网查意境符合的又太麻烦,哈哈!结果,发现什么典故不对啦,老套啦,总之就是BUG一大把.偶承认当初写那几段很不用心,主要是为了后面几处的铺垫.向各位倒个歉.TO 夜半静语:呵呵,女主跑上去三楼了啊.可是她是回头走到半路的时候才想起那个男孩是祈然身边的人,等她敢回去,祈然已经离开那个房间了.她并不知道祈然此刻才刚上马车,刚准备离开.另外还有一点,她跑回去想见祈然纯粹是因为感情一时激动,一时想见到,但是真的理智思考了,她还是不愿见的,否则当初也不会离开.因为她到如今还一直想着要回去.TO 赚的都不够赔:55555555~~偶也后悔了,竟然把那个混蛋姓风的放上去,搞得他现在票数竟然比卫卫高,还差点超过偶最爱的步杀了.当初就是在想放他还是无夜,想了很久,都不知道为什么放他,气死我了!!!TO 我爱小乔乔:你说是友情打动了你,OH,太开心了,抱抱,哈哈!TO 谭道临 :汗!你说的那叫一个对,女主那性格就是这样.时而精明的要死,时而又迷糊的一塌糊涂,关键是看有没有触到她的底线,让她警觉起来.TO 各位支持祈然和冰依的亲亲:偶说句找打的话,祈然正式出场还有点远的说。偶只能说,他真的是主角,偶一定会好好刻画他的.TO 各位每天来砸票的:谢谢支持!好象在起点很少有人这样回答读者问题的,不过在晋江这样回答惯了,就算被说成无聊偶也这样回答了.呵呵,希望各位继续支持! 第14章 乘风飞翔 真的很难想象,只是几日的差别,汀国和蓝府就从死气沉沉变成了生机盎然。我手托腮看着窗外来来往往忙得没半点休闲,却仍乐此不疲的众人。心里很是佩服卫聆风到底是怎么把这么多军队和装备悄然运送到战场,而不被尹国众人发现的。不过,其实往深里想想也不奇怪,毕竟人家是有备而动,说不定这些兵啊,秘密路线之类早就布下了。专等一个最好时机而已。“小姐,文丞相差人来说要见你。”“知道了。”我点点头,拉上心慧,往外走去。在途中竟碰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蓝剑侠,我心内苦笑,怎么感觉象是要处理后事似的,一个个往我面前摆出来解决。他的脸明显比以前憔悴多了,原本温文俊秀的五官平添了几分沧桑,整个人看上去没有多少生气,却比以前成熟了许多。“大哥。”我福身请了个安。他点点头,吐出几个字:“四妹,恭喜你了。”我笑笑,道了谢,正要离去,却听他又说:“以前,是我对不起她,她活得太苦了。希望你……能代替她,活得幸福。”我一怔,明白他已经知道我不是真正的蓝莹若。下一秒,我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没有丝毫犹豫地道:“我一定会活得幸福,不过绝不是为了代替任何人。”我推门进去,发现屋里只有两个人,文策和上次和他在一起的那个侍卫。“文丞相,有什么事吗?”我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文策温和而恭敬地道:“也没什么大事。皇上嘱咐在下将这个交给蓝小姐。”说着,把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放在我面前。我“啊”了一声,不由有些讪讪地笑道:“不好意思,那天盖完印就给忘了。”文策善意地笑笑,继续道:“婚礼定在三个月后,礼服我们会尽快派人送来,到时还会有一些随行的宫中女官,负责教授小姐一些基本礼节。至于到时婚礼护驾的军队,将由玄将军率领。”我一张脸立马垮了下来:“不是吧?还有基本礼节?护航军队?文丞相,容我问一句,从汀国到你们祁国皇宫要多久。”“大约一个月左右。”“天哪!”我忍不住呻吟出声,“一个月风餐露宿?我可不可以反悔不嫁啊?……咳~,当我没说……”怎么觉着不止文策嘴角在抽,而是全屋都弥漫着杀气呢?“在这三个月中,皇上会暗中派人保护蓝小姐的安全,若有意外发生,也请蓝小姐不要太过惊讶。”说什么暗中保护,还不是变相监视。我心中腹诽,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淡淡道:“如果没其他事,那我就告辞了。”文策点点头,起身送我,一边公式化地道:“小姐走好。”我拿起玉一个转身,正要揣进怀里,却不料没有抓稳,眼看着它往坚实的地上砸去,不由惊叫了声。天哪,这玉要砸了就算把我卖了也还不出啊!只不过那清脆的撞击碎裂声并没有传来,我睁开下意识闭上的眼,不由暗自庆幸文策那侍卫竟能及时将他接住。向他展颜一笑,说了声“谢谢”,正要接过他掌心的玉,忽然一顿。“蓝小姐?”文策不解地叫了声。我猛地回过神,忙将玉接在手里,身子却没有退开反而凑近了几许,在那侍卫耳边轻声道:“卫聆风,下次易容记得别忘了你那双手,太显眼了。”屋中的光线很暗,文策离得远视线自然不清,我却清楚地看到,托着白玉的那只手,竟比那玉还要晶莹上几分。卫聆风被我识穿也是丝毫不恼,平凡无齐的脸上露出一个耀眼的笑容,淡定地道:“朕下次会记住的。”我幽幽一笑,将玉揣进怀里,挥了挥手转身离去。三个月后。“小姐,你别再磨蹭了,玄将军早就在蓝府外等了。”“哦。”我懒懒地应了声,由心慧扶着走出房门。无夜、心洛和小银都等在外间,门外更是唧唧喳喳快翻天了。无夜望着我有瞬间的呆楞,眼中满是惊艳。我不由好笑,果然,女人就是七分靠打扮的。“小姐,你好漂亮啊!”心洛惊呼道,随即高兴地腻到我身边来,却被心慧一把推开,斥道:“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才帮我们的好小姐把这些喜服穿戴好吗?你可千万别把它们弄皱了!”“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是抱一下……”见心慧投射过来的幽怨眼神我忙闭口不言。只听她继续唠叨:“小姐,也不知你怎么想的,死活不让那些女官伺候你。可苦了我……”“是是是!我的姑奶奶,你功劳最大,行不?”我忙作揖赔罪,“你不是说时间快到了吗?我看我们要再不出去,外面那些人就该拆房杀进来了。”那些个女官一副公式公办的样子,从他们教礼仪时就万分清楚了,我才没兴趣让那些人来摆弄自己的身体。“啊!”心慧一声惊呼,“我都忘了,都怪你,小姐!我们快出去吧!”鞭炮在耳边吵响个不停,身边的人都满脸笑容,左一句“恭喜”,右一句“百年好合”,我连虚应的笑脸都懒得扯一个径直穿过陌生的人群到达蓝府大门口。玄天这厮今天倒是穿得似模似样,身后跟着近百个护卫,听说还只是婚礼护嫁军队中的极小一部分。我狂汗一阵,我看我这倒不象出嫁,更象被押去敌国做质子。难得让他等了这么久他也没露出不耐的神色,依然恭敬地道:“娘娘请上车。娘娘的家人都已经等在渡口,为娘娘送行。”我点点头,抱着小银,姿势极潇洒地跳上了豪华地让人头晕的花车,惹得周围随行的女官一阵不满的白眼。唉!我不由暗笑,都快一个月了,她们怎么还没适应过来啊?在车上顾着逗小银玩,感觉也没多久,玄天便在外面沉声道:“娘娘,渡口到了,还请娘娘下车。”我应了一声,掀开帘子就要往下跳,不过在看到一众女官几欲气绝昏倒的表情后,还是明智地虚扶了下心慧的手才轻盈落地。果然,蓝君清、李玉儿、蓝剑侠、蓝剑云、蓝莹月和刘锦鸿等人早已等在渡口一旁新造的“凉亭”下了。我看着那屋有些象凉亭,不过看里面整齐摆放着祭天的所有用品,估计是个临时“祠堂”。蓝君清红着双眼睛,走到我面前,大概想握住我的手,然后说一番“女儿保重”、“爹爹身不由己”之类煽情的话。幸好我眼明手快忙退开一步,心慧则马上把手中的东西塞到他怀里,否则可真不知要掉我多少鸡皮疙瘩。蓝君清有些尴尬地接过心慧递过来的“鼎”,据说是汀国的习俗,必须由新娘亲自交给父母,祝愿父母安乐,外形看上去有些象鼎,具体的名一时没注意就给忘了。他面上在笑,我却没忽略他眼中的怒意和不屑。结果,他说了什么我一句没听,光打量着那艘花船,心道:卫聆风可真是会败家啊!看这架势,光这艘船外围装点的拳头大珍珠,就足够普通人家舒适地活一辈子了,更别提里面的豪华。他是生怕别人不知他要娶皇后吗?真是奇怪。接着便是祭天,什么念“祈祷文”、献牲口、燃爆竹,折腾地我晕头转向。还好,蓝君清要我跪下祭祖的时候,玄天冷冷地拦住了他,说我既已贵为祁国的皇后,便不必再跪除祁王以外的人。我暗中感激地朝他笑笑,他有些不好意思,差点拿手去摸头,不过及时醒起,忙又摆出一副扑克脸。终于,漫长的祭天运动结束了,玄天恭敬地让我上船。我正待动身,却被一声“四妹”和“莹若”叫住,我转身看着眼前的两个男子,淡淡一笑道:“二哥,刘公子,莹若不想误了时辰,这便要上船了。”他们的脸色一如打仗刚回来时的憔悴,眼神我也懒得去深究,反正不管是愧疚也好,执着也好,都与我无关。怨谈不上,恨更谈不上,只是觉得当初那两个跟我争吵与我品诗玩闹的少年早已死在我心里。如今站在面前的这两个忠君爱国的男子,于我不过是陌路人。“四妹!”蓝莹月走前一把握住我的手,痛哭失声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嫁过去的,对不起,请你原谅锦鸿。我……”“好。我不怪他。”我脱出手来,平静地应了一声,扫过锦鸿,他果然是一脸的愧疚。我有些责怪的望向心慧,她吐了吐舌头,头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最后有些胆怯地把眼光瞟向无夜。我看着一脸漠然的无夜,不由惊讶。竟然不是心慧而是无夜泄露的?好小子,表面冷冷清清的样子,骨子里……嘿!还真看不出来。蓝莹月有些失落地看着我抽回去的手,半晌才沉吟道:“四妹,从今以后我们便要天各一方了,你真的不愿再说点什么吗?”我看了她红肿的眼许久,她也一直凝视着我。想起那个被关在西楼仍不忘绑秋千的二姐,她其实也只是个渴望幸福的少女吧?最终,我微叹了口气,向玄天道:“请问玄将军,船上可有瑶琴?”玄天点了点头,忙命人去取了出来。我无语,果然,卫聆风那家伙真是把什么都预备好了,活象个移动的豪宅,还是特级的那种。琴搬了过来,玄天正要帮我准备案几和凳子,我示意不用,便把琴接了过来。我随手轻轻一拨,悦耳的音符就发了出来。祈然总能很自然地就辨别出琴的等级,不象我,顶多就知道它发出的声音是好听还是难听。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我撩起群摆,席地便坐了下来。目光扫过凝视着我的所有人,十指轻拨,优美的乐声从我指间流泻出来。起调的旋律过后,我淡淡地吟唱:每一次 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每一次 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我知道 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 飞过绝望不去想 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我看见 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我知道 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 给我希望我终於 看到 所有梦想都开花追逐的年轻 歌声多嘹亮我终於 翱翔 用心凝望不害怕哪里会有风 就飞多远吧那一日,海风轻拂,人人衣袂飘扬。可是所有人,却从此,只记住了那盛装少女淡淡的笑容、无悲无喜的歌声以及纠结着青丝飘扬在风中的喜服。在空旷却昏暗的海岸边,望着这飘然欲飞的一点红衣,所有人都想要将那道灿烂的光芒抓住,却没有一个人能伸出手。锦鸿在那一刻才真正意识到,这个令所有人驻足侧耳,定定凝望的一抹鲜红,终于要乘风飞翔,永不回头。红衣黑发,清歌嘹亮。水光盈盈,恍然如梦。所有人都清楚,此生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如眼前的少女般,在这喧闹而寂静的海岸边,将耀眼的一幕深深植入每一个人心底。我十指轻拨,留着淡淡笑意的眼眸扫过在场所有的人。他们一个个映入我眼帘,却在到达眼底前一一淡去,一如那几个月的悲悲喜喜。在这里,我快乐过,也悲伤过;欢笑过,也哭泣过。在这里有多少深深浅浅的回忆,有的慢慢消逝,有的深刻心底……只是如今即将离开,我没有丝毫留恋,却也想说一句:无论如何,感谢你们让我成长,让我坚强,让我……能够更好的飞翔……曲调一转,我收回目光继续吟唱:不去想 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我看见 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我知道 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 给我希望我终於 看到 所有梦想都开花追逐的年轻 歌声多嘹亮我终於 翱翔 用心凝望不害怕哪里会有风 就飞多远吧别了,汀国。别了,蓝家的众人。别了,这些许残留的喜喜悲悲……如果可以,我将永远不再踏足这一方承载着无止息纷争的土地……隐形的翅膀 让梦恒久比天长留一个愿望 让自己想像曲调终于渐息渐止。我在风中拢音收琴,抱起小银,对着玄天,对着无夜、心慧和心洛淡淡道:“我们走吧。” 第15章 波澜再起(上) 第15章 波澜再起宽敞明亮的通道两旁笔直地立着两排手握长枪的士兵,他们每一个都站得笔直,即便地面在一下又一下剧烈地摇晃,他们也无丝毫动容。一个人从通道尽头赶来,玄天的脚步有些急,但神色却还是镇定万分,在经过走道地时候,士兵们齐齐挺身向他问好。他也没顾得上回礼,走到其中一个小队长面前,问道:“娘娘没事吧?”船剧烈摇晃了下,那小队长一个站立不稳,差点倾倒,忙用长枪定住自己,恭敬地回道:“回禀将军,娘娘她……”他的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许久才有些尴尬地继续说,“应该……算是没事吧。”玄天的眉皱了起来,冷冷道:“什么叫做应该没事?我……”可惜他的话还没训完,就被房中传出的熟悉声音打断。“无夜,你老实说,是不是趁着刚刚船摇晃不稳的时候作弊?”“……”“小姐,无夜他没作弊,确实糊了。”一个细柔的女声响起。当玄天抖着手掀开帘布的时候,刚好看到他们祁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早卸去了凤冠霞披和盛装,正一脸不甘地与对面带了面具的男子瞪视。只见她着一身湖水蓝的普通丝绸衣衫,原本梳着宫髻的青丝也放了下来,只用一条白色的绢布随意束起。她虽在瞪眼,姿势却懒懒闲闲地靠坐在软绵垫子上,一张宜浓宜淡的清秀小脸更仿佛有着与生俱来的气质,此刻看来竟说不出的生动和淡定。玄天不由有些发怔,皇上曾说过这个女孩有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和淡漠,是最适合皇后这个位置的人选。他当时听了就很不屑,不就是一个疯丫头吗,哪来的什么气质?可是直到昨天,亲眼看着她在海边,谈琴吟唱,不知不觉吸引了所有人目光。当真是:红衣黑发,清歌嘹亮。水光盈盈,恍然如梦。在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皇上毕竟是皇上,他的眼光永远是对的。“小姐。”手上拿着纸牌的心洛凑到我身边,仔细往无夜面前的牌盯了许久,才问道,“无夜哥哥这样就算糊了吗?”我没好气地回道:“是啊!这小子还说没玩过赌博,肯定是骗人的!”心洛开心地把牌往我面前一摊,拍手道:“那心洛也糊了。”“不是吧——!”我拿起他的牌看了半晌,惊叫道,“竟然还是清一色。心洛,你……你到底是不是十二岁啊?”心洛看着我认真地摇了摇头,说:“小姐,心洛只有十岁啊。”我颓然瘫倒,这都是群什么智商的小鬼啊?“小姐……”心慧有些犹豫的靠近了我一点,讪笑一下,把手中牌一摊,“其实我刚刚就想说,我……我也糊了!”“MY GOD!”我抱头痛苦地大叫,“竟然还是‘一炮三响’(某作汗:忘了具体名儿了,谢谢铜镜提醒。),你……你们串通好的吗?”心洛仰起漂亮的小脸问道:“小姐,‘卖高的’是什么意思?”我于绝望中抬头看到脸色发青、几欲心脏病发作晕倒的玄天,简直就是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稻草般,“嘣”地一下蹿到他身边,笑意盈盈地道:“玄将军,外面……(船身一下剧烈摇晃,我一个踉跄又站定)外面的战况怎么样了?”玄天在心里强烈地忏悔了一下,刚刚怎么会觉得这种人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呢?好半天才勉强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垂手道:“回娘娘,那些只是宵小之辈,不足为虑。”我点点头,登上船后才发现了,虽然这船外表看来华而不实,内里的军事装备事实却相当齐全,看来卫聆风是早就知道必会有人袭击,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吧?忽然,船身更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我一个没注意差点栽倒。下一秒却已经倒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我感激地朝无夜笑笑,他的表情自然看不到,只是望了我一眼,将我扶正。不过手仍虚托在我背后,可能是怕我再摔倒。屋子外面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我看玄天脸色微变,眼中却闪过一道精光,不由冷冷一笑道:“玄将军至少可以告诉我,你们皇上钓的大鱼到底是哪条吧?”玄天也没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不过是有些悻悻地道:“皇上说肯定瞒不住你,果然没错。他奶奶的,尹国那老鬼现在忙于应付皇上的‘天甲奇兵’哪里会分得出神来这里。”我一楞:“是钥国的战船?没道理啊,你们和钥国中间隔了个尹国,现在不是应该井水不犯河水才是吗?”我一直以为卫聆风要钓的是尹国那条大鱼,可以借口这次袭击继续名正言顺地出兵讨伐尹国。加上前次的使臣团遇害事件,世间的道理便全站在他那一边。可是如今他要等的竟是钥国,这未免也太奇怪了。正思索间那小兵已经跑了进来,向我行了个半礼,才向玄天报告战况。玄天一一做出了指挥,又打发他出去,完全没有焦急的意思.见我还在纳罕,玄天诡秘一笑道:“皇上说的时候,我也很奇怪。皇上只说:你以为傅君漠会蠢钝到光明正大举着‘钥国’的旗帜来突袭吗?”好一个卫聆风!我忍不住在心内暗叹,这招“将计就计”可真是够毒,可是他凭什么认为傅君漠一定会派出船队来截击呢?正思索间,却听玄天续道:“皇上还说,这场仗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我一楞,随即醒悟过来,冷笑了声,摇头道:“卫聆风那是妄想,傅君漠这厮就算再笨,也不会在这种……重要的当口亲临……”我的话音消失在玄天奇怪的注视中,我不由回首自我打量了下,问道:“怎么这么看着我?”“皇上说……”玄天摇了摇头,也是一脸不置信的样子,道,“这可说不定。”我懒得去深究他莫名其妙的话和眼神,思索了下,皱眉道:“玄将军,你们为什么会对这场战斗这么有自信呢?说起来,论到海战,你们应该远不如钥国吧?”玄天的神色一凛,眼内燃起好战分子才会出现的红光,兴奋道:“老子就喜欢打这种没把握的仗,越是惊险才越有意思……”见我一脸惊骇,他才忽然醒悟起自己的身份,尴尬地摸了摸头,恭敬道:“娘娘莫担心,皇上说就赌他们为了伪装成尹国的船队,绝不敢暴露自己的实力!”我抱着松软地枕头,任着身体在这船身中颠来晃去。本来倒是万分庆幸自己没有晕车晕船的毛病,现在庆幸还是庆幸的,却分外感到无聊起来。打牌吧!太丢面子。他们三个刚刚学会,就比我打的好……“唉……”我长叹了一口气,船身又一个摇晃,我忽然眼睛一亮跳起来拉着无夜,叫道,“不如我们出去看看海战情况如何?”无夜(皱了皱眉——猜的)冷声道:“太危险了。”“那也比在这里闷死好啊!”我转头可怜巴巴地看向心慧和心洛,“你们难道不闷吗?”果然,心洛一脸蠢蠢欲动,果然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心慧也是一脸犹豫,果然女孩子就是容易哄。我最后再将“楚楚可怜”的面相继续摆到无夜面前,嘿,还怕你不心软?“好吧。”他终于妥协,“不过一定要跟在我身边。你的内力虽强,武功却不怎么样,千万别逞强。”我乖巧地点点头,心中却在鄙视:什么叫内力虽强,武功却不怎么样?我在杀手训练中学到的技巧可比你们古代花哨的剑法拳法有用多了。对了,说起来怎么从来没看无夜用过武器呢?改明儿去卫聆风宫殿里偷件趁手的兵刃给他。不知不觉,人已经到了船头.我怎么也没想到,无意中一抬眼间就看到对面不算太远处的海面上有一艘大小与这艘不相上下的楼船,正不断往翻滚的海面上放下小船(艨艟).可能由于内力的关系,我的视力变得比以前好了很多,尤其远视能力更是连无夜也不及.所以,即便那艘楼船离我们至少有百米多远,即便楼船上的人于从前的我来说,不过是一个个绰绰黑影.此刻的我却清楚地看到,那站在楼船最高层,在众人簇拥中凝视着这边的人,正是钥国的皇太子——傅君漠。这家伙疯了!这是我此时的第一个想法。 第15章 波澜再起(下) 我往海面上望了一眼,见玄天正身先士卒地站在艨艟上,一脸兴奋激昂地指挥一众将士与钥国军船对抗。我们在远离战线的船舷一头,那些紧张战斗中的士兵倒也没注意到我们。卫聆风果然猜的没错,钥国的确没有使用盗自蓝家的航海技术,战船上也没有明显地标示国家的旗帜。至于傅君漠,虽说我一眼便认出了他来,但那实在是因为我跟“风尹莫”接触过太多次,再加上目力所及之远,才能轻易辨认的出来。否则,于我看来他是被众人簇拥了保护在其中,于别人看来他也不过是拥挤在其中的普通一员。稍一愣神间,却听无夜沉声道:“他们过来了。”我一惊,忙倾身望去,只见傅君漠与一众随从竟然绕开玄天他们战斗的海域,直直向我们这边行进过来。傅君漠负手傲立快速行进的船中,目光灼灼地落在我身上。我微楞,傅君漠为什么能看到我?据我所知,他的武功应该还不及无夜的……思索间,无夜已经一把扯住我的胳膊,急速道:“那船上有我不能应付的高手,我们快回去。”这种时候当然没什么逞强的理由,我忙拉了一旁看得正起劲的心洛和有些惊骇的心慧匆匆往船舱中走去。忽然,一阵奇异的花香弥漫。我正诧异间,耳中却听心洛忽然尖叫了一声,扯着头发扑倒在地。“洛儿……”心慧的脸色从惊骇变成恐惧,一把上前抱住痛苦中的心洛,哽声道,“小姐,是‘洛芙’花香,它能引发洛儿体内的‘千虫万花’……”我心头猛地一颤,伸手点了心洛几个穴道,阻止他自残,中食指切上他的脉搏。心慧用袖子一遍遍擦去心洛额头因剧痛而冒出的汗珠,哭泣道:“小姐,怎么办?千虫万花一旦被‘洛芙’引发,没有真正的解药,洛儿必会疼足七天七夜才经脉尽断而亡……”心洛的身体已经开始抽搐,白沫从他口中溢出,一张脸时红时白。我收回手,心中一阵绞痛,的确他现在体内万般气流和血液奔腾冲撞,根本不是我仿照“鹰儿”带来的药引所配置的“解药”可以压制的。心乱如麻之际,神思却慢慢清明了起来,傅君漠明显是有备而来。而且,与其说他是针对我不如说是针对心洛。难道,钥国的天早已无声无息的变了?我猛地一震,忽然醒悟过来,傅君漠是为了心洛而来的?到底心洛是什么身份,要让每代的钥王这么紧张?“若儿。”只是转瞬的思索和犹豫,傅君漠的船已经到了我所乘的楼船不到十米处。那边的战场正进行的如火如荼,傅君漠高居船头,冷冷凝视着我,“跟我回去吧。”我无语,这家伙不用每次见面都用这句当开场白吧?放开握住心洛的手,我走到船头,深吸一口气,凝聚了内力,声音在这辽阔的海域上稳稳传开。“风尹莫,‘千虫万花’的解药拿来!”果然,这一声把战斗中玄天等将领的注意力生生吸引了过来。玄天一脸兴奋变位紧张和惊骇,慌忙带了一半士兵往我们这边赶来。我倒不是不敢揭露他傅君漠的身份,只不过这场仗、利用与被利用都是他跟卫聆风之间的事,与我无关。傅君漠的眉微微蹙起,向一旁的灰发老者使了个眼色,那老者一个纵跃,竟稳稳蹿到了我们船上。好恐怖的轻功啊!我还在感叹中,却被无夜一把推到旁边,再回头只见他已与那老者缠斗在一起。“若儿,别再闹了。”傅君漠往那边疾驶而来的玄天等人瞟了一眼,却丝毫不以为意,“你也看到了,卫聆风娶你不过是为了利用你。乖乖跟我回钥国,我一定会好好待你。”我冷笑:“是吗?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讨回心洛才来的呢!”至少卫聆风的利用还是光明正大的。傅君漠脸色一变,冷声道:“若儿,你别不知好歹。当初你说在我还是太子的时候别跟你讲条件,那现在……我可够资格。”说着他手一挥,只见他身后几个侍从忽然随手往天空一洒,那股香气愈发浓烈起来。心洛的惊叫声传来,他的穴道由于过激的气息已经自行冲散。心慧紧紧地抱着他哭泣,脸上已经被抓了好几道血痕。再看无夜,虽然此时看来斗的难解难分,但那老者一看就是内力精纯绵长型的,久斗之后无夜必然吃亏。玄天他们是即将赶到了,可是看傅君漠和他身旁十几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恐怕各个都是高手。以一敌十绝不是问题。最糟糕的是,听说钥国三面环水,几乎人人都从小不惧水,不象祁国的士兵大都是旱鸭子。卫聆风这个混蛋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明明这么没把握的仗……我有些焦虑地抬头朝远方钥国的楼船望了一眼,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若儿,本太子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一是带着心洛跟我回去钥国等着做未来的皇后,一是让他活活疼足七天而死,不过你是看不到了……”也就是说,给我的路一是生的荣华富贵一是死的惨不忍睹,外带赔上心洛一条命喽?我扫了这纷乱的战场一眼,拔出腰间的手枪,不由冷冷一笑,道:“可惜了,太子,我哪条……都不愿选!”说话间,我已将涂了剧毒的子弹装进手枪,上膛,瞄准。在扳机扣动前的一秒,我望着有些诧异不解的傅君漠,沉声道:“风尹莫,最后再给你一个忠告,永远都别妄图掌握他人的命运!……”“砰——”巨大的枪声随着我用内力激发的话语响彻在这空旷的海面上,震惊了所有激战和非激战中的人。我收回枪,有些颤抖的手垂在身体两侧,看着难以置信地捂着胸口倒下的傅君漠,面容淡淡地将剩余的话讲完:“否则,终有一天,你的命运也将不再是你自己的!”“臭丫头!你对太子做了什么?”灰发老者发了狂似的要冲过来,却被无夜勉力挡住。我将枪重新藏回腰间,肃容道:“傅君漠已经中了剧毒,如果不在半个时辰内服下解药必然身亡。怎么样?拿他的命换心洛的命,够划算了吧?”灰衣老者面色猛地一变,急蹿回去傅君漠身边。那边寂静了半晌,那老者忽然站到船头道:“太子说,解药可以交换,不过请姑娘自己一人来取!”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点点头。无夜一把拉住了我,眼神是无声的劝阻。玄天一行人此时也赶到,只听到这最后一句不由大声吼道:“娘娘千万不能涉险,我们必会为娘娘把解药取回来。”心慧抓住了我的袖子,哭道:“小姐……”拜托!我又不是去送死,甩开他们两个,我冲到船舷边,叫道:“老伯,我又没你那么好的轻功,飞不过去啦!”在众人呆楞间,那灰发老者已经面色凝重地将我带到了他们那艘艨艟上。海面上的局势立马紧张到一触即发的地步,玄天他们一个个紧紧握住手中兵刃,无夜更是傲立船头,只待情势不对就飞冲过来。我落到艨艟上的时候,只见傅君漠胸前多是鲜血,染红了他素白的里衣。一群人正手忙脚乱地在为他包扎。他却对那些丝毫不顾,双眼紧紧地盯着我,那神色中有恨有怨,还有许多我不愿去深究的情绪。其实仔细想想,他也没对我做过什么太过分的事。此时看他因子弹留在体内而疼的脸色苍白,额头却因中毒而微微发青,却丝毫不愿在我面前示弱。不由叹了口气,对忙碌中的众人道,“你们让开。”当然,他们不会因为我的话而退开,不过傅君漠的一个眼神却让他们乖乖退到一旁,只是一个个都戒备地看着我。我靠近他身前,拉开那些绷带,然后用上内力撕开他胸前的衣服,只见在他右胸有一个小小的疮口正不住往外冒血。不由心中暗道:QSG92式手枪可真是够牛,这么远的射程竟然还能透体而入。“你射伤我的到底是什么武器?”傅君漠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我却不答,淡定地看着他,道:“千虫万花的解药给我,我可以救你一命。”他怒视着我,胸口转为暗红的血越流越多,我也毫不退让地看着他。终于,他眼中闪过一丝沉痛,皱眉道:“给他‘洛芙根’。”那老者忙将解药给我,斥道:“你的解药还不拿来!”我笑笑,朝对面船头的无夜招招手,他马上便“飞”了过来。`从无夜身上接过解药,正要递给灰发老者,却听傅君漠忽然沉声道:“你来上药。”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有些孩子气般执着的脸,不由皱眉道:“谁上药还不是一样……好好好……我来就我来!”将药粉洒在他身上后,我正待起身,手腕却被他一把抓住,沙哑的声音响在耳侧:“你还没包扎!”我幽幽一笑,非常好心地提醒:“傅君漠,我若现在给你包扎上,估计你离死期也不远了。”丝毫不理他蕴怒的神色,我继续道:“放我回去,待证实了千虫万花的解药是真的,我便告诉你如何医治这枪伤。”“嗷嗷————”远处忽然传来阵阵的欢呼声,我抬头瞧见傅君漠那楼船上熊熊的火光,不由暗叹:卫聆风这家伙还真不是普通的厉害!艨艟中众人的脸色猛地一变,我望向玄天,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神色,随即又紧张地望向这边,吼道:“傅君漠,钥国的皇太子,本将军知道是你!你的船队已经完了,只要你安全的放我祁国的皇后娘娘回来,本将军可以保证你安然离去!”我不由一楞,玄天这个人不会作伪,我一开始就知道,他此刻惶急的表情更不象是装的。那么他是真要为了我的安全而放弃抓住钥国太子的机会了?为什么?这是他的意思,还是卫聆风的……“卫聆风对你倒真是不错!”身体被猛地一扯,我差点跌倒在傅君漠身上,不过终究还是碰到了他的伤口,看他疼地嘴唇发青,不由抱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再说是你自己拉我才……”“若儿!”身体忽然被傅君漠紧紧抱在怀里,我都能感觉到血渗透衣服的粘湿,一时竟忘了该如何反应。他哑着嗓子,丝毫不管胸口的疼痛,颤声道,“如果当初我没有娶蓝莹月,而是真心娶你,你会不会……”“不会。”我一把推开他,神色平静却坚定地回答。看他眼中黯然的神光,我撇开头,不想去思考那些无意义的东西,淡淡道:“还有,傅君漠,请你记住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有‘如果’这件事发生。”他终于颓然放开了扳紧我肩膀的手,许久,才问:“那么卫聆风呢?你爱他吗?”“不爱。”我斩钉截铁地回答。“那为什么……还愿意嫁给他?”是啊!为什么还愿意嫁到祁国去呢?我苦笑了一下,才道:“应该是因为被他设计了吧。不过,对于我来说,在蓝家也好,卫国的宫殿也好,其实都没有什么分别。”玄天看我们这边的举动,有些尴尬难堪,也有些焦急,不由又喊道:“傅君漠,蓝小姐现在已经是我们祁国的皇后,还请太子自重。若再不放他回来,本将军也只好奉皇命采取非常手段了!”傅君漠孤傲的脸上竟也露出一丝自嘲落寞的苦笑,勉强扶着胸口站起来,淡淡道:“你走吧。还有……”他顿了顿,眼中竟隐隐映射出浓烈的感情,声音嘶哑却轻柔地道,“不要曝露了心洛的身份,会给你带来灾难。好好……保护你自己。”我觉得心口有一阵酸痛一阵烦躁在上涌,那样的眼神那样的感情我真的……承受不了。默默点了点头,我拉上无夜,正要离去。却听傅君漠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那个……在酒搂让你为他哭泣的人,才是你的心上人吧?”我缓缓的转身面向他,脸上竟露出一个无比凄美却又灿烂的笑容,摇了摇头,柔声道:“他不是我的心上人。”我抬起纤细的手指,笔了笔胸口,压住颤抖的嗓音认真道:“他是……扎根在我心底的人。”在无夜地携扶下我轻盈地落回楼船,玄天忙召集所有的将士返回船身,几百个人将我层层围拥保护起来,命令开船。在肯定“洛芙根”确实是“千虫万花”的解药后,我走到船头运起内力,扬声道:“傅君漠,你的体内仍留有子弹,如果不开刀将它取出,等周边的肉开始腐烂你便完了!刚刚的药不止能解毒,也有止血的效用,足够你撑到登岸了。”见傅君漠仍撑着孱弱的身体在船头贮足凝视,我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收回目光,也收回不知因何而有些愧疚的心,淡淡道:“总之,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说完再不回头,于一群人的簇拥中,抱起不知何时跑到我脚边的小银朝船舱走去。回到原来的房间,一干人都恭敬地退了出去,惟有玄天还面色铁青的留在屋内,恐怕是对我刚刚的举动有话要说。我不由好笑,也懒得管他。仔细查看了心洛和心慧的伤势,发现那些外伤都已经结疤,“千虫万花”的毒也是真的解了。不由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暗道:今日虽只几个小时,其中的艰险,却实在不是局外人能够体会的。“娘娘,你……”玄天涨红着脸,欲言又止。我忽然打断他,问道:“为什么肯放傅君漠离开?你们不就是为了钓这条大鱼才设局的吗?”玄天有些气愤地看着我,半晌才悻悻道:“那是因为皇上吩咐过,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要以娘娘的安全为主。哪怕是……一点点的损伤也不可以!”我觉得胸口有什么在翻腾汹涌,让我压抑的难受,不由挥了挥手,淡淡道:“对不起,玄将军,让你担心了。可以请你先出去吗?我想好好休息。”(这里PS一下:为什么当年祈然不自己配置血蛊的药引。那是因为血蛊的药引本身是用血蛊研成粉末再辅以其他药物制成的,所以除了冷月教无人能自行配置药引。而“千虫万花”的药引材料虽也稀少,但并非世间难寻,只要掌握了比例,还是能够配置成功的。从这一点来说,毒物排行榜上还是血蛊第一,千虫万花第二……咳~~~表打,开个玩笑而已。) 第16章 孰轻孰重(上) 第16章 孰轻孰重整整坐了十四天零六个小时的船,我发誓,要是玄天再不说可以下船,我就要疯了。不过等他真说可以下船了,我却又犯愁了起来,这可才过了半个月啊,难道这陆路还要走半个多月?想想都觉得一阵恶寒。这一路丝毫没有自己在出嫁的感觉,当然更没有要嫁去一个国家当皇后的感觉。不过虽然如此,我还是在下船后下了第一个命令——我要简装而行,至于那浩浩荡荡的花车,随便塞了个女官上去凑数。也不知是玄天对我的古怪花招免疫了,还是知道根本劝不住我,索性也就随我去了。于是,我就混在那一群浩浩荡荡的“护嫁”中便装前行,累了也不客气,直接爬上花车修养,完全不管车上女官抽搐到要吐血的表情。当然会选择简装而行,并不是我脑子浸水的自找苦吃,而是因为他有一个非常好的福利——在不耽误行程的情况下可以随时溜出去闲逛。这日,车队行进到一个奇怪的国家。为什么说他奇怪呢?因为这一路行来,我也经过了许多小国,放眼望去都是一片战争残留下的萧条景象。偶尔看到几个稍显繁华的,椐玄天所说,那些都好死不死是三大强国的附属国或者“联盟国”。可是这个国家……我放眼望去百姓们脸上都挂着盈盈的笑意,仿佛连空气中也弥漫着浓浓的和平幸福气息。最让我动容的是,这个国家的人,贫富差距是有,可是远没有其他国家来的多和明显。街上经常可以看到有些穿着统一服饰的男女来去。是的,你没听错,就是男女。那些百姓只要见到他们就会万分恭敬地点头鞠躬,那种尊敬绝没有一点虚伪的意思,都是发自内心的。我想他们应该不是士兵就是官员。再看那些官兵脸上的表情,绝对是外里谦逊,内里自豪。仅仅从这短短一条街道的繁华,我竟仿佛看到了现代民主制度的推行,不由更是诧异万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施行了什么样的政策,才能出现如此景象。“玄天,这是什么国家啊?”由于便装在外,为避免人起疑,我便直接称呼了他名字。玄天的眉紧紧皱起,无意识地回答:“这里原先好象是追风族和游牧族的混居地,也没个具体的国名。以前可说是混乱到极点,没想到只是几个月没注意……”“这位姑娘和公子,你们是外地来的吧?”身边卖女子装饰物的老人似乎听到了我们的对话,笑眯眯地问道。我忙靠过身去,正要细问,却见旁边也冲了两个中年人出来挤到我身前,其中一个满脸胡渣,另一个则稍显文气,面容看着年轻却有着一头灰发。只听那胡渣男一脸焦急地问道:“老伯,我们原是这里的居民,半年前与我兄弟出去闯荡,怎么一回来就发现……”老头没有丝毫诧异,摸着胡子笑道:“你们可有父母妻儿留在这里?”他们两人忙点头,道:“有,有!我们临走前拖邻里照顾,也不知此刻是死是活。”“放心吧!你们妻儿只要还有一技之长,此刻肯定过的很好,还不快回家去看看!”那两人连连应是,冲出人群就要往熟悉的方向跑。老头还在后面大声地提醒道:“如果在原先的住处找不到他们也别急,可以去宫中查登记的住址……”望着他们消失的身影,我好半晌还回不过神,直到老伯的声音传来:“姑娘,你刚刚想问什么问题吗?”我一楞,忙点头:“老人家,我真是非常好奇,在这里施行……仁政的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虽然只接触了一点点,我却还是万分诧异,这些政策比起现代的人民当家作主当然不算什么,可是在古代却是一个相当领衔的改革措施了。到底是谁有如此高的远见呢?老人一笑,歉然道:“倒不是老朽不愿告知姑娘少主的名讳,只是别说是我,就是这宫中的大人也没多少人有幸得见少主一面。”“少主?”我心中一紧,诧异道,“你们竟不称呼他为皇上的吗?”“哈哈……”老人自豪地一笑,声音有着无比的崇敬,“皇上算什么,不过一个称呼。在我们依国,人人心中只有少主!”我眉头微微皱起,郑重地道:“听老人家的谈吐分明是个隐世高人,为何会甘于在这里摆摊买卖呢?”老人终于认真看了我一眼,点头:“姑娘眼力可真不错,老朽却曾读过几年书。不过在我们依国,老朽却决计算不上高人。既然宫中有能力比我强百倍的人在,我便在此地落得清闲,不好吗?”直到此刻,我才真正对这个一直笑眯眯的老人感到佩服。如此洒脱、如此豁达的心性,在这人人渴望建功立业、名扬天下的时代,端的难得。正待再问,却听“隆隆”的鼓声忽然传遍了整条街道。细细一辩可以发现,这鼓声一直在重复着三长两短。下一秒,我便发现这街上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那些官员们脸上的表情又是难以置信又是紧张,简直就是在瞬息间都脚底抹油往一个方向冲去。至于百姓们脸上除了惊诧,更多的却是欣喜若狂,竟随手丢下手边的摊子往那些官员跑的方向涌去。不过即便是在如此拥挤的时候,他们还是注意到先照顾老弱妇孺,所以场面虽混却还是没乱。老人原本一直半眯的眼忽然猛睁开来,喃喃道:“少主竟然会来,少主竟然来这……”说着再顾不得我们,跟着人群冲了出去。我简直快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这……就算是现代超级天皇偶像驾到,也没夸张到这种万人空巷的地步啊!完了!我越来越好奇这个少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提了裙摆正准备去凑热闹,却见一个将官打扮的人气喘吁吁地冲到我和玄天面前,低头报告道:“娘……小姐,心慧姑娘要我赶快来报告你,心洛少爷发高烧,现在……”我心中猛得一惊,今天早上要出来时心洛就说很累,我以为没什么大事,只留下心慧和无夜在他身边,嘱咐了他好好休息便出来玩了,压根没想过帮他好好诊下脉。真该死!我低咒了一声,运起内力往我们落脚的客栈狂奔而去……依国的东南分国——风游宫殿前熙熙攘攘地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张海惊奇地发现,即便人多到如斯田地,这里的秩序却没有丝毫混乱。自半年前离开这个混乱的国家后,张海就没再回来过,这半年来他拼命打拼就是希望有生之年能让妻儿过上好日子。奈何在这乱世中,若不是打家劫舍又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这种文不行、武不就的人发达呢?虽然不甘心,可是思念的折磨还是让他囊空如洗地回来看看妻儿。谁知再次踏足这熟悉的土地,原本记忆中萧条纷乱的国家竟没有一分能与眼前所见对上。待匆匆跑回家中,更是惊奇地发现原本破败的木屋早已翻新重修,变为瓦房。日夜思念的妻子坐在门外的石凳上,刚好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看到他的归来。在这随时可能有人身亡的乱世中,久别的两人紧紧相拥,竟令他这莽汉也泪湿眼眶。在妻子的叙述下,张海才知道。原来半年前,那宫殿的主人——残暴不仁的游牧族长老,竟不知为何于无声无息间易主了。第二天就有人宣布,这里成为依国的一部分,依国的最高统帅是谁,没有一个人清楚,只知道大家都称呼他为——少主。从那以后,总有穿着统一服饰的官员来宣布新的政策(官服上绣的图案,代表品级高低)。于是,这里便如发生奇迹般,一天天繁荣和平起来。张海是个莽夫,他不会思考这些政策到底有多么重大的意义,也不知到底需要多大的人力物力才能彻底改造一个,不!几个国家,还要确保不被其他国家侵略。他只知道这个被所有人奉为神明的“少主”让他的妻子孩子在这乱世中吃得好住的好,这些便足够了。所以他才会怀着同样崇敬万分的心情,与妻子孩子赶来这里看看这传说中的少主。只是同时,他的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惴惴。在这个国家中连妻子都有较好的刺绣技术赚钱,那么自己这一无事处的人要怎么办呢?张海收回心神,开始打量这挤了如此多人,仍不觉拥挤的广场。发现与记忆中那个奢侈豪华的宫殿已经完全不同了。宫殿这个新造的广场气势雄伟、地势广阔,而且造型万分独特。它的四周除了连通宫殿的那一方都没有遮蔽的围墙,而是用一根根柱子支撑起来,但却有遮住顶头太阳的绚丽屋顶。广场的正中央用红色岩石勾划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形区域。这个区域分上下两阶。下阶放了近百张木椅,每张上都贴着名字。而上阶则只有十几张木椅,成浅弧形平平排开。此时此刻,除了上阶最中央的那张木椅,其他椅子旁都已经恭敬地站着一个身穿统一官服的人。他们虽都低着头,可是神情不卑不亢,不焦不躁,只是难免有些期待。明明这周围围了成千上万的人盯着这中央,他们却仿佛可以当作毫不存在。忽然有人拉了拉张海的衣袖,他回头,见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只听他问道:“这位大哥,真不好意思,我不是这个国家的人,请问你们这里聚了这么多人是要干什么?”张海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也是刚回到这个国家。却听他妻子笑吟吟的道:“你是外乡人不清楚也不奇怪。我们这是要举行依国军政大会。”“军政大会?”那中年人惊呼道,“如此重大的会议,竟然可以容许你们旁观吗?”张海也觉惊诧万分,他以为今天不过是“少主”的接见仪式。却听妻子骄傲地回答:“主司(一个官阶——偶是取名的白痴,这些随便看看吧,各位)李大人曾向我们宣布,依国所有不是……那个秘密的东西都会公开宣布和讨论。只要是合理的意见,就算是我这么一个无知妇孺也可以提出……”张海和那中年男子还没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却听有人吆喝道:“少主到——”张海发誓,他,或者可以肯定,他们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此时此刻这个情景。一个颀长的少年着一身浅蓝的长衫从宫殿通道中缓缓走出来,风扬起他的长发和蓝衫……浅衣黑发,衣袂飘然,高华如仙,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仿佛看到他在飞翔。他的身后跟着两个美若天仙的少女,可是竟谁也没办法把视线从这个少年的身上移开。张海不会形容眼前这个少年的容貌,更何况除了一双淡蓝色的眼睛和一张无法用言语描绘的唇他根本什么也看不到。可是他却被震撼了,他的脑中自然而然浮现出两个字——绝世!那个词他是决计想不出来的,只是仅记得在尹国闯荡时,曾听人提起过一个被称为——绝世神医的少年。他甚至不知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只知若眼前这个少年不配这两个字,世上便绝没有一个人能配得上。接下来他们说的话张海一句也没听进去,只知呆呆地看着少主,怎么也移不开视线。不过显然,如此发呆的绝不止他一个。“慢着。”直到一阵如天籁般悦耳却不带丝毫温度的话音落入耳中,张海才醒觉那个自始至终没讲过一句话的少主开口了。主司李大人原本是要将两个只知溜须拍马,根本无法完成所定任务的官员革职。当初之所以会留下他们,是因为他们是原追风族(原谅偶随便拉个名来凑数)和游牧族的长老,关键还是为了稳定民心。如今民心早定,他们这两个无用的人,自然就该撤换。不过少主开口,李大人自然丝毫不敢怠慢,忙回首恭敬道:“请少主示下。”少年点了点头,向下阶几乎站立不稳的两个人问道:“你们会溜须拍马?”那两个人慌忙跪倒在地磕头,其中一人道:“少主,我们知道在您的英明领导下,我们这一套已经行不通了。我们不求大富大贵,只想在这里安身立命……”“莫言。”少年打断他的话,叫了声,他旁边坐着的一个青年马上站起来应道:“少主有何吩咐?”少年淡淡吩咐道:“给他们每人一百万两。他们既能在原族长老手下高升,以后由他们负责接待和拉拢各国使臣,及出使其他国家也该没问题。”“是。”莫言躬身道。跪在下阶的两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从前为外人所不齿的逢迎功夫,竟在这少主口中成了本事。他们涕泪纵横地叩谢,少年却连看也没看一眼,蓝眸中无丝毫温度继续道:“这里的兵力仍不足应付他国的侵略。新兵加紧训练,征兵的消息也要更广的发散出去。”顿了顿,他继续道:“莫言,再拨一千万两到这里。明天贴出告示,凡从军立功者依战绩给予封号和奖励;功绩累计到一定程度,允许世袭。从军阵亡者,家属每年应拿到远高于军饷的赔偿。至于,具体的政令李主司你们商议后下达。”此令一下,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直到不知何人尖叫了一声:“少主万岁!”这一声呼喊,仿佛落地惊雷,呆楞中地众人突然都回过神来,爆发出如雷般的欢呼声。随后那欢呼声慢慢变得有节奏,只化成一句波澜起伏的口号——“少主!少主!”少年仿佛对那阵阵如雷般的欢呼充耳不闻,蓝眸中依旧死寂一片,对身边的莫言淡淡道:“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这喧闹的广场,身后依旧跟着那两个美若天仙的少女。在即将到达通道尽头前,少年终忍不住回头,望着那丝毫不因他离去而停止欢腾的广场。不知为何心里一阵酸痛:冰依,不知你口中那个自由的国度到底是怎么样的。只是如今,我为你建的这个国家,你可喜欢? 第16章 孰轻孰重(下) 心洛的烧在第六天终于退了,身体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可是我却有些莫名的担心,他发烧的时候只隐隐睁开过一次眼睛,那时只有我坐在身边,他的眼睛竟奇异的呈现银色。到底心洛是什么身份呢?他的身上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车队在这陆路上行走已经有十天了吧,此刻也已进入祁国境内,我明显看得出玄天原本每天紧绷的弦现在松了不少。只可怜了我,自从入境后就被迫换上凤冠霞披,无聊地躺在花车内。前面忽然传来喧闹声,我连忙掀开帘子,兴奋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前脚刚要下地,却被玄天抛过来的恐怖眼神给逼了回去。只见前面跪了几个衣衫破烂的人,向着前面的士兵不住磕头叫道:“官爷,求你别烧我们村子,官爷!……”恩?以为我们是来“打家劫舍”的官兵,我瞟了脸色颇为尴尬的玄天一眼,暗衬:什么天下第一强国,果然还是天下乌鸦一般黑!目力所及,不远处果然有十几个村落,只是怎么看上去都死气沉沉的?玄天这家伙,好好的官道不走非要走这种“乡间小路”,八成是为了省时,那几天因为心洛发烧而不得不逗留,他就急得跟热锅上蚂蚁似的,说是会误了时辰。走在最前方的士兵都有些惴惴地往我这边看了一眼,待要上前踢开那些百姓。我收回目光,视线落到那几个拦路的村人身上,忽然猛地一惊,大叫道:“慢着!”那士兵楞了一下,还没回神,只觉眼前红光闪耀,我已经跃过他来到其中一个村人身边。我仔细地查看了他全身上下,果然发现他手臂上有豆大的疱疹出现,周围还隐隐有淡红色的块状面积。再把脉……我回头,猛地大叫了一声;“谁都不许过来!”正紧紧尾随而来的无夜和心慧都被我凶狠、凝重的表情吓了一跳,呆呆立在原地。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这个村子感染了瘟疫,而且……”我顿了顿,许久才有些不忍地道,“是痘疮。”此话一出,所有的士兵脸上都露出了恐惧神色。心慧、玄天他们满脸惊恐地冲上前来,应该是想把我拉离那几个人身边。痘疮,现代又叫天花,在没有疫苗技术的古代,是比战争还要令人恐惧的死亡象征。“娘——”人群中伴随着一声尖叫,忽然冲出一个士兵,不要命地往那几个村庄的方向奔去。我猛地一惊,知道他的母亲正住在这个村落,不由大叫道:“无夜,阻止他!”可是,他的那声叫唤,就好象一个口号,瞬息间又有几个士兵呼喊着不同的亲人,发了疯似的冲出队伍……所有人都被刚刚听到的话吓呆了,无夜一人根本拦不住这么多人。我脸色狠狠一变,运起内息将声音远远传送出去:“你们想看着战友去送死吗?快拦住他们!这是命令!”几分钟后,那几个满脸悲愤和绝望的人被押跪到我的面前,有的还在拼命挣扎,有的已经痛哭出声。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不知尤何心中竟一阵酸痛,蹲下身,和他们平视,轻声道:“你们有什么亲人在村里吗?”“我娘,我娘她独自一人养育我……”“我妻子一直在等着我回去啊……”“我一家人都在‘红头村’,呜……明明我走前还好好的……”……我握紧了拳头,问:“你们不怕死吗?”那第一个冲出去的士兵,眼神涣散地看向我,哭道:“我娘都死了,我这么努力又是为了谁?还不如死了……”“心慧!”我松开握紧地拳头起身,把头上碍事地凤冠扯掉,冷静地道,“去准备大量的热水!”心慧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道:“是,小姐!”“心洛!去收集木炭,越多越好,然后把他们研成粉末!”心洛高兴地拍手道:“心洛也有事做吗?可是……心洛一个人……”“无夜!”我凝重地转向他,把怀中卫聆风给我的十张银票递给他,“等会我写张方子给你,你去离这最近的药店买这些药,越多越好,越快越好……”“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听着——”我用内力把声音远远传开,“想要救你们亲人的,想要助你们战友的,就去帮他们三个的忙,怕传染的好生守着这车子。但是……”我顿了顿,眼光扫过跪在地上呈震惊状的几人一眼,冷冷道:“在他们三个把预防痘疮的药材准备好以前,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这些村庄!违令者,军法处置!”“听清楚了没有?”“娘娘,你疯了!”玄天紧张地一把拉住我,“你要一个人去那村庄,要是被传染了——”我淡淡一笑,截住他的话道“玄将军,也要请你帮忙。”玄天一楞,竟傻傻的问:“我也能帮忙?”“是!”我神色一凝,慎重地道,“看来官府已经决定放弃这里的村落,相信这里已经被封锁,而且难逃被毁的命运。我不论你用权也好用势也好,反正,让我进去,然后帮我拖住他们!”“可是娘娘,你……”我露出一个笑容:“放心吧,我种过疫苗……我的意思是,我以前得过痘疮,不会再被感染的。所以,在没有任何预防措施的情况下,惟有我一个人进去是安全的。”我不管玄天呈呆滞状的表情,目光淡淡地扫过在场的所有将官士兵,大声问道:“我再问一遍。你们都听清楚了吗?”祁国都城——车坩,皇宫中。卫聆风一身庄重的紫衣,手执毫笔端坐在案前勾画奏章,耳边飘过堂下絮絮叨叨的“皇上,皇上”,竟忍不住露出一丝嘲讽的淡笑。“皇上,据微臣所知,皇后娘娘在旅途中丝毫不知行为检点,经常不顾礼仪廉耻在大街上抛头露面……”“是啊!皇上,臣还听说她在船上时与敌国的将领……私相授受,关系不清!”“……而且她一个外族女子,怎可做我国的皇后,这传出去……”“皇上,祖训万万不可丢啊!”几位大臣几乎把吃奶的劲也使出来,陈述万般理由,千般道理,可堂上那人却仍是低头专心一致地批着手下奏章。等最后一张批完,卫聆风终于抬起他俊秀绝伦的面孔,目光淡淡扫过堂下众人,那些刚刚还义正言辞、忠言死谏的人仿佛忽然间被冰剑扎中,打了个抖,内殿中马上安静下来。“朕倒是比较好奇,这些消息远在千里之外,各位亲家又是怎么知道的?”此话一出,那些大臣更是连头都不敢抬一下,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卫聆风冷冷一笑,道:“立后一事,朕自有计较,你们先下去吧。”卫聆风甩了甩袖子,站起身来,向着空无一人的宫殿道:“成忧,玄天一行为何还没到?”成忧从梁上跃下,恭敬地跪在他面前,面露难色地道:“回皇上,臣……臣不敢……”卫聆风眉峰一敛,淡淡道“说吧。”“是!”成忧忙垂首恭敬地禀报,“皇后一行在离青瓦城十几里外的村落停了下来。”他顿了顿,见主子没什么特殊的神色,才战战兢兢地继续道:“那里的十几个村落,如今……如今正流行瘟疫。皇后带了士兵,在……在帮他们医治。”卫聆风先是脸色一变,随即象想起了什么,不由轻笑出声来,自语道:“枉朕还在担心她,她倒是做回老本行了……”“成忧,传令下去,婚礼推迟到一个月后再举行。至于皇后加冕仪式……推迟到四个月后。”“是!”“娘娘!娘娘!——”喊声一路从远处呼啸而来,我揉了揉泛疼的额角,放下手中的药汁。一个士兵打扮的人冲进屋子,兴奋地道:“娘娘,阿梅身上的疮都已经开始结痂了。”“那就说明她没有危险了啊!”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你没看到我这里还有多少病人吗?怕她以后变成麻子,就去找小银,让他舔两下……”“娘娘!”他摸了摸头,打断我的话,傻笑道,“变成麻子也没关系,她能活着我已经很庆幸了。还有,我只是……想来谢谢娘娘。”啊?我一楞,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讪讪一笑道:“刚刚真不好意思。你叫什么名字?”“娘娘——”他苦着张脸抱怨道,“我都说了好几次我叫王坚了。这么多人,除了玄将军娘娘一个都没记住。”怎么好象道理全站他那边去了?好吧,我承认我是记不住那些士兵的名字,可是这能怪我吗?他们一个个穿着一样的服饰,连长相也都一样的乏善可陈……咳。“我去找下无夜,你先帮我看着这些病人,小心别太接近他们。”飘过前面的问题避而不答,我把烂摊子丢给他,就冲出门外。心道:臭小子,谁叫你让我下不了台。却没有听到我离去后屋里的对话。“那个姑娘真的是娘娘?”一个孱弱的女声不可置信地问道。“那是当然!”王坚连声音也掩不住的自豪,“她是我祁国未来的皇后娘娘!”“可是……她刚刚还亲手喂我吃药。”“她整夜抱着我的孩子都没放手过……”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连自己也连贯不起来的话。不知谁忽然冒出一句:“我真庆幸,自己是祁国的子民。”刚冲出村子没多远,就被脸色阴沉的玄天拦住:“娘娘,我们已经耽搁了整整半个月,还是赶快起程吧!”“不行!”我摇头道,“‘人痘’虽然已经为他们种上了,可是也因此破坏了他们一部分的免疫系统,我必须找到可以代替抗生素的药。而且,那些已经发病、又不是药石无良的人,我也还不能丢下他们……”“娘娘,您说的这些虽然我听不懂,可也知道娘娘是为了这些百姓,为了祁国好!”玄天神色中有些责怪,更多的却是敬佩,“但是,皇上已经下令将婚期延迟了一个月,本来朝中那些官员已经议论纷纷,若再拖下去……”我转头望向慢慢恢复生气的村子。每个村人只要看到忙碌的士兵都会感激地鞠躬,那些士兵的脸上也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我收回目光,淡淡道:“玄天,在我们家乡凡是仁君治理天下时,都会遵循这么一句话: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你怎么认为呢?”“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玄天喃喃念着我的这句话,神色慢慢凝重起来,脸上流露出敬佩之色。我却忽然冷冷一笑,道:“我却觉得这句话是狗屁。”“君与民,同样为人,同样是生命,凭什么,比之冰冷的社稷还不如?”“换句话说吧!对我来说,这些人是与我平等的生命,所以我努力施救。那么对于玄将军和你的皇上来说呢?你们的子民,难道还比不上那些虚妄的仪式吗?”我笑着朝呆楞地玄天挥了挥手,道:“放心吧!我保证十天之内可以出发。”转身离去。走了许久,天色都渐渐暗下来了,可我还是没找到无夜。奇怪,平常的时候他不都独自一人在湖边静坐的吗?腿有点酸麻,我在湖边的岩石上坐了下来。唉!本还打算让无夜明日进城再去买点草药的,其他忙他倒也还真帮不上。忽然,一股奇怪的躁意浮遍全身。黑夜中的寒光仿佛破空而现,在一瞬间闪过。杀气就象是漫布的蛛网一般铺头盖脸地罩下来,而在那之前,我竟连一点警觉也没有。自从莫名其妙获得内力后,从未有人能在我身边如此近的地方隐身匿迹而不被我发现过。所以我此刻内心的惊惧,绝不是一点点。我狼狈地滚向一旁,手臂上还是传来一阵剧痛。只这一过招,我便知道来人的实力高的恐怖,绝不是我这种半吊子的高手可以应付的。我趁着坠地的瞬间忙高呼“救命”,这里毕竟离村子不远,无夜也可能在附近。还没来得及爬起,寒光又是凌厉一闪,晃瞎了我原本就看得不是太清的眼睛,伴着强烈气劲的兵刃冲着我右胸疾袭而来。惊骇间,我什么都顾不上,只凭本能伏低了身子,举起右手,左手猛地一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是双手却重重一沉,左臂上的刺痛几乎让我松手,但我还是堪堪用“绝”挡住了对方的刀势。是的,我在此时才发现,那是一把刀。“主子——!”无夜地惊呼声由远及近,更远处也隐隐传来“娘娘”的呼喊声。刀势猛收,仿佛就是在一瞬间,杀意和刀光都消失地无影无踪。若非左臂仍刺痛的伤口,我还真会以为刚刚只是我一瞬间的幻觉。“主子!”无夜的呼喊声已经到了近前。“我在这。”我瘫软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道。此刻才发现自己全身已经被冷汗渗透,手脚连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刚刚虽只是几秒,却仿佛“生死时速”般,让我想起来都忍不住颤抖。那把刀,真不简单。竟能架住“绝”,还没被割断。“主子!”无夜的声音沙哑而慌张,冲过来一把抱起倒在地上的我,他的手碰到那伤口,我忍不住轻轻呻吟了一声。“你受伤了?”黑夜中没有月光,再加上刚刚刀光引起的视觉暂留,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可是他语气中的冰冷和浑身无意识散发出来的怒气,都在在显示了他很生气。“没事,只是一点……一点小伤,我自己能……”我小心翼翼地道,不知为何此时的无夜总让我觉得有些危险,连语气都硬不起来,最后一个“走”字也吞了回去。唉!天底下有我这么没种的主子吗?无夜避过伤口,抱着我的手紧了紧,冷冷道:“以后,别离开我身边。”其实要比内力,我又不输你,只不过我所学的那些技巧,都只适合暗杀……虽然很想说这句话,可是在看到无夜黑暗中都寒的发光的眼睛,我还是很没骨气地点了点头。“娘娘——”远处地喊声越来越近,我似乎听到到无夜微微叹了口气,抱着我朝那声音地方向慢慢走去。PS:冰依他们还有女官、玄天和高级将官等住在客栈,至于那些士兵则驻扎在城外,虽然比较那个了点,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PS又PS:很多人想知道祈然现在在做什么,于是偶就写了这一段,大家过过瘾就好,别又怪我让他们擦肩而过!还有,那个为啥冰依米联想到那个人是祈然,偶知道一定会有人问这个问题,所以偶厚道的先回答了:在依依心中那个祈然不是会去坐上位者的人。更何况祈然当初也说过冰凌永远是地下组织是不可能浮出水面。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依依本质上真的是个很迷糊的人。 第17章 大婚前后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第17章 大婚前后“皇上驾到——”随着太监尖声细气地一阵阵吆喝,卫聆风在十几个侍卫、太监、宫女的簇拥下,走进三个月前刚刚改建的“落影宫”(原谅我不会取名,这些不重要的就随便它了)。两道的侍女屈膝跪下正要三呼万岁,却见宫殿尽头急匆匆跑出一个紫色长衫的清秀女子,脚步飞快地到卫聆风面前,福了福身,却没跪下,低声道:“参见皇上。”卫聆风淡淡点了点头,问:“莹若呢?”“小姐,沐浴完便睡下了。”紫衣女子垂首回复,面上忍不住露出笑容,她忙敛眉低首,假咳了一声掩饰过去,才继续道,“还吩咐……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许吵醒她。”“是吗?”卫聆风有些无奈地笑笑,随即绕过那紫衣女子继续向前走去。紫衣女子有些慌了,忙退后几步,拦在他面前,躬身叫道:“皇上……”卫聆风脸上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让两旁跪着只敢拿眼角偷瞥的宫女一个个都忍不住脸红心跳,却听他道:“她只说不能吵醒她,可没说不能去看吧?”说完,他笑容淡淡地拂了拂袍角,独自往殿内走去,徒留紫衣女子在一旁,又是惊又是恼,却又无可奈何,心道:难怪连小姐都会被设计了,这皇帝可真够聪明又无赖的。卫聆风半负着手,缓缓走进宽阔华美的殿内。他的步伐慵懒闲适,却落地无声。等发现这个无意识的举动时,他不由举起晶莹修长的手指抚过额角,露出有些无奈的笑容。转过一根龙凤柱,便看到,白色雪纱的锦帐下一个少女侧身静静躺着。风拂过耳,雪纱轻轻扬起,少女却依旧睡的安然,或者可以说是死寂。只是,卫聆风不知何时已经微微眯起了眼,凝视着眼前这明明有些不协调,却意外融合地恰到好处的景象。他走前了几步,撩起雪纱,在少女身边坐了下来。长发仍滴着水披散在枕畔,印象中原本就有些瘦弱的身子,此刻却仿佛更瘦了几分。想起成忧的报告,他不由露出一丝淡笑,似乎这女孩身子越弱,做的事就反而越大。卫聆风将贴着她耳畔的一撮头发轻轻拢到脑后,以前见她总被她眼中的光彩所吸引,此刻却是第一次认真打量起眼前少女的容貌。她的睫毛很长,与他身边任何一个妃子相比都是,微微向上卷起,随着匀称的呼吸轻轻颤动,投下一道道剪影。印象中她的脸色太过苍白,唇型很漂亮却少了些血色,其他……也没给他留下深刻印象。这么想来,眼前的少女确实,远没有他那些妃子来地妖娆美艳。可是此刻,少女身上只穿了一身素白的单衣,侧身睡时颈畔白皙的锁骨隐隐可见。可能由于刚沐浴过后的关系,她的脸颊隐隐浮现桃红,嘴唇也变得水润光泽,全身都洋溢着沐浴后的清香,混杂着少女特有的气息。他心中微动,忍不住曲起纤长的食指,轻轻抚过那如丝缎般柔滑的面颊,随后停留在淡粉的唇上,指腹浅浅摩挲过那唇瓣的时候,一种异样的感觉袭遍全身,竟让他隐隐有些心跳加速。卫聆风皱了皱眉,露出一丝淡淡自嘲的笑容,收回手。连着两个月的千里迢迢外加奔波忙碌,我的身体是真的到达极限了。匆匆洗去一路的尘埃,我倒头便睡。虽然第一眼见到这宫殿的时候我便暗叹:这要是一个人睡跟鬼屋有什么区别?不过身体的疲倦还是容不得我认床,更何况此刻还是白天。不知是不是多了祈然内息的关系,有人接近的时候,身体是能隐隐感觉到的,偶尔也能分辨来人的气息是恶是善,当然这顶多只能算是警觉,不可能到祈然那般变态的地步。沉睡间是真的感觉有人接近了,至于是谁在做什么我却一点也不知道,或者说是懒得去感觉。不过……我睫毛颤了颤,微侧了个身,还无法准确聚焦的眼睛勉力睁开,正好对上卫聆风有些错愕和……什么的表情。“卫聆风?”他来干什么?我眉头微微皱起,迷糊中的脑子不太好使,想了半晌才一脸恍然地道:“啊!那些礼仪我晚点会学的,反正……明天婚礼不让你丢脸就是。呐……就这样,我现在很困……”讲完这些,我侧回身,再度闭眼睡觉。身体的疲劳是真的到极限了,有人便有人吧,反正我睡我的,他坐他的……一声低笑轻轻溢出喉间,卫聆风嘴角噙着优美的浅笑起身,轻轻放下雪纱走出殿外。这大话是说下了,可非常丢脸的,第二天的婚礼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我却是浑浑噩噩,完全不知所谓。这一个月照顾病人,常常是几宿都没功夫合眼,当时强撑着便也撑过来了。可是如今一旦睡了个开头,却是怎么也不想停下来。所以第二天,加上顶着那沉重地凤冠,我几乎是一步一点头地被架到卫聆风面前的。他从无夜和心慧手中揽过我,手紧紧圈在腰侧以防我倒下,语气颇为嘲笑地问道:“睡了一天一夜还没睡够?”“恩。”我含糊地应了一声,往他肩侧靠了靠,隐隐有檀香的气味,恩!还挺好闻的。“罢了。”卫聆风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圈在我腰侧的手却紧了紧“反正前面的仪式朕都与你在一起,在拜见太后之前你便先这么偷懒吧。”我这眼睛睁不开,耳朵却还是听清楚的,忙高兴地点了点头。事实上,那些礼仪我还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现在有皇帝保驾,正好。也不知是卫聆风刻意不想铺张,还是祁国的皇家婚礼本就不复杂,总之比起我以前在书中看到的那些以“纳采、大征、发册、奉迎,悉遵成式”为主的大礼,实是简单上百倍。以致于我这么一个浑浑噩噩的人,在卫聆风低声指导下,还是挺了过来。“臣等祝皇上、娘娘百年好合,泽被天下!(原谅偶找了半天就是找不到合适的贺词)”如轰雷般地齐呼声猛然间响在耳侧,我猛地一惊,这一吓倒真是睡意全无了。抬头刚好对上卫聆风有些戏谑的笑容,而我的头还靠在他肩上,不由面上一红,站直了身体。幸好我和卫聆风站在宫殿的上阶,朝下众人看不到我们的小动作。身边的太监高声唱道:“礼毕!”我刚想舒一口气,却听卫聆风暗含笑意地声音响在耳侧:“朕没想到,你还真睡到结束。”我扯出个有些尴尬的笑容,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走出了大殿。直到此刻,我才发现皇宫中到处张灯结彩。各主要宫殿,都备足了鞭炮、红色烫金双喜字儿大蜡烛。御路上都铺了红毡子。我和卫聆风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进了一个比“落影宫”还大上一倍的宫殿,抬头瞟了眼,只见正中央的牌匾上用苍劲的隶书写着“风吟殿”三个字,心道:这应该是皇帝的寝宫了。忽听一太监唱道:“合卺宴开——!”外面顿时热闹了起来,鞭炮声喧哗声,仿佛不当这里是皇宫一般的放肆。正纳闷间,卫聆风扶了我在床沿坐下。一个宫女端了一壶酒和两个金杯半跪到我们面前,笑吟吟道:“请皇上娘娘喝交杯酒。”交杯酒?我差点没跌倒,眉头微皱向卫聆风求救:这古代的交杯酒是怎么喝的?总不会也是手绕过手吧?卫聆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用唇形向我说了两个字:照做。随后他取过酒壶斟了一杯,递给我。我见那宫女露出有些诧异的神色,我不由更是心中惴惴,不会本该是我先开始的吧?“抿一口,递给朕。”卫聆风的声音传到耳畔,那宫女看样子却没听见,我不由奇怪,难道是传音入密?来不及想这些,我唇沾杯口,一股清淡的梨花酒香在舌间晕开,忙递给卫聆风。只见他轻轻一笑,一饮而尽。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多了,我学他斟了另一杯酒,递给他。他轻抿了一口,又递还给我,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露出一个极古怪的笑容。我倒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里的交杯酒喝的可真奇怪,接过杯子一饮而尽,梨花酒的花香多过酒香,如饮甘泉般,很是享受,也不怕醉。“请皇上、娘娘稍息片刻。半个时辰后,奴婢来伺候娘娘更衣。”说完,将酒壶和酒举过头顶,半蹲着身子退了出去,后面自然地跟着一群太监、宫女。于是乎,顷刻间这偌大的寝宫就剩下我和卫聆风两个人。他挪了挪身子,闲散地靠在床沿,漂亮地不象话的一双眼中流转着淡淡的水波,看着我却不说话。他不说话,我便也不开口,这寝宫中的气氛不由有些沉闷和……诡异。其实这个婚礼还真有点古怪,我睡觉没注意的那段就姑且不论了(汗!),哪有喝了交杯酒却不洞房,反而先去拜见太后的?原来卫聆风上面还有太后,那是他生母还是……“你叫什么名字?”正胡思乱想间,卫聆风有些慵懒的声音传来。我还没来得及思考,已脱口道:“水冰……”心中猛地一惊,警戒地向他看去,“蓝莹若啊!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卫聆风身体稍稍倾前,一把拽过我的手腕,脸贴近我只余寸许,嘴角扬起一个邪魅的笑容,道:“你确定要在朕面前玩这种小把戏?”这个变态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聪明啊?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肯定我不是蓝莹若的?我用力地想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可是反而被他越拽越近,忍不住在心中低咒,偏偏又无可奈何。如果刚刚那两个字没脱口,还能随便胡诌个名,算了,反正不过是个名字,水冰依“死”了这么久,通缉令也早该取消了。而且,我毕竟是水冰依,而不是蓝莹若,每天被人这样叫下去,我怕我自己都会忘了这个事实……“你先放开我。”卫聆风爽快地放开手,退回身子依旧斜靠在床沿。我揉了揉酸痛的手,有些不情愿地道:“我叫水冰依。”他轻轻一笑,流转着水波的眼中闪过一丝荧荧的亮光,那笑竟出奇的温柔和美丽,我不由有些呆了。只听他道:“以后独处的时候朕叫你冰依可好。”“好。”我脸上在笑,淡淡地回答,心却生痛。到底有多久没听到那个人喊我的名字了?久到我对这两个字如此陌生,久到我几乎要以为当初的美好不过是个梦,而事实……也真的只是个梦。时间慢慢流转,我们两个似乎都想着自己的事,没再开口,直到他问:“拜见太后的礼仪你都会了吗?”“啊?”我傻眼。“果然。”他有些头痛的笑笑,道,“坐过来些,朕告诉你。”二十分钟后。“卫聆风!你还笑!”我气得发狂,看着某个笑得毫无形象可言的皇帝,濒临暴走中。“我都说了那只是好奇!好奇!”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卫聆风言简意赅地讲了大概的礼节,随后道:“等太后赏赐了新婚礼物,你就可以回落影宫了。”“耶?”我听着好奇,也没多想,脱口问道,“那不用洞房吗?”话一出口,我真想狠狠煽自己一个耳光,面上烧了个通红,支支吾吾道:“我……我只是好奇……”天哪!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什么?卫聆风先是一楞,随即乱没形象地笑了出来。我强烈郁闷加腹诽中,这人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吗?什么时候转性了?直到伺候的宫女端着我的衣物进来,他的嘴角还噙着浓浓地笑意,偏偏他这种级别的帅哥怎么笑,都是帅得一塌糊涂,楞是把一众宫女看得面红耳赤、不胜娇羞。皇太后的寝宫在皇宫西面的最尽头,卫聆风已先行过去拜见。我换下了新娘的凤冠霞披,左边扶着心慧,身后跟个无夜,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往西而去。到了殿外,无夜和心慧却是不允许进入的,我抬了抬头,独自一人款步而入。“长青宫”——同样是用隶书所写再纂刻而成,看得出来与“风吟殿”出自同一人手。几乎是一进到长春宫内,彻骨的寒意就伴着阵阵混杂的香味直袭而来,我放眼望去……好多美女啊!——这是我的第一反应。再看她们从原本的怨恨转为惊愕和鄙夷,我暗暗好笑,他们脸上鲜明地写着跟我完全相反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美女?!回头的瞬间刚好捕捉到坐在上座的卫聆风脸上一丝讥笑,我视而不见。视线飘过,落在他身边侧卧着慵懒而躺的女子身上,下一秒——天哪!这就是太后?!我在心里惊呼一声,微张了嘴,脑中竟一片空白,只不断重复着问自己一句:这天底下,竟真有美到如此极致的女子!我在古代见过的美女也不少,远有蓝烟、紫宣和尹国公主,近有蓝莹玉和眼前这些妃嫔。可是从没有一个女子能美到如厮震撼。什么倾国倾城、闭月羞花这种词套在她身上简直不够看,岁月只带给了她成熟的风韵却没有削减她一分魅力。她的美绝不会随着时间流逝,是那种能够美一辈子的人。她的眉眼有点熟悉,应该是象卫聆风的关系。但不知为何,还有种类似亲切的莫名感觉。我猜我此刻的表情肯定很花痴。“咳~”卫聆风一声轻咳唤回了我所有的思绪,我回首看到他眼中的戏谑,面上一红,忙屈膝跪下,叩头行了个谒见的全礼,道:“臣妾参见太后。”“抬起头来哀家瞧瞧。”她的声音软绵好听,不过这话……我心中暗叹,可真破坏她极品美女的形象。我依言抬起头来,对上一双无波无谰的丹凤眼。她扫过我时的眼神很让人不爽,简直不象在看人,而象在看一件物品,然后漠然地评论一句:“长得倒也干净。”“皇上,虽说如今还没正式册封为后,礼数却还是不能免的。”她缓缓撑起柔弱无骨的身子,懒懒道:“这便去扶了起吧,也好让一众妃子行叩拜礼。至于那些品级较低的,便明天再行拜见。”“是。”卫聆风应了一声,走到我旁边,先是露出一个超级欠扁的笑容,随后才伸手扶我起来。我一边起身,一边狠狠瞪了他一眼,回头却刚好对上太后探究的视线,不由心中一惊忙暗自收敛。不过她的反应……只见她微微一楞,露出深思的表情,随即又轻笑着摇了摇头,道:“皇后也一同坐到哀家身边来,让她们几个好好见个礼。以后管理后宫的事,就要辛苦你了。”管理后宫?我一个趔趄差点再度跪倒,幸好被卫聆风紧紧扶住。真是欲哭无泪。不知现在毁约赔补偿金可不可以啊?。所谓的拜见无非就是一个个轮着过来行礼,自报品阶和姓名等等。这些美女吧,若说是单独摆到面前来,我肯定是印象深刻的。可是如今她们一个个燕环肥瘦,莺莺燕燕,象走马观花似的在我面前晃了一遍,各种脂粉香、花香一阵阵扑鼻,直晃得我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有个印象的,是个穿黄色纱服的绝色美女,望向我时眼中的愤恨之焰简直能将我活活烧穿,望向卫聆风时却马上化为一江秋水恨不能将人融化。感叹于美女眼神变换的速度,和卫聆风面对如此柔情都波澜不惊的神色,一时太入神便记住了有这么一个人,却还是漏听了她的名字。结果很不幸的,到最后,我还是连一个人名都没记住。折腾了大半天,总算是完成了所有该完成的大礼,我接过太后赏赐的新婚贺礼,叩谢拜别正待离去。却听太后绵粘好听的嗓音响起:“皇上,你且留下,哀家还有话要问你。”“是。”卫聆风声音无喜无波的回道。于是,我便随着众妃子先走出了大殿。 第18章 黑夜刺杀(上) 奇*书*网*w*w* w*.*q*i*s*q *i* s* h* u* 9* 9* .* c* o* m 第18章 黑夜刺杀一路行出大殿,众妃子鄙夷、嫉妒、怨恨、轻视、怜悯真是除了崇拜什么样的表情都有。不过这里毕竟是长春宫外,她们没胆放肆,行出宫,无夜和心慧便在门外,我又与她们分道扬镳,所以最终我还是安全地回到了落影宫。第二天,睡得正沉,却被心慧挖了起来,原因是那些妃嫔以下品级或者不受宠的娘娘要来依礼拜见。我火得就差没头顶冒烟,可是又偏偏没辙,只得胡乱洗漱、穿戴完在大厅中接见她们。还是一群美女,品貌也并不比昨天的差,大概是背后没有靠山的关系,所以不受宠。我依旧有听没有记的一一应承过,反正基本的礼仪和应对昨天已经听卫聆风讲过。然而,即便只是这样坐着,我都已经受不住腰酸背疼。心慧贴近我耳边,轻声道:“小姐,最后一个了。”“真的?”闻听此言,我精神猛地一振,已见一个身穿绿衣的女子,跪到我面前,道:“容妃颜静参见皇后娘娘。”说完慢慢抬起头来看着我。容妃?被封为妃嫔的那些人不都在昨天拜见过了吗?还有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熟悉……我有些愕然地抬头望去,忽然猛地瞪大了眼睛,惊呼道:“小雨?!”我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蹿到颜静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又是惊又是喜,声音都几近哽咽:“小雨!你没事…….太好了!我怎么没想到呢?我们一起掉下来,既然我穿……”“娘……娘娘。”颜静有些瑟缩地后退了一步,疑惑地打断我的话,“娘娘见过静儿吗?”我一楞,心头猛地被浇下一盆凉水,却还是抱着希冀万一的心,松开她的手,认真道:“people laugh and people cry , some give up and some always try ,……”颜静柳眉微蹙,奇怪地问道:“娘娘你说的什么,为什么静儿一点都听不懂?”我颓然摇了摇头,安抚地笑笑,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心慧。”我轻轻叫了一声,心慧马上会意的将打赏给了颜静,并送了一脸疑惑的她出去。“……some say hi while some say goodbye , some may forge you but never I!”我喃喃将后面的半句念完,只觉心中一阵酸痛,“小雨,你可千万别有事啊!”“主子。”无夜走近一步,扶住脸色苍白的我,“怎么了?”我摇头笑笑,扶着椅子坐下来,问道:“那个叫颜静的明明贵为容妃,为什么会在最后来拜见?”无夜摇了摇头,道:“应该是不受宠。主子若想知道,可以叫心慧去打听一下。”“打听?”我忍不住笑出声来,道:“无夜,你当我没事好八卦吗?”无夜的眼中闪过笑意,却没有说话。我楞楞地看着罩住他整张脸的铁面具,忽然道:“无夜,其实只有我们几个在的时候你可以把面具摘下来。”无夜一震,许久才淡淡道:“主子真的不怕吗?”“就算主子不怕,她们也会怕。”我点了点头:“他们会怕是肯定的,不过久了也便习惯了。”“至于我……”我抬头看着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虽然不喜欢。可是我更希望,你笑的时候能看到你笑的脸,生气的时候能看到你生气的表情,而不是象现在,永远只能对着一张冷冰冰的面具。”我承认我这个人很护短,凡是我的朋友、亲人,我都想给他们最好的,千方百计让他们开心。凡是伤害到他们的人,我都绝不会轻易放过。无夜的眼中沉静如水,浅浅波动,只是这样凝视着我。忽然,他抬起手,将面具摘下来,一张天底下最丑陋的脸含着温柔的微笑静静摆在我面前。我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抬起手拂了拂贴到唇边的碎发。忽然,眯起眼踹了他一脚,笑道:“真的这么丑?算了,你还是戴回面具吧!”他的脸恐怖的一塌糊涂,可是我看得出,他的眼中,他的表情,都满盈着淡淡的笑意。“小姐。长春宫的女官们送衣物来了。”心慧一边说一边托着一套衣服走近房内。无夜迅速地转过身将面具戴上。我微微叹了口气,看来想无夜接受心慧他们还是需要时间的。“送什么衣物?”我起身走下台阶,问道。心慧一楞,诧异地道:“小姐不知道吗?今晚侍寝的衣物啊!”“什么?!”我猛地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幸好被无夜扶住,“你说谁侍寝?”“你啊!”心慧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小姐,那天讲礼仪的时候你都听了些什么?”“我……我那时困嘛!等等!这个不是重点,为什么我要去侍寝?”我气得咬牙切齿,“卫聆风那家伙想毁约吗?”“小姐。”心慧强忍住笑,一本正经地道,“这个是祁国的仪式,新婚的三天内,皇上必须而且只能召新娘娘侍寝。就算是皇上也没办法啊!”“敢情这算是渡蜜月呢?”我郁闷地嘟囔了一句。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不是卫聆风本人的意思,应该没什么关系。不过晚上来临的时候多少有些尴尬、难堪和紧张,原因在于那群太后特地派来伺候和教育我的女官。且不说她们帮我洗澡,完全不顾我的意愿非要在一旁伺候,我一发火她们就在地上长跪不起。好吧,不就是洗澡嘛,我忍就是了。可是,不过是洗个燥,有必要恨不得搓下我一层皮吗?接着是梳妆打扮,什么不宜太浓也不宜太淡,什么要柔要媚但不能太妖!真亏她们看上去都一把年纪了对这种魅惑之道还这么有经验。既然劝不住,我索性闭上眼睛随他们摆弄,权当这脑袋这脸不是我的。但最恐怖的还不是这些。化完妆她们满脸严肃地将我围成一圈,开始一个个讲述侍寝时的一规一矩。我初时听着不解,十分钟后,红着脸狼狈地冲出屋外,落荒而逃。靠!真逼我想狠狠地骂句脏话。什么侍寝的规矩,不就是变相的性教育嘛!这群老妖怪竟然还说得一本正经。可能是因为听了这些话的关系,晚上我赤脚踏着从落影宫一路铺到风吟殿的红地毯走进卫聆风寝宫的时候,多少有点尴尬。寝殿中有弥漫着淡淡的龙涎混杂檀香的气味,很适合凝神静气。卫聆风正撩着袖子半弯了身在案前写书法,听太监吆喝:“新娘娘到!”不由搁下笔,抬起头来。看到我的时候,他明显一楞,眼中闪过淡淡的惊讶,随即挥了挥手道:“你们下去吧。”卫聆风望向我,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看来你打扮起来倒也还能见人。”倒也还能见人?我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不过想到今晚睡觉的问题还是难免犯愁。“你过来。”卫聆风招了招手,绕过书桌走到另一张案几前,那里已经铺了一张宽大的纸。我疑惑地走上前去,看到眼前所画内容不由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这是你画的?”卫聆风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扬了扬眉,意思是:不是我画的谁画的?那张纸上赫然画着我上次拿来做谈判筹码的“唐朝战船”,只是他画的要远比我当初乱涂的草稿来得精细和传神的多。我细细地看了一遍,由衷佩服:“真没想到。你除了会当皇帝,也不是一无是处嘛!”“朕可以把这个当作夸奖吗?”卫聆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笑得开心,在他对面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当然是夸奖,哪天你要是不当皇帝了也有一技傍身!”卫聆风眼睛微微眯起,凑近了我几许沉声道:“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你竟也敢在朕面前说?”我向后瑟缩了一下,撇嘴道:“不说就不说。喂,你到底要我来看什么的?”卫聆风淡淡一笑,指着纸上的第一幅“楼船”,问道:“你说这个叫楼船,与我们如今的母船相似。那么你所画这个部分是什么?”我凑过去瞄了一眼,点头道:“这个是艨艟,恩,也就是攻击船的维修和补给中心。一艘艨艟在作战过程中受到损伤,如果不及时运回修补便肯定会报废。尤其你们祁国的士兵多不擅长游泳,一旦艨艟被毁,这些士兵也必然牺牲,太划不来。”“所以,有了这维修中心,一旦艨艟失去作战能力就可以由海鹘运回,同样也能补充生员。”卫聆风听得入神,神色间一片凝重,又指了他身前的一福,问道:“这个又有何特征?”我倾过身去,倒着看不是很清楚,于是起身绕到他身边,才恍然地点点头道:“这个是走舸,主要是用于夜间偷袭作战的。”卫聆风提起他修长的手指笔了笔艨艟,问道:“这个为何不如艨艟一样用生牛皮?”我诡异一笑,俯下身去笔了笔走舸的船头,道“这个不只不能用生牛皮,最好还要把船头弄尖,裹上金属。嘿嘿,明白了吧?”我笑着回头,卫聆风专注的脸竟猛地近在咫尺,热热的呼吸吐在脸上都细密可觉。他的眼睛不知从何时开始注视在我身上,竟这么看着我一瞬不瞬,眼神中似乎有什么不知名的光在波动。我心中微微一楞,忙退开一步,略有些尴尬地道:“喂!你到底明白了没有?”卫聆风慢慢直起身子,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声音低沉而赋有磁性:“冰依,朕还真庆幸,是把你娶了回来。”我翻翻白眼,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有气无力地道:“还有什么问题继续问吧。”……一个时辰后。卫聆风姣好的眉毛微皱,满脸惊诧和佩服,思索了良久才沉声问道:“这是浅水多礁海域的作战方法,那么如钥国四周的深海呢?”“……”“冰依?”卫聆风叫了许久都没有回音,愕然抬头,眼前的情景入目,嘴角不由漾开一抹极淡的微笑。眼前的少女闭着眼,容颜安静而恬然,竟已枕着手臂沉沉睡去。卫聆风静静地看着她良久,眼中的光芒忽明忽暗,不由自主伸出右手拨开她垂落的碎发。指间触及那微凉而细腻的肌肤,心头不由一震。刚刚也是看着她,睫毛忽闪忽闪,眼波轻巧灵动,整张小脸仿佛都沐浴在光芒中,一时竟呆了。“居然……就这么毫无防备的睡着了。”卫聆风含笑的眼中渐渐露出一丝自嘲和……宠腻,指背轻轻擦过少女的面颊,“虽然朕答应过暂时不碰你……”(冰依:什么有防备没防备的?你去试试一个月只睡十几个时辰看,我那是身体累到极限了!)卫聆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收回手,起身绕过桌子小心翼翼地抱起那轻如无物的身子,走了几步,又静静地放到床上,盖上锦被。看了眼前少女沉静的睡姿良久,卫聆风忽然轻轻冒出一句:“还有两晚。”那语调说不出的复杂难明,竟连他自己也有些呆了。转过身,卫聆风噙着淡淡的苦笑,回到案前继续研究那些,几乎可称之为惊世骇俗的战船和海战术,直到天明。 第18章 黑夜刺杀(下) 早上醒来看到卫聆风一夜没睡,而自己则大咧咧地霸占了整张床,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卫聆风倒没什么,只是笑着吩咐了太监宫女进来伺候洗漱,看他的样子似乎依旧神清气爽,完全没有一夜没睡的憔悴。说真的,这一夜反比在落影宫睡得安生,可能是因为他的寝殿中点了少量龙涎香的关系,身心的疲倦便一下子被释放了出来。走出风吟殿的时候,我无意中瞥到大殿四周竟种着许多曼佗罗花,不由心中一紧,向身旁的太监淡淡问道:“这花是皇上喜欢才种的吗?”那太监忙垂首恭敬地回答:“回娘娘,这个曼佗罗花在宫中遍地都有种植,并非皇上特别喜欢的。娘娘大可不必担心,奴才们都知道此花有毒,不可食用,拿来观赏却是可以的。”我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么龙涎香呢?是不是每个寝宫都有用?”“那倒不是。龙涎香比较珍贵,除了太后和几位受宠的娘娘,倒也不是人人能用。”看来是我想太多了。我轻轻舒了一口气,正好看到迎面而来的无夜、心慧和心洛,于是象身后的众人摆摆手道:“你们可以回去了。”“小姐。”心洛清冷的脸上露出笑容,跑过来握住我的手。我含笑抚了抚他的头,取笑道:“终于休息够了吗?竟然比我还能睡。”心慧靠近我身边一脸诡异外加八卦地问:“小姐,你和皇上昨晚……都做了些什么?”包括无夜、心洛三双眼睛齐齐望到我身上。我有些奇怪他们干嘛都一副紧张的模样,哂然道:“先是向他讲解那些战船的设计理念,然后讨论了一些基本的海战术。”“再然后呢?”“再然后?”我眨了眨眼,“没了啊!然后,讲着讲着我就睡着了。”看他们一脸震惊的表情,我不由有些好笑又莫名其妙,懒得管他们继续向落影宫的方向走去。“难道真的是小姐的魅力不够?”心慧兀自有些懊恼地喃喃自语。“姐姐,什么是魅力?”心洛好奇地问,不过还是注意压低了声音。无夜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喂!你们三个到底要嘀咕到什么时候?我还想回去吃早饭呢!”交头接耳中的三人猛地一惊,忙齐齐跟了上去。路上,意外地冒出一个偶遇的美女,一副金兰姐妹的样子过来搂我的肩,七七八八的跟我扯了一通,才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妹妹昨夜和皇上过的如何?”“很好啊!”就是那皇上好不好,我倒不敢肯定,毕竟让他熬了一夜的通宵。“很好?”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复又一副友好样,“那妹妹可否告诉姐姐怎么个好法?”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眯起眼睛扫了她一眼,冷冷道:“干卿底事?”擦身离去的时候,还是瞥到了她那副吞了苍蝇似的恐怖表情。路上的偶遇就这么以不同的形式相同的本质,一直进行到我走进落影宫。想来真是好笑,也就这么短短一路,我便把卫聆风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老婆得罪了个遍。当天晚上再过去的时候就比前一天应付自如地多了,我让心慧和无夜帮忙抱了一席棉被和床垫,也不管旁人诧异地目光,准备今晚就打地铺。现在已是深秋,可是却没有多少冷的迹象。听无夜说,是因为祁国的秋冬之间过度很快,可能今日仍有着刚过夏的暑气,明日醒来便发现冬天来了。反正不管怎样,如今这种天气打地铺是绝对冻不死人的。这一次我坚决没让那些女官再帮我洗浴梳妆,连红地毯也撤了,她们原先死活不肯,不知为何,旨意竟莫名其妙请到了卫聆风那里,却被他轻描淡写地一句:“随她高兴。”便灰溜溜地回来了,看我的眼神自然也愈加愤恨和鄙夷。我看心慧抱得太多有些吃力,伸手想接过一点,她却忙退后一步道:“小姐你要老这么亲力亲为的,也太惹人注意了。”我好笑地扯过一个枕头,正待说话。忽然,心中警召陡生。彻骨的寒意袭体而来,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当初在湖边那种生死一线的惊魂,猛然间重回心头。那日刺杀之后我一直没去追究,心里总觉得想杀我的无非是扯上了我这皇后的身份。以后的几日我都比较小心,无夜也几乎寸步不离我左右,一路无事进到宫里后我便也把这事给忘了,警戒松懈下来。总觉得在这深墙皇宫内院的,谁会有胆来刺杀。只是所谓警召也不过在脑中闪过,根本谈不上保命。因为同一时刻,漫布着寒意的刀尖已映着月光直袭而来。我骇然发现,他的目标不变,仍然是我的右胸。本能地将枕头举在胸前,棉絮随着刀光漫天飞洒开来,刀尖依旧向前眼见要没入我胸口。电光火石间我能看到急冲而来的无夜和心慧,一脸惊惶,心中猛地一沉,只想拖得这一刻便是一刻,不如搏一博。右手提起,左手猛地一扯,“绝”丝闪着似金似银、似明似暗的光曝露在月光下。我的眼睛略去了所有余光一瞬不瞬紧盯着那刀尖,刹那间“绝”丝横举到胸前,终于再一次于绝处逢生。纤若发丝,柔若柳絮,却韧愈钢铁的绝丝堪堪抵住了那近在咫尺的刀尖。我冷汗如注,恍惚间看到无夜和心慧与一个黑衣蒙面男子缠斗,黑暗中他们的影子忽明忽暗,仿佛电影放映般在我眼前。我忽然想通了一件事,黑衣人两次的攻势犀利无比,却不是为了杀我,而是想伤到我没有一点还手能力。可能……是为了挟持!否则,两刀不会都刺向右胸,而不是心脏。否则,他不会一听见有人来便撤退。可是我也知道,那个黑衣人很厉害,是的,这里没人比两度体验的我更了解他的厉害。即便我、无夜和心慧三人联手也绝对打不赢他。战斗声肯定会把士兵引来,可是万一在那之前他对无夜和心慧痛下杀手呢?.我猛吸了一口气,拔出离开蓝家后就一直带在身边的手枪,借着月光上膛、举起、瞄准。他和无夜缠斗在一起,身影难解难分,可是我知道我不会射错,也绝不容许射错。因为我和哥哥是“暗黑一条街”中仅存的两个,通过“地狱试炼”的——神枪手。无夜的肩处被划过一道伤痕,心慧退在一旁,脸色惨白。我猛一咬牙,手指熟练地摸上扳机,适度地力道,微微……扣动——月光,忽然如着魔般毫无保留地泻在那黑衣男子身上,或者说是他的刀上……那把刀,黝黑,细长,刀尖莫名地微微向上曲起。“砰——”随着枪声响彻在这寂静的月夜,响彻在这皇宫大院……我惊惶失措,几欲疯狂地尖叫声同时响起:“快让开——!!!”从掉落悬崖那刻起,我的心从未象现在这般彷徨、恐惧过,那一枪……若是……黑衣男子终于还是在千钧一发之际侧了个身,子弹没入他右肩,他身体猛地后退一步,露在月光下的黑眸微微闪过诧异,却也只是一瞬,把刀交到左手。只是这迟疑地一瞬,却也足够无夜挺剑进击,眼见着那剑锋即将没入他胸口……我脑中、耳中、心中什么也没有,内力瞬息间被提到最高,什么对身体的损害,什么危险,我一丝也没法去顾。此刻的我,无所思无所想,只知狂冲到鏖战的两人中间猛地撞开那长剑,身体竟收势不住重重倒入那黑衣男子怀中。体内气血一阵翻腾,附近的士兵被那抢声惊动,赶了过来。我勉强压下冲到喉咙口的腥甜,沉声道:“挟持了我,快走!”他的眼中闪过诧异,却也来不及多想,用还能动的左手拿刀架在我脖子上。他的黑眸依旧冰冷如昔、依旧有着睥睨天下的无边气势,冷冷道:“全部让开!” 第19章 今昔何夕(上) 第19章 今昔何夕从皇宫中出来,我不清楚到底被拖着跑了多久,只知风拂过耳边,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心中一阵喜悦一阵酸痛。不知行了多久,挟持着我的黑衣男子终于停了下来。我眺目四顾,这里已经是偏僻的郊外,四周很是荒凉,只有不远处有间破旧的小屋,看上去没有生机,想是很久没人住了。抓着我的手忽然松了开去,背上隐隐能感受到粘腻的潮湿,血腥味充斥在鼻间。我猛地一惊,扶住摇摇欲坠地黑衣男子,惊慌地问道:“步杀,伤得怎么样?子弹必须尽快取出来,否则你的右肩……”一把刀忽然架在我脖子上,步杀扯掉脸上的黑巾,面色苍白,连嘴唇也有些灰败。他的身体微微摇晃,难以站立,可是眼神依旧冷如寒冰,不带一丝感情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谁?”心中有些绵绵密密的酸痛涌了出来,那些几乎被遗忘的往事仿佛在一瞬间变得无比清晰。我退后一步,伸手握住那刀的尖端,倏地一紧,鲜血顺着我白皙的手腕流下,我看到他眼中难解的惊讶。酸酸的感觉卡在鼻端,眼眶时而湿时而涩,我压下那颤抖地嗓音轻声问:“什么时候把‘逆刃’改回‘汲血’的?”步杀身体猛地一阵摇晃,瞬间扩张的黑眸中映出我勉力抑制却又无助发抖的身体。他握刀的手在颤抖,颤抖地紧缩回去,刀尖带出点点血丝。那是,我的血。他的眼中有着忽明忽暗的光,时而希冀、时而脆弱、时而狂喜、时而又恐惧,仿佛是那光衬着他苍白的脸,让他不住颤抖。“你……到底是谁?”他摇晃着走近一步,声音颤抖地象个无助的孩子,而根本不是天下第一杀手。心酸的感觉终于还是化为眼泪喷薄而出,我明知道当初那一走,会带给他们多大的伤害。我明知道,我到底有多自私和懦弱。眼泪划过嘴角,苦涩渗进心底,却莫名地有些清甜。我含泪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天下第一杀手,怎么可能会象你这么没胸襟、没气度、没……”身体被狠狠地拥进他宽阔的胸膛,紧紧抱住,粘稠的血透过衣衫沾湿了我的身体。我有些惊慌地抵住他胸口:“你的伤……”他的手猛收了收,紧地我全身窒息,却固执地不肯说话,也不肯放开,仿佛害怕只要一放手,怀里的人就会如梦般消失无踪。我终于停止了挣扎,反手环过他的腰紧紧抱住,眼泪如泉水般涌出:“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好想你们,好想!好想!好想!好想!……”步杀依旧无言,只是抱着我的手,更紧……更颤抖。我知道我可以哭泣,因为你在我身边;我知道我可以软弱,因为你肯定会保护我……如朋友、如知己、如世间最重要的亲人,永远守护着我和祈然,永远都能无条件信赖。这就是——步杀啊!“步杀,你确定要这么取子弹?”我声音有些颤抖,就象我握住匕首的手。步杀无言地点了点头。没有麻*醉药,没有消毒药水,没有烧热匕首的火,甚至连干净的绷带都没有。“这……这刀要我怎么下?”一遍又一遍擦掉新渗出的血,明知道多拖一秒,步杀就多一分危险。可是……匕首在他肩膀处笔了又笔,我脸色惨白却就是下不了手,不由恨恨道:“你不是老早不当杀手了吗?没事跑来皇宫杀我很好玩吗?”步杀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不易察觉的笑意,仿佛有几分苦涩几分欣慰,冷然道:“至少知道你没死。”不去管他语调中暗含的深意,我猛地一咬牙,手中的匕首忽然轻轻插入他右肩,又轻而迅速地割开他略显古铜色的皮肤……步杀喉间隐隐溢出一声闷哼,身体微微颤抖。血顺着刀刃一滴滴落在我因跪坐而铺开的白色裙摆上,刺眼、殷红、醒目。……子弹随刀尖的拨动终于骨碌碌滚落到地上,我颤抖的手再握不住匕首,身心的煎熬让我疲惫不堪,几乎瘫软在地。他面色苍白如纸,连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却很是镇定地伸手点了伤口附近的穴道。我正待起身帮他包扎,“吱——”的一声传来,紧接着小银白茸茸的身子猛扑到我怀里。我有些愕然地看着他黑琉璃似的眼睛,道:“小银,你怎么找到我的?”忽然想起了什么,我有些紧张地问:“小银,你没带其他人来吧?”小银使劲地摇了摇头,眼中含着委屈和担忧看着我不住“吱吱”叫。我心头一软,想起当初的承诺,忙柔声道:“对不起,我不是要抛下你们。只是有些事……”回头看到步杀苍白而漠然的脸,忽然惊喜地叫道:“有了小银你的伤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难得看到步杀千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也会露出茫然、讶异的神色,我满意地检查了他已经结疤的伤口,抱起小银坐到他身边。月光洒进破败的小屋中,我都能看见光束中飞扬的尘埃粒子在空气中静静漂浮。“步杀。”我开口叫了一声,知道他不会应,于是继续道,“为什么要挟持我?”步杀原本冰冷的脸上忽然闪过异色,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捏紧,问:“你真的是皇后?”我点了点头,话哽在喉间却不知该怎么说。步杀回过头看着我,目光沉静如黑幕,没有责备没有怨恨只有淡淡地悲伤,他毫无血色的唇微抿了抿却始终没有开口。我无奈地苦笑,这样的悲伤,这样的冰冷,却比任何言语更让我不得不解释。我从腰间拿出一张叠成小四方形的纸递给他,无言的看着他展开,静静地读完,脸上依旧冰冷如昔,眼中却渐渐有了浅浅的光芒。我淡笑着挡住他将纸递还给我的手,认真道:“这个……保险起见,还是先放你那里吧。”他淡淡看了我良久,终于点了点头,将那张纸叠回原样,小心翼翼地收起。看着他郑重的表情,我有些开心了起来,问道:“现在,该轮到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挟持我了吧?”他面色冷漠,声音平静地仿佛不是在说他自己的事:“我需要‘四圣石’,有人开出条件,我就去完成。”“四圣石?”我诧异地问道,“那是什么?”喂!喂!这么久没见,干嘛又用这种看怪物的眼神望我?步杀的眼中有些无奈,也隐隐有些笑意,从怀中掏出一黑一青两块石头,左手摊开在我面前。我仔细了看了半晌,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惊诧地道:“这块不是玄武石吗?”步杀默默点了点头。我有些兴致地抓起青色那块,点头道:“我明白了。这块是青龙石对吧?所谓‘四圣’,就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可是,四圣石有什么用?你要它们干嘛?”步杀平静地摇了摇头,冷冷道:“现在还不能说。”“哦。”我把玩着手中青色的石头,淡淡道:“那到底是谁要挟持我,总可以说吧?”步杀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嘴角微微扬起,道:“是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谁啊?”“尹子恒。”我歪头想了半晌,愕然道:“尹子恒是谁?”步杀脸上的冰冷硬是僵在那一刻,许久才缓缓摇了摇头:“望江楼,临湖村,尹国四皇子。”“是他?!”我恍然叫道,随即神色凝重了起来,“他不是只爱吟诗弄月,逍遥自在的吗?怎么会扯到这些政治斗争中来?”步杀冷冷一笑,道:“他拿了青龙石来,我也有些意外。”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这些无聊地把戏还真懒得去思考它。我把手中的青龙石放回步杀手中,忽然心中一动,这两颗石头看着真好生眼熟……我“啊——”地叫了一声,慌忙从怀中取出小银给的那块红色石头,放在手中,纤瘦白皙的小手,在步杀略黑的大手旁摊开。步杀眼中略略闪过诧异之色,沉声道:“朱雀石。”“真的是朱雀石?”我一脸莫名其妙挖到宝藏,惊狂大于喜的郁闷表情,“我还以为只是快普通的药石呢!”“小银,这么夸张的东西你从哪弄来的?”小银往我怀里钻了钻,随即戒备地望着步杀。我把手轻轻朝旁边翻了个个,手背朝上,手心朝下,朱雀石稳稳滚入步杀手中。步杀面色平静地看着我,眼中却有淡淡水波缱绻流动,看得我心中一暖。“吱——”小银尖叫了一声往步杀手中蹿去,一道血痕突兀地划破步杀摊石的手腕。“小银!”我惊慌地一把抱回它,将张牙舞爪的它举到面前。怎么了?小银明明不会理会却也不会排斥他人的,为什么惟独对步杀这么仇视?不,不对!它不是仇视步杀,而是……不想让步杀拿走朱雀石。我认真地看着它隐隐泛红,却仍如黑琉璃般美丽的双眼,问道:“小银,那块朱雀石对你很重要吗?”小银的眼中是委屈、是伤痛,却还是看着我点了点头。“那你为什么要送给我?”我的眼光变柔变深,将它抱进怀里轻柔地抚过它光滑的白毛,“是因为你觉得我比石头重要,对吗?”小银从我的怀中抬起头,眼中水光盈盈,静静看着我。“我也……一样。这块石头是你送我的,所以对我来说很重要,并不是因为它是朱雀石。可是小银,步杀是我的朋友,对我来说,他比石头要来得重要。”“就象你愿意把它送给我一样,我也想……把它送给步杀,可以吗?”破败的小屋中,月光静静流转,宛如那银沙披泻在我们身上。黑琉璃般的眼中慢慢沉静,慢慢映上那银色的月光,小银轻柔地钻进我怀中,仿佛此生都不愿再离开那温暖,那怀抱……步杀的手紧紧捏住,望着我的黑眸竟意外地清澈明净,仿佛有温柔地光芒很突兀地闪烁在他冰冷、凉薄的气息间……这月光,这温暖,这温柔,都让我,忍不住浅浅微笑。小银在我怀中沉沉睡去,我拿着一根枯枝拨弄着眼前的火堆,火光映照在我脸上很是温热。心中有千万句话想问,却不知……如何开口。握着枯枝的手紧了紧,粗糙的表皮磨搓的手心有些微刺痛,我垂下头,下巴几乎点到胸前,声音淡淡却微微颤抖:“他……还好吗?”步杀坐在火堆前,目光沉沉,却没有回答。小屋中竟安静地让我有灼热的痛感,耳边除了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什么也听不到。或许本身,耳边就没有什么声音。冗长的时间到底过了多久,我一点也不知道,只是听步杀静静吐出两个字:“不好。”心口仿佛有谁猛地揪了一下,痛得我连眼泪都想要流下。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明明很简单的三个字——为什么,却仿佛着了魔般怎么也说不出口。真的不知道吗?真的……需要问为什么吗?我的手紧紧捏住枯枝,直到湿痛传入掌心。我抬起头,看向步杀:“为什么你没跟他在一起?”恍惚间,我看到步杀的眼中流泻出无止境的沉痛、孤寂和悲伤,面容再没有平日的冷漠淡然。如此浓烈的感情,从步杀的眼中看到,我一时……竟呆了。步杀缓缓别开眼,身子轻轻一缩退到阴暗中,月光再照不到他的脸,他的表情。他缓缓地开口,声音漠然却沉痛到心底:“我,背叛了祈……然。” 第19章 今昔何夕(下) 他缓缓地开口,声音漠然却沉痛到心底:“我,背叛了祈……然。”我猛地抛下手中的枯枝,绕过火堆跪坐在他面前。艳红的火光在他脸上,也在我眼中不断跳跃。我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黑眸,认真问:“祈然,相信吗?”我静静地对他说:“祈然,相信吗?”他猛地睁大了眼睛,错愕地看着我,漠然也好、沉痛也罢,统统……停驻在那一瞬间。他,嘴角一扬,忽然大笑了出来。竟笑得如个孩子,那般开心,那般……象在发泄委屈。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步杀也会如普通人一般,开怀的笑,大声地放肆,尽管那笑声中多少有着苦涩和无奈。我搔了搔头,有些尴尬地道:“我这个问题很奇怪吗?可是……我只想知道这个……”步杀慢慢停止了笑声,温柔而感动的笑意却仍留在唇边,他说:“你真的是水冰依,因为这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人,会问如此蠢的问题。”我的心没来由地雀跃起来,快乐满满地充盈了我整颗心,我咧着嘴傻笑:“我猜对了,是不是?祈然不相信,是不是?祈然,他怎么可能会相信……”步杀轻轻抬起手将我揽在怀里,轻轻抱住。他的温柔尴尬却不突兀,他的感动很淡却清晰透彻,我蜷缩在他怀里,闻着如哥哥般亲切的味道,听他有些冰冷的声音,喃喃低语:“幸好……你还活着。”“我在所有人面前,杀死了祈唯一的妹妹。”“我不断出入冰凌的机密场所,每天接触不同的雇主,秘密也真的泄露了出去。”“我带着祈和他的手下进入陷阱,死了很多人,包括他的皇兄。”“我亲口对他说:是我背叛了你。在所有人面前。”……我在步杀怀中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的手紧了紧,短暂沉默了下来。火光在空气中跳跃,明明很温暖,我却觉得心在发冷。几个月的分别,他们竟受了那么多苦,背了那么多罪吗?祈然……如今的你,到底活得有多苦?竟让我的心都痛到发寒。步杀轻轻吐出一口气,声音依旧淡淡冷冷。“祈握着剑,毫不留情地将他手下砍翻在地。”“祈面对众人,冷冷地说:‘谁要是敢动步杀,我让他死无全尸。’”“祈看着我,悲伤而绝望,他收剑漠然地说:‘步,你要走,便抛下我,走吧。’”“祈的语气淡淡却决绝,他说:‘步,要我相信你背叛我,除非我死!’”……我的心一阵阵抽搐,一阵阵麻痛,双手揪紧了步杀胸前的衣服,感觉到他强大的身躯都在瑟瑟发抖。可是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如昔,仿似不带一点感情。他说:“对不起。我有不得不离开祈的理由。”他说:“现在,还不能说。”阳光照到脸上的时候,热热的刺痛让我不得不睁开眼,耳边有平稳的心跳和轻不可闻的呼吸声。昨晚好象不知不觉便在步杀怀中睡了过去。我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步杀的黑眸沉静、冷漠,不知道是一夜没睡还是刚刚醒来,神色淡然地看着我。从不远处的河边洗漱完回来,小银蹿到了我怀里,我抱着小银看着在小屋前,静静望着我的步杀,有些感伤地问:“要走了吗?”步杀点点头,说:“没有完成任务,我要把青龙石还回去。”他又问:“你回去皇宫吗?”我也点点头:“无夜和心慧他们还在宫里等着我。”气氛安静而沉闷,我们谁都没有再开口,却也谁都没有离开。“祈不知道,你还活着。”他忽然冷冷地道,不是责备,也不是怜悯,只是陈述。我猛地捏紧了拳头,指甲刺进肉里,却感觉不到痛。“我……想见他,想到心痛,想到发疯。”“可是,却不能见他。”“对我来说,祈然……他和任何人都不同。他的喜怒,他的伤痛,甚至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让我失去正常判断的能力,都会让我……轻易——沉沦。”“可是,对祈然的爱再深,也不能抹消我心中对亲人的思念。那是十几年相依相守,不离不弃的感情,我不能,也绝对无法就这么抛下他们,自私地留在这里。”“如果注定要分离,又何必再相见,再相认。”“若不见,心真的是痛过了,每分每秒都在痛,只是……再痛也不过那一次。”眼泪沿着面颊慢慢滑落,我的眼前水雾弥漫,看不见步杀哀伤苦涩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对着他,缓缓地说:“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这就是,我和祈然的缘分。”风拂过脸,吹干了沉潜在眼底的泪。我看到步杀目光冷漠淡然地审视着我的脸,浓黑的眉毛慢慢皱了起来。他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所以,就算再见,你也不会去相认?”我微微撇开头,压下莫名想要颤抖的嗓音,淡然道:“不会。也请你……不要告诉他。”步杀的眼中慢慢累积起深沉的担忧、恐惧和悲伤,我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又是为了谁担忧。只听他冷冷地说了句:“一个月后,我回来找你。”然后转身,再不回头,扬长而去。--------------------------------------------------------------------------------------------------------所有的存稿更新完毕了,呼,贴文累啊!以后这文的更新与晋江同步,更新公告请各位看首页中该文的内容简介.谢谢! 第20章 深宫斗争(上) 回宫途中,遇到一件很是尴尬的事,竟被守卫皇宫的侍卫拦住,进不了宫门。情急之下,我做了件最不该做的事,竟然把“紫凤”拿出来,妄图充当腰牌进宫。结果可想而知,我这堂堂祁国一皇后硬是被请到了牢里吃饭,紫凤也被拿走了。我绝对是一点抵抗也没有就乖乖被押进了牢里,原因是我亲耳听那侍卫一脸紧张激动地说,要尽快把那玉呈给皇上。牢里的气味非常难闻,空气更是让人窒息。我很庆幸趁他们不备先让小银进了宫去,最不济,也能带无夜他们来救我。不过我也没挨多久,整个大牢便如翻天般骚动了起来。我有些傻楞楞地看着卫聆风含着笑、纡尊降贵地走进这奇臭无比又低贱肮脏的牢里。他弯腰低头,钻过木门的动作把所有人都吓呆了。我也是呆了,倒不是被吓的,而是万分奇怪他怎么能把如此……如此平民化的动作做得好似在优雅地走上朝堂一般。牢里本就不大,他一进来,这窄小的空间就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站立的空间,空气中还隐隐弥漫着檀香。我本来靠坐在墙边,此时忙扶着墙壁站起来,相信是人都不会想在这种地方多待一刻……“啊——,你……”身子还没站稳,却已经被腾空抱起,温暖和淡淡地檀香味瞬间包围了我的周身。我忙挣扎了一下,抗拒道,“我又没受伤,自己能……”那个“走”字楞是没让我说完,因为我被狠狠吓了一跳,卫聆风的脸上仍挂着笑,可是他唇边的笑意生生带着冰冷,微眯的眼中更是酝酿着发怒地前兆。我马上识相地闭了嘴低眉顺脸,由着他一路抱出大牢,抱进皇宫,连一旁战战兢兢跪求娘娘饶命、皇上恕罪的人都没敢多看一眼。走了许久,我发现他走的方向是我现在寄居着的“落影宫”而不是他的“风吟殿”不由暗暗松了口气,至少他发起火来动手打人,我还能找无夜和心慧帮手……咳~我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小姐!小姐!——”心慧的喊声从望见我的那一刻一路响过来。我忙挣扎着要跳下去迎她,可是身子却被卫聆风紧紧抱住,动弹不得。我不由蕴怒起来,皱眉道,“卫聆风,你到底在生什么气?我没毁约逃跑,你也没损失你的战舰,你……”我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有些不确定地问:“你……不会是担心我……吧?”我不确定是不是从卫聆风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狼狈,因为他得脸上始终挂着招牌式的温和笑容,大手一松,我轻盈地落地,刚好回首和哭红了眼的心慧抱了个满怀。三日后。“心慧,无夜呢?”心慧四处望了望,诡笑道:“八成就在附近。”我郁闷地拍打那御花园中漂亮的鲜花,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他还不肯现身啊?一个大男人的干嘛这么小鸡肚肠……”“心慧,你说我不让他叫吧,他偏口口声声一句一个‘主子’。可是你看他横起来那态度,哪点把我当主子了?”心慧“嘻嘻”笑了起来,双手一摊道:“谁叫小姐你……怎么看都不象当主子的料呢?”我眉毛一竖正待反驳,忽听心慧有些惊讶地叫道:“小姐你看。”我一楞看去,有些奇怪地看到一群妃嫔正站在荷花池栏边嘻嘻笑笑。说奇怪,是因为我竟看到颜静也在其中,而且神色颇为慌张和不自在。虽然我没去刻意打听,可是留意下来多少也知道了。颜静是在两年前进宫参选的秀女,原是湘南侯颜群英的三女儿。听说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十岁便能与她父亲议论国政兵法,再加上从小长相甜美可爱,更是成了湘南侯的掌中宝,心头肉。两年前,卫聆风第一次选妃,她便如众人预料地一般轻易中选,被封为容妃,宠贯后宫。“啊——”我眼望着池边嬉笑的众人,脑中打着转,却忽听一声熟悉地惊叫声。待得回神看去,颜静竟已身在半空,直往荷花池坠去。这年月早已是深秋,因着祁国天气奇怪,气温倒也不算太低,可是池中的水怕早已沾了寒气。不管这池是否深得足够淹死人,掉下去也绝对免不了生一场大病。我心中一急,正待上前去救,忽然脑中有什么异样一闪而逝,脚步不由顿了顿。耳边听心慧急声道:“小姐别冲动,让心慧去救……”心慧的话音未落,我只见一个身穿绿衣的女子急冲到河边,没有一丝犹豫便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我甩开心慧向前冲了几步,身子掩入一树后,往池中望去,只见那一身狼狈的绿衣女子正使尽浑身力气,将颜静拖向岸边。池边众女都皱眉看着池中的景况,听她们私语看她们表情,显是对这突如奇来冒出相救的绿衣女子,破坏她们计划,很是不忿。看她们的反应,这种恶整颜静的勾当平常恐怕就没少做,这就奇怪了。别说卫聆风怎么都不管管这后宫的乌烟瘴气,更何况……也不合理啊!“啊——”一连声地尖叫响起,我心中一惊,发现那绿衣女子终体力不支,扑腾了几下,眼看就要沉下去。那些看热闹的妃子一见要出人命,不由得也慌了,有些大叫着“李妃娘娘”,有些叫着“来人”,一时间惊慌失措地四散开去。时间再容不得我多加思考,我脱掉鞋子,不顾心慧的惊呼猛得钻进池里……我全身衣衫尽湿,嘴唇发青,连牙齿也不住打颤,手上却还拖着个同样奄奄一息的绿衣女子,两人被一把甩到岸上。“无……无夜,你总……总算知……知道要现身……了啊?”我打着寒战,却依然对着眼前的一张面具咬牙切齿,很不连贯地叫道,“水……水里,还……还有……一个…….”无夜狠狠瞪了我一眼,回头一个猛子又扎回水里。我忙运起内力想驱走身上的寒气,可惜体内的内力终究不是我的,真想好好控制它也是不易,只在体内乱窜,结果驱了半天牙齿是不打颤了,衣衫却依然湿个通透。忽然背后一股暖流回来,我回首朝正在为我输入内力的心慧轻轻一笑:“心慧,谢谢了。我不妨事,你先救她吧。”无夜好不容易从水中将颜静救起来的时候,一班姗姗来迟的侍卫和宫女也终于赶到了。我让宫女们将颜静和那绿衣女子先抬回我的落影宫,正待跟着离去,眼前却忽然多了个人影。我愕然抬头,一张如花似玉、闭月羞花的脸刹时映入我眼中。穿黄衣服,又这么眼熟,我心头忽的一亮,想起正是那个在太后宫中唯一给我留下印象的美女。“请问有什么事吗?”我有些奇怪,她们一个个对我的态度都有够嚣张的,除了第一天在太后宫中,好象丝毫没把我当皇后的意思。对方很不屑地看了我一眼,柳眉一横,斥道:“来人!”“李妃娘娘有何吩咐?”“给我把这个淫乱后宫的男子拿下!”“是!”淫乱后宫的男子?是谁这么想不开啊?我正有些纳闷地想着,竟见那些侍卫上前押住了无夜……这,这是怎么回事?“等等!”我忙喝阻,向那黄衣女子责问道,“李……李妃是吧?无夜他何时何地……犯了淫乱之罪?”李妃轻蔑地看了我一眼,哼声道:“宫中女子,尤其妃嫔,都乃皇上一人所有,绝不允许与其他男子私相接触,更别提是肌肤之亲了。”“此人刚刚在水中已抱过容妃,陈婕妤和……妹妹——你,坏了你们名节,理当以淫乱宫廷之罪,判处宫刑。”“宫……宫刑?”我脸色一变,猛得抱住无夜的手肘,怒道,“谁也不许动他!我才是皇后娘娘,为何你们要听一个妃子的话?”“哈哈……”李妃笑得花枝招展,身旁众侍卫宫女则看着我跟无夜的亲昵动作,脸都吓白了。只听她清脆却刺耳的嗓音在我耳边寸许处响起:“妹妹怕是日日都想当皇后想疯了吧?你虽已是内定的皇后人选,可没经过册封加冕大典,你便只是个什么品级也没有的新娘娘,妹妹连这点也不知道吗?”“心慧,真是这样?”心慧无声地叹了口气:“小姐,我都叫你好好听那些礼仪课啦!”我讪笑了两下,没脸接话。尽湿的衣衫被冷风一吹,冻得我全身都直起疙瘩。我赶忙撑起一张凶狠的面孔朝李妃望去:“总之,谁也不许动无夜。别说他刚刚只是为了救人,更何况他有皇上的特许,行动本不必受任何约束。”“特许?什么特许?妹妹倒是拿出证明来让姐姐看看?”李妃皮笑肉不笑地看了我半晌,忽然朝身后的宫女一个示意:“倒是妹妹你,大庭广众之下与男子搂搂抱抱。新婚不过几日,便如此丧德败行,莫不是得不到皇上的宠爱,终于耐不住寂寞了?”她说话间,两个宫女已经走到了我身边,强壮点的一个架住我的手,另一个则在一边虎视眈眈。李妃的言论倒是还没发完:“本来依妹妹的身份也轮不到咱们来管,可是姐姐怎么也不能看着后宫就这么糜烂下去,说不得也只好请妹妹随我去太后寝宫一趟,自行解释一番。”“解释?”我冷冷一笑,撒开挽住无夜的手,身体轻侧,微微一弯。只听“砰——”地一声,那个待抓我前去的宫女已被我一个毫不正规,却相当华丽的过肩摔狠狠甩在地上,一时间痛得她呻吟不止。身形微动,瞬时间已经到了李妃面前,看着她因惊骇而吓白的脸,我抑住身体的寒意,冷笑道:“李妃不是说想随我去太后宫中一趟吗?正好,我也想当着太后的面问问李妃,为何容妃会好端端掉进池里?为何那些嫔妃散开的时候口口声声喊着李妃的名号?又为何李妃与这些侍卫早不来晚不来,偏生等人已救上了岸才出现?”“这么多巧合,我也正好想请李妃,随我去太后宫中,自行解释一番。”“你……你……!”李妃一张俏脸楞是被气得一阵红一阵白,瞪着我的漂亮单凤眼中慢慢由恼怒变成愤恨,狠狠跺了下脚,喊道,“给我把这个男人押去刑部大牢,听见没?”“是!”我猛地蹿到无夜面前,伸出冰凉的手一拦,冷声道:“谁敢动他!”随即回头狠狠瞪了至今不发一语,象是万事与他无关的无夜一眼,沉声道:“喂!现在要被押走的是你啊!拜托给点反应好不好?”无夜看了我一眼,眸中掠过一丝笑意,随即冰冷,无情无绪地道:“主子日前不是说了,被抓走的是你,与我无关吗?如今既然要被抓的是我,又与主子何干?”“无夜你……”我狠命咽下一口气和满肚子的诅咒,“一个大男人,不用这么小气吧?我不过一时说错话,你已经整整记恨了三天,还不够?”无夜看了我瑟瑟发抖的身体一眼,眼中神光慢慢转柔,正待说话。忽听一声吆喝从不远处响起。“皇上驾到——!”----------------------------------------------------------------------------------------------------------汗了!好象很多人都问我为什么没更新,其实我在内容简介里已经有说明了啊?8过偶怕你们等得太急了,所以虽然只写完了半章,起点的就先贴了,嘿嘿,大家表嫌少哦,因为偶最近真的很忙.各位的留言如果是在讨论区的,又提出了疑问,偶都会回答,请各位多多留言和推荐,谢谢了! 第20章 深宫斗争(下) 我愕然回头,只见卫聆风一身明黄锦服,黑发高束,正一脸闲适笑容地朝我们这边走来。我嫌恶的皱了皱眉,这家伙八成是来看戏的,顺便好瞧瞧女人们为他争风吃醋。一众侍卫宫女齐齐跪倒,有些战战兢兢地喊道:“参见皇上。”李妃一张刚刚被我吓白的脸还没恢复血色,此时正好摆出一副楚楚可怜、弱柳扶风的姿态,挪到卫聆风面前,轻轻往他身侧一靠,声音温柔腻人:“臣妾参见皇上。”“起吧。”卫聆风抬手轻轻扶了她一把,问道,“梅儿怎的脸色如此苍白?”李妃咬了咬发白的下唇,转头不着痕迹看了我一眼,随后回头虚弱地道:“谢皇上关心,臣妾没事。”说着身体自然而然地贴入了卫聆风的怀抱中。我在旁看得发呆,不得不承认李妃的演技绝对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更不得不承认她如今这副柔美到让人心痛的模样,就算我是个男人,也不得不动心。卫聆风自自然然地环住她纤腰,和颜悦色地道:“还是诏太医瞧瞧,否则朕放心不下。”李妃白玉般的双颊浮起淡淡的红晕,抿嘴微笑道:“臣妾遵旨。”卫聆风含笑点头,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我:“你又闯什么祸了,惹得这么大批侍卫出动?”我朝他狠狠瞪了一眼:“什么叫‘又’?别把什么坏事都推到我……啊嗤——……我身上。”一阵风吹来,身上寒意猛得袭遍全身,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身体瑟瑟发抖。卫聆风原本淡笑温和的脸色猛地一变,推开李妃快步走到我面前,拽起我冰凉的手腕,上下打量。声音低低沉沉,漂亮的眼眸微眯:“你落水了?”他的手掌温热,全身上下的冰寒与那一点温暖形成鲜明的对比,让我更为不适。我勉力挣了挣,却脱了出来,不由皱眉道:“你也知道我落水了?那就快让我回去换衣服啊,再这么躇下去,我不想感冒也难。”卫聆风佼好的眉毛微微一皱,忽然修长有力的手臂一伸,下一秒我的身体已经腾空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你——”我大惊失色,连话都说不出来,挣扎着想跳下来,却怎么也不得。眼看身边的宫女侍卫们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李妃脸上又是惊怒又是嫉恨,活象要把我生吞了。心慧则一脸暧昧的笑看着我,无夜眼中神光淡淡,冷漠无情。我面上烧了个通红,偏偏对浑身冰冷的我来说,这个怀抱真的是很温暖,不得不感激卫聆风的细心。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也实在太……诡异了吧?“皇……皇上……”李妃咬着嘴唇拦在路中央,一脸委屈地望着我们,朱唇轻启。卫聆风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声音却冷冷:“来人,李妃身体不适,扶她回宫。”“是,皇上。”卫聆风抱着我掠过脸色惨白的李妃,又从容加了句:“梅儿可别忘记诏太医。”我被包裹在温暖中,忽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这,并不是去落影宫的路。我猛得抬头,正好对上卫聆风柔和的目光,不由一楞,半晌才回过神,想起要质问,却早没了原先的气势:“你……带我去哪?无夜……别让他们带走无夜。”“朕的寝宫。”“为什么?”卫聆风有些好笑地叹了口气,转头朝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淡淡道:“去取三块‘玉牌’来。”我眼见着周围的人脸色猛地一变,想来这玉牌的分量绝对不轻,便也安下心来。倒是彻底忘了追究,他轻描淡写地便避开了我的问题。风吟殿。我一脸惬意地盘腿坐在床沿,捧着杯热茶一小口一小口地轻抿,换下了湿透的衣衫,又有一室的暖炉哄烤,再加上手上清香又舒体的热茶,皇帝的生活也不外如是。脚步声轻响,换上一身淡紫色长袍的卫聆风缓步从室内走出来,看我一脸享受的样子,不由笑道:“刚刚不是还不愿来吗?此刻看你倒不想走了。”我嘿嘿一笑,扯开话题道:“这是什么茶?茶香清醇爽口,没有一点苦涩腻味,真是不错。”“你倒也懂?”卫聆风轻笑着在我旁边坐了下来,“这是著名的‘君山银针’,采于春茶首轮嫩芽,经七七四十九天日日重复烘烤、摊凉、焙干,方制作而成。味道自然香醇。”“哦。”我又抿了一口,微微弯起眼笑,“我可不懂这么多,只知味道是好是坏。对了,这属于什么品种的,黄茶吗?”卫聆风点了点头,接过宫女递来的茶杯,回道:“是黄茶,佐以少量的‘冷香’。”冷香?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脑中隐隐闪过什么不详的预感闪过。“皇上,要点龙涎香吗?”卫聆风轻轻挥了下手,道:“点上吧。”“啪——”我全身猛地一抖,手中的杯子应声碎裂。龙涎香……冷香……怎么可能这么巧?再加上……难道……我的脸色狠狠一变,使劲撑起身子往门口冲去。谁知,刚刚盘腿坐地太久,在迈下台阶的时候只觉膝盖以下一麻,再撑不住身体。不由大叫了一声,狼狈地向一旁扭跌下去。预期的疼痛并没有传来,耳边只听卫聆风低咒了一声,勉强接住我跌落的身子,却没能阻止前冲的势头。我的身子被劳劳护在他怀中,猛地一个翻滚,我听到他闷哼了一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又滚过台阶,我的背部已经轻柔的着地。紧接着,卫聆风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我身上。“背……你的背,刚刚压到台阶……没事吧?”我惊魂未定地抬头看向他俊秀的容颜,眉头因为疼痛微微皱起,不由有些担心地问道。他抽出压在我脑后的手,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我脸颊,眼中的光芒柔和而灼热。低沉赋有磁性的嗓音,随着吞吐在脸上的温热气息响在我耳侧:“你要朕……拿你怎么办呢?”心中的烦躁一浮一沉,隐隐能感觉到此时气氛的暧昧。我勉强压下涌上心头的躁热,无声地在他耳边,道:“卫聆风,你让他们都出去,我有很重要的事问你。”卫聆风扬眉看我郑重的神色,眼中神光微闪,忽然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一脸的光芒竟看得我一时回不过神来。下一秒,灼热温润的气息忽地紧紧贴住我的唇,我唰地瞪大了眼,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他的眼中仿佛有什么在烧,直将贴住我的唇也烧得滚烫发热。我使出全力想推开他,奈何男女本就有天生的区别,更何况我躺在地上根本无从借力。“呜——你放……”我双手撑在他胸前,张嘴待要叫骂,谁知却刚好让他撬开唇齿,趁机追逐着我的舌尖,攻城掠地。怒火猛地蹿上心头,我双手成拳,正待狠狠打上他下巴。贴着我的唇却忽然离了开去,一双透着热意的手猛地抓住我握拳的双腕,空气夹着寒意漫进我嘴里,我不由贪婪地吮吸。房间中,只余我和他粗重的喘息声。“卫聆风,你不要太过分了!”我狠命挥动被他轻松握在一个手中的双腕,恨恨地骂道。只是马上,我便不敢再动,因为只是徒劳,手腕被固定在他手中根本抽不动半丝。可是,交握着它们的大手却因我的挣扎越发灼热,连带着扶在我腰间的手,透过层层衣衫都能感觉到它发烫的温度。这些都让我害怕,更何况明显感觉到的,他……下身的变化,我苍白了脸,竟一动都没胆再动。卫聆风注视着我血色尽失的脸,眼中的欲望慢慢褪去,转为淡淡的无奈和笑意,身体轻轻往旁边一个翻滚,双手悠闲地抱头,就这样与我一起平躺在地上。我深吸了一口气,心神慢慢镇定下来。一侧头,居然看到卫聆风一脸欠扁的嘲讽笑容,声音还没有褪尽沙哑,反而更平添了几分性感:“现在他们都出去了,有什么事,说吧。”XD的!现在总算明白,自己是被人耍了!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道:待我说完,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第21章 守护一生(一) 我渐渐平复了心跳和呼吸,悄无声息地走到窗边。果然,一阵清淡到几不可闻的曼佗罗花香迎面而来。我抬起抑制不住颤抖地苍白双手,将窗户关上。心里,说不恐惧,绝对是骗人的。我转过身,看着已经正襟倚坐在床沿的卫聆风,咬了咬牙,问:“这些曼佗罗花,是谁让种的?”卫聆风面色不变,淡淡回道:“宫中一直就种有这些花。因为太后喜欢,后来朕又命人遍植了一些。”“那么龙涎香呢?”我走近案前,取过一杯水,将那香浇灭。卫聆风的双眉微微皱了起来:“你的到底想问什么?”我认真地看着他:“为什么点龙涎香?”“太后喜欢这个香,于是命人自千里之外寻来最正宗的,送了些给……朕和其他嫔妃。”卫聆风的话越说越心不在焉,眉头却越皱越紧,缓缓站起来走到我跟前。“君山银针呢?”我压制住浑身的颤抖,开口,“也是太后?”为什么?如果是别人还想得通,可是卫聆风明明是她的亲生儿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卫聆风双眼轻轻眯了起来,浑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声音平静却透着莫名的戾气:“朕没有耐性听你绕弯子。”“卫聆风,你可以不相信我说的,因为连我也不确定这些是不是巧合。”我舔了舔干涩的唇,心跳重如擂鼓,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其他,但我依然一字一句地把后面的话说完。“曼佗罗花香,龙涎香和冷香,他们单独或者其中两者混合都只是平常。只是一旦三种香味交融,长期被吸入人体的话……”卫聆风的眼中慢慢凝起冰寒,声音都透着森森冷意:“长期吸入如何?是慢性毒药。”“不。”我轻轻摇了摇头,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才有胆看向他,“他对身体没有一点危害。可是……却能侵噬人的心志。”“不是让你发疯,也,不是变成傀儡,而是一种变相的催眠。”“催眠?”“是。”我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意,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同情他。如他这样自负的人,竟也许正在被人利用,而利用他的那个人又很有可能正是他的母亲。只是,那样的心情只是一星一点,便被无边的恐惧吞噬了。那些话,言犹在耳。当初听到轻浅温暖,如今想来,却只觉恐惧。我凝聚起散乱的声音,继续说:“这是一种深度催眠。通过药物和某种……每天都能影响到你的暗示,可能让你无意识地去做某件事,可能会削弱你的意志,也可能……完全篡改你的记忆。”不!这些都不是让我恐惧的根源。唯一让我无法遏止颤抖的,是因为——噬心术,这种古老而神秘的巫术。祈然说,天下会的只有一个人——冰凌四大丞相之一的……从我认识祈然到后来分开,真的极少极少见到他有恐惧紧张的神色,即便多大的危险临头,仿佛都能在他一笑间化去。可是那天……(很不识相的PS:这是发生在无游组建立后的事。)他正向我讲解着天下致密的毒物,我一时好奇,便问:“祈然,冰凌有什么皇室密药吗?”他笑着摇头,说:“天下至毒的药冰凌都能取到,自己还制……”他的笑容忽然一顿,放在桌面上的手轻轻握起:“噬心术,天下唯有冰凌才能实现。”“它由曼佗罗花香,龙涎香,冷香三种气味混合深入人体,再配合某种暗示,便能控制人的心神,却不伤其体肤。”“那不就跟深度催眠一样?”我有些兴奋的道,“真想见识一下。”“冰依——!”祈然忽然一把抱住我,身体和声音都恐慌地颤抖,“不可以!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看到这三种花香混合一定要远远的避开!”“这个世界上,会噬心术的人,只有一个。冰凌,四大丞相之一的——白胜衣。”“冰依,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绝对绝对不要接近这个人。”我反手抱住他,脸埋入那个温暖又弥漫着幽谷清香的胸怀,轻轻道:“我答应你。”祈然拥紧了我,身体终于停止颤抖,却仍在呢喃:“绝对……不要……”喉咙被虚无的扼紧,我回神对上卫聆风冰冷的眼神,实实在在的杀气蒸腾在我的周围,让我一点也不怀疑他会在下一刻便轻描淡写地杀了我。他的声音平静而冰冷:“说这些,你不怕朕杀你灭口吗?”我幽幽一笑,在他掌控中却不觉窒息的颈项微微一动,便算是摇头:“不怕。除非皇上不想解除……这个噬心术。”卫聆风露出一个没有一丝温度的笑容,松手放开了我,在案前坐下来,淡淡道:“你走吧。”我目光沉沉看了平静到不正常的他半晌,说:“皇上如果真的想知道真相,我可以试试帮你催眠。”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回过头,看向依然面色如常,漠然看着我离开的卫聆风,忽然叹了口气,有些悲哀地道:“还有。卫聆风,你没必要每次一受到伤害,就用凶狠和冷漠来掩饰自己。是人,总有脆弱的时候。”说完,我再不回头,转身迈出了这空旷的大殿。以后的日子,竟出奇的平静,只是“落影宫”时时多出了两个客人,颜静和陈芊芊。她们很少结伴而来,偶尔碰上也多是点个头客套两句便了事,却意外地,看来都跟我很是……投缘。说实话,虽然颜静的长相跟小雨很象,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小雨象春日的阳光,温暖、热情、生机勃勃,喜怒哀乐永远清楚地写在脸上。无论身边有多么出彩的人存在,也绝对无法掩盖她的光芒。颜静也同样光芒四射,让人不容忽视,却烈地太过耀眼,太过灿烂,仿佛……是为了掩饰她内里不一样的本性。我只觉看不通,摸不透。陈芊芊,想到这个人,我不觉微笑。她竟然当着心洛、心慧和无夜的面,指着我的鼻子,从容淡然地说:“总有一天我会取代你的位置,当上皇后。”不得不承认,只是几天的相处,我就很自然地喜欢上了这个人。她是个……很奇异的矛盾综合体。初见时,只觉她谈吐幽雅、得体,眼中往往闪着沉静睿智的光芒,对很多东西的见解都相当独到。后来,慢慢熟识了,她在我面前便也少了许多顾忌,常常一副大姐姐的样子,语重心长地教育我。就比如今日,我留她在这里吃饭。“你这个人,常常看着精明果决,实则迷糊到骨子里。很多常人看不通透的事,你确实能一眼洞悉。可是偏偏对自己身边的危险,一无所觉。”“若你真的能硬起心肠,不管别人死活也便罢了。可是你表面上对事事漠然,实际却至情至性。”“莹若,不是我说,你的性格,实在不适合待在这复杂的宫中。”我笑着点头,为她盛了碗汤,问道:“芊芊,我本以为你和颜静很熟,如今才发现不是。你应该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吧?当初为什么还跳下去救她?”陈芊芊接过汤,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声音沉沉地说:“如果我说,我是想挽回自己那点仅存的良心,你信吗?”“皇宫,是一个真正可怕的地方,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就必须不停的挣扎、勾心斗角。这样的旋涡,进去久了,便会慢慢地迷失自己,再回不到当初无波无澜的清澈心境。”“那天,看到容妃掉落池中,我其实知道她会一些武艺,断不致如此容易便遭人暗算。她其实……是在赌,必然会从那经过的皇上,重新注意到她。”“可是,知道归知道,她却毕竟是拿命在赌,那一刻,我也曾在心底暗骂她阴险活该;那一刻,我却更多的想到,如果是从前的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救人。”我衷心地向她笑笑:“所以你就这么不知死活的跳下去了?那池可不浅,颜静又是掉在正中央……”“不知死活的怕不只我一个吧?”芊芊笑了起来,眉眼间都蕴着浓浓的喜悦,“跳下去的那一瞬,我还在狠狠地骂自己,这皇宫中有你这么笨的傻瓜吗?结果,不过片刻的时间,就真的有第二个傻瓜跟着跳了下来。”我讪讪一笑,不想接话,于是扯开话题道:“你为什么想当皇后?”这就是为什么我说她是矛盾的综合体。她明明厌倦着后宫的争斗,对于卫聆风这个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夫君,更是生不出半点争宠之心。可是,很明显的,她有野心,那种攀上顶峰不必再看任何人脸色而活的野心,她从未在我面前掩饰过。尽管在其他妃嫔面前,她一直很明智的韬光养晦。“因为我跟莹若你不同。”芊芊果然毫不避讳这个问题,“即便离开了这个皇宫,你还是能活下去,不!你肯定能比现在活的更好。”“可是我不行,套用你讲的那个《金枝玉孽》中一句话——我注定是要活在红墙内不断斗争的人,离了这里的锦衣玉食,争权夺利,我便不仅仅是一无是处,更加……无法生存。”“既然注定要在这里生存斗争,那么与其被人踩在脚下,不如爬到最高处,好好有一番作为。”我咽下一口汤,笑了起来:“其实要我说,你才是最适合当皇后的人选,因为你跟卫聆风……咳~皇上,是同一类人。可是,你为什么……”“你是否要问,为什么我到现在仍只是个婕妤?”我忙点了点头。“因为我的出生不够高贵,更因为我最近才坚定了争宠的心。”芊芊看了有些回不过神来的我一眼,笑容忧伤而淡漠:“以前我跟她们一样,以为皇上只是出于政治考虑,才封你为后,现在却清楚知道,事实并非如此。”“有时我真羡慕你,无论怎样的人,跟你接触久了,都不得不被你吸引,皇上也好、容妃也好、我也好,甚至连李妃都一样。”“有时我又很可怜你,因为你明明吸引了这么多爱恨,却偏偏希望漠然以待。只是你越想逃避,那些极端的爱恨却反而越发强烈,最终伤你至深。”心中有些微的触动,更多的却是迷惑,我塞了口菜,咽下:“好象听懂了,又好象没懂。管他呢,得过且过就是了。”----------------------------------------------------------------------一周一万字差不多满了吧?嘿嘿,偶爬爬走鸟 第21章 守护一生(二) 后来的几日,天气慢慢转凉,我开始频繁地出入卫聆风的寝宫,帮他做催眠治疗。卫聆风,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人。除了第一次对他实行催眠时,他毫无防备地沉睡过去,然后听到响指声,才脸色苍白,冷汗涔涔地醒来。以后,每次催眠,他越来越快清醒,有时甚至我还没讲完引导催眠的话语,他便一脸冰寒地睁开眼望着我。“明日开始你不用再帮朕催眠了。”卫聆风一边批着手边的奏折,一边说。“哦,好。”我无所谓地应了声,一边拿着他画好的几张战舰图瞎看,基本也就是在我提出的创意上相对改良,不过不得不承认他画的很好。“咦,这张是什么?”我拿起其中一张画得有些象地图,旁边标注了一些看不懂的符号和数字,翻来倒去瞧了半天楞是没瞧出什么端倪,不由好奇地问道。卫聆风抬头瞟了我一眼,漫不经心地道:“那是银川国雾都城的军事布阵图。”“银川国?雾都城?”我满头黑线,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个国家啊?什么时候又冒出个银川国来?卫聆风好笑地摇了摇头,说:“朕有时在想,你到底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心中一紧,干笑了两声,忙扯开话题问道:“银川是个什么国家?”卫聆风倒也不再追问,简要地将银川国的情况介绍了一下。“祁、尹、钥三国分占部分土地。那不是跟三国时期的荆州很象?这雾都倒象是人人争夺的江陵……其实也不难攻占嘛!”我有些诧异地仔细翻阅了几张经过解说已然可以看懂的军事布防图,喃喃道。“你说什么?!”卫聆风似乎听到了后面几个字,神色一凛,紧张地问道。我忙一脸讪笑地摇手澄清:“没……没什么。我瞎说呢!”“对了,卫聆风,你知道陈芊芊吗?”“陈……芊芊?”卫聆风略略思索了下,语气肯定地问了一句,“婕妤?”真该为他拍手鼓掌。只宠幸过一次的女子他竟然都能记住,还连品级都报地出来。我忙点头问:“你对她有什么印象?”“成熟,稳重,容貌……还算过的去。”卫聆风微微扬眉,问,“怎么?她得罪你了?”“怎么可能!”我忙反驳回去,随后撇了撇嘴,淡淡道,“我只是想说,一年后我便不会霸着皇后这个位置了,你将来若是真心要选一个母仪天下的帝后,陈芊芊绝对是个不错的人选,对你对国家都是。恩,颜静其实也不错啦,不过当年你这么宠她,害她如今树敌太多……对了,你为什么后来会冷落了她?她得罪……”“啪——”奏折重重摆在一边的声响,打断了我絮絮叨叨的话,卫聆风冷冷地看着我,语带浓浓的嘲讽,“你不是一向不爱多管闲事的吗?怎么,如今转性了?不过,朕的私事,何时轮到你来操心了?”我心头火起,倏地站起身来,同样冷冷地道:“谁有兴趣来操心你的私事了?若非当你是……”我的话音猛地一滞,竟呆楞在那里。那一瞬间,朋友——两个字竟几乎脱口而出。原来,尽管一直在惧怕他、警戒他,却仍在不知不觉间把他当作了朋友吗?是因为曾经共患难过?是因为他一次次解了我的困境?还是因为他不经意间给的温暖?在我的心底深处竟不是把他当作敌人,而是……朋友吗?我不由摇头苦笑,是不是安逸的生活过久了,所以人便变得麻木和天真?自古以来,帝王,可以拿来崇敬爱慕,可以拿来朝拜臣服,甚至可以拿来仇视怨恨,却绝不能当作朋友。因为有太多的利益权势纠葛夹杂在其间,会让人身不由己地相互利用、相互伤害。然而,被一个帝王利用,和被一个朋友利用,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伤害。我又一阵苦笑,福了福身,无力地道:“对不起,那些话,你当我没说过。皇上,我先回去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他的声音:“冰依,你说……那个叫催眠的方法,是你们家乡用来治疗那些心志不正常的人?”我回过头,有些愕然地点了点头:“是啊。”“那你……如何会这个方法的?我抬起纤弱的手扶住门把,渐渐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无比幽暗地笑容,淡淡道:“因为,当年,我曾经,接受过这种……治疗。”卫聆风凝视着我,漂亮地眼眸中,慢慢流露出一种名为怜惜的光芒,许久许久,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不发一言。我却,压下心中的烦躁,落荒而逃。卫聆风虽然发了火,不过,竟真的听从了我的建议开始频繁地翻芊芊的牌子。在无数人怨恨、嫉妒和羡慕的眼光和诅咒中,芊芊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内,从婕妤晋升为贤妃,与贵妃、淑妃、德妃和容妃同为正一品。其实,说起来卫聆风真的算是个好皇帝,听得进人言,又不盲从,办事果决,有大局统筹观,若真的让他统一了这个天和大陆,可能对底下的百姓也是个福。不期然地想起婚嫁途中经过的那个依国,如果要说理想的制度,在这个时代它绝对是首当其冲,只不知提出这个构想的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竟能完全突破世俗的观念,创建这样一个极度接近民主的国家。唉!只可惜国家太小,根基不稳,真要待它统一恐怕是遥遥无期了。虽然越来越频繁的受到宠幸,芊芊还是一如既往地常往我这跑,当然颜静也一样。偶尔也会撞到,颜静依然乖顺有礼,芊芊依然沉静端庄,两人似乎都没有什么异样。只是芊芊的神色,从一开始淡淡的欣喜,到后来常常脸带甜蜜的微笑,再到如今,眼中常常流露出三分喜悦,七分哀愁。我有些担心,问道:“芊芊,怎么了?后宫的斗争很辛苦吗?我是不是害了你?”芊芊摇了摇头,脸上是衷心的感激:“是我强求你帮我在皇上面前举荐的,你又自责什么?更何况,后宫的斗争,于我不过是每日必会上演的简单戏码,轻松便能应付过去。”我不由奇怪的问道:“那你干嘛看上去每天越来越忧愁了?害我瞎担心。”“莹若,你不懂。”芊芊脸上一阵黯然,静静地转头看向百花凋零的窗外,语气萧索地道,“这世上最伤人的不是斗争,而是……感情。”“感情?”我有些愕然和摸不着头脑。“对一个女人来说,感情可以是生命的全部,喜悦、幸福都只因它而来;感情也可以是一把伤人的利剑,无声无息间便刺得人鲜血淋漓。这其中又以男女间的爱情……最甚,尤其是,明知……永远不可能有回应的爱情。”我慢慢地瞪大了眼睛,苍白无力的声音脱口而出:“芊芊,难道你……爱上了卫聆风?”芊芊眼角盈着晶莹的泪珠,花容惨白黯然,回过头哀伤而无奈地看着我,却慎重、坚定地点了点头。祁国的冬天,也是我到了古代后的第一个冬天,终于来临了。御花园毕竟是皇家的园林,当然不可能百花尽谢,只余枯枝残根。只是,暂时失去大量颜色和生命的大地,毕竟少了许多蓬勃的生机。仿佛身边每个人脸上都挂上了淡淡的寂寞和悲愁,以及隐约对春天的希冀。就在这样一个萧索而悲伤的季节,我终于,迎来了一个有关步杀的消息。离他一个月后回来找我的承诺,似乎一直不近不远,仿佛是忽然间就迫在眉睫,只是我却在此时接到了一张发于尹国,传递到全天和大陆的通缉令——步杀夜袭尹国四皇子尹子恒,抢走了“青龙石”。江南四大名妓之一——苏婉柔,乃尹子恒红颜知己,为救他而挨了步杀一剑,深受重伤,至今生死不明。尹子恒震怒下,发下誓愿,谁能杀了步杀,夺回青龙石,他便将卧龙一条街的“望江楼”拱手相让。----------------------------------------------------------------------------------------------------------------------米修改,有错别字莫怪,因为这章还没完。各位老说我停在紧要关头,可是明明我每次都尽量把一段写完才停的啊,这样说的话,无论我停在哪里你们都会说我吊胃口嘛!55555555555555,偶那个冤枉啊!看到有这么多人倒戈向卫聆风了,偶为俺们家然然叫屈啊!你们就不能再耐心多等几章吗?偶家然然自然是不出场则已,一出场就要华丽丽滴。我大致的计算了一下,算上这章的话,大概还有五章左右,第二卷就结束了,也就是说俺们家伟大滴,尊贵滴然然要出来了,哈哈~~还有,偶认错,偶又拖戏了,到现在偶们家主角杀杀还米出来,恐怕这章又要过万了,55555555555555,各位原谅偶吧! 第21章 守护一生(三) 消息是无夜从外面带回来的,我有些心烦意乱地抱着小银回到落影宫,一进自己的房间,脚步猛地一窒。我迅速地回头将无夜和心慧、心洛他们堵在门外,压下颤抖的嗓音故作平静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今天我想一个人……”“小姐,心洛不能跟你睡吗?”我低下头抚上他微凉的脸庞,他真是跟我一样怕冷,把不情不愿的小银塞到他怀里,抱歉地道:“对不起心洛,今天晚上真的不行。”心慧没有问什么,体贴地将心洛拉到她自己怀里,笑笑说:“那小姐你好好休息吧。”说完,转身待走,却忽然发现无夜还楮在那里,眼神冰冷,死瞪着我,不由也楞楞停下了脚步。我有些困难地吞了下口水,支吾道:“无夜,你们先去休息吧,今晚……我不会有事的。”自从那次刺杀事件以后,无夜几乎一直都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边,入夜睡觉后,他也守在外间,心慧和心洛则常常与我睡在一起。“如你所愿。”无夜冷冷地扫了我一眼,瞥过屋内的时候,眼中闪现出凌厉的杀气,随即转身,轻轻吐出两个字,“主子。”看着他们离去,我心中的烦躁愈胜,又隐隐有些愧疚和……不安。苦笑地关上门,转身,差点惊呼出声,忙平复下心绪,恨恨道:“步杀,你有必要每次都象幽灵一样出现吗?”步杀冷漠地瞥了我一眼,在雕花书案旁坐了下来,摆在书案上的手臂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我“啊——”了一声,紧张地跑过去,小心翼翼执起他手臂,又是郁闷又是心疼地骂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非得每次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吗?还被全天和大陆通缉……”“没事。”他淡淡一句打断我的话,听那满不在乎的语气,显然这种事情早就司空见惯了。翻箱倒柜找出卫聆风赏赐的各种药膏,又扯了块干净的黑布做绷带,直折腾了半天,才算完结。我皱眉道:“你的武功这么高,为什么还会受伤?还有,那个通缉令是怎么回事,青龙石呢?你抢了它?”步杀摇了摇头:“青龙石在尹子恒手上。”“那是他嫁祸你了?”我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个道貌岸然的王八蛋!苏婉柔呢?真的是你伤了她?”步杀点了点头,漠然地道:“尹子恒嫁祸于我,我本想杀了他夺回青龙石,只是那女的为他挨了一刀。我算算跟你约定的时间快到,便放弃了。”我喟然叹出一口气,意兴萧索地道:“原来苏婉柔爱慕的人正是四皇子啊!只是可惜了这样一个冰雪聪明的痴情女子,可能终究要所托非人。”“步杀,我总觉得尹子恒这个人不简单。”话锋一转,我的神色慢慢凝重起来,“他表面上寄情山水不理政事,暗中却是望江楼的东家,亲手掌握着这样一个最利于光明正大收集天下情报和招揽人才的酒楼。”“按你所说,青龙石应该是人人争夺的东西,尹国既有,为什么不是在可能继承王位的大皇子和三皇子手上,而是交给他这样一个无心权利的皇子呢?”步杀看着我,眼中慢慢闪现出了然和慎重的精光。我冷冷一笑,继续道:“你还记得祈然的父亲——那个冰凌王的策略吗?他明明是想扶祈然登上王位的,却偏偏找了他大哥当替死鬼摆上台面,好让所有的矛头都对准萧祈轩。”“现在几乎每个国家的人都不看好尹国,因为一旦尹王一死,尹国必定会因为内乱而分崩离析。可是我现在忽然想到,尹王他……用的可能也正是这个手段。”步杀点了点头,双眉紧皱,看了我一眼,淡淡道:“这些你别管。”我撇了撇嘴,哂然道:“要不是他陷害你,我才懒得管这些呢。算了,反正你以后小心点,别在这种非常时期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步杀,成天在外面招摇,天天被人追杀的滋味可不是好受的。不说那张通缉令,光你身上有玄武、青龙两大圣石这个事实,就足够引来全天下的追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步杀淡淡点了点头,收回绑上绷带的手时,触到我的手背,忽然微微蹙起了眉:“你很怕冷?”我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道:“因为台湾……就是我们家乡很少有这么寒的季节,一时有些适应不过来。”看他伸过手来要握我的手,我忙缩了回来,悻悻瞪他一眼,道:“你的手常年冷得跟僵尸似的,夏日冰镇还差不多,冬天取暖就算了吧!”步杀面色不变,抓过我的手整个包在他的大手中,天生的冰寒之气透指袭来,我忍不住打了个抖,正待叱骂。手背忽然一股温和的暖流传来,渐渐充盈在整个手心,一丝一点透体而入,我的身体竟也慢慢温暖了起来。只听步杀清冷的声音响起:“你的内力怎么来的?”“应该……大部分是祈然的,还有一小部分是你和卫聆风的吧。”我舒服地享受在体内潺潺窜行的暖流,歪着头道,“当初我不是引了祈然身上的血蛊吗?被不知哪个混蛋刺了一剑,掉下悬崖去,幸亏被热流卷入一个山洞,为小银所救。”“后来又认识了无夜,还无意间救了卫聆风,正好他身上好死不死也中了血蛊,所以我就想索性搏一搏,把他身上的血蛊也度到了自己身上。”“没想到,我还真是运气好到爆了,两个血蛊相互作用,不仅蛊毒解了,我体内还多了你们三人的内力,连毁损的容貌也恢复了。”步杀微微动容,握着我的手又紧了几分,淡淡道:“坐到床上去。”“干什么?”看他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我有些不情愿地把手从温暖的气息中脱离出来,莫名其妙地坐在床沿,看着步杀也缓步走过来,坐上床。他冷淡地开口:“转过身去。盘膝。”“哦。”我听教听话地坐好,感觉到他的双手掌心抵上我的背脊,一股热流细细从我的神堂、心俞二穴贯入,缓缓流窜遍全身。慢慢地体内不知潜藏在何处的气流开始蠢蠢欲动,全身的四肢百骸由温暖变为灼热,慢慢灼痛。我的额头开始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全身因似酸似麻的疼痛不住颤抖,忍不住身体前倾,想要脱离那痛苦的来源。“步……杀,好……好……难过……”我的声音夹杂着痛苦的呻吟声,呢喃道。“别动。”步杀的声音也不若平时那般清明,略略带着无力和沙哑,“马上就好。”背后涌入的气流渐息渐弱,忽然,如利剑般汹涌直穿而入。我痛地浑身剧震,几乎尖叫出来,但最终还是咬着嘴唇死死忍住。热流凝结在我周身的内息中,引导着它们慢慢散入全身各处,背后支撑着我的双手终于撤去,我浑身一软,向后瘫软在步杀怀里。睫毛上都细密地沾着点点汗珠,我透过水雾看到无力地靠在床沿的步杀苍白的脸,和比我更汗湿的额发,不由心中感动,又觉点点温馨。“你……打通了我的奇经八脉吗?”缓和过后,我用还有些虚弱的声音问。步杀一楞,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不过将你体内郁结的气打散到全身各穴。打通奇经八脉我做不到,你以后遇到祈,倒是可以让他帮你。”“以后……遇到祈……”我喃喃重复他的话,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上头的人许久没有发出声音,连呼吸也是轻不可闻的.疲倦的感觉渐渐袭来,我慢慢撑不住沉重的眼皮,就在意识迷离的边缘,我仿佛听到步杀清冷却忧虑的声音响在耳畔。“……不肯承认是冰依的话,现在的……祈,你还是不见的好……”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上面盖着锦被,整个身子都蜷缩在步杀怀里。他的怀里还有暖暖的余温,我鼻子一酸,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他竟一个晚上都催动内息让我取暖吗?我扯过被子抱在怀里,看着正在系脚上绑带的步杀,问道;“步杀,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步杀的动作顿了顿,才继续系完,直起身冷冷道:“我要在祁国证实一件事。”我愕然:“什么事?”步杀漠然摇了摇头:“过两天再告诉你。”“那四圣石呢?你不找了吗?”步杀看了我一眼,思索了半晌,才道:“不用找,三个月后,他们都会聚到这里,四圣石也是。”“三个月后?为什么?”步杀拿看白痴的眼神,仿佛司空见惯地瞟了我一眼,才用平板的声音说:“三个月后是你的封后大典。尹、钥两国必然会派人出席……”“啊——!”我惊叫一声,从被子堆中蹦起身来,跪坐在床上,抱头痛苦地叫道,“我竟然忘了这件事!尹钥两国也会派人出席?完了,那岂非傅君漠那个变态也会来?”“你认识钥国太子?”我茫茫然点头,迎上步杀略有些疑惑的眼神,忽然紧张地道:“步杀,三个月后,封后大典那段期间,你一定要帮我守着心洛,就是跟在我身边那个小男孩,千万别让人把他绑走了!”步杀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只用他一贯清冷的声音淡淡道:“那就把他带在你身边吧。”“啊?”什么意思啊?我是叫你保护,又不是我保护!正待再问,步杀瞟了我一眼,无声地吐出两个字:“白痴”。然后拉开门,头也不回地道:“我晚上回来。”说完,便象是飞天遁地般,忽然消失在门外。靠!我忍不住死瞪着门口在心里咒骂,你个冷血的杀手,让你帮个忙会死啊?话也不讲清楚,还敢骂我是白痴!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这里是什么?旅馆吗?那至少还得付钱呢……“小……小姐。”大清早进来的心慧刚好撞到我一脸恶毒诅咒的表情,不由好奇地问道,“怎么了?看把你气得,好象别人欠了你几万两银子似的。”我踢开被子跳下床,恨恨地道:“心慧,你错了,不是几万两,而是几亿两!”“小姐,几亿两是多少?”----------------------------------------------------------------------这里有三千多了哦,偶三千三千的贴,一周贴个三次就凑齐一万了,哈哈 第22章 守护一生(四) (重复PS:5555555555,偶先认错,届于要不就是偶拖戏,要不就是章节米安排好,反正上一章的内容结果还是多的过分了。后来偶偷懒的——灵机一动,就把上章后半部分归到这章了,这样偶就连取名都免了,哈哈哈哈~~看吧!偶果然有偷懒的资本。)一出房门,我便有些心神不安,怕无夜会因为昨天的事又生气。不过万般难得的,他竟然还是如平日般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边。周身没有冰冷的怒气,问他问题,也会如常做答,只是眼神常常晃向别处,不愿与我对上,估计……是还在生气。不过嘛,我已经很欣慰他今天的反应了,毕竟昨天晚上算是无理取闹又不信任他们的人是我。今天还是一样平平淡淡的过去,分别见了颜静和芊芊。颜静还送了副缀满羽毛的漂亮手套给我,与小雨以前那种粗制滥造的手工简直有天壤之别,我满心欢喜地收下了。寒冷的冬天啊!刚好派上用场。到了晚上,我没吃晚饭,让心慧把热好的饭菜端进房中,依旧固执地要求一个人睡。心慧把嘴巴嘟了半天高的心洛拽在怀里抱走。我看了神色淡漠的无夜半晌,正待转身进去,右手却忽然被抓住。“怎么了,无夜?”我看着他牵住我的,温暖干燥又有些粗糙的大手,诧异地问道。他的眼中闪过恍惚,慢慢放开,温暖过后的冰寒缓缓袭来,只见他别过脸去,说:“没事,主子早点休息吧。”“哦。”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转身关上门,回头果然看到步杀已然安坐在餐盘前,只是低垂着眼,没有动筷。我盛了一碗酒酿圆子羹,正待细细品尝,抬头却看到步杀紧皱着眉沉思,丝毫没有想吃的意思。可怜我只好无奈地起身,又为他盛了一碗,没好气地道:“步大爷,你就是想饿死,拜托也别死在我房里!”步杀抬头,深锁地眉微微舒展,接过我手中的碗,胡乱吃了几口。我当然也懒得再管他,自管自吃起来。“是……花蒸酿?”我点头,取笑道:“吃到现在才知道?”只是笑中却在不知何时夹杂了淡淡的苦涩。步杀放下空碗,平静地道:“没有祈弄的好吃。”我真有拿起碗砸死天下第一杀手的冲动,他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吗?步杀忽然脸色一白,捂着胸口佝偻起上身,连背脊都在抽搐。“步杀,你怎么了?”我的碗可是还没砸呢!屋外不远处忽然传来纷繁却不凌乱的脚步声,我心中一凛,全身划过忽深忽浅的躁意,一种不详的预感猛地袭上心头。门被推了开来,我面色苍白地看着卫聆风一身紫衣华服,晶莹白皙的手指在门上轻轻一搭,信步迈进房内。门外,是密密麻麻的宫廷侍卫和御林军,将这里重重包围。卫聆风的脸上还是如平日般挂着温和宠溺的笑意,看着我的双眸更是漾着淡淡地怜惜和如水柔情。步杀慢慢地直起身子看着他,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出一点血丝。他的全身都在颤抖,双手连握刀的力气都没有,可是一双落在卫聆风身上的黑眸却依旧冰冷清明如昔。卫聆风似毫不意外地扫了步杀一眼,随即含着温情却不带一丝暖意的目光落到我身上,柔声道:“冰依,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回朕身边来吧。”我浑身猛地一颤,只觉刺骨的冰寒直侵入体,让我的四肢都痛的麻木。我被……利用了?我竟然,被卫聆风……利用来害步杀?我上下的牙关紧紧咬住,紧到齿间都溢出热麻的温度,声音仿佛不是我的,却听在我耳中,平静地一字一句问:“你……怎么下的毒?”“朕怎么会知道。”卫聆风温柔地笑着走到我身边,晶莹似有融光的手指带着微微的和暖抚上我脸颊,“这里的东西,不都是冰依……你的人准备的吗?”我浑身一颤,狠狠撇头避开他的指尖,退后一步瞪着他,冷冷道:“卫聆风,算你狠!”卫聆风的眼中倏忽间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目光从我脸上移开落到始终未置一词的步杀身上,淡淡笑道:“步杀,天下第一杀手。”步杀一手握刀一手撑在桌缘,冰冷的目光没有一丝波动,停在卫聆风身上静静打量。“朕想尽了办法都抓不到你,反让你杀了叶成宇。”卫聆风口气淡定从容,仿佛在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没想到,你会为了……朕的妻子,自动送上门来。”“她不是你妻子。”步杀冷冷地开口,紧接着身体猛得一震,一口血从喉间喷溢出来。“步杀——!”我惊叫了一声,扶住他,中食指自然而然切上他的脉搏,不由……一楞。卫聆风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声音转冷:“看来再与你耗下去,只是让你有时间把体内的毒都逼出来。朕居然,还是小看你了。”卫聆风左手一挥,正待出声,步杀却先他一步开口:“我跟你走。”卫聆风挑眉看了他一眼,收回举起地手,嘴角噙着悠然冷酷的笑意看着他,就象看着到手的猎物。“步杀!”我狠狠拽住他袖子,吼道,“你疯了?趁现在毒逼出了一半能走就快走啊,留在这里干什么,被人生吞活剥吗?”步杀望向我,冰冷的目光缓缓转柔:“我正好……也有事要问他。”卫聆风嘴角的笑容冷冷凝固,双眼紧盯在我身上,吐出口的声音淡淡却漫布了杀意:“你就这么笃定,他会相信你不会下毒害他?”脑中忽然闪过祈然绝世的容颜,想象着他对步杀说那句话时,决绝却孤寂的表情,心就痛到无法承受。我缓缓回过头,看着卫聆风,平静冷然地道:“要他相信我背叛他,除非他死。”祈然……原来,你就是这样看待我们三个之间的感情吗?没有信与不信,没有怀疑背叛,只有……永远的守护、扶持和生死与共。因为我们三人,是——无游组啊!步杀的嘴角微微弯出一个弧度,丢下手中的黑刀,轻声说:“我会回来的。”“你别天真了!”我拽住他的袖子不放手,“你杀的是人家的宰相,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你回来?步杀,你真当自己是超人,有不死之身……”步杀神色漠然地伸起一指点上我的中府穴,我的全身马上如触电般浑然一麻,再不能动弹半分。明明哑穴并没有被制,可是我颤抖的双唇就是发不出半点声音,眼睁睁地看着他掰开我的五指,淡淡看了我一眼,走到卫聆风身边。门口马上有两个侍卫进来将本就虚弱不堪的他狠狠反手架住。“步杀,你个王八蛋!”我嘶哑的声音终于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吼出来,“为什么你们俩都喜欢一个人担下所有的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想连累我才束手就擒的吗?”步杀原本冰霜般的脸上慢慢闪现出复杂的神色,他抬起头,黑眸中仿佛带着沉积了千年的哀伤和浓浓地余悸,看着我,冷声道:“一个人担下所有的事情……冰依你……还不是一样。”我怔怔地楞在原地,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卫聆风仿佛还说了些什么,只是我耳中除了那嗡嗡之声,什么也再听不进去。 第22章 守护一生(五) 房中的侍卫仿佛在瞬息间散去,空旷冰冷的房中只余无法动弹的我一人,直到心慧她们匆匆赶来。我抬起可以动弹的手,咬了一勺早已冰冷的酒酿圆子,毒……是被下在这里吗?之所以步杀中毒而我没事,是因为那种毒只对刚刚受过内伤的人才会起作用。而步杀恰好在回来途中受了一点无关紧要的内伤,却偏偏为了帮我打通气穴而伤势加剧。我回头看向一脸担忧的心慧,有些茫茫然不知所措的心洛和瞪着一双黑琉璃般的眼睛蹭着我的小银,最后的目光落在看不到任何表情的无夜身上。我抬头看着他,心一点一滴往下沉:“我一直在奇怪,明明食物是心慧亲手烹饪的,除了我没经过任何人的手。为什么还会有毒?”我面向着他举起纤瘦白皙的手掌,昏暗的烛火中掌心还有淡淡的荧光闪烁,就是这些从无夜手上沾染的粉末落到碗中才成了穿肠毒药吗?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每一步都几乎要将我的力气全部用尽:“无夜,告诉我为什么?”我的声音虚弱却决绝:“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陷害我?”“我承认没有告诉你们步杀的存在,是我的错。你可以生气,可以骂我,甚至可以……不认我这个朋友,可是,为什么要让我去害步杀?”“他是我的朋友啊!”我扶着墙沿颤抖地站立,声音一点一滴地发泄嘶吼,“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比生命还重要的朋友,你怎么可以让我亲手去害他?”无夜静静地看着我吼,一语不发,只是眼中的光芒绝望而痛苦,仿佛害怕再没有机会一般,贪婪地凝视着我苍白如雪的容颜。包裹在厚重铁面具下的声音,沉沉响起:“主子,他的存在迟早会威胁到你,就算对不起主子你,我也一定要除掉他……”“住嘴——!”我猛地举起左手狠捏成拳,全身的骨骼仿佛都在“喀喀”做响,真气从四肢百骸凝聚到一处,随着我挥起的手,喷薄欲出……无夜的眼中闪过悲伤、留恋和欣慰,深深凝视了我一眼,默默地闭上眼睛。“砰——”一声轰然巨响回荡在整个空旷的宫殿,大地都仿佛受到震荡,轻轻摇晃。“小姐——!!”心慧和心洛惊慌失措的声音夹杂着小银的一连串的尖叫声紧随而起,直冲扑到我身边。无夜茫茫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我鲜血淋漓的手背和被溅得狰狞带血的脸庞。他的眼中再无法保持任何清冷、淡漠,惊痛仿佛与生俱来般狂涌而出,只化为一句无以为继的失声大叫:“冰依——!”我……我竟然打不下手。明知道这一拳打下去伤不了无夜分毫,可是我愤怒到想要杀人,却偏偏打不下去。那个明明活着比死更痛苦,却渴望攀附着我生存的男子;那个我对着他说“不如……无夜”的男子……这一拳打下去,就将我们之间所有的风风雨雨都否定了。这一拳打下去,我们之间就真的再不是朋友,也再……回不到从前……心慧脸带泪痕,小心翼翼地紧抱着小银让他舔我的伤口,我垂着手,低顺着没有焦距地眼,任她们摆弄。“主子。”无夜低沉、无力的声音象是隔了千年响在耳侧,“那天……在山洞中,皇上早已认出了我的身份。后来,主子你被水冲走,皇上给了我三个选择……”我恍惚中回过神来,慢慢抬起头看着他:“什么选择?”“一是跟他回来当‘飞鹰之主’,二是死在他手上……”“那…….三呢?”无夜抬起头静静地凝视着我,眼中满是痛苦和无奈:“第三个选择,我可以跟在你身边,但是……必须帮他做三件事。”“第一件事……是告诉他你进入蓝家的经过,还有……你和钥国太子傅君漠的关系,包括……心洛的事情。”我猛得一震,颤声道:“卫聆风知道心洛的身份?”“小姐。”心洛冰凉的手牵住我没有流血的左手,看看脸色苍白的心慧又看看我,有些惶然地道,“小姐,心洛有什么身份?心洛不要跟小姐分开。”我紧紧捏住心洛的小手,听无夜继续说:“我也……不清楚,皇上的心思,我一点都猜不透。第二件事……就是帮他擒住步杀。”我皱眉看着他唯一露在面具外的眼睛,闪过抑郁、悲伤和淡淡的恐惧:“虽然这是皇上的意思,可是……第二件事却是我心甘情愿的。”“无夜——!”我心痛地低吼了一声,他非要这么说吗?屋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我心中一凛,只听门外响起一个陌生的男声:“娘娘,皇上有旨,请娘娘即刻过去相见。”我动了动伤到的手,好痛!我紧咬住发白的嘴唇,看来是伤了筋骨。我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我知道了。”一走进风吟殿,就看到卫聆风低头望着手中的一把匕首发呆,真的是发呆,而不象平常那般把玩。因为他的脸色是我从未看过的凝重、深沉和……怀思。“冰依,”卫聆风没有抬头,声音沉沉地道,“如果,一年后朕不放你走……”“皇上!”我狠狠打断他。卫聆风小心翼翼地将那把匕首揣进怀里,抬起头看着我,他俊秀的脸上不若平日那般张扬和尊贵非凡,反而有着淡淡的疲倦和憔悴,低声道:“恨朕吗?”我冷冷一笑,回道:“恨?这么费神的感情,我怎么会浪费到你身上?”卫聆风如远山般清俊的眉微微一凝,缓缓站起身来,嘴角含着淡笑,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中间闪烁着危险的神光,一步步走到我面前。他的笑容依旧高深莫测,他的眉间依旧锋利飞扬,让我几乎以为他刚刚的落寞不过是我的错觉。“你不会以为,朕会一直这么纵容你下去吧?”“皇上把这个叫做纵容吗?”我抬头狠狠地瞪着他,“我还以为,是得到一件稀奇宠物后的新鲜感呢!”“冰依。”卫聆风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口气中夹杂着一丝不确定,“你是在跟朕生气吗?”我一怔,没有一丝血色的唇微微颤抖,负在背后的手更是传来一阵阵钻心般的疼痛。我……是在生气吗?气他让无夜陷害我,气他利用我来害步杀,更气自己竟然白痴到把这样的人当朋友。“我有……什么好生气?”我撇过头低垂了眼看着地上漂亮的石理纹路,淡淡道,“我只是……觉得自己象个白痴,竟然会天真到把你这种人当作朋友……”“朋友?”卫聆风忽然满脸嘲讽地冷笑起来,他伸出右手强硬地抓住我负在身后的手反转扣住,眼中极具侵略性的目光一闪,猛一用力连着我的身体一起紧压着靠入他怀中。手腕处钻心的痛楚几乎要让我晕眩,我原本就惨白的脸更加白了几分,额头冒出点点冷汗。我猛得咬紧牙关,让迷离的眼能清明几分,绝不肯发出半点呻吟之声。“你以为朕会稀罕这两个字吗?”卫聆风狠狠地盯着我,握着我的手又紧了几分,近在咫尺的呼吸全触在我因疼痛而几乎扭曲的脸上,“冰依,你是真的迟钝还是假装糊涂?朕想要的是怎样的感情,怎样的回应,你难道不清楚吗?”此话一出,我实实在在地楞住了,连手腕噬心刺骨的疼痛都在一时间忘了个干净。卫聆风他……在说什么?什么感情?什么回应?我忽然仓皇起来,低声喊道:“你放开我!”卫聆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慌忙避过那眼中的锋芒。他右手一松,一时忘却的疼痛感猛地袭来,我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他怀里,忙紧咬了牙关堪堪站住。“卫聆风。”我退开一步,抬起头看着他,目光中夹杂着恼怒,和从未有过的认真和郑重,“我不可以爱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就算可以我也绝不会爱上一个利用我的人,所以,请你别强求我的回应,因为那是永远不会存在的东西。”在我转身的那个瞬间,卫聆风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是不可以而不是不会吗?那么说来,冰依果然还是有爱的人?”“不若……”他略带嘲讽的声音顿了顿,“让朕来猜猜会让你爱上的人是谁吧?”我缓缓顿住了身子,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安在慢慢扩散。他的声音已然恢复了平日的闲适和精明,仿佛在耍着手中的猎物:“朕原以为是步杀,可惜……不是。”“当年的无游三人组,除了冰依你和冷情刀客,就只剩下一个。”我慢慢转身看着他,那邪魅俊逸的笑容此时竟如地狱恶魔般可怕。他看着我,嘴角含笑,眼中带着点点温情,柔声道:“冰依爱的人是他吧?绝世神医——萧祈然。”“或者说,冰依早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冰凌……少主!”我颤抖地看着他,出口的声音竟碎裂地无法成音:“你……为什么会知道?”卫聆风嘴角的笑容更胜,那笑一如他凌厉的眼神灿烂却冰冷:“你认为,这么隐秘的事,除了你们无游三人,还有谁……会知道?”是步杀告诉他的?不!这怎么可能?我心中汹涌着千般巨浪直连我手腕的剧痛都淹没,强逼着自己不去看他垂在身侧握到骨节泛白的双手,淡淡说:“皇上如果没有其他事,那我先走了。”就在迈出门口的那一瞬间,我仿佛听到手垂击柱子的声音,压抑而沉闷,让我几乎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卫聆风的声音夹杂着太多复杂的情绪在身后响起:“朕已经把步杀放了回去,以后也不会……再动他。你的手,朕一会会诏太医过去,好好治了,别再……弄伤自己。”我拼命地跑回落影宫,跑进自己的房间,把门紧紧关住。身体在无法遏止的颤抖,我顺着门滑坐下来紧紧抱住双膝。我的头埋进身体里,感觉到一双手轻轻抚上头发,我说:“毒解了吗?”步杀轻轻地开口:“解了。”我想问卫聆风为什么肯放你回来,想问他为什么会知道祈然的事情,想问他到底跟祈然有着怎样的关系,才让你愿意告诉他我们的事……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想问,可是……却问不出口。好想……回家,好想现在就穿回去,再也不用理会这里的是是非非……我只怕,再多待一秒,我就会不顾一切让步杀带我去祈然身边……我只怕,再多一点思念,我就会忘了原来那个世界,永远留在这里……“冰依,让我守护你吧。”步杀淡淡地说,口气仿佛与以前在一起时说——吃饭了一样冷漠、淡然。我抬起头看着他,深深看进那双漆黑如夜幕般的瞳仁,那里又隐藏了多少不想让人知道的孤寂、悲伤和担忧呢?我闷闷地说:“我不需要人守护。你还有很多事要做,找四圣石、杀尹子恒、查秘密……”“这些都是为了祈。”步杀打断我。我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才让你继续去做啊,守着我能干什么?我既不是国家元首,也没有身怀藏宝图或者绝世武功,就算把我称斤卖了也值不了几个钱……”步杀把我从地上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黑眸落在我血迹凝结的左手上,又默默移开,看向我的脸庞,冷冷道:“也为了他,所以……才要守护你。”“那些事,我还是会继续去做。前提是,你们……都没有危险。”“除非你寻到回去的路,除非……你愿意跟祈在一起,否则,就让我……分别守护你们一辈子吧。”一辈子?我抬眼看着步杀清冷漆黑的双眸,那里深不见底,那里平静无痕。可是那里,到底掩藏了多少沉重的秘密,才让冰冷如他,强大如他都说出这样三个字?我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握起他的一只手,手心朝下,捂住我的眼睛,粗糙冰冷的感觉磨搓在我的眼睑上。一阵酸涩涌上心头,渐渐湿润潮热了我的眼,和他的手。我哽咽地开口:“步杀,我想祈然了,好想好想。”“为什么明知没有可能,却还要如此思念,如此……爱呢?”步杀一语不发,静静地任由我握着他的手,低诉哭泣。只是贴在我眼睑上的手掌,微微和暖,仿佛冬日的阳光,渐渐温暖了我畏惧冰寒的心……----------------------------------------------------------------------------------------------------------------------咳咳~~都是维啦一直要求我今晚贴贴贴,那我只好先在起点贴了,晋江由于那变态的积分方式,各位就晚一天了,偶明天早上或者中午贴上来.5555555555555,偶好命苦,本来想到周六再贴这章的,都是拉拉逼的!偶在这几章简直是拼了命地在打伏笔,不过伏笔虽多,其实揭穿起来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我拖戏的毛病,真的真的很想改,可是……明显改不了。偶尽量尽量在五章里把第二卷完结掉,唉!头大啊,会出现拖戏的情况,其实是还有些有问题的情节,偶还米有安排好的说。还有就是守护一生这段,跟偶原来想的情节很有出入,郁闷的半死。下次有机会当作番外写出来供你们娱乐下好了。这周的任务偶就算完成了啊,砸砖地也好,抛花的也好,偶都傻不溜丢接着了,哈哈~~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第23章 永世伤痛(一) 我的手伤,一个礼拜之后便好全了。天气在一天天变冷,往往一整日我便是生了暖炉躲在房中,与心慧、心洛他们玩闹。日子也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两月有余。我、无夜和卫聆风的关系,好象从那一夜之后就变得相当微妙,仿佛牵了一丝欲断不断的线,日日相处,如履薄冰。这两个月,除了询问有关战舰的问题,卫聆风从不召见我,见了面也不会多说任何题外的话。偶尔路上碰到,他身边总跟着芊芊有说有笑,见了我也只当没看见。芊芊自然是和颜静一样如常光临我这里,她很清楚,我不想听有关卫聆风的事情,所以从不提及。只是她一直隐藏着的,眉宇间的忧色,却也让我没机会询问。至于无夜,他依旧跟在我身边。和隐在暗处,不到晚上不会出现的步杀一样,寸步不离地守着我。有时我不自觉地会想,是不是我真的太弱了,才让那么多人说想保护我。只是,说我懒也好,胸无大志也好,我的心里从来没有过变强的欲望,被守护便被守护吧。对我来说,这与如果可以就不想自己动手烧饭、洗衣服,是没有什么本质区别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无夜。虽然步杀最终没事,虽然他有他的苦衷……我只能说也许时间长了,我会淡忘,但现在却真的不行。今天是很特殊的日子,我死活不让无夜、心慧和心洛他们跟着,连小银也丢给了心慧,独自一人跑出宫殿。外面的寒风很是凛冽,天空阴沉沉的似要下雨。我来到一个僻静的处所,这里有一个圆形的石桌和几张石凳,无顶无墙,却隐在层层树木之后,很难发现。我将冰冷僵硬的手紧紧交握,渴望汲取一点温暖。是祁国的冬天来得晚也去的晚吗?记得一年前的今天虽然冷,却不至如此冰寒,还是因为那时……有阳光般的温暖在身边?一道无声无息的阴影落在我身侧,步杀握住我十指交握的手,清冷的声音响在头顶:“怕冷,还跑来这里做什么?”我微微一笑,把手从温暖中脱离出来,歪着头道:“步杀,右手伸出来。”步杀微微疑惑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没说什么,把刀交到左手,宽大、略显古铜色的手掌静静摊开在我面前。我从怀中摸出一个黑色绒状物,小心翼翼地套上他常年握刀的手腕,含着笑轻轻说:“这个,叫作护腕。在练刀或者与人搏斗时,可以缓冲你手腕受到的伤害。虽然对你这样的高手来说,这种保护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纪念品而已。”我抬起头,看着步杀黑亮的双眸和耷拉在他额前的黑发,露出一个灿烂却隐隐忧伤的笑容,声音轻快地道:“庆祝我们,认识一周年。”步杀眼中有淡淡的荧光流转,收回手,看着黑色绒状护腕上用白色丝线绣的那个若隐若现的“步”字,嘴角几不可见地微弯了弯。“咳~我知道我绣的很不好,可是这个……我不想假心慧的手啊!”我从怀中摸出另外一个淡蓝色的护腕,在他面前摊开,浅浅一笑,道,“如果还能见到祈然,就请你……交给他。”步杀接过,目光落在深蓝色丝线绣的“然”字上,淡淡点了点头,仔细揣进怀中。脸上忽然有一阵冰凉的触感,接着手背上,眼睑上,我愕然地抬头,看着天空缓缓飘下的白色雪花,如鹅毛般在我的头顶盘旋、飞扬。我摊开手,看着一片又一片雪花落到我掌心,不由高兴地叫道:“步杀!下雪了!”步杀冰冷的眸中有着淡淡的柔和,默默望着站立在飘扬大雪中的我,不发一语。“我以前,从来没见过真正的雪。”我转头望向黑衣黑发的步杀,他的发丝、衣衫上已经落了不少雪片,“而且还是一年的初雪。要是祈然也在这就好了,我们三个可以在这样的季节,留张旷古绝今的照片。”而且,有祈然这种神仙级别的帅哥在,拿回现代,绝对能让万千人疯狂。步杀冰冷的黑眸微微波动,看着我,却没有开口。我笑了笑,开口解释道:“我留给祈然的手机看到了吗?那个可以把人的声音、影象都录下来,再定格,然后就好象最传神的人物画一样,那就叫照片。”步杀棱角分明的唇微动了动,伸出手,冷声道:“太冷了,回去吧。”总觉得步杀与生俱来便没有什么好奇心,刚刚那样的话,放在古代任何一个人面前讲来,不都会被认为是惊世骇俗的吗?我缩了缩脖子,真的很冷,将冻得通红的小手放进他宽大的手掌中,任由他拉着往回走。看他毫无表情的侧脸,不由有些不满地撇嘴道:“要是以前,象这样特殊的节日,我和小雨肯定会互送礼物,然后跑到外面狠吃一顿。”虽然这种习惯,绝对是在小雨的熏陶下慢慢养成的。即便是最冷血的哥哥和成天忙得昏天暗地的爸爸,到了每年的某一日,也肯定会自发地回到那个简陋的小屋中,纪念爸爸带着我们走出黑暗的那天。“可是步杀,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啊?别说庆祝了,我看你压根就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对吧?”步杀的脚步顿了顿,随即握紧了我的手继续往前走,我则依旧絮叨个不停,“我就知道,因为你的脑袋里从来不储存无关紧要的东西……”步杀忽然彻底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黑眸一如那落在脸上的雪花,冰冰凉凉,握着我的手却一直温温带暖。他淡淡地开口,说:“以后会记住的。”看着他极力掩饰的认真表情,我忍不住咧开嘴笑起来,既然他说会记住,那以后……就肯定不会再忘记了。我放眼望向逐渐被白雪覆盖的皇宫御园,心里有着淡淡的悲伤和思念在滋长蔓延,我轻轻地开口,象是在询问,又象在呢喃:“祈然会不会记得今天呢?此时此刻,又是否……和我在同一片漫天飞雪的蓝天下……怀念从前……”这场雪一下便断断续续下五日有余,期间那场超大规模的雪仗,竟然把颜静、芊芊、无夜、卫聆风和步杀都莫名其妙拉进了混战。(PS:有关打雪仗中发生的事,请静待番外三,偶怕拖戏,所以写在番外里了。)浑身湿透回到落影宫的时候,因为疯得过头了胸口总有些空落落的,却意外地舒坦,仿佛长久以来郁积于心的东西都一下子被发泄了出去。雪真正下停的时候,离我的封后大典也只剩下半个月了,听说各国前来祝贺的使节团也都陆陆续续到达,依照不同国家不同身份,分别被安排进不同的驿馆。这日,正闲得慌,忽见心慧匆匆进来,面带忧色,说:“小姐,太后传诏。”我心中“咯噔”一声,太后?自从大婚那日后,我便一直没见过她。如今传诏我,又是所谓何事?那个噬心术,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被一个小太监恭敬地领进长青宫,再度看见太后绝色姿容的时候我还是呆了许久,直到她慵懒性感的声音缓缓响起:“你叫蓝莹若?”我猛地一惊,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偌大的宫殿中竟然只有我和她两个人。我忙低垂了眼,小心翼翼道:“是。”此话一出后,她便安静了下来,她不讲话我也不好搭。于是,整座宫殿中空旷寂静,我就这么百无聊赖地站了将近一个小时,在我终于忍不住想发彪的时候,她终于动了。她缓缓地支起柔若无骨的身子,走到我面前,说:“皇上在前几日灭了汀国,你知道吗?”我猛然抬头,满脸的惊愕刚好对上太后深思探究的目光,心头狠狠一跳,忙垂下眼,低声道:“莹若不知。”真没想到卫聆风动作这么快,从我走出蓝家到现在也不过短短三四个月的时间,他竟然就把一个国家给吞并了。“占领汀国后,皇上下的第一条令,就是将蓝府宰相,你的父亲——蓝君清处死。”我双腿一软,差点站不稳,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好象是记得当初跟卫聆风提条件的时候,我让他善待蓝府众人,除了蓝君清那老头。咳~他也实在……太守信用了吧!虽然,听到姓蓝的要被处死,我很冷血地连一点同情心也没有,惊愕却是实实在在的。当初的那些个细节,我差不多都忘光了,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么清楚。太后忽然挽了我的手走到榻前,说:“与哀家同坐吧。”我乖乖坐了下来,又听她继续道:“看来皇上是真的喜欢你。从定了你为皇后开始,他就把所有反对的折子都压了下来。”“哀家原来思虑再三,也觉得只有立你为后,才是对汀国最好的策略。却没想到,皇上早有布置,仅三个月时间就灭了你们汀国。那现在他仍不肯废你,坚持举行封后大典,就只有一种解释——皇上,他是真的喜欢上了你吧?”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样的话,只能低了头,望着她鞋上的精致绣花发呆。“可是,皇上却亲手杀了你的父亲,你会恨他吗?”我握紧了拳头,暗骂自己笨,怎么没想到这一点,正踌躇着到底要怎么回答。却听太后的声音又响在耳侧:“皇上允许你带那几个随从在身边,虽不合规矩,却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他特许你不用每天来拜见哀家。皇后要处理的一切事宜,要面对的一切压力,他也都一力担了下来,说一切等封后大典结束后再说不迟。”“这些,哀家还是可以理解成,他不愿你掌大权。”“可是,”太后一双美到摄人心魄的丹凤眼紧紧盯在我身上,甜柔的声音也变得深沉:“皇上居然会放过步杀,还留他在你身边。你到底知道多少有关……”太后的话越说越急迫象是急于质问我,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得一顿,平缓了语调,继续道:“可是皇上为了你,竟忽然连安排了这么久的计划也不肯执行,哀家就不得不管了。”我猛地一惊,抬起头来问道:“什么……计划?”太后殷红的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淡淡道:“皇上既然这么看中你,哀家自然也不好违逆他的意思。不过,有些事又非做不可,哀家也不过给皇上制造个机会,让他可以放手去做……”我缓缓瞪大了,心里象烧了把火,点燃了不安,并急速扩散。我用尽了全力才能让声音不会颤抖,说:“太后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莹若先告退了。”“不急。”太后懒懒往床榻一靠,淡淡道,“你现在还不能走。”我双眉紧皱,心中的不安愈加强烈到无法抑制,总觉得有什么我无法承受的事正在发生。我豁地站起身来,再顾不得什么太皇太后,狠命往外冲去。“红袖。”太后冰冷的声音在我身后淡定地响起。人影,蓦然闪现在我面前,一根丝带夹着劲风从我鼻尖刮过,堪堪将我拦住。我愕然抬头,看到一个身穿红衣的美丽女子,正站在我右侧,冷脸看着我。红色的丝绸在眼前一闪,快如灵蛇往我面前钻来,我双目一凝,正待反击,只觉眼前一花,一把黑刀横贯眼前,红色丝绸如柳絮般四散飞扬。红色丝带在我眼前飘扬,遮蔽住我的眼睛,我的心却忽然透亮起来。有什么计划、什么阴谋是需要我,或者说我们的加入下才能实现的呢?我忽然想起山洞中,卫聆风知道自己中血蛊时,那恍然阴狠的表情。想起大婚途中,卫聆风针对傅君漠布下的陷阱。想起无夜说,卫聆风向他询问过心洛的事情。甚至想起,颜静的失宠和芊芊的忽然得宠,可能都不只是我想的……那么简单。我的心乱成一团,指甲扣进手心里,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步杀,这里你可以吗?”步杀冷然点了点头,说:“去吧。”我狠狠点头,猛得冲出长青殿。身后若有若无传来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语调似在竭力维持着冷然,却掩不去其中的愤怒:“她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你离开少主……”“……你保护她又怎样?她还不是抛下了你……如果……绝不会把你一个人置于险地……不顾而去……”-----------------------------------------------------------------------------偶明天要考试了,下礼拜也很忙,怕你们等急了,所以先把这章贴上来.大家凑和着看.后面的,只要与时间,偶写了马上贴出来,鞠躬!谢谢毛毛和hare的补分,非常感谢!呵呵!还有,感谢草莓在起点发的长评,抱抱,写的真好! 第23章 永世伤痛(二) 半路上恰恰被行之匆匆、身后跟了一群人的的无夜截住,我双手撑着膝盖猛喘了几口气,调匀内息。“主子,你没事吧?”无夜也同样喘着粗气,眼中满是惊慌过后的余悸。“我没事。发生什么事了?”无夜微微一顿,才开口:“心慧、心洛和贤妃都不见了。”“什么?”我惊叫一声猛得抬头,“连心慧和芊芊也不见了?”无夜点了点头,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快速说:“贤妃本是与容妃来找主子你的,听说你去了太后处都有些担心。尤其容妃,坚持要去长青宫找你,我和心慧也放心不下主子你,所以就陪她过来了。”“谁知未入宫门便被拦住,紧接着落影宫的侍女仓皇来报,说留在那的心洛和贤妃失踪了,原来在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部昏倒在地。”“我和心慧心中一急,便先跑了回去。落影宫中竟然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在这皇宫中要绑人走本来就不容易,还要突然间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更是难如登天。”“心慧急得不行。容妃就建议我先去向皇上禀奏求救,我一时见不到主子,也没有其他调动军队的方法,便去找了皇上。”我忙问:“那卫聆风怎么说?”无夜的眼中闪过深思的光芒,沉声道:“皇上的反应很奇怪,他说:‘戏才刚刚开幕。不急,朕此次定要将他们连根拔起。’可是转眼却又给了我皇宫守卫和御林军的调度权,叫我尽管大张旗鼓地去找人。”我恨恨地一跺脚,卫聆风这家伙果然什么都知道,忙问道:“那后来呢?为什么连心慧也会失踪?”“我带了皇宫守卫在宫里仔细搜查,岂料没有搜到心洛,却听到有人惊报说:‘新娘娘被人虏走了,皇上下旨要我马上在宫内外戒严搜寻,但不得将消息泄露出去!’”“新娘娘?”我愕然道,“难道……是说我?”无夜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我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惊骇下就马上赶回宫,却发现连心慧也不见了,问了落影宫的侍女,她们也只说没见过她,容妃则刚刚离去。”“于是你就往长青宫来,刚好截住了我?”无夜点了点头。我的脑中现在是一片混乱,冷静!冰依,冷静下来!好好理清思路,时间……不多,心慧、心洛和芊芊随时都可能有危险。我必须赶快想明白……一开始遇到卫聆风的时候,他确确实实是中了血蛊。血蛊不说难找,更加……难下。要从手少阴经引入,再服下虫引,才能成功。象卫聆风这么精明的人,如果不是身边非常亲近的人,想从他手上经脉引入虫蛊,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那么,最有可能的人,应该就是当初极为得宠的容妃——颜静了。然而,想不通的是,如果当初卫聆风就猜到了颜静和他老爹是奸细,依他有仇必报的性格,为什么不马上除掉他们?就算是为了引出宫里宫外其他的奸细……他也不应该刻意冷落颜静,那不是明摆着在怀疑她吗?卫聆风这么聪明,绝不可能为了一时气愤,而影响了整个计划的实施。接不上的那一环,问题到底出在哪里?还有,芊芊为什么会被一起虏走?是凑巧被连累还是在……卫聆风计划内的?然后是绑走心洛的人,应该……是傅君漠的手下。想要在皇宫里不着痕迹地绑走一个人,没有多年的眼线布置根本就不可能。我不知道心洛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可是从两代钥国皇帝对他的重视,恐怕他的真实身份要比人人都在抢夺的“四圣石”更加……难以想象。卫聆风所谓的计划,应该就是彻底拔除尹钥两国混在宫里宫外的奸细。这个计划,只要有了心洛,别说钥国,只要他稍微让人放点“**在祁国皇宫”的风出去,尹国……也一样会上钩。但奇怪的是,为什么会连心慧也失踪了?“主子,与其在这里想破头,不如直接去问皇上。”我心中一沉,点了点头,运起内息飞速往风吟殿跑去。卫聆风竟然……不在。他身边的太监小顺子说,皇上刚刚换了便服离开。我又匆匆回到落影宫,步杀也刚刚赶到,我仔细查看了他身上没有任何伤,才放心地开始在宫中做地毯式搜索。心洛和芊芊失踪的客房隐隐有迷香烧过的痕迹,其他什么线索也没有。“主子你看。”无夜的声音忽然响起,我回头,只见他手上赫然拿着心慧今日穿的衣服,“是在柜子后面发现的。”我握紧了手中淡绿色的布料,心口的不安仿佛擂鼓般响个不停,直让我全身发麻发寒。卫聆风传旨说新娘娘被抓,让无夜去搜,自己却换了身衣服不知去向何方。那个太后说,卫聆风因为喜欢我不想实行计划,她不能违逆,计划却还是在进行……难道?!我猛得直起了身子,惊疑和恐惧如发酵般在胸前窜行蔓延,我紧紧捏住手中的衣服,难道……心慧是代替我被抓的?“吱——”一声尖锐的叫声恍惚间唤回了我的思绪,我低头看到小银猛咬扯着我的裙摆。小银!对了,还有小银!原本心乱如麻的我仿佛忽然间抓到救命稻草般,惊喜地一把抱起他,急急问道:“小银,你知道心慧她们在哪对不对?”小银一双黑琉璃般的眼睛凝视着我,点了点头。“没有时间了,我们快走。”小银咬住了我的衣袖猛命地扯动,我不由停下了慌急的脚步,问道:“小银,怎么了?你不是知道她们在哪吗?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她们啊!”小银看着我,委屈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皱眉沉思了半晌,忽然惊慌地叫起来:“小银,你是说心洛和心慧是在不同的地方?”小银的黑眸一亮,忙点了点头。心洛和心慧……两个只能救一个吗?要救谁,到底要先救谁?*************************************“老大!!糟了,侯爷那刚刚传来消息,我们被骗了!”“什么被骗?你慢慢说。”“老大!这……这个女人根本不是祁国的皇后,只是她……她贴身的婢女。”“什么?!”“老大,那我们还要不要把她交给太子?奇怪,我们抓来的那女子明明穿着娘娘的服饰……”“糟了!难道我们都入了那皇帝的套?”噼里啪啦声在屋外响起,混乱一片。“老大!那个女人杀了六弟,跑了!!她……她竟然会武功!”“臭娘们!给我把这个庭院重重封锁,看她能跑到哪去!会武功是吗?抓回来就给她下‘化功散’!他娘的,敢杀了六弟,既然不是什么值钱的货色,看老子不让人玩死你!”……*************************************我猛地深吸一口气,舔舔被寒风吹裂的嘴唇,沉声道:“小银,心洛和芊芊去了哪个方向?”小银从我怀中蹦下,不住从南往西北方向跑动,口里叫个不停。“往西北方去了?”小银忙点了点头。“步杀。”我茫然无措的目光望向步杀,无声地恳求。步杀冰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良久,担忧和不安隐隐在黑眸中波荡,但许久他还是叹了一息,冷冷道:“我去找,但不保证能带他们回来。”我猛得舒出一口气,感觉长久的担惊受怕让我忍不住想落泪。我咬住了嘴唇,看着他良久,才说:“不要受伤,不要逞强,还有……不要担心我。”步杀淡淡点了点头,低声道:“你也一样。等我回来。”*************************************“啪——!”木头碎裂的一声巨响,“静儿竟然敢为了个男人出卖我!”“侯爷,我们钥国所有的探子都在被‘飞鹰’追杀,皇上的军队已经包围了这里,我们不如快从地道逃走吧?太子的人应该已经在码头接应我们了。”“蠢材!静儿既然出卖了我们,你以为那地道还是秘密吗?”“侯爷,那我们……”“以皇上有仇必报的性格,我们就算投降也难逃一死。”“太子,你也别怪我出卖你,为了保命,我势必要跟皇上做一场交易。有‘银童’在手,再加上有关他的秘密,我就不相信皇上会不动心……”“侯爷!侯爷!不好了,那个小孩和贤妃娘娘全都不见了!”“什么不见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看……看守他们的人全部中了瘁毒的银针,死……死了,他们就象凭空消失了一样!”*************************************我拿了心慧和心洛遗留下来的两块“玉牌”,和步杀、无夜三人光明正大地出了皇宫大门。我本想凭“紫凤”调动城中御林军,却发现他们早已被人调走,剩余的人马要负责城防要塞,奉皇令不得离开。步杀向西北走,我和无夜则在小银的带领下朝西而去。小银狠命地往前跑,我和无夜狠命地追着它。我的心口象有一根带刺的毒蒺藜,随着跑动一下一下不停地扎着我,总觉得如果不跑快一点,很有可能,我就要后悔一辈子。心慧!心慧!求求你,千万,千万不要有事啊!----------------------------------------------------------------------------------后续还在写中,写完贴上来 第24章 永世伤痛(三) 小银带着我们跑到一个面积很大却毫不起眼的宅子大门前停了下来,朱红的大门紧闭着,可是里面似乎传来纷乱混杂的声音。我正要上前,无夜已先我一步,一脚把门踹开。里面三三两两聚集了十几个男子,望着突然夺门而入的我们,一时呆楞在原地。小银叫了两声,停顿下来,我知道因为这里烟雾弥漫的关系,它已经嗅不出心慧的具体位置了。宽敞的厅中一片狼藉,他们有的在搬运箱子,有的在整理装备,有的在炉前烧着什么,人人脸上惊慌而焦急。我没兴趣管他们跟卫聆风之间的你阴我谋,手上很不习惯地握了把长剑,望着他们冷声道:“被你们抓来的那个女孩在哪?”一个身形修长做书生状打扮的男子走了出来,皱眉看着我道:“姑娘是何人?”“我问你们那个女孩在哪?”那男子望了孤身的我和无夜一眼,又望望空无一人的门后,眼中杀意一闪,原本就警戒着跃跃欲试的的众男子马上操了家伙向我们直逼过来。无夜一步跨到我身前,要将我护在身后,我抬手使力推开他,淡淡道:“我不可能一辈子都让你们来保护。”一直以来,我是不是有什么做错、想错了呢?心慧和无夜他们一直在我身边,不知从何时开始就仿佛理所当然的存在,理所当然的保护我、照顾我。可是……我动作生涩地举剑刺进某个人胸膛,滚烫的鲜血溅到我脸上、手上,我的胃酸一阵翻滚。他就这么睁大了无神却又不甘的眼睛瞪着我,缓缓瘫软倒地。我的心里是恐惧,是无助,是对这一切无能为力的痛恨,我的这双手……从来没有沾过血,从来没有被污染过,那都是……哥哥拼了命才保护下来的。可是现在…….我全身的真气运转十二周天,动作旋急而决绝,一个转身没有半点犹豫砍向身后一人。可是现在心慧他不知受着什么样的折磨,时间一分一秒也容不得拖。现在,无夜正毫无犹豫地杀着身边的每一个人,使尽全力保护我。为什么以前的我会认为那些保护都是理所当然的呢?我的手沾上血是污染,他们的……就不是吗?难道就因为他们曾经染过血腥,就活该再被污染,活该理所当然来守护我这双手?宅子中的场面相当混乱,这里的人武功都不弱。我仗着一身精纯的内力和灵巧的闪避,时而砍倒几个弱者。手臂上又是一痛,我顾不得去看是谁伤了我,急急避过迎面劈来的一掌。回头看时,见无夜的灰白布衣上也同我一般染了不少鲜血。那些武功高的他多引了过去,自己对付,又要费心替我挡掉背后的偷袭,如何能不受伤?我的心口一阵酸痛:水冰依啊水冰依,你竟是到今天才明白吗?不论是祈然的爱,步杀的守护,还是无夜、心慧的跟随照顾,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付出是可以理所当然接受的!“主子,小心——”我听到无夜的惊呼声,紧接着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背后排山倒海般地劲气袭来,一丝一屡透体而入,我猛地前冲了一阵,腿上被一把钢刀划过,火辣的痛,却痛不及胸口翻涌的窒息。恍惚间只觉喉头一甜,我吐出一口鲜血。********************************************“老大,船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等二爷他们销毁了证据,我们就可以出发了。”“好!”一个长相粗犷,双眼闪着精光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脸上忧虑之色稍减。随即目光瞟向被丢在一旁,全身衣衫破烂不堪,又隐隐沾有点点血迹的女子,冷酷地道:“把这个女人拖上船去。”“老大,这个女人既然不是什么皇后,我们还带着她干什么?”粗犷男子目光不屑地扫了他一眼,才道:“是太子下的令,说她……至少还可以做饵。”手下那人听了,忙命令几个闲着无事的男子,将她架上船。“老大,她——!”粗犷男子本在张望着来路,闻声烦躁地看过来,不由也有些惊愕。只见那女子被五、六个男子拖拉、踢打,可是却兀自伸出伤痕累累的十指紧紧扳着码头沿岸不肯放手。粗犷男子一阵心烦,踢开那几个没用的小喽罗,半蹲下身去,劈手就是一巴掌,恨恨道:“臭娘们,看你被老子兄弟玩弄的时候也没这么拼命,反而风骚的很。怎么?现在倒象是不要命的架势来反抗了?”女子象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双脚一得自由马上连着那手一起缠上岸沿,仿佛永世都不愿放开。那女子抬起头来,只见她的嘴角溢出血丝,头发散乱,额角有不少淤青和血迹。她的脸冻得发青发紫,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长相,可是那双眼睛却分外的闪亮,竟让那居高临下望着她的粗犷男子也一阵心虚。“我……不走。”女子的声音沙哑无力,却万分坚决,“小姐,一定会找到我。我……绝不离开。”粗犷男子心中狠狠一躁,直起身来,大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吗?竟然拿一个臭娘们没辙,给我挑断她的手筋脚筋,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凭什么留下!”**********************************************我的脖子上被架了一把折扇,扇的边缘是利刃,紧贴着我的脖颈,压出血丝,那个一开始问我们话的书生。看来他就是刚刚从背后偷袭我的人。他皱眉看着被人团团围住的无夜,说:“不想这女子死的话,马上……呜……你!”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然后目光移到刺入他胸口的匕首,缓缓倒地。我将薄如蝉翼的匕首拔出,收进袖口,脚步一个踉跄。胸口和背上都好痛,还有全身大大小小的伤痕,可是……要快,因为这些痛都不及我心里的恐惧……“吱吱——”不见踪影良久的小银忽然蹿了出来大叫,我忙招呼无夜跟了上去。那些原本围攻我们的男子,大概是看到书生死了一时慌乱震惊下,竟没来阻截我们。小银带我们进了一间房,那房凌乱地象是发生过一场巨大的厮斗,房间里还有隐隐残留的淫糜之气。我的心一扯一紧,象要活生生被撕裂了一般。因为我看到地上有许多沾血的衣服碎片,那……那是我的衣服……还有,血迹和女子的体液……我满是鲜血的手紧紧捂住嘴巴,眼泪仿佛滚烫的油珠般滴落到我的脸上手上,呜咽声是我的,却又抽离至体外,在我耳边回响。我甩掉长剑,紧紧握住匕首,冲出屋外。匕首插进一个人的肩头,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一字一句地问:“那个女孩在哪?那个被你们抓来的女孩在哪?”“屋……屋后的……码头……”我匕首一划,结束了他破碎不成句的回答,也结束了……他的生命。无夜和小银一直跟在我身后,跟着我向那码头的方向飞奔而去,我却始终没有回头,甚至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自然也没有看到,他们两个担忧、心疼的眼神。*****************************************“啊————”一声女子的尖叫声在码头回荡。“老……老大,她的……手……手筋,脚筋,已……已经挑断了。”那手下颤抖着说,手上沾血的匕首一个没抓稳,恍当一声掉落在地。他从没有对一个弱女子这么残忍过,更加从没见过一个弱女子会象眼前这个女孩那般……决然。他低声劝她放开手脚,放开了,他便不用这样对她,可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手脚死死扳住岸沿,连眉都不皱一下。粗犷男子听着那惨叫声,仿佛也象经历了一场大战般,全身虚脱,颓然挥了挥手道:“马上把她架上船去送走,我们留一艘船在这里等老二他们就够了。”“你——,你——,老大——!!”那手下声音充满了恐惧和慌乱,再顾不得什么尊严气势,在这码头沿岸大叫起来。粗犷男子闻声猛地回过头来,望向那个全身是伤,手筋脚筋都被挑断的女子,再掩不住心中的惊惶和惧意,脸色剧变。*****************************************我飞奔到码头的时候,双眼迷蒙着水雾,不知是汗是泪。全身上下都在流血伤痛,意识仿佛要抛弃我一般,渐行渐远。可是我却仍然清楚看到那样惊心动魄的一幕。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不!那根本算不上白衣,那衣衫在这冰雪天中破烂无法蔽体,原本雪白的底色早沾染了血迹、泥沙,惨然入目。那女子被五六个大汉架着不知要将她拖向何方,可是,却拖不动。我的眼泪汹涌着翻滚落下,身上的伤痛比起此刻心里的痛又算得了什么?到底算得了什么?心慧的全身都被制住,可是她的牙齿紧紧咬住岸沿,紧紧咬住……满口鲜血,满面泪水,混合着一滴一滴落入奔流的河水中……就是不肯松口。“心慧。”我哽咽着开口,声音很轻,却又在这空旷的码头回荡。死死咬住岸沿的女子忽地浑身一震,缓缓松开了嘴,随着惯性被那群拉架她的男子拖后几步,齐齐跌在地上。我冲过去,冲到她身边,将她抱进怀里。她看着我,破败不堪的脸上露出一个美好、欣慰又意料中的笑容,柔声道:“小姐,我就知道……你会来。”我狠狠点了点头,泪水落到她猩红班驳的脸上。我小心地放下她,然后将身上血迹斑斑的锦貂白裘脱下,放在地上,伸手继续脱下里面的翠绿色短袄,然后继续……一阵冷风伴着河岸的潮湿吹来,我的身上只剩下一件素白的里衣,在寒风中包裹着我微微颤抖的身体,映着我脸上嘴角的猩红,分外刺目耀眼。我把衣服一件件从里到外给心慧套上,看到她手上和脚上触目的血痕,看到她瘫软无法动弹的身体,晶亮的双眼却仍担忧的看着我,欲言又止。我猛咬了咬牙,将喷薄欲出的泪水咽回肚里。手筋和脚筋……此刻的我有什么资格哭?背后忽然一暖,无夜将他自己的衣服披在我身上,我头也不回地说:“谢谢。”然后扯下,继续包裹在心慧身上。心慧哽咽的声音响起:“小姐,你穿上啊!心慧不冷了。”我向她笑笑,缓缓站起身来。目光瞥过满眼忧色的无夜和小银,胸口又是一暖一痛。“你……就是她说一定会来的人?”一个声音在左侧响起。我的笑凝结在唇角转淡转冷,冰寒地目光一个个扫过这里每一个,早被心慧一举一动吓到无法动弹的男子。我右手举到胸前,左手横抽,一根似金似银,似黑似白的绳索在凛冽地寒风中,象是渴血的野兽,跃跃欲试。我,身动,如鬼如魅,伴着寒光闪烁,血腥屠杀……所谓暗杀,一是暗,一是杀。暗,即是要隐去自己的身形,让人永远无法琢磨下一秒你会从何处冒出。杀,则必须果决利落,不求让敌人痛苦,不论达到目的的手段,唯一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字——杀。无夜记得,冰依曾经跟他说过,她会一种暗杀术,要比他的武功来得更厉害。只是那种能力,一出手必取人性命,所以她不会用。当时听到只觉好笑,这么一个纤瘦的女孩,不过是无意中得了点自己都无法好好运用的内力,哪来得厉害之说。可是此时此刻,他震惊地看着她在眼前让一个又一个人无声地倒下,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她如鬼魅般出现在那些惊慌失措的人身边,手上的黑丝仿佛她身体一部分般灵巧收缩。不知为何所有刀剑对上那黑丝都会应声而断,被黑丝切割到的人则一下子都无法动弹。她的袖口便在那一瞬间滑出匕首,割破对方的喉咙。她的眼中没有了初时杀人的恐惧和悲痛,也没有嗜血的快感,她的眼中更是连恨意都没有,只有毅然决然、无坚不摧的信念和执着。她曾说过:“无夜,人都说‘无欲则刚’。事实上,有想要守护的东西,有可以执着的信念,这样的人,才是最强的。”尸体如累卵般堆积在我身边,我收回手中的绝丝,一个踉跄吐出一口鲜血。无夜飞快地冲过来扶住我,声音竟是带着颤抖和嘶哑:“主子……我们回去吧。”我点了点头,看无夜回身要去抱起心慧,我踏前几步阻止了他,轻声说:“我来。”无夜看着我苍白的脸,摇摇欲坠的身体,却决绝的眼神,终于握紧了拳头退开一步。我在无夜的帮助下,让完全……没有办法自己动弹的心慧,伏在我背上。小银在左边,无夜在右边,我在中间背着心慧,就这样一步,一步,往皇宫的方向走去……“小姐,洛儿没事吧?”我扶提着她双腿的手紧了紧,说:“会没事的。步杀已经去找他们了。”“那就好。”心慧在我背上轻轻舒了一口气,柔声道,“小姐,你的背很温暖呢。”我紧紧咬住下唇,直到点点血腥味伴着眼泪的苦涩在舌尖晕开,才发觉一直压抑的泪终究还是落下了。“小姐,那天在汀国唱的歌,你能再唱一遍吗?”我吸了一下鼻子,用颤抖沙哑的鼻音说:“好。”“每一次 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每一次 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我知道 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 飞过绝望不去想 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我看见 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我知道 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 给我希望……”颈间忽然有滚烫的液体落入,灼伤了我的皮肤,也灼痛了我的心。心慧的头埋在我的发丝间,想将她的哭声掩藏,却掩不去其中的苍凉和悲痛欲绝:“不去想,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小姐,心慧现在什么用也没有,什么也不能帮你了。”“小姐,我其实有很多事没有告诉你,有很多秘密都不敢说。可还是和洛儿一样贪恋小姐的温暖,这样……你还会原谅我吗?”“我总在想,要是有一天,离了小姐的温暖,我该怎么办?要怎么活……怎么死呢?”“心慧。”我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遥远的天空,泪水轻轻滑落在风中支离破碎。然后,我缓慢却坚决地说,“我答应你,除非你不再需要我的温暖,除非你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否则我绝不会离开你,也不会抛下你。即便……”即便,找到了回家的路……也一样!“所以,你也一样。除非我不再需要你的照顾,除非……我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否则绝对不可以抛下我。”“心慧,我们……就这样约定好了!”心慧双手紧紧搂住我被寒风冻僵地身体,无声地哭泣,无声地承诺道:“小姐,我们约定好了……”每一次 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每一次 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我知道 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 飞过绝望不去想 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我看见 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我知道 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 给我希望我终於 看到 所有梦想都开花追逐的年轻 歌声多嘹亮我终於 翱翔 用心凝望不害怕哪里会有风 就飞多远吧…… 第23章 永世伤痛(四) 我们在守卫宫门的侍卫异样、惊骇的眼光中回到落影宫,将一众宫女赶了出去,房间里只余我、无夜和小银。心慧的伤真的……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我努力冷静下来一刻不停地给她清理全身上下数百余处伤口。不,其实我什么忙也没帮上,因为真正在治疗她伤口的是小银。每一寸、每一个伤口、每一点疼痛,都由小银将它们一点点舔去。一直到黑幕降下,心慧身上所有的伤口都清理完毕了,她也沉沉睡去。我看着她睡梦中仍紧锁的眉头,忧郁的表情,心中又是一痛,身体的伤能治,那心里的伤呢?何时才能医的好?刚抱起她的时候,我就知道心慧的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那个对她下手的人好象太过紧张或是害怕,总之不幸中的万幸,心慧脚上和左手的筋脉没有彻底断裂。在小银的“舔医”下,感觉的出来正在慢慢愈合。至于明日或后日,还能不能如普通人一般行走,那些都是未知之数。可是,心慧的右手……如果在现代,还可以通过韧带修复手术治愈。可是在这里,没有先进的缝合消毒技术,没有显微镜,肌腱和血管又都如此之微细,难道……心慧的右手真要废了吗?不!不单是右手,我根本无法保证她的左手和双脚能完全恢复。我望着心慧的睡颜想的入神,忽然感觉靠在床沿的腿上一痒一痛,才发现小银正在小心地舔我的伤口。我心中一酸,柔声道:“小银,你刚刚医治心慧已经很辛苦了,我待会包扎下就好……”身后忽然一暖,无夜已将一件珍珠红的锦袍披在我身上,紧紧裹住,声音有着自制和心痛:“主子,你的内伤……”我伸手把锦袍系好,包裹住伤痕累累的身体,随手拿过一块手巾沾了水,擦揭掉脸上已经渐渐干涸的血迹,淡淡道:“我出去下,照顾好心慧。”我的眼中慢慢透出寒光,冷冷道:“还有两笔帐,要好好算算。”说完,不等无夜回答,我便拖开小银,快步走出了房间。颜静的宫殿我从来没去过,也没想过要去。是不想,还是不敢,我直到今天都没有弄清楚。其实,我早该知道颜静这个人不简单。她那次故意被人推入河中,为的不是引起皇上的注意,而是……我的注意。不着痕迹地接近我,既可以帮卫聆风顺利实施他的计划,更加可以……除掉我。是的,除掉我。从她送那双手套开始,我就知道她存了杀掉我的心。可是,为什么我明明知道的那么清楚却不愿去承认,不肯去揭穿呢?就因为她长得象小雨,就因为那千万分之一的希冀和奢望…..竟将心慧害到如此田地!可是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吗?我走进“静心宫”的时候,颜静正坐在大厅中傻傻发呆,还未等有些慌乱的侍女禀报,颜静已然看到了我。她的眼神先是一惊,却马上闪过,随后略有些羞怯的惊喜连我都无法产生一丝怀疑。她迅速地跑过来握住我冰凉的手,嗔怪道:“莹若跑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看你手冷的,为什么不戴我送你的手套呢?”我平静地了她一眼,那种冷然和淡漠让她嘴角的笑容僵了一僵。我说:“我若刚戴过那副手套,容妃现在这样握着我的手,就不怕染上‘桃竹’的毒吗?”颜静浑身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娇艳欲滴的双唇微微颤抖,娇颜褪尽血色。颜静领着我走进一间布置精巧雅致的房间,房中的用品一应俱全,男的女的都有,简直就象……一间新婚夫妇的厢房一般。“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房间里良久没有半点声响,颜静见我许久不答终于耐不住转过身来。“啊——呜——!”颜静的尖叫被我紧捂的手遏制在喉咙里,漂亮灵动,与小雨一模一样的一双眼睛就这么充满恐惧、痛苦和哀求望着我。我心头狠狠一痛,一点不犹豫地拔出插在她肩头的匕首,冷冷道:“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想让你付出代价。”我捂住她嘴巴的手松了开来,她的双眼泪水滚滚,朱唇颤抖地一启正待张口呼救。却忽然满脸惊骇地停了下来,看着我不经意笔在她小腹前的匕首,痛哭失声。“其实,我真笨。”我将刀尖紧紧地抵在她平坦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上,淡淡道,“能让一个女人甘心背弃父亲,对其他人发狂嫉妒,又心甘情愿怀上孩子,除了爱上了那个男子,还有什么可能呢?”颜静埋下头,双手紧紧地护在她腹部周围,泣不成声:“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作为钥国的奸细进宫的,绝对不可以真的爱上皇上。”“可是感情又怎么能由得了人呢?给皇上下蛊的时候,我已经有了身孕,皇上自然不会防我。下蛊成功后,爹爹要带我离开,他说皇上肯定回不来了。可是,我却忽然后悔了,后悔到一意寻死,没有死成,但孩子也没了。”“没想到皇上却没死,他回来只问我一句话,要生?要死?我选择了生,却也不是,我是选择了忠于自己的感情,而背弃了父亲和真正的国家。”“后来,皇上表面上开始冷落我。我跟爹爹说,皇上只是怀疑,却没有证据,这样便有借口不再给爹爹提供皇上的消息,却将爹爹方面的秘密一点点挖掘出来,告诉皇上。”“后来,你出现了。我一方面遵照爹爹的话,故意去接近你,好找到绑走心洛的机会;另一方面,依着皇上的计划,让钥国所有隐藏着的奸细浮出水面。”“可是,我真的不是存心要害你的。我送那个手套,其……其实,是太后的意思。她怕皇上对你动了真情,所以,要除掉你。”“莹若,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你一定要相信我!”颜静颤抖地诉说着她的苦和悲,声泪俱下地护着肚子向我表明清白和恳求。眼泪冲花了她的妆,那张原本甜美可爱的脸孔不知为何变得乖张丑陋。当初的我,到底是哪只眼睛瞎了,才会误以为她就是小雨呢?“颜静,你的小腹还未隆起,而且两个月前你还落过水,就是说你怀孕的时间绝不超过两个月。那么,这间……就肯定是卫聆风暗地宠幸你时落住的房间了吧?”我看着她浑然间越加惨白的脸,不由冷冷一笑,环视了一下四周才道:“平日总该有人守在这里吧?万一有人不小心闯了进来……”颜静原本乖顺凄楚的眼神完全被嫉妒、恐惧和憎恨取代,白滑细腻的双手握住我的匕首,一个反扣向我身上刺来。同一时间,原本小心翼翼隐匿着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我右手高举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冷笑地看着不断干呕的颜静,和围在我四周,踟躇着不敢前进一步的侍卫,抿紧了唇不发一语。“你……你给我吃了什么?!”我压下胸口翻涌的痛和腥甜,将匕首收进袖口,右手中的“紫凤”随手往空中一抛,又接住,也吸引了那群侍卫发直的眼睛,惊怕地又是上又是下。我却不看他们,包括颜静狰狞扭曲的面庞一眼,一边走出屋外,一边头也不回地淡淡道:“可能是穿肠毒药,可能是毁容用的‘绝风华’,也有可能……只是普通的打胎药而已。”“我不会让你得到皇上的!!他只让我为他生孩子,他只爱我!!永远都只爱我一个!”颜静悲绝的嘶吼声在屋内响起,“来人!!快,快传太医啊!!”“砰——啪——”我狠狠一脚踹开卫聆风寝殿的房门,原本在案前低头写着什么的他,一惊之下不由抬起头来看着我,矫好的眉毛微微一皱,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原本被这景象惊呆了的众人,终于如梦初醒,忙不迭地低了头退出房门。我踏进寝宫的大门,走前几步,冷眼看着他面容平静地缓步走到我面前。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真正的帝王。他够狠、够绝、也够聪明,在他面前根本我没有什么底牌可以掀,因为从始至终都是他掌控着全局。我连一句可以打击他的话,一件可以报复他的事,也找不到。那么既然如此,我便不想再拐弯抹角。“听说你今日出宫去了,还搞得一声狼狈……”他的关心突兀地断在那一刻。因为我正扬起右手狠狠一巴掌打向他俊秀无匹的脸庞,却被他温热的手掌紧紧握在半空中动弹不得。他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诧和蕴怒,邪魅惑人的嘴角一扬正待开口……“砰——”一声巨响回荡在这空荡无人的寝宫中,卫聆风微偏着头,嘴角瞬间浮起淤青并渗出点点血丝。我收回沾着血,握得死紧地拳头,睁大了眼睛瞪着他,一瞬不瞬。卫聆风,我从没想过那一巴掌能打到你。这一拳,才是我真正可以还给你的,加诸在心慧身上,万分之一的痛苦。卫聆风握住我手腕的力道几乎要把我的骨头捏碎,臂力一紧狠狠将我甩到地上,厉声道:“放肆!你真以为朕不会杀你吗?”背部重重撞击到地面,裹在锦袍中的伤口在摩擦下火热生痛,压制了许久的内伤终侵袭而来,从胸口翻滚汹涌至全身,我手撑住滚落在地的身体,一个颤抖,喷出一口鲜血。“冰依——!”卫聆风只是一下地呆楞,随即飞快地冲到我身边抱起我。系锦袍的带子松了开来,露出里面鲜血班驳的素白里衣。他怔怔地看着我青白的脸和伤痕累累的身体半晌,支着我上身的双手紧握成拳,吐出口的每一个字每一句都带着极力的自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把你伤成这样的?”“卫聆风!!”我撑起迷离的意识和麻木的身体,一把纠住他的衣领,哭吼道,“你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你竟然敢问我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切不都是你安排的吗?”“卫聆风,你到底把人命当什么?你明知道让心慧代替我,是把她往死路上推;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动她们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仿如惊涛巨浪般卷走我本就迷离的意识,可是却止不住眼角汹涌的泪一滴滴、一串串……那是悔恨,那是伤痛,纠结在我的心口,永世……烙印。我明明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我明明可以保护他们的……揪着卫聆风领口的手慢慢松了开来,我的眼前昏黄黯淡,再看不到这周围的景物,也看不到卫聆风错愕而惊痛的表情。“我从来没有……就算亲眼看着妈妈死在眼前,也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恨到……只想去死……”“冰依!”卫聆风原本深思的表情,随着怀中人无声洒落的泪和鲜血映衬下依然宁静安然的如雪容颜,慢慢转为一丝一点流泻而出的恐惧。那睡颜,竟仿佛永远不愿醒来那般的,死寂沉静……“来人——!”卫聆风发了疯似地紧紧抱住怀中的人,向着殿外怒吼道,“快传太医!!”小佚2006.9.19 18:22有关颜静到底中了什么毒,偶米想好也,各位读者给点意见吧?或者就是吓吓她的,就这样放过她算了。呵呵下一章秘密大披露!偶铺的伏笔有一半会在下一章揭晓,不过也很有可能会出现新的伏笔,各位要做好心里准备啊!偶这文都写成恶性循环了,伏笔象滚雪球似的,把偶自己都搞晕了!呵呵。还有关于女主的性格,汗了!偶米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不喜欢。但偶只能说,女主是需要成长的。“妖”说的非常对,女主明明有保护同伴的能力,可是就因为她不喜欢介入,或者说懒得深究,种种原因,而几乎害了心慧一生,所以她才悔恨,才能慢慢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才能成长,并不是象你们说的她比重视祈然更重视心洛。至于感情,也一样,偶不好多说,但两个人都还需要成长的说。偶只想让一切都一步步来,真是米想到,这么多人会因为然然而讨厌女主的说。5555555555~~PS桃竹:又名哑巴花、柳叶桃;常绿灌木,嫩枝綠色有毛,枝條上有葉落後遺痕。葉線狀披針形,先端尖,基部楔形,長13-20公分,多半3片輪生於枝節上。聚繖花序,頂生於枝頭,花冠圓筒狀鐘形。圓柱形蓇葖果,長可達20公分。全株有劇毒,燃燒枝葉之煙霧亦有毒性,有致死之可能。服用干燥的3克粉末就能使人死亡,主要表现为:洋地黄中毒症状;恶心、呕吐、腹痛、腹泻等等。粉末沾湿渗入皮肤,则会引起:心律紊乱、心跳缓慢、不规则。长期如此便会出现室颤、晕厥、抽搐、昏迷、或心动过速、异位心律,死于循环衰竭。(汗!本来想标摘自哪里,发现以前拷下来的时候只在WORD里保存了文,忘了出自哪了。) 第25章 封后大典(一) 夜半,长青宫。“儿臣给太后请安。”“皇上深夜来见哀家可有什么要事?”卫聆风含笑的双目扫过庸懒卧在榻上,风华绝代的太后和站立在一旁脸色惨白的颜静,淡淡道:“深夜来见太后的,看来不止朕一个!”颜静全身一阵颤抖,勉力往前移了几步,一个福身,细声道:“静儿参见皇上。”“静儿。”卫聆风嘴角扬起一抹说不清意味的笑容,瞥了她缠着绷带的左臂一眼,柔声道,“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回……回皇上,这……这是……”颜静颤抖着孱弱的身体,一副欲言又止的怜人模样。太后的身子动了动,目光望向已经在一旁坐下的卫聆风,直起身来,淡淡道:“容妃不敢说,就由哀家来代她说吧。刺伤静儿,并妄图伤害她腹中龙脉的,正是皇上您即将要册封的皇后娘娘。”“是吗?”卫聆风眼中射出冰冷的神光,别说是面色惨白的颜静,就是太后也是微微一惊,只听他道,“这件事,稍后再说不迟。”说完这话,他却不言不语,端起宫女刚端上来的茶来自行品尝。大殿中一时针落可闻。这难耐的气氛持续了好一会,终于听他说道:“朕今日来,不过是想问问太后和静儿,为什么原本预定的计划会提早……半个月执行?”卫聆风缓缓站起身来,眼睛半眯着隐隐透出危险的神光,声音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无比:“静儿,朕好象有特别提醒过你,不许动莹若和她身边的人吧?”“皇……皇上!”颜静浑身一震猛地跪倒在地,抽噎道,“皇上恕罪。静……静儿当时……当时实在是找……找不到可以代替皇后的人,才用她身边那个丫鬟替的,绝对……绝对不是……存心不遵照皇上的旨意。”“皇上。”颜静低着头,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苍白纤瘦的手紧捏住卫聆风的袍角久久不放,“静儿实在没想到,皇后竟然会这么在意小小一个女仆。静儿也已经受到了皇后娘娘的报复,她……她刺了静儿一刀,还恐吓静儿说要下了堕胎药……皇上——!”太后低头有些厌恶和漠然地看了哭跪在地上的颜静,抬起头时却一脸不忍地道:“皇上,容妃既然知道错了,你就饶过她吧。毕竟,她也受过应有的惩罚了。她固然有错,这皇后也未免太狠了点,不过是为了一个低贱的宫女,竟然如此狠毒报复,还差点祸及腹中龙儿……”“太后。”卫聆风冷冷地打断她,却不去看她略有些深思和错愕的脸,只低低地俯下头望着跪在地上楚楚乞怜柔弱女子,声音淡漠无情,“静儿,朕没有告诉过你吗?朕最讨厌的,就是敢背着朕,暗地玩花样的女人。”“你腹中的孩子,不过是让你死心塌地效忠朕的筹码之一。如今,既然已没了用处……”卫聆风淡漠的目光落在颜静逐渐绝望和震惊的脸上,嘴角扯出一丝恶魔般的笑容,声音却显得越发轻柔,“那不若,就拿掉吧。”“来人!”卫聆风狠狠一拂袍角,将仍无法置信无法回神的颜静扫在地上,扬声喝道,“赐容妃‘红花’,送至‘永清宫’。”“是。”“皇上——!皇上——!不要杀死我们的孩儿。”颜静被两个侍卫架着,终于意识到这些都是真的,再顾不得掩饰,拼了命地挣扎、哭嚎叫喊,“皇上,静儿知错了,静儿只想待在皇上身边,皇上——!”隐隐地有伴随着绝望与希冀的声音,在宫门外响起:“……这一切都是太后让我做的——,皇上——”卫聆风对宫外凄厉的声音恍若未闻,依旧淡定浅笑地拢了拢衣袖坐下来,看着脸色深沉,却丝毫不减其绝色姿容的太后,不发一语。“皇上你……不会相信了容妃的话吧?”卫聆风端起放在案边的茶杯,浅浅尝了一口,才道:“朕从以前就很奇怪,太后常年都独居长青宫中,除了每月的初一、十五,也不准儿臣来拜见。”“不知太后,每日在宫中都做些什么?”太后面色微微一变,却马上回复正常,缓慢靠回床沿,声音性感庸懒地道:“哀家每日还能做什么,不过是颂颂经,念念佛,祈祷皇上平安。”卫聆风低着头,双眼垂着一瞬不瞬望着手中茶杯,忽地开口道:“朕前日听人说,将曼佗罗花香,龙涎香和冷香混合,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卫聆风嘴角噙着优雅淡定的笑容,缓缓抬起头来,双目精光闪耀:“太后可知是什么效果?”太后原本安然从容的面色终于狠狠一变,眼中射出无比震惊和复杂的神光。“或者,朕应该……叫你一声……母后?冰凌王国的皇后娘娘——冷清雅。”冷清雅的脸色从震惊的苍白慢慢回复血色,眼中也逐渐褪去了初时的惊慌失措,转为令人无法逼视的高贵和淡定。她的全身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无边的气势和压力,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又仿佛任何的变数都无法对她产生影响一般。她的双眼没有一丝闪烁,没有半点动摇,更是完全没有刚刚假作一个孀妇时的哀怨和无知。“轩儿……是如何解除噬心术的?”卫聆风扶在椅侧的手紧紧捏住,才勉强抵住周身侵袭而来的凌厉之气,露出一丝淡笑道:“朕虽叫你母后,但也请母后不要再叫那个名字。”“哦?这又是为何,轩儿不愿想起来吗?”卫聆风笑容一舒,身子轻松往椅背上一靠,悠闲地道:“也没什么愿与不愿的。母后将朕以前的记忆封锁了六年,同时也为朕创造了‘卫聆风’这个身份。”“如今,记忆虽然是恢复了。朕却已在这六年里实实在在变成了‘卫聆风’,萧祈轩……这个人,如今还能留在朕体内的,也不过一段无味的记忆而已。”冷清雅静静地凝神看了眼前的人许久,才露出一个妖冶的笑容,道:“那轩儿今后有什么打算呢?”卫聆风看了她一眼,却不回答,反而继续着刚刚的话:“不过,这段记忆对于朕来说,倒也不是全无用处。至少,让朕知道了母后和朕的身份,包括一些有用的消息。”“冰凌王国的皇子,还有什么会比这个身份和随之而来的绝密信息,更有利于统一天下呢?”卫聆风淡淡一笑,丝毫不弱于对方的气势从全身散发出来,“母后,你说呢?”“这六年……”冷清雅眼中流露出柔和的光芒,声音清润悦耳,有着淡淡地慈爱,“轩儿是真的长大了。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远比然儿更适合当冰凌的王……”“够了!”卫聆风不轻不重地一句打断了冷清雅的话,佼好的双眉微微蹙起,冷声道,“母后,不管朕是不是解除了噬心术,都可以帮你达成你的愿望……”冷清雅微微一顿,随即柔媚地笑了起来:“轩儿知道母后想要什么?”“天下,还有……”卫聆风缓缓站起身来,看着眼前这个被称为他母亲的人,绝色的姿容和处变不惊的媚笑,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我和祈然的生死搏命,是吗?母!后!”冷清雅一直淡定的神色终于露出了些微的诧异,能勾魂夺魄的单凤眼微微一张,眸中隐隐有汹涌的波浪荡涤。樱红诱人的红唇一启,吐出来的话却分外冰冷:“轩儿,看来这六年你不止成长了,而是真正如你所言,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更适合为王为帝的人。”“那么,你跟母后讲了这么多,到底想要说什么?”冷清雅定定地看着他,终于无奈地发现此时此刻这个儿子的心已不是自己,能完全掌握的了。卫聆风拂了拂袍角,嘴角扯出一丝邪魅的笑容:“请母后不要干涉朕的行动,也不要……动朕的人。否则……”卫聆风顿了顿,收起笑容,略略躬身道:“夜已深了,儿臣就先告退,母后好好休息吧。”在即将踏出大殿的时候,冷清雅淡漠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无波无澜,听不出喜怒:“轩儿,你不会也学然儿,为了个死去的女人什么都不顾了吧?”卫聆风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容,脚下却不稍停顿:“太后认为呢?”话音未落,人却已经到了殿外。我醒来的时候,全身的意识都集中到了胸口那块,从内里痛出来,痛到我连呼吸都困难。倒是全身上下的伤口都已经结了痂,小银正安睡在身边,应该是它医好的吧。微微抬头的一瞬却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一人正坐在床沿怔怔地看着我,那俊秀无匹的面容,微扬的嘴角,却不是卫聆风是谁?我收起那些微的惊讶,面色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撑着床沿起身。“你给颜静下了什么药?”卫聆风的声音响在耳侧,“依你的性格,应该不会只是吓吓她吧?”我一楞,伸手摸出腰间暗袋里的药丸,当时情况是比较混杂和危急,我随手抓了一颗怀中的药丢进她嘴里,还真不知道塞的是什么。细细数了半晌,我不由露出一丝苦笑,竟然……是“绝风华”。我倒还希望,丢给她的是穿肠毒药,死了,于她于我都好,一了百了。绝风华和我怀中很多毒药一样,是这宫中很常见的一种药,谁也不知是何人研制何人流传的。只是芊芊说,宫里黑暗的事实在太多了,备一些在身边总是没错的。绝风华,慢性毁容药。心境平和时,无欲无求时均不会发作,然而一旦心绪起伏过大,加速心脉血液循环,就会彻底激化新陈代谢,往往能在一夜之间使人衰老十年、二十年。我微微叹了一口气,可惜在这宫中生活还能保持心境平和的人,绝对不会是正常人。“卫聆风。”我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声音平和,一如我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淡淡道,“我们,提前结束契约吧。”卫聆风双目炯炯地凝视着我,撑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无意识地紧握成拳,许久才吐出一句:“若是朕……不同意呢?”“那就算了。”我面色半点无波,静静地垂下眼睑,收拾起床上的药丸,道,“皇上,我要回去了。”我撑着疲弱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抱起小银下床。手腕忽然被紧紧握住,抬头对上卫聆风有些蕴怒和失控的眼神:“你就这么认定,心慧的帐要算在朕身上?”我完全忽略掉手腕的疼痛和周身的怒气,冷冷地看着他,冷冷地说:“你!不!配!”卫聆风的眼中闪过浓浓的杀意和……痛楚,目光象焦灼般地燎原在我身上,这一刻几乎能听到手腕腕骨断裂的声音。我紧紧咬住疼到发白的下唇,一言不发,一声不吭,甚至连挣扎也没有一下。终于,他眼中的杀意和愤怒慢慢褪去,全部转化为再掩藏不住的痛楚和无奈,缓缓放开了手。我踉跄地走出他寝宫的大门,听到他恢复平日淡定优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封后大典,会在一个月后……如期举行。”我脚步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笑意,继续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PS:偶大致计算了下,包括这章还有三章,第二卷就结束了,第三卷基本上全部是写然然的,请各位耐心等待,谢谢了!) 第25章 封后大典(二) “心慧,你想不想学点东西?”我认真地看着坐在简易轮椅中的心慧问道。这轮椅还是我画了样图,让无夜帮忙一起完成的。虽然不可能象现代的那么灵活,但至少比拄拐杖来得安全舒适多了。心慧的手筋和脚筋在小银的医治下虽然有愈合的趋势,可是即便用现代最先进的技术,也不可能保证短时间内痊愈,我现在也正在考虑给她安排复健的物理治疗。心慧的眼神暗了暗,随即遮掩过去,说:“小姐,我能学什么?”我握了握她比较灵活的那只左手,低头沉思了半晌才道:“以前你能做很多事,缝纫、打理房间等等都比我强,所以我也没想过要教你什么。”“你的伤,我发誓,无论如何,都一定会想办法将它治好。可是在还没有康复这段期间,你要不要学点打发时间的东西,或许……将来会有用。”心慧已经看不到半点伤痕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说:“好,小姐。”“可是,该教你什么呢?”我苦恼地抓了抓头发,“诗词歌赋肯定不行,我除了会剽窃外,连基本的平仄都没搞清楚……琴棋书画,别说你能不能做的问题了,我认识他们,他们可不认识我啊!”“噗嗤——!”心慧抬起还能动地左手掩住嘴,笑道,“小姐,平日看你好象什么都行,原来是什么都不行啊?”我狠瞪了她一眼,随即假咳了一声,继续道:“说来我最厉害的,除了枪法和暗杀术,就是学自祈然的医术了。不过,你现在的情况没法给人医治,传些医理药理倒是可以…….有什么能不用动手呢?”我歪头思索了半天,忽然大叫了一声,惊喜地道:“天哪!心慧,我怎么没想到呢?心理医生,你可以学习心理治疗啊,我一定要把你培养成天和大陆第一个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心慧一头雾水地看着我,大大的眼中却慢慢显现出蓬勃的生命力。步杀回来的时候,离封后大典已经只剩下十天的时间,不过我想这十天已经足够我准备一切了。可是,比较让我们震惊和沮丧的是,步杀竟然没带回心洛和芊芊。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冰寒之气袭体而来,我马上让除心慧和无夜之外的人全部回去休息,紧闭了房门和窗。步杀在那一瞬间,悄然落地。我回头先仔细把了他的脉搏,并察看全身上下,确定没有内伤外伤,才面色凝重地问道:“步杀,你进宫来的时候有让卫聆风的人发现吗?”步杀微微一楞,随后肯定地摇头,说:“没有。”“那就好。”我舒出一口气,拧紧了眉,心头有些惴惴,良久才问,“心洛和芊芊怎么样了?”在身旁的心慧捏紧了我,和她一般,全是冷汗的手。“我追上去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心洛一人。”步杀顿了顿,浓黑的双眉慢慢皱了起来。我忙追问:“连你也没法将他带回来吗?”步杀漆黑的双眸落在我身上,冷然驻留了许久,才声音淡漠地道:“我没想带回他。”“因为……他在祈手上。”我原本粗重紧张的呼吸猛得一窒,有些呆呆地重复步杀的话:“心洛,在祈然手上?”我脑中空白了许久,才又道:“现在……没有危险?”步杀冷漠的摇了摇头。我低头看向心慧,以及和我交握的左手,她眼中的担忧和焦虑慢慢散去,柔声道:“小姐认为洛儿没有危险,那他就肯定没有危险,我不会担心的。”我感激地向她笑笑。心里却无法象表面那般平静,步杀说心洛在祈然手上,不是别人,是祈然。我左手抚上微微酸痛的胸口,只想落泪,不为别的,就只为终于听到了他的消息。那个人不是别人,他是祈然,他毕竟……是祈然啊!现在,不是思念与感伤的时候。我放下微有些颤抖的手,看向无夜,认真地看着,然后一字一句地说:“无夜,我要离开这个皇宫。”无夜身体明显震了震,铁面具下似乎发出了一点声音,但我听不清楚。我深吸了一口气,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无夜,我知道你还欠卫聆风一件事,也或许你还有不愿离开他的理由。而我现在只要你一个决定。”房中有暖炉噼里啪啦烧着的声音在回响,无夜同样看着我,目光中的神光复杂难明,我只看着却没有深究其中复杂的到底是什么,因为我只需要一个决定。许久,无夜仿佛忽然松了一口气,紧握地双拳松了开来,眼中隐隐透出笑意:“我跟主子……一起离开。”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在这个皇宫中,真是已经……好累了。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当初,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傻到……接住“紫凤”。“那么,”我右手握拳击向左掌,一声轻响在房中回荡,我虚弱的笑容转为自信从容,淡淡道,“我们就尽情地搏一场。我要在封后大典的最后一天……”“逃——离——皇——宫!”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步杀两人,他走到床边淡漠地道:“坐上来。”我楞了楞,问道:“要帮我治伤?”难怪心慧和无夜要留下我们两个,原来他们早知道我身上的内伤并没有好。把阻塞的经脉全部打通,整整花了半个时辰,我全身虚脱地再度倒在步杀身上。他的脸色比上次更加灰败,额头也比上次更加汗湿,想必……这次一定损耗了更多的内力。我眼眶渐渐湿润,忙垂下仍沾着汗珠的睫毛,平稳了声音道:“步杀,这次逃亡以前你要不要从尹子恒手上抢回青龙石?”上头的人没有回答,我微微叹了口气,继续道:“其实,他可以嫁祸于你,你也一样可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反正谣言,本就是人造出来的,关键就看谁造得更虚虚实实无法肯定,更能以假乱真。”身体的寒冷阵阵袭来,却抵不过心底的冷,我向步杀怀中轻轻缩了缩,继续道:“你手上的朱雀石,是小银从山洞中带出来的,还没有面世。我们只要让人在市井江湖中放出这样的消息,说:当初四殿下以青龙石为筹码让你袭击祁国的新皇后——我,夺取朱雀石。可是,事成后,他不但想违诺收回青龙石,还派人暗杀伏击你。”“你气愤之下才回头再度暗杀他,结果却误伤了苏婉柔,这样一来,人们就会怀疑是不是不管是青龙石还是朱雀石现在都在尹子恒……”“冰依,”步杀忽然打断我的话,支起身子看着怀中的我,微微皱眉,“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了?”我的表情生涩而僵硬,撇开头,淡淡地道:“能有什么事啊?”我能感觉到步杀清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一语不发,身子如石化般僵硬。不知为何眼角的泪慢慢涌了出来,胸口酸涩疼痛,竟无论如何也止不住。步杀伸出手从身后将我包裹在怀里,手臂慢慢收紧,低沉暗哑地嗓音贴着我头顶的发丝轻轻响起:“已经……没事了。”我紧紧扳握住步杀的手臂,灼热的泪一滴滴落在他古铜色的手腕上:“步杀,求求你,求求你!无论用什么办法,请你……让我变强……”我将头紧紧埋入他手臂中,痛哭失声:“……强到……可以保护身边的每个人!”步杀良久没有回答我一句话,手臂却越收越紧,紧到让我窒息。他的怀抱中,有融融的暖意从冰寒的身体透出来,一次次温暖我颤抖寒战的身体……和心。这一分,这一秒……我知道我可以哭泣,因为你在我身边;我知道我可以软弱,因为你肯定会保护我……如朋友、如知己、如世间最重要的亲人……十日后,各国的使者全部抵达祁国首都车坩,祁国“琴宁”皇后——我的册封大典,正式开始。封后大典的排场和当初那个简陋的大婚完全不同,典礼竟整整要持续七天。前两天,分别是无聊的祭天、祭祖仪式,说实话我和卫聆风两人都被折腾的有够惨。我们两人由始至终不必,当然也没有讲过一句话。第三天我在震天鼓乐声中,由礼部官员奉皇后金册、金宝,接受正式册封,并记入皇室宗籍。当然,被记的名字是蓝莹若,而绝不会是——水冰依。直到第四天,才是在祁国大小官员和各国使者前完成真正的,帝王帝后的大婚仪式。同一时间,在这十四天里,我、步杀、心慧和无夜也做好了一切逃亡的准备。心慧一直在坚持不懈地做我要求的复健治疗,一个多月时间,虽然不能让她完全康复,可是短时间如正常人一般的走动,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当然,在外人面前,她还是一直安静忧伤地坐在轮椅上,猛啃我写给她的“心理治疗”相关知识和一些医理药理。步杀说:卫聆风现在不会在乎四圣石。所以,我索性光明正大地让无夜拿了紫凤支使“飞鹰”帮忙在外面散布谣言。这招不一定能夺回青龙石,却至少能将众人的目标和谴责或多或少转移到尹子恒身上。毕竟,谣言本身就是最有杀伤力的武器,更何况这些消息落到有心人耳里,恐怕想到的可不只孰是孰非那么多。银两、替换的马车、换洗的衣物还有少量的干粮,一切的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只欠……东风。封后大典第六天晚上三更至第七天一整天,为表示皇帝大婚,普天同庆,会燃放整夜烟花,大开城门,让百姓也能感受到欢愉的气氛。那天夜里,就是我逃离皇宫,最好的时机。说到第五天的仪式,还真有些古怪,竟象极了现代的名流party。在“承乾殿”中依流水线的形式摆满了各色餐食,有美酒,有点心,有水果,也有正餐。在场的多是各国的使者和祁国比较高位的官员,各人依次选择自己喜欢的位置坐下来交谈品尝,当然也有不少端了酒杯四处走动,向人敬酒的。而我的责任,非常简单,就是跟在卫聆风身后,向一众国家的使臣敬酒,接受祝福。几乎快轮了一圈,我却由始自终不必发一语,沾一滴酒,只须面带虚假的微笑即可,到是料想不到的省力。不过,这种庆幸在我忽然看到面前之人熟悉的面容和阴郁的表情时,彻底宣告结束。那人正是钥国太子——傅君漠。我面上仍保持着虚假的笑意一如既往地跟在卫聆风身边,抿嘴不语。我抬起头看向他,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冷笑,与嘴角的温柔形成鲜明的对比,让原本直直凝视着我的他,双眉紧紧皱在一起。卫聆风悠闲地踏前一步,不着痕迹地阻断我望着傅君漠的视线,嘴角一扬露出淡淡的笑容,道:“朕真是没想到钥国皇太子,赫赫有名的黑马神将,竟会亲身来参加朕的婚礼。”我嘴角不露声色地微微一扬,目光瞥向站在不远处,正幽雅淡笑着望向我们这边的尹子恒。对这个人印象不太深,可是看他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宁静、淡雅和与世无争,我不得不说,这个人的演技绝对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可以去角逐奥斯卡大奖。蓦然地,我感觉一道探究的视线落在我身上,目光微微一移,对上一双深邃、黑亮、仿佛一汪深潭能将人吸卷而入的双眸,不由一楞。那是一个约二十五六岁的男子,全身白衣胜雪,连头上绑书生髻的缎带也是白若飘雪的,映衬着他明亮的眼,红润的唇和漆黑的发竟分外……妖娆。他的长相并不见得有多俊秀,可是全身仿佛有着磁场,又仿佛散发着魔咒能将人的眼,甚至心都吸引过去,不论男女,无法自拔。他殷红的双唇微微一抿,向我露出一个轻浅无痕的笑容。明明这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我却仿佛瞬间堕入他双眼的寒潭中,只觉冰寒彻骨,又毛骨悚然。我慌忙地狠狠地别开头,顺眼望着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只觉心头狂跳个不停,背上竟已出了一身冷汗。卫聆风忽然靠近了我几许,伸手环住我的腰,我双眉微微一皱正待拨开他的手。他却已俯下身来贴在我耳边,轻声道:“冰依想知道那人是谁吗?”“是谁?”我条件反射地抬头便问,不曾想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俊脸,眼中有略略的惊愕和欣喜一闪而逝。我慌忙低下头,暗暗握紧了拳头。卫聆风却没再进迫,只在我耳边不轻不重地抛下三个字:“白胜衣。”便爽快地放开了环住我的手。我却浑身猛地一震,脑中只不停回荡着那三个字。这人竟然是白胜衣?冰凌四大丞相之一,天下唯一懂得噬心术,祈然说绝对不可以接近的人——白胜衣!小佚2006.9.22 9:10不知道为什么寝室今天断网,本来想早上贴上来的,结果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贴上。(PS:偶大致计算了下,包括这章还有三章,第二卷就结束了,第三卷基本上全部是写然然的,请各位耐心等待,谢谢了!) 第26章 封后大典(三) 日暮西下,承乾殿。此刻,殿中早退去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原本流水线般摊摆开来的宴席也撤掉了,只余左右几张案几陈列,上面摆着一些简单却精致的菜式和美酒。到这个时候还能留在大殿中的,只有少数几人。坐在最上位,以主人待客之姿,举杯向堂下众人敬酒的,是祁国国主——卫聆风。往下看,坐在左首第一位的男子,举止温文谦和,正是尹国此次出席道贺祁王大婚的使者,四皇子——尹子恒。如数下去,右首第一位的就是钥国皇太子,赫赫有名的黑马神将——傅君漠。这大厅中,总共坐了不到二十人。除了以上这三个,另外还有祁国新任的宰相——文策,护国将军玄天,以及一些国力稍强的小国使臣。其中,就包括占据天下至利形势,却身不由己无法掌控自己国家的银川国,以及新近崛起,势力慢慢遍布各处,终引起祁、尹、钥三国警惕之心的依国。卫聆风形态悠闲地坐在上位,淡淡的目光一个个扫过在场的众人,最后停留在白衣胜雪,行状慵懒无谓的依国使臣——白胜衣身上,微微一笑,随即瞥开,举杯道:“感谢各位能从千里之外赶来参加朕的婚礼,朕敬各位一杯。”众人齐称不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却还是有两人端着酒杯未饮,分别是笑得妖娆的白胜衣和一脸阴沉、看不清喜怒的傅君漠。白胜衣将酒杯在殷红的唇边微微擦过,轻柔却又矛盾地有些低沉的嗓音在大厅中响起:“久闻祁国新任皇后娘娘不单精通琴棋书画,还为皇上解决了不少海战上的问题。如此奇女子,今日盛会,又岂可缺了她?”此言一出,所有在场的人都不由心中一凛。祁国在一个月前无声无息地灭了汀国,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在那场不足一月的战役中,他们竟见识到了祁国比汀国更为先进的海战装备和海战术,震惊了全天和大陆。人们开始意识到,祁国已经真正走上了天和大陆的霸主之路。如今在场的众人却禁不住心中惊叹:难道提高祁国海战术的,竟是这祁国新任的皇后娘娘——原汀国宰相的女儿?他们暗叹、咒骂那女子不要脸、卖国求荣之余却也心下了然,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汀国被灭,新娘娘失了后台,又没什么傲人的美貌,却还能被册封为后。卫聆风不置可否地笑笑,面上淡淡,竟似对下面的诡异气氛和窃窃私语恍若未见。目光扫过含笑而立的白胜衣,复又转到脸色愈加阴沉的傅君漠身上,开口:“太子也是这样认为吗?”傅君漠抬头看了上位那个完全猜不透心思的皇帝半晌,忽然想起当初在船上,他问莹若为什么会嫁他。莹若很无奈地回答:大概是被设计了吧。他嘴角微微扯出一丝冷笑,淡淡道:“白使臣说得是,如此奇女子,怎能不见识一番?”“好。”卫聆风悠然一笑,向身边的太监招了招手,道,“去请皇后过来。”一柱香后。那领命而去的太监踟躇走到卫聆风面前,一脸惊惶和不安地道:“回……回禀皇上,娘娘说……说她已经歇下了。”底下倒有一半人被酒水呛到,面红耳赤,咳嗽不已。反而傅君漠一直阴沉的脸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但也只一闪而过。卫聆风却是完全不觉意外地点了点头,嘴角忍不住微微向上扬起,道:“你再回去请,别的不用管,就跟她说‘契约’二字。”又一柱香过去。这一次,小太监总算是领了人出来,可是面色还是一样的惴惴。原因在于身后跟着的那个,刚刚被封为祁国皇后娘娘的少女,一身与这个场合完全不搭吊的装束。没有白天那样华丽的宫装包裹,也没有梳得精致华丽的宫髻点缀,眼前的少女真的只能被称为少女,一个普通的少女,而绝不象是一国的皇后。少女的面上无惊无喜,只淡淡地在卫聆风面前福身,道:“皇上,请问如此紧急诏我来有什么事吗?”底下开始窃窃私语,众人的议论嘀咕之声一一传入少女耳中,她的嘴角扬起一丝冷笑。“贵为一国皇后,她怎能以如此不敬的装束出现在国宴上?”“你听到吗?她竟然自称我,而不是臣妾。”“也只有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才会出卖自己的国家以求荣华富贵吧?”……卫聆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才抬手示意她起身,道:“免礼,坐到朕身边来吧。”少女有些愕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却也没反驳,从容地走上去挨了半张龙椅坐下来。大殿中气氛诡异,针落可闻,谁也没想到率先打破沉默的竟会是一直没开口的尹国四皇子——尹子恒。只见他端了杯酒起身站到大殿中央,先向祁王施了个不卑不亢的外交礼,复又放下酒杯转向一旁的少女——琴宁皇后,温文含笑道:“在下听人说,娘娘在离开汀国的当日曾高歌一曲,引得所有人驻足停留。凡是那天到场之人都说,此情此景毕生难忘。”“在下一向不好战事谋略,却偏偏对琴棋书画情有独衷,不知今日可有幸听娘娘弹奏一曲,此生也必无撼了。”原本低着头的少女忽然抬起头来,琥珀般明亮的眼中射出一道清冷的光芒,望向大厅中央翩翩而立的尹子恒。尹子恒微微一惊,只觉那琥珀色的眸光似曾相识,却又完全没有一点熟悉之处,不由地僵在了原地。少女淡淡冷冷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落到右侧首位的傅君漠身上,那眸中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分,却没有多做停留,只余下傅君漠越加阴沉的脸和蹙成一团的浓眉。尹子恒惊讶地发现,少女最后的目光竟是落在她身旁之人,祁国皇帝卫聆风身上,眼中无喜无波,却让从来都喜怒不测的卫聆风也微微拧眉。少女幽幽一笑,忽地开口:“皇上……以为如何?”卫聆风舒眉,已恢复了平日的淡定从容,温柔笑道:“莹若愿意就好。”少女又是冷冷一笑,忽然轻盈地从龙椅上跳了下来,走到大厅最后一张空无一人的案几前坐下,环视了一下四周,才微笑道:“唱歌多无聊,不如我给各位说段故事吧。”说完也不等旁人反应,已兀自开口:“不过我讲的真的只是个故事,如有雷同……”少女狡黠一笑,眸中光芒闪耀,“纯属巧合。”“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史上有千千万万个朝代,我讲的这个朝代,就权且称它为东汉吧。”“东汉末年,天下大乱,群雄并起,争霸天下……”在场的众人谁也没想到,这一讲竟整整讲了一个半时辰,直到深更半夜。故事从桃园三结义到曹操献刀、从孙策立业到曹操煮酒论英雄、从官渡之战到连环计火烧赤壁……一环扣一环,一役连一役……开始的时候,听的人心境多有不同,有人厌烦,有人鄙夷,有人疑惑,也有人慎重。可是渐渐的,所有人的心里都只剩下一种情绪,那就是——震惊!即便是一直慵懒含笑的白胜衣也慢慢露出凝重的神色,倾身端坐聆听。少女的表情语调,却从始至终未有改变,清清淡淡,不抑不扬,与这大厅中紧张压抑,一触即发的气氛形成鲜明的对比。无人知道少女脱口而出的曹操、孙权、刘备是何人,更无人知晓那些足以震惊世人的战役——官渡、赤壁发生在何方。那些战役虽然精彩,却也不至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不足以让在座所有的人尽皆变色。真正让各国枭雄动容的,是少女慢慢提到的有关荆州的争夺战。得荆州者得天下。这句话,让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将目光放到冷汗涔涔的银川国国主身上。如此相象的地理环境,如此巧合的战略形势……在少女的说书中,是得荆州者得天下。那么是不是影射着,在这天和大陆,就必定是得银川者得天下?这里在坐的每一个,无论外表多庸碌无能,都毕竟是有心人,是一国杰出的政治家。所以不用任何人提醒,他们都开始深深牢记少女所说的每一种战略,每一个人物,甚至每一句话。因为他们忽然隐隐意识到,一个关系着自身,甚至关系着整个天和大陆未来的——关键。“赤壁之战后,曹操留下人马守卫江陵、襄阳等地,联军乘胜追击,重点进攻南郡首府江陵,继续展开荆州之争,结果曹操、刘备、孙权三分荆州……”说到这里,少女轻柔宁静的嗓音忽然嘎然而止,见众人正翘首期盼地望着她,目光炯炯,不由嫣然一笑,道:“至此,天下终成三国鼎立之势。”卫聆风眉头微微拧起,他低头望了望脸色阴郁黑沉的傅君漠和一脸复杂深思神色的尹子恒,再抬眼望向一一扫过众人,最后以冰冷无温度的目光对上他的少女。她明明在对着他笑,却笑得决绝清寒,直让他的心都一点点变凉。只见她略有些发白的朱唇一启,清润却因长时间说话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在殿堂后方响起:“还有,本#8226;书#8226;完!”此话一出,饶是殿上最镇定的人也忍不住有暴跳杀人的冲动。卫聆风也是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又是头痛,又是好笑,可是那笑中却掺杂了一些他自己也不曾想过的苦涩。冰依……是在报复他们吗?嫁祸步杀的尹子恒,伤害心慧的傅君漠,以及……布局设计这一切的……自己……还记得当初冰依看了那几张银川的军事布防图,就说过一句:其实也不难攻克嘛!当时,虽曾怀疑,却怎么也没想到她说的竟都是真的。她所讲述的三国,其中每一个战略都不见得有多精密高明,在不同的守成将领、不同的情况下,若只是照搬,成功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可是这些战略,却胜在突破常规,胜在它们是一种天和大陆从不曾存在过的意识。他知道,只要这些策略单独到了自己或是傅君漠等人手上,就一定能将他变成一种无坚不摧的战力,真正归并银川国,进而一统天和大陆。只是如今,这些战略,这些计策,被她当着天下众使臣,当着三分天和大陆的祁、尹、钥三国首要人物面前说出来……少女站起身来,脸上挂着淡淡的浅笑,望向仍紧锁着眉头未有回神的尹子恒,扬眉道:“四殿下,我讲的这长达三……一个多时辰的故事,可还满意?”尹子恒一楞,忙回过神来,抱歉地一笑,语调神色竟仍是如初的谦和淡雅:“在下实在没想到娘娘竟读过此等史书,却不知出自何人之手,竟能有如此空灵的想象和深远的谋略,让在下好生想要结识一番。”少女不置可否地笑笑,转头往大殿一旁本是用来歌舞助乐的瑶琴望了一眼,道:“四殿下刚刚不是说想听我弹奏一曲吗?不知现在可还有此等雅兴?”尹子恒忙高兴地回道:“如此当然甚好。”少女走过去拿起那瑶琴走到大殿中央,就这样面向上位的祁王席地坐了下来。她的目光清冷而讥诮,一个个扫过前方三个正凝视着她的至高无上的男子,露出冷冷一笑。忽地十指轻拨,前调喷薄而出……恐怕谁也没想到,在这看上去纤瘦羸弱无比的少女手下弹出的竟不是轻柔婉约或哀伤动人的乐声,而是激荡纵横、目空一切的曲调。朱唇轻启,一道既是清润、又是沙哑,既是平静、又是汹涌的歌声,划破了这寂静空旷的大殿,也划在了殿中每一个人的心上……不是英雄 不读三国若是英雄 怎麽能不懂寂寞独自走下长板坡 月光太温柔曹操不罗说 一心要那荆州用阴谋 阳谋 明说 暗夺 淡薄东汉末年分三国 烽火连天不休儿女情长 被乱世左右 谁来煮酒尓虑我诈是三国 说不清对舆错纷纷绕绕千百年以後 一切又从头(以下开始恢复第一人称)我抬头,无波无澜的目光一一扫过眼前的三个人:尹子恒、傅君漠和卫聆风。恨吗?也许曾经有过,但此刻唱着这首《曹操》却忽觉一切都烟消云散了。你们都是这乱世的霸主,你们都能轻易掌控着别人的生命,可是,你们也注定了一生孤独。想要成为霸主的人,怎能不懂寂寞?我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冷笑,淡淡的目光最后停留在面无表情的卫聆风身上,他的眼中似乎闪耀着什么复杂的神光,可是离得太远我看不清,也不想……看清。卫聆风,就算你能掌握所有人的生命,如何?就算你能把别人的每一步都算计好了,又如何?这世界上终归有一样东西是你无法掌控的,那就是——人心。不管是别人的心,还是……你自己的心。不是英雄 不读三国若是英雄 怎麽能不懂寂寞独自走下长板坡 月光太温柔曹操不罗说 一心要那荆州用阴谋 阳谋 明说 暗夺 淡薄东汉末年分三国 烽火连天不休儿女情长 被乱世左右 谁来煮酒尓虑我诈是三国 说不清对舆错纷纷绕绕千百年以後 一切又从头……-----------------------------------------------------------------------------------------------------写了一段很容易引来砖头的内容,砸吧砸吧,某作抱头~~鼠窜~~大扫除去了~~然然也快出来了,不过这些过度,这些对以后比较重要的铺垫还是要让偶写好的,5555555555~~~偶保证这章后半章情节就会加快了,绝对不会这么无聊,55555~~抱头还有一章半,第二卷就结束了~~ 第26章 封后大典(四) 在小顺子送我出承乾殿的时候,早已是三更半夜。一出殿外,只觉冷风从领口袖子直钻而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么长时间,无夜他们应该万事都准备好了吧?成功与否,就看明天晚上十二点,那场混乱庆祝中的出逃是否成功。忽地感觉心中一躁,一个轻柔却又低沉的声音已经在身侧响起:“如此寒夜,可要在下送娘娘一程。”我猛然抬头对上一双如寒潭般深邃黑亮又透着无边邪气的黑眸,不知为何心头剧跳起来,手心慢慢渗出冷汗。白胜衣,可能是因为祈然曾经警告过,也可能是他浑身散发着魔物般的气息。到了这个时空这么久,我竟是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如此强烈,又如此没来由的恐惧。我紧握了握拳头,压下胸口翻腾的惧意,淡然道:“谢谢,不必了。”我以为我已经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可是没想到出口的声音竟还是带着细微的颤抖。白胜衣显然也发现了,嘴角一掀,露出一个相当诡异的笑容:“娘娘好象很怕在下啊!可是,为什么呢?我们今日不是第一次见面吗?”他一边说,一边朝我这边走了过来,黑亮的双眸如有磁性般控制了我的行动,竟让我一步也动弹不得。不单是掌心,我的后背和额头,也渐渐渗出了点点冷汗……眼前忽然一闪,心中有种熟悉的感觉一瞬而过。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看到步杀持刀站在我身前,小心的把我护在身后。一样的黑衣、黑发、黑眸,一样的冰冷淡漠,可是为什么我竟能感觉到空气中有暴躁的火苗在蹿行蔓延。而且,我仿佛……是第一次在步杀身上感觉到如此凝重不安的肃杀之气。这个白胜衣,竟强大到连步杀也要有所忌惮吗?再抬头的瞬间,我看到白胜衣的脸,不由呆了。他还是在笑,却笑得越发妖娆诡异,殷红的双唇仿佛刚刚沾过鲜血一般猩然刺目。他的双眼中折射出强烈的眸光,似有若无的落在步杀身上,那眸光中有憎恨、有杀意,还有许多不知名的东西纠结在一起,忽明忽暗,如一把利刃,直刺人心。但那么强烈的感情在他眼中却也只是短短地一闪,短到不足一秒,那双如寒潭般的双眸便又回复了原先深邃、难测以及淡淡嘲弄的笑意。“好久不见了,步杀。”步杀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却转身牵起我的手,道:“回去吧。”我忙不迭地点头,跟这种变态加人妖在一起,多一秒钟都是折磨。“想不到你步杀也会有不当杀手,跑来保护……祁国皇后的一天。”白胜衣状若无意地踏前一步,挡住了我们的路,与刚刚完全不同的凌厉目光扫过我,复又落回到步杀身上,抿唇一笑道:“难道她在你心里会比……然更重要?”难道她在你心里会比……然更重要?他说的……是祈然?我微微变色地同时步杀已于瞬息间踏前一步挡在我面前,也堪堪遮住了我绝不该在白胜衣面前显露的惊诧表情。一声低低的浅笑从他喉中溢出,却在这静寂的黑夜中格外突兀:“看来你还真是很小心保护这位——娘娘!”他特意把娘娘二字拖长了半拍,脸上的笑容却益发显眼。步杀握着我的手冰冷却死紧,一语不发地拽着我绕过他,往落影宫走去。身后忽然传来白胜衣冷漠又隐含杀意的声音:“然要见你。明日午时(十一点到下午一点)他会在车坩千宴园。”步杀的脚步一顿,我的脚步和心跟着一顿。恍惚间,好象觉得原本只存在于记忆中的祈然竟忽然回到了现实中,在我耳边、心中慢慢深刻、鲜明。但也只是一顿,步杀握着我的手越加冰冷越加紧,拉着我迅速远离了这个莫名诡异、又让人恐惧不已的男子身边。我知道步杀的神色虽然一如平常无波无谰,他周身的气息却紊乱了。“步杀,我不想问你为什么祈然会把白胜衣留在身边。”走了一段路后,我终于扯住了他的手,“可是,如果他的目的不是诱你入陷阱,我想你还是去看一下比较好。”步杀的眼中闪过天人交战的矛盾之色,许久才道:“你这里太危险……”我歪头思索了半晌,正色道:“祈然不是也在车坩吗?一日来回仍不够?”步杀的黑眸慢慢透射出灿若星辰的光芒,厚实的双唇动了动,低声道:“绝对不要接近白胜衣。明日子时以前,我一定会赶回来。”我微微一笑,柔声道:“还有,你们两个……一定要平安活着。”步杀眼中有浅浅波光流动,郑重地点了点头,于瞬息间消失在夜幕中。唉!我忍不住摇头叹息,皇宫的守备对于步杀这种级别的高手来说,根本是形同虚设嘛。祈然,但愿你……平安……封后大典进行到第六天就基本上没我什么事了,也之所以,我才能如此顺利地进行我们地逃亡大计。时间开始有点难熬,冬日里原本最灿烂的太阳,此刻却只嫌它高挂在空中迟迟不肯西去。好不容易熬到日幕西下,竟仍是离午夜十二点还有六个小时。还有,步杀也还没回来。心慧见我急得不行,本想走过来安慰一番,却忽听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侍女的声音传来:“娘娘,皇上有请。”我心中微微一惊,这个时候……卫聆风找我做什么?我看了看心慧,她眉头深锁有些错愕地摇了摇头;看看无夜,他垂首不知在思考些什么。卫聆风难道是发现了我们的计划?不!不会,依他的性格,如果是发现了,也会不露痕迹地等我们执行下去,然后等到我们最得意忘形的时候,再给我们最沉痛的一击。我清了清嗓子,扬声道:“知道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是问题,总得去面对和解决。站在风吟殿中卫聆风寝宫门口往里看去的时候,总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卫聆风坐在我们平日讨论海战的案几前,低头望着他手中的一把匕首发呆,他的眼中除了当日有过的凝重、怀思,还多了许多不知名的东西。我踏步迈过门槛,走进殿内。身后忽然传来大门“吱哑哑”开合的声音,紧接着,“砰——”地一声巨响,重重敲在我心头。我胸口猛得一窒,拧紧了眉收步转身,当场决定不顾一切地闯出去。三个时辰前,车坩城千宴园。千宴园是祁国车坩极为著名的一个胜景之地,园中不仅可品茶、吟诗、遍尝天下美食,更有四季常开不败的各种花卉树木供君欣赏。园中日日往来文人雅客不断,今日自也不会例外,多数人都聚在周围冬梅开得最胜的暖阁中边品茶闲聊,边赏梅。此刻,恐怕没有人会想到,在离这暖阁不远处的茶花树丛前,有一个少年正身着一袭与这冬日格格不入的单薄长衫久久伫立在寒风中。少年的长发在凛冽的寒风吹拂下,翩然飞扬,纠结在空中,又撩过他耳侧。他的脸上戴着一个银灰色的月牙形面具,遮住了他大部分的面容。只余一双比这冬日更为寒冷的蓝眸和微微抿起的薄唇,遗留在这无边无际的寒冷和孤寂中。少年冰蓝色的瞳眸中忽然闪过一道浅浅的光芒,缓慢转过身去,果然看到一个黑衣、黑发,手握长刀的男子已经站在他身后。他淡漠却如潺潺溪流般悦耳的声音响起:“步。”步杀静静地看着他,冰冷如昔,如夜幕般漆黑的眸中闪烁着点点星光,半晌才问出一句:“你要见我?”少年微微一楞,随即似有所觉得目光望向正信步往此处而来,白衣如雪的男子,眼中仅存的那一点光芒褪去只余冰寒,声音却一如既往的淡而温润:“你骗他来的?”白胜衣一双黑玉冰晶般透亮的眼中透射出邪魅的光芒,灼灼落在少年身上,婉转浅笑道:“说骗多难听,我也不过是想让你们见上一面……”随即目光一转,瞥向一旁的步杀时,已带上了若隐若现的杀气,:“真没想到,你还是抛下那女孩,跑来了。”步杀黑眸中的波光微微一粼,踏前了一步举刀遥指着他,冷声道:“为什么骗我来这里?”白胜衣对他身边暴涨的杀气仿佛一无所觉,反踏前了一步,嘴角的笑容愈发诡异动人:“我也只是……好心帮卫聆风一把而已。”步杀脸色剧变,握刀的手猛地一震,“汲血”竟差一点落地。黑眸中的浓烈的杀意凝结成冰冷的愤怒,终转为忽明忽暗的淡红,步杀踏前一步,浑身的杀意如潮水般飞涨,让原本还从容浅笑的白胜衣都微微变色。只是瞬息间,那排山倒海的杀气已于白胜衣回神前消失于无形。仍是黑衣、黑发、黑眸,仍是比这冬日更为寒冷的肃杀之气,仿佛从未改变。步杀回过头看向仿佛自始至终未有半点情绪波动的少年,那蓝眸中淡漠清冷,却有着长久以来的默契。无须言语,无须解释,却自然流转的…….默契。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少年胸前一个呈“十”字的精致挂坠上,黑浓的双眉紧紧拧起,嘴唇微动了动,却最终只吐出一句:“我必须马上离开。”说完,只觉空中一道似有若无的黑影闪过,步杀已于瞬息间凭空消失在这人声鼎沸的庄园中。白胜衣行状庸懒地靠在一棵樟树下,嘴角勾起妖娆的浅笑,低声道:“然不想知道,步杀急急赶去要救的……是什么人吗?”一道轻若惘闻的破空之声响起,白胜衣只觉脸上忽地一痛,点点血丝已顺着他白皙无暇地面庞流淌下来,落入颈中。一片狭长单薄的叶子正贴着他耳侧,深深扎入他背后的那棵樟树树干中,随着寒风猛烈飘动。少年面无表情地走到他面前,淡淡道:“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否则,别怪我跟你新帐旧账一起算。”长长的发丝,飘扬的衣摆,就这样夹杂着冬日特有的寒意,毫不停留地掠过他身侧。白胜衣抬手抹过那仍道未凝结的伤口,殷红的鲜血流连在指腹间,他轻轻将染血的手指放到唇边含入口中,嘴角一直未退的笑容越发妖娆诡异……“冰依,”卫聆风低低沉沉,略有些疲惫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朕没有让人用心慧替你。”我脚步一顿,心头忽然极度混沌起来,回头有些呆呆地问:“你说什么?”卫聆风抬起头来看着我,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想不到,朕也会有为自己辩解的一天。”他向对面的椅子望了一眼,回复从容优雅的笑容,道:“坐吧。”忽然想起,当初他也是一脸愤怒受伤的表情问“你就这么认定,心慧的帐要算在朕身上?”难道……当真是我冤枉他了?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前两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他将一杯刚泡好的茶推到我面前,温和一笑道:“这是你最爱喝的‘君山银针’。”我接过来,冰凉的手捂上杯缘取暖,茶香扑鼻而来,缭绕在我唇齿之界,我却没有低头品尝。“朕的确通过无夜知道了心洛的身份,也想过利用你和他引出钥国潜伏的所有奸细。朕确实从未把普通人的命当作一回事,也不认为这有什么错……”他轻轻将手中的匕首搁到桌上,手指一边轻轻抚过刀柄,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可是……朕也有吩咐过,谁也不许动你和你身边的人。”“你是说……”我顿了顿,只觉舌头与脑子一般僵硬混沌,无法顺利成语,“让心慧代替我被抓……是颜静自己擅自做的主张?”卫聆风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我,唇形优美的嘴角挂着淡淡的浅笑,眼中却有压抑着的波涛汹涌,只听他声音低沉地道:“如果,朕说是呢?”时间在我和他的对视中一分一秒流逝,直到我忽然感觉到胸口的窒闷,才发现自己刚刚竟在不知不觉间,摒住了呼吸。我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淡淡道:“除了为我冤枉你的部分说声对不起,我真不知,自己还能做何反应。”不管是谁的错,不管……这样的解释对他来说有多艰难,我的离开却势在必行。因为伤害已经造成,不是追究谁的责任就可以弥补晚会的,而留在这里只会让同样的伤害无止境延续下去…….卫聆风猛地垂下长长的睫毛,遮住眼中神色,出口的声音却一如往昔的从容镇定,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你的反应,果然如朕所料一样……决绝无情。”我的心不知为何猛得剧跳了一下,明明捂着热茶的手却仍觉冰寒无比,忍不住低头轻抿了一口。茶香在唇齿间四溢,带着融融的暖意。卫聆风抬眼看着我,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莫名复杂的笑容,本就不易摸透的眼神此时仿佛更加深邃难懂。我的心里忽然有一星一点的恐惧和不安滋长蔓延。放下茶杯,正待请求离去。却听卫聆风平和静默的声音忽然缓缓响起,他的笑容,他淡淡却略带些温暖的眸光仿佛从这个世界中抽离了出去,一如他明明响在耳侧却恍惚间无法真正感受到的声音,飘渺虚无却偏偏真实存在。“从小,他就没有真正想要过什么,不论是至高无上的皇位、父王母后的疼爱,还是众人倾慕、爱怜的目光。”“我一方面嫉妒着他轻而易举地便能得到世间的一切,一方面却又在想,如果将来有什么是他真正想要的,我绝不会跟他争。”“不仅仅是争不过,更是因为怜惜,是一个大哥……对他永远无法快乐的弟弟的……怜惜。”我起初只是听着疑惑,因为卫聆风除了掩饰身份时,从未在任何人面前以我自称。可是慢慢地,我缓缓瞪大了双眼直望着眼前仿佛只余一个空壳的人,心里的震惊愈来愈胜,这样的故事,这样的背景,好熟悉……熟悉到…….一伸手就能碰触到。卫聆风目光凝结在我身上,原本涣散忧伤的神光慢慢在眼中凝结,最后回复成平日的精明淡定,嘴角扯出一丝无比邪魅的浅笑:“可惜如今,他唯一真正想要的……朕却也不愿放手。”为什么他会知道“绝世神医”是冰凌的少主,为什么步杀被抓却又轻易放了回来,为什么白胜衣的噬心术会下在他身上,为什么当初祈然找了那么久的大皇兄却半点音训也无,为什么步杀会说有一些事要在这皇宫证实……这一切的一切,串联起来,竟是一环扣着一环,清晰无比……“你……你是萧祈轩……”话未讲完,我却忽然间只觉胸口猛地一窒,脑中一昏一沉,竟恍惚中变得混沌迷糊无比。但也只是短短的数秒,我的神志清醒过来,可是全身的真气却仿佛被抽空了一般软绵无力。别说施展内力,就是普通的站立,也无法做到。我骇然望向他:“你给我下了药?”不!不可能啊!“君山银针”中辅有冷香,祈然曾说过天下任何非含致命之毒的药物中和了冷香,药力便不足十之一、二,是以我从未担心过。卫聆风取过我面前的那杯冷香,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温柔含笑道:“你一定在奇怪,君山银针中明明放了冷香,为什么你还会中“软骨散”?”我左手撑在桌上支起虚软无力的身体,目光却紧紧灼烧在他身上,一字字挤出唇齿:“是因为什么?”右手却在案几的掩护下,勉力取出怀中银针,扎入胸口下方的鸠尾穴。卫聆风看着我,眼中神光复杂难明,忽地横过手点中我中府穴,我浑身一麻一软,银针轻不可闻地掉落在地。这一刻,我除了震惊愤恨地死死瞪着他,脑中一片混沌,心中恐惧害怕,竟无法想出任何应对的方法……卫聆风起身绕过案几,打横抱起我,从前有一瞬曾觉得温暖的怀抱此刻却灼热的吓人。他原本黑亮的双眼此时似有即将燎原的星星之火在燃烧,紧紧凝视着怀中的我,变深变沉……我被轻柔地横放在锦床之上,卫聆风在我身侧轻轻坐了下来,晶莹白皙的手指燃着无法抑制的欲火抚过我的脸,复又滑落到锦貂白裘的扣结处,手指微微一挑,扣结便一一松滑开来。不一会,锦貂已然敞开,一拉一扯之下,轻轻在床沿滑落……卫聆风已经无法如往日那般清明的眼神落到我脸上,声音暗哑又带着淡淡的温柔和疼惜:“下药和点穴都不是必须的,朕只是想让你知道……”“冰依,朕今晚绝不会停手,也绝不会……放你离开!” 第27章 风飘单骑(上) 风吟殿外。“啪——”寝宫的门窗被一股强大的冲力撞开,复又归于无声。步杀额头滴着仍未及擦揭的点点汗珠,一刻不停地翻身而入。当看到寝宫中央大床上的景象时,饶是他早作了最坏的打算,也不由惊痛到怔在原地,无法动弹。胸口仿佛有一把烈火在燃烧,让他的黑眸时而炽烈时而冰冷,只怕下一刻就要不顾一切地冲出去,将那人斩杀。锦床的周围都是凌乱散落的衣衫,床上一个长发披散的男子浑身赤裸、一动不动地紧紧贴着身下同样不着一缕的少女……少女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不知在想些什么,怔怔地望着寝殿上空。发白发紫的薄唇紧抿,却微微颤抖。忽然,她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看着他。莹亮、水雾迷蒙的眼中慢慢燃起荧荧的融光,淡淡一笑道:“步杀,你总算是回来了,再晚一步我恐怕就得冻死了。”一个时辰前。卫聆风已经无法如往日那般清明的眼神落到我脸上,声音暗哑又带着淡淡的温柔和疼惜:“下药和点穴都不是必须的,朕只是想让你知道……”“冰依,朕今晚绝不会停手,也绝对不会……放你离开!”我的心剧烈跳动,直震地胸口都微微麻痛。看着他晶莹修长的手指一件件剥下我身上的衣物,屋中的寒气慢慢透体而入,我又是慌又是急,却偏偏无可奈何,心中咒骂不已,想不到竟真的脱口而出:“色魔!淫棍!人渣!……”卫聆风手势忽地一顿,原本专注暗沉的神色忍不住微微一舒,嘴角轻扬勾起一抹无法抑制的浅笑,淡淡道:“你骂得倒也没错。”说完,却又继续刚刚的动作。“卫聆风,你不会以为发生了……关系,我就会乖乖留在这宫里了吧?还有契约,你!……”我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被解开,抽出,然后轻轻滑落在地。虽是暖阁,却仍无法抵御冬日寒气的侵袭。我身上只余一件薄如蚕丝的雪纱里衣,随着我恐惧渐增的身体和心,不住颤抖。“冰依,你一定是在想拖得一刻是一刻,或许步杀,或许无夜还能及时赶到救你。”卫聆风眼中原本因轻笑而褪去的欲火又渐渐复燃,俯下身轻轻在我颈侧印下一吻,灼热敏感的碰触让我浑身忍不住一震,却听他贴着我耳侧吐息道:“冰依你不会傻到忘了,无夜还欠朕一件事吧?”我浑身猛地一颤,不住打抖的牙关紧紧咬住,脸色惨白无比。“至于步杀,你也知道,他去了千宴园见祈然。但你恐怕不知,从千宴园到这里,即便最快的马也至少要四个时辰……”“你为什么会知……”我骇然向一旁转过头,却不曾想竟被他狠狠吻住,灼热的气息透过唇齿在我和他之间燃烧蔓延,唇瓣瞬时肿胀疼痛。唇,紧贴又分,我猛地转回脸,耳边只余他越来越无法抑制的粗重喘息之声。他轻轻一个翻身,精壮的躯体已然压在我身上。他的吻再没有半分压抑和犹豫,如落雨般精确地落在我的颈间、锁骨、耳侧,激起一阵阵夹杂着滔天情欲的疼痛和酥麻。他的手滚烫灼热不息,一手如点火般缓缓抚过我全身,一手不稍停顿地伸进我里衣襟口贴上胸前的敏感部位轻揉逗弄。忽然猛地一扯,只听裂帛之声如催命符一般回响在这大殿中……卫聆风的眼光深沉火燎,压下有些粗重的呼吸,在我白皙光洁的胸前印下温柔却饱含侵略性的一吻,随即松开抚在我身上的手,利落的解开自己身上的衣服……他赤裸的身躯紧贴上我的,仿佛是为了对比这冬日无边无际的寒冷,因而灼热地越加嚣张,越加……一发不可收拾。脸上,身上,因为身不由己被挑起的情欲而潮红火热,唇却越发冰冷发白。我紧紧咬住下唇,眼前水雾迷蒙,恍惚间竟看到祈然的脸。温柔的,含笑的,冰冷的,愤怒的……一张张,一幕幕在我眼前,在我脑中不断翻腾,占得满满溢溢,竟让我的心都忍不住发涨酸痛。悲伤、苦痛、压抑、思念又有些不甘的眼泪几乎喷薄而出……我狠一使劲,咬下唇瓣,也吞回所有无用的眼泪。只是中了软骨散后的身体使不出半点力气,即便已如此决绝用力,却也只能让它渗出半点血丝,生出半点疼痛……不过,足够了。我要的就是这一瞬的清明和冷静。等人来救?我在心中冷笑,也许以前的我会这么想……“卫聆风。”我撇过头,避开他即将吻住我的唇和燃烧着无边情火的漂亮双眸,压下浑身的不适和恐惧,淡淡道,“解开我的穴道吧,反正……我也跑不了……”卫聆风的动作顿了下来,喘息声在这空旷的寝殿中回荡,烧得发红的眼中微微回复了一丝清明,紧紧盯在我身上。我回过头来看着他,声音平静,眼中却渐渐流露出淡淡的哀求和悲伤:“我不想……我的第一次……就这样发生……”卫聆风覆在我身上的躯体轻轻一震,眼中的欲火未退,却泛起了层层涟漪。那虽微却不住涤荡的涟漪,让他的动作神情越加轻柔,满含怜惜,却又有着什么复杂的光芒隐在那双被重重欲望与柔情充斥的眼中,忽闪而逝。他抬起赤裸晶莹的手臂,手指轻点,我只觉一阵激荡的气血猛得上冲,片刻之后,身体已然恢复了自由,却仍是一如初时的酸软无力。卫聆风的手支在我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一瞬不瞬。以前,我从未想过,如他一般狠绝无情的帝王,眼中竟也能闪烁如此深邃波荡的感情。我疲软无力的右手环过胸前贴在小腹上,左手缓慢吃力的迎上去,食指和中指悄无声息地扣上按钮……卫聆风,你没听过吗?求人……不如求己!卫聆风抽出一手抚上我尤自潮红的面颊,柔声道:“冰依,留在这宫中,让朕疼你、爱你一辈子,可好?”胸口仿佛被重物狠狠击了一下,心痛莫名,但也只是一瞬,我的手指猛然按下开关……微不可察的破空之声响起,五枚入体即化的麻醉针射入卫聆风赤裸的胸膛......他亮若黑暗星辰的眼中微微一荡,抚在我面庞的手轻轻滑落成拳,赤红的唇微动了动却最终没吐出一句话。他长长的睫毛缓缓垂下,遮住了眼中本就不该存在于他体内,一切悲痛、孤寂与绝望的神光。身躯一软,扑跌在我身上,赤裸相贴,半分不离。大殿中静寂无声,连我本该充斥的呼吸声也不知被抽离到了何方,无从滞留。脸颊忽然有冰冷的刺痛,在我回神的时候,才发现眼角竟在不知何时滑下了点点泪珠……究竟是何苦到这世界来走一遭?搞乱每个人的生活,然后,挥一挥衣袖离去……步杀飞快地冲到床前,将我从卫聆风怀中扶起来。我的身上一件衣物也无,离开卫聆风温暖的怀抱只觉彻骨的寒冷袭体而来,忍不住重重打了个抖。步杀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慌忙捡起地上的锦貂雪裘为我披上。我的身体完全无法自己支撑,疲软不堪,只得拜托步杀道:“你拿出这锦貂里层中的银针,缓慢扎我脑后风府穴。”步杀在扎针的同时还灌注了少量真气,我的真气与他们三人本就是同根同源,是以只过了半柱香时间,我的上半身便恢复了体力。我斜靠着床沿坐在地上,接过步杀递来的衣物一件件套上,下半身却是又整整过了半个小时,才完全恢复体力。不过幸好,时间还早,离午夜子时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全身真气运转十二周天,我支起麻木了许久有些无法适应的身体,转头看向仍在床上昏睡的卫聆风。好象……从来没看过他的睡颜,更加从没想过,熟睡时的他竟如一个孩子般安详、没有算计,却又……显得万分孤寂。我无声地叹了一息,扯过锦被细细为他盖上,又将他凌乱的黑发整贴了散在枕畔。他到底是最终不忍放过了我,还是真的着了我的道,我想这些……恐怕是我一辈子也没法想明白的了。心中微微一动,寝殿的门忽然被撞了开来,却在碰击到墙壁前被紧紧收住,我看到一脸紧张害怕的心慧和无夜冲进寝殿,看到我们和殿中的情景均是一楞。“小……小姐,你没事吧?”心慧提着我现代的背包,一副快哭出来了的表情,走快了几步,差点一个踉跄扑倒。我忙跑过去扶住她,问道:“没事。你们怎么进来的?”无夜站到我面前看着我,眼中有焦灼的光闪耀:“主子你…….你有没有被……”我楞了半晌,才沉声问道:“卫聆风要你做的第三件事是什么?”无夜吞吐的问话僵在那一刻,良久才撇过头,回道:“皇上要我于今晚把‘飞鹰之主’的交接完成。我一直没猜透皇上的想法……”“对不起!”我打断他,歉声道,“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怀疑你了。”无夜回头看着我,眼中有什么光在闪烁,仿佛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最终只闷声地吐出一句:“谢谢……主子。”我扯出一个笑容,转身看向同样欲言又止的步杀,清冷依旧却含着稍许担忧的黑眸静静落在我身上。我微微一笑,向着众人扬声道:“走吧!我们按原计划,在今夜子时,趁乱——逃离皇宫!”--------------------------------------------------------------------这章真是写得好辛苦,看来我不适合写这种情节.而且最近感冒遗留症状让我头昏,可能更新会变慢.各位见谅.我希望写的话就写好点. 第27章 风飘单骑(下) 七日后,阳紫国国都栖梦城。“步杀,阳紫国又是个什么样的国家?”我一边四处张望这个很是萧条的街道,一边有些好奇地问道。只是良久未听到回应,我抬头看到步杀冰冷的面容,黑浓的眉头微微皱起,不知在想些什么。我正待再问,却听无夜的声音响起:“主子,阳紫国地处祁钥两国交接处的尽头,又在天和大陆西边边境,再加上没有什么丰富的资源可开采,是以到现在仍独立成国。只是,每年仍不得不向祁、钥两国缴纳大量贡税。”我暗叹了一口气,才道:“贫者更贫,富者更富,还真是古今皆同的道理啊。其实,对阳紫国的国民来说,若有个强大点的国家吞并了他们,生活倒还有可能改善些。”“小姐,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来吧。明日好快快出发,早一日完全离了祁国的势力范围,也好早一日安心!”我点点头,这七日连夜不停地赶路,还在祁国境内的时候连客栈也不敢稍住,就怕被人认出。此刻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原本齐行的脚步忽然有人一顿,只听步杀肃然沉声道:“有大队人马过来。”我心中猛然一惊,耳中果然隐约听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快速往这个方向而来。“我们快上马车离开。”我猝然喊道。眼前一闪,无夜和步杀已经护在了我和心慧左右,无夜摇头道:“四面八方都有,主子,恐怕来不及了。”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中不禁沮丧万分,难道真是注定,无论怎么努力也逃不出卫聆风的掌控吗?这本就是一个人迹萧条的街道,如今被这么大批看似凶神恶煞的士兵一冲,那些平日受惯了欺凌的百姓早跑得没影,我们四个外加一辆马车被密密实实地包围了起来。“末将参见娘娘。”一个军官打扮,看起来有些眼熟的男子向我弯身行礼。语调很是恭敬,完全没有刻意或谄媚的成分在里面。我在心里暗叹了七八百遍气,终踏前了一步,皱眉问道:“卫聆风怎么知道我来了这里?”那军官微微一怔,抬头看了我一眼,神色很是复杂,有崇敬,有埋怨,甚至还有失望,看得我莫名其妙。却听他道:“末将原本是在阳紫国公干的。三日前收到皇上的飞鸽传书,说娘娘一行必会……经过这里,要末将定然好生将娘娘护送回宫。如有任何闪失,我等一众将官、士兵都必获罪,决不轻饶!”我的双眉从微蹙变为紧皱,冷冷道:“我若说不想回去呢?”那军官浑身猛震了震,仿佛憋了良久的话脱口而出:“娘娘当日在红头村的时候曾对那些病患说过,绝对不会抛下他们,娘娘难道忘了吗?”我一楞,又仔细看了他半晌,才踟躇地问道:“你是……当日婚嫁随行中的一员?”“是,娘娘。”那军官似乎想起了当日,眼眶有些发红,就差没向我磕头谢恩,“末将李虎,娘娘一定是忘了末将了。但末将永远不会忘记,娘娘将我娘从鬼门关救了回来……”“够了!”我打断他,面容严肃地道,“李……虎是吧?你要知道,救人,本就是医生……大夫的天职,换了别人恐怕做的只会比我更多、更好。”“而且,当初说绝对不会抛下他们,是一个大夫对病人说的话,而绝不是,一个皇后对她子民说的话。此刻,我只想问你,我若说不想回去,你打算如何?”李虎眼中的矛盾和交杂慢慢转为冷漠坚定,握紧了身前的佩刀,恭敬却疏远地道:“皇上有旨,若娘娘拒不回宫,末将可调动一切人手完成皇命。还有……”他眼中的光闪了闪,迅即低下头去,不敢再与我对视,低声道:“除娘娘外的任何人和……动物,末将将一律……格杀勿论!”“你——!”我气得浑身颤抖,竟一句话也接不上。逞强突围吗?那心慧怎么办?她如今别说武功尽失,就是正常的跑动也有问题。再加上还有马车中的小银,卫聆风真是够绝够狠,什么任何人和动物,说的不就是连小银也不会放过?可他到底是如何算到我会往阳紫国跑的呢?“还请娘娘尽快下决定。”正当我心中矛盾万分的时候,李虎恭敬却不含半点犹疑的声音响了起来,“这里毕竟是阳紫国境内,末将也不好公然在大街上带兵太久。”我放眼望了望围在这四周的士兵,黑压压一片,没有几千也有几百,真硬拼起来步杀当然是没有问题,可是若还要照顾其他三人一狐狸,恐怕也会吃不消。我咬了咬牙,看来只能搏一搏,沉声道:“李虎,我可以跟你走,但你必须放他们几个离开。”“小姐——!”“主子——!”李虎看看我,又看看他们,平静地摇头道:“皇上有特地嘱咐,除非到了车坩境内,否则娘娘身边的人一个也不能自行离开。”卫聆风,算你狠!我气得咬牙切齿,却偏偏一点辙都没有,他还真是算无遗策啊!连我会走哪一步,想什么着都计算的一清二楚。我长叹了一口气,颓然道:“我们什么时候起程?”这么长的一段路,我就不信我想不出脱逃的办法。“娘娘!”李虎脸上露出了由衷地惊喜,忙又低头恭敬地道,“我们今晚在阳紫国皇宫逗留一宿,明日一早起程。”阳紫国皇宫,说实话那气派跟祁国还真是没得比,看上去倒更象一个城城主的居所,奢华有余,气派不足。那皇帝更是一眼看去就象个草包,只管向李虎低头哈腰,阿谀奉承。我的身份自然不好曝露,李虎也只说我是祁国一个官员的家眷,回家审亲,他受顾人所托,顺道保护一番。李虎和他手下对我算是相当恭敬和照顾的了,无论我提出什么要求他们都会一一满足,就是说要独自一人走走,他们也从不阻拦。我也不是没想过要跑,可是他们对我的行踪虽不加干涉,却严密限制了无夜和心慧他们的自由。我很清楚,只要我一跑,他们必将被斩杀无赦。独自一人很是无聊地走在阳紫国宫殿中参观,心却不在其上,不断思索着如何才能逃脱。耳中忽然传来动人的丝竹乐声,那曲调听着很是熟悉,婉转柔和,贤淑沉静。我不由好奇地往声乐来源处一步步走去,绕过一个雕花大梁柱,不经意地挑起竹帘。我看到大厅内摆了几个案几,坐了四五个男子。居首的那个容貌猥琐,全身发福,五官更是与那无能皇帝如出一辙,只是稍稍年轻了几分。看来定是个他们口中那个荒淫无度的太子无疑了。大厅中央席地坐了个一身绿衣的女子,正抱了个琵琶细细弹奏,背影看过去曼妙非凡,遗世独立,更有几分熟悉之感。一曲终,绿衣女子盈盈立起,不卑不亢地转了个圈向周围众人鞠躬,到她终于面向我这边的时候。我怕被发现身子稍稍向后隐了半分,目光却一瞬不瞬盯着她。直到她娴静端庄又不失秀气的脸庞完全印入我眼中,我心中猛得一震,那两字差点脱口而出,忙又生生忍住,只心中反复惊疑不定:怎么会是她?她又为何会到了这里?心中思虑间,却听那太子如爬虫般另人作呕的粘腻声音响了起来:“仙芸姑娘不但人美如花,一手琵琶更是弹得本太子心痒难耐,不若今晚就陪本太子,包保你以后不用再卖与千人笑,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仙芸”避开那太子的猪蹄,退后一步,凛然道:“太子殿下,仙芸只卖艺不卖身,这是整个栖梦城都知道的事。即便是钥国的秦相和尹国的三皇子也对仙芸礼遇有加,若太子觉得自己有资格跟他们较劲,不妨今日强留了仙芸在此。”说完,再不看那太子和在场众人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径自走出了大厅。我隐在暗中随着她走了几步,她起先不觉,而后慢慢脚步缓了下来,在一无人之处终厉声喝了出来:“请问是哪位高人在跟踪仙芸?还请出来相见!”我叹了一口气,缓缓从暗处走到灯光下,静静地看了她良久,才微微一笑道:“别来无恙?”“仙芸”脸色剧变,有些惊喜有些震动的声音脱口而出:“莹若?!”“……小姐,小姐?”我猛一回神,有些呆傻地问道:“什么事?”“小姐,你怎么回事?出去一趟回来就变得失魂落魄的?遇到什么人了吗?”我点了点头,颓然道:“是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还知道了一些很莫名其妙的事情……”“谁啊?”我指了指里屋,心不在焉地道:“她就在那里面,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心慧歪着头疑惑地看了我半晌,才缓步走进里屋,一分钟后,传来心慧惊诧无比的声音:“你……你是……?!”我好笑地摇了摇头,正待进去,外面却忽然紧急骚动起来。过得片刻,骚动声越来越大,中间还夹杂着某些女子的惊叫哭嚎之声,我心中一惊,正待出去细看,却见李虎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满脸忧色,一见我便焦急禀告道:“娘娘,有他国之人趁夜突袭阳紫国,如今已攻上了这城楼,我们必须马上起程回国。”我一怔,不由奇道:“是什么人,竟能如此无声无息地攻破一个国的国都?”更何况栖梦城在阳紫国的中央地段,如果是内乱倒还说得过去,可是别国之人进攻,不是早该在进击到边境之时就有消息传到国度的吗?李虎紧皱了眉摇头道:“末将也不知道,听说那些百姓见到敌军不但不做抵抗,反而很积极地暗中帮助他们,象是天天盼着他们到来一般。”“由于士兵中多有妻儿,本就是普通百姓,所以战事一起,倒戈叛国的倒有一半。”天时、地利、人和,到底是什么人竟能运用得如此出神入化?我心中惊疑万分,却听李虎催促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娘娘请快做准备,末将点齐了人马,我们即刻出发。”我有些漠然地点了点头,看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脑中恍惚间掠过了什么,紧紧地皱眉沉思。“小姐,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我回头看向心慧,目光瞥见“仙芸”也跟在她身后款步走了出来。心中忽地一亮,我目光炯炯地盯在“仙芸”身上,直到她微微露出疑惑之态,才沉声一字一句地道:“你想回去吗?想回……卫聆风身边去吗?”“仙芸”浑身猛地一震,直楞楞地看了我良久,直到确定我在说的到底是什么,才坦然回视着我,缓慢却坚定地点了点头。她的眼中流光莹转,清澈澄净,望着我没有半分犹豫,没有半分挣扎,更加没有半分怨责嫉妒。我不由衷心地向她展露一个微笑,也许……会是最后一个。午夜亥时,阳紫国国都栖梦城中已经乱成一团,许多人争相奔走逃命,尤其是那些平日为虎作伥满身流油的人更是卷了巨款,仓皇逃命。还有些心狠地,索性在临走前放火烧了宅第,火势蔓延殃及了旁边许多无辜的百姓。但在如此混乱中,还是有许多着装统一的敌国士兵放弃追击那些官员皇子,转而帮助百姓逃出火场,并做妥善安顿。“娘娘还没出来吗?”李虎一面焦急地等待皇后娘娘,一面从城楼往下观察战况,看着底下虽繁多却丝毫不乱的士兵,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如此严明的军纪,如此整齐的阵容……到底是哪个国家才能训练出比之他们祁国的“天甲奇兵”仍不遑多让的军队?“将军,娘娘来了。”李虎回头,只见一个女子罩了件披风遮住脸面,在身旁几人的陪同下款步往这里走来。他慌忙迎了上去,躬身道:“娘娘,一切已准备就绪,我们尽快起程吧。”那女子点了点头,在她贴身侍女的搀扶下钻入事先准备好的马车中。只见那侍女立在原地,往皇宫灯火通明,又混乱不堪的深处望了良久,才跟着钻入马车中,用有些低沉黯然的声音道:“将军,起程吧。”李虎四处望了望,没看见那个一身肃杀之气的黑衣男子,却也记起皇上信中有言,惟独他的行止不用关心,也不要妄图去阻挠。于是便放心地一挥手道:“起程!”回首间,却也看见那戴着面具的男子如刚刚的侍女一般,向着来处的灯火久久凝望,直到有随行的士兵催促,才毅然转身跟上前行的马车。我穿了一身不起眼的宫女服饰,在皇宫混乱的灯火烛光之下,望着远去马车、军队,久久伫立凝视,直到他们消失于茫茫的黑幕中。“步杀、心慧、无夜,请你们一定要平安归来。”我喃喃地念了一句,随即展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还有芊芊,希望这一去,你能寻到真正属于你的爱情……和幸福!”六日后,车坩城,行进的马车中。“陈姑娘,我们也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以后的路……”“心慧,你们……确定可以平安逃脱吗?”心慧从容一笑,淡淡道:“放心吧,李将军不是说过,到了车坩城便不用我们来威胁小姐了吗?他不会在意我们逃不逃的,更何况……”她笑着往马车外望了一眼:“小姐说过,步杀一直隐在暗处保护我们。倒是陈姑娘你,他们若发现……唉!而且,宫廷的生活恐怕……”芊芊也是淡然一笑,神色决绝而镇定:“放心吧,我怎么说也是名义上的贤妃,他们绝不敢把我怎么样的。还有,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所以绝不会后悔,也不容…….后悔!”心慧了然而欣慰地点了点头,起身向马车外的无夜使了个眼色,无夜眼中精光一闪,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陈姑娘,下车后进了客栈,我和无夜便要离去,恐怕连道别的机会也没有。”心慧向她温柔一笑,诚恳地道,“再见。还有,我替小姐……祝你幸福。”“停车!”李虎威武却恭敬地声音在外头响起,“娘娘,我们在前面的客栈歇息一下吧?”心慧叹头应了声:“好!有劳将军了。”正待下车,却听芊芊有悲伤、欣然、又诚挚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心慧,替我转告莹若。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无论我们将会处在什么样的状况,我都当她是我的朋友,我这一生……唯一的朋友!”心慧楞了半晌,才露出一个灿烂地笑容,映着车外透进来的阳光格外温暖和柔和:“放心吧,我一定会记得的。”心慧轻轻挑起车帘布,冬日里最灿烂的阳光再无半分遗漏地铺泻在她身上,扬起一片耀眼的金黄。她明明小心地迈步,身子却轻盈地仿佛要飞起来一般,落在无夜面前。芊芊深吸了一口气,眼睛望着他们,恍惚间却仿佛看到了那个单薄纤瘦,却肆意张扬的女孩。轻轻张开了双手,一脸向往自由的笑容,在璀璨耀眼的阳光下,乘风——飞翔……第二卷 风飘单骑完小佚2006.9.28 20:15这一卷的结束没有什么伤感也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等的很心急的人大概会觉得有些无聊吧,真是不好意思.不过这些过度在这里写完,第三卷就可以从一开始进入正题了,还是很感谢各位的支持和等待,谢谢!另外,我的感冒也好的差不多了,这段时间好象一直收到各位的关心,真是好感动.呵呵,鞠躬! 此情可待成追忆 第1章 序三“仙芸”脸色剧变,有些惊喜有些震动的声音脱口而出:“莹若?!”我微微一笑,也轻唤了声:“芊芊。”“莹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芊芊的表情有些惴惴,却掩不住对意外重逢的喜悦。“逃出来的。”我扶着抄手走廊,轻轻一跃,坐到了扶手上,“芊芊,是你带走心洛的吧?”芊芊楞了一楞,随即坦然一笑,行状幽雅地在我对面走廊同样坐了下来:“莹若,你真聪明。其实,当初答应皇上帮这个忙,我就在遗憾,可能要失去你这个朋友了。”我扯出一个苦笑,摇头道:“算了,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过芊芊,你到底……是什么人?”芊芊露出一个几乎与我一模一样的苦笑,轻柔地道:“同样的问题,我也很想问莹若你呢。”这次我是真的笑了起来,耸了耸肩,无奈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算是朋友,也会有自己的隐私和秘密,对不起,我太自私了。”“我们还是朋友吗?”芊芊有些惊诧地脱口问道。“那是当然。”我愕然,“你不会因为我隐瞒了你些什么就不当我是朋友了吧?”“可是心洛的事……”芊芊看着我秀眉微微皱起,眼中似有什么光在闪烁,良久忽然象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沉声道,“莹若,你知道冰凌王国吗?”我心中一怔,有些惊疑地点头道:“听说过一些。怎么了?”芊芊低头静默了良久,再抬头时脸上有着无法掩饰的凄苦和落寞:“我原来……是冰凌内定的七圣女之一,我的真名……叫青衣。”“圣女?”我有些错愕地重复,难道是跟《倚天屠龙记》中小昭那般,终身不得婚嫁的?“所谓圣女,其实……”芊芊顿了顿,一脸无法掌握命运的苦涩,才又道,“就是冰凌未来的皇妃候选人。”“什么?!”我一个趔趄从走廊上跌落下来,差点摔个狗吃屎,幸好被眼明手快的芊芊及早扶住。我揉着被撞疼的手肘,心中惊涛汹涌,冰凌未来的皇妃?那岂非……以前是卫聆风,而现在……是祈然的未婚妻?“莹若你有所不知。冰凌的皇后和妃子,除了那些因政治原由而结合,其他都是从小训练和培养的,到了某个适合的年纪,就会以各种身份被派到可能成为冰凌王的皇子身边贴身服侍。一方面,培养感情,保护主子;另一方面,也便于替皇上考察功绩。”说到这里,芊芊皱眉迟疑了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可是我不愿接受这样的命运,所以才逃了出来,阴差阳错进了宫,又……爱上了皇上。”“那天,我和心洛确实是被容妃的爹爹抓了,可是他们没有防我,所以,心洛被我轻易救了出来。”“心洛的秘密,我不知莹若你是否清楚外面流传的版本,但那实是冰凌最大的机密。皇上当初要我帮忙时,也曾承诺,救出心洛后,我无论要做什么,或者要回宫、还是离开他都不会干涉。”“于是,我便把他带回了冰凌,趁此功绩,向少主请求脱离了冰凌。”此番话一出,我终于心中了然。芊芊怕是早在卫聆风是萧祈轩的时候就爱上了他,这才不辞辛苦,千里迢迢绕过冰凌的耳目,混进皇宫。有太后那个老巫婆在她又不好太过醒目,就怕被识破,是以就在那宫中低声下气蛰伏了三年之久。好不容易,寻到心洛,这才能以功抵过,脱离了冰凌。唉!我不由在心中暗叹,当真是——“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既然……那么喜欢卫聆风,为什么成为艺妓?为什么……不回去呢?”芊芊娇躯猛地一震,看着我的丹凤眼中水光盈盈,让人几乎能体味出她心中的柔肠百结,良久才失神地道:“因为我知道他很喜欢你,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从没见过他这么开怀的笑容。我只想,为他做些事,只要……他觉得幸福就好了。”我只觉胸口猛地一痛,几乎连站都无法站稳,心中的苦涩、愧疚象被打破平静的水面一般晕开层层涟漪:“对不……”“别说对不起!”芊芊猛地打断我,语气决绝却没有半分责备,“莹若,千万别说对不起。世界上唯一不能强求的,就是感情,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可是……”芊芊顿了顿,眼中渐渐流泻出满是爱意的柔光,轻声道:“我忽然想回他身边去了。不管变成怎样一个人,他总是假装坚强,转过身却是独自一人舔舐伤口。无论他接不接受,这一次,我都想陪在他身边,至少帮助他夺下……他最爱的江山。”芊芊抬头看了我一眼,只一眼却有着无止境的悲伤和凄凉,喃喃道:“如果……那还是他最爱的……”“莹若……莹若……”我在芊芊的呼唤声中猛然回神,才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何时出神地厉害,忙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她。芊芊望着我的眼中犹存温暖和祝福,神色却很是郑重严肃地道:“莹若,你要记住,以后如非逼不得已绝对不要接近冰凌的人,更加更加不要把自己的感情投入进去。”“否则,终有一天,你会成为任人操纵的棋子,结局——不是你死,就是……他死!”第1章阳紫国的国都栖梦城和皇宫整整混乱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日中午的时候,一切才终于安静稳定下来。一众着统一服装的士兵井然有续地进入皇宫,进行一些遗留物资和人员的接收。原皇宫中的官员、宫女、太监都被分批看管起来,关在一个个房中。我和十几个宫女被关在一个朝南的空房中,阳光透过不知何时毁损的窗户射进来,整个屋中暖洋洋的,若不是对着一屋子哭丧着脸,泫然而泣的女孩子,倒也还算舒适。其实我要逃跑当然不难,不过,在这个世界我本是路痴,身上所带银两也不多,与其在其他地方与步杀他们汇合,不如选在这个皇宫里。反正就算政权换了,看那些“叛军”如此严明的军纪,宫女、太监这些无辜的人该是不会被为难的。反而仓皇逃出去,倒有可能被箭石流火误伤。我怀里抱着小银,靠坐在窗边的一张案几上,望着窗外来来回回,忙碌不堪的军队,心中却不由感叹,这就是一个国家政权的交替?未免也太快了吧!耳中忽然传入一些对话,有个声音已经沙哑的女声边哭泣边绝望地喊着:“我受伤了……我快死了,求……求求你们谁找人来救救我啊!”其他的宫女有的用怜悯地目光看看她,有的漠然,也有的跑过来扶起她看伤势,但就是没有谁敢开门找人呼救。我从案几上轻盈地跳下来,低声对怀中的小银耳语道:“待会不论发生什么情况,你都不能出来逞强知道吗?你这种治伤的能力,不适合在如此混杂的环境下展露。”小银在我怀中乖巧地点了点头。我将小银揣入怀中,拨开人群来到那女孩身边。只见她面色苍白,冷汗涔涔,每呼吸一下,仿佛痛苦就会加剧几分。我心中一惊,这个症状倒很象是肋骨断裂,如果不及时医治,恐怕……“这位姑娘,你的胸口刚刚是不是撞到过东西?”那女子还未及回答,她身边的同伴已慌忙道:“是是,她刚刚被惊吓地马撞倒,胸口磕在了墙角。姑娘,你会医治吗?”“略懂皮毛。”我皱眉在她胸前轻轻按压上去,到左边第三根的时候她忽然尖叫了一声,脸色愈加灰败。我心中一凛,看来就是这里了。这根肋骨离心脏太近了,一不小心必然刺破器官,看来必须赶快接好,并找东西固定。我随手找了块白布让她咬在嘴里,并让身旁的几人帮忙固定住她的身体。没有麻*醉药,这种疼痛绝对不是人承受的,不过长痛不如短痛。我狠一咬牙,只听“咔”一声轻响,紧接着,一阵凄惨的尖叫响彻了整个皇宫……我长长舒出一口气,抬手擦掉额上的冷汗,向身后同样胆战心惊的几人道:“你们去找些能固定的夹板来,顺便要些防止感染的伤药。”话已说完,身后却没有一人动静,我疑惑地望向她们踟躇为难的表情,恍然醒悟:对啊!我们现在正被囚禁,这种时候她们当然不敢有任何造次。我叹了一口气,把怀中的女孩交给旁人,转身穿过人群,打开门。但还未走出两步,就被门外的其中一个士兵拦阻,喝道:“将军有令,谁也不许私自离开关押的房间,否则格杀勿论。”“里面有位姑娘受伤了。”我敛容诚恳地道,“刚刚你也听到了她的惨叫声了。我需要固定她肋骨的夹板和一些伤药,绝不是企图逃走。”士兵的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最终点了点头,说:“那好吧,你跟我来。”我跟着那士兵走了大约一柱香(十五分钟)的时间,他带我走进一个看上去是临时设起来的药堂的房间,到了里屋门口时,恭敬地道:“叶先生,有个宫女受伤了。”屋里传出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知道了,哪个屋的?”话音刚落一个青布长衫的白须老者已经站在了我们面前,清冷却炯炯有神的目光看看士兵,又看向我,沉声道:“是你受伤了?”我慌忙摇头:“不是我,是宫里一个女孩肋骨断裂了,我想问你要几块夹板、纱布还有防止感染的草药,不知……”青衣老者眼中精光一闪,仔细地看了我几眼,才道;“你也懂医理?”“稍微……学过些皮毛。”我又在心里跟上一句,不过嘛,是祈然的皮毛。青衣老者也不再多言,抬手示意我们带路,身后自然跟着一个提了医箱的小童。“这是你处理的?”青衣老者指着那宫女完整接好的肋骨,讶然问道。我点了点头。青衣老者又上下打量了我半晌,花白的眉头微微皱起,指了指身旁的药箱,道,“你来给她做处理。”我有些愕然地接过药箱,拿出夹板、纱布将她的胸口肋骨固定好,又寻出防止伤口感染的草药,交给身旁的宫女,道:“这个药,你每日熬三帖给她服下,直到她呼吸时没有任何疼痛了,才能停止。”宫女忙应声点头,我又细细察看了那女孩的伤势,并没有看到身后青衣老者略带激赏的眼光。那女孩包扎完后痛楚明显缓和了许多,脸色也不象原先那么苍白了,可是却时时憋地满脸通红,冷汗依然涔涔。我忽然想起上现代保健课时,曾有提到:人的肋骨骨折后,由于疼痛,病人多不敢咳嗽,以致气管内分泌物不能及时排出体外,积于肺内,容易造成肺部感染。我心中一动,忙小心翼翼地压住她胸口骨折处,柔声道:“你试着把喉咙中的痰咳出来,只要轻点,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等一切处理完毕,饶是大冬天我的额头也出了细细一层汗珠,扶着有些酸麻的腿站起身来,却听身后极近处青衣老者带着愉悦和欣慰的声音响起:“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我一惊,退后了一步,有些不知所措地脱口问道。青衣老者似是对我的反应很是不悦,皱了皱眉才道:“我问你叫什么名字?”“我……我叫……”我忍不住又退了一步,眉头轻皱起来,半晌才道,“我叫小若。”“小若。”青衣老者轻轻点了点头,道,“你以后就跟着我吧。”“啊?”我惊讶地张大了嘴,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我身边那个小童忙高兴地推了推我,稚声道:“还不快谢谢老师。老师是依国第一御医,从不轻易授业,你可是他收的第一个女徒弟呢!”小佚2006.9.30 10:37这一卷的题目界于对应七个字实在太难取了,所以这一卷的题目我全部都不取了.还有,这一卷每一章的长短大概就是这么多,大家也不用再害怕我吊你们胃口,汗!在说什么呢!下面的文还在写,没有意外的话下午会贴出来.非常感谢各位的支持!谢谢! 第2章 第2章于是,我就这样莫名其妙成了那青衣老者的徒弟,其实确切点说就是一个打杂的。慢慢地,我开始知道那青衣老者的名字叫叶沉海,是此次攻打过来的国家——依国的其中一位御医。而那个小童叫元易,从小便就跟着他。其实叶沉海的医术也算是蛮高的了,但想要教祈然的徒弟,说实话毕竟还是差了一点。不过我当然不会傻到去锋芒毕露,能安安稳稳等到步杀他们回来,才是我最大的愿望。我一边挑拣着草药,一边问道:“小易,为什么皇宫中这几日的戒备好象严了很多?”元易脸上露出一个极度兴奋的笑容,连手下的工作也停了下来:“因为少主要来这里啊!”“少主?”我心中微微一动,忽然想起当初婚嫁途中看见的那个“其乐融融”的国家,好象……也叫依国吧?而且那个老者当初也称他们的皇上为少主,难道……是同一个?“少主是我们依国的最高首领,每收复一个地方他必然亲到一段时间,定下适宜这个国家的政策。”元易脸上露出一个无比崇敬无比信仰的表情,那语调简直就象现代歌迷在谈论他们崇拜的天皇巨星,让我不觉好笑,“他真的是个神仙一样的人。就算师父见到他,那也是发自内心的恭敬……”“叶先生!叶先生!”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女子呼叫声。元易忙迎了上去,问道:“巧音姐姐,真不巧,师父刚刚出去了。有什么事吗?”我跟着走了出去,只见一个身穿淡粉色褂袄的清秀女子正急得团团转,连声道:“这……这可怎么办是好?水姑娘的病刚刚又发作了,如果少主来了知道我们没将她照顾好……”元易也是脸色一变,无意间回头看到了我,眉头忽地一舒,兴奋地道:“小若,师父说你的医术已经很高明了,不如你随巧音姐姐去看看吧?”我无奈之下,只得跟着巧音在皇宫里转了几个圈,终于在一个精致的雅房面前停了下来,还未进门就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只听一个清脆地女声语带哭腔地叫道:“水姑娘!水姑娘!”我身边的巧音脸色一变,忙推门进去,边走边问道:“小云,水姑娘怎么样了?”我跟着走进屋内,房中弥漫的浓烈药味扑鼻而来,让我忍不住皱眉,心中不禁有些可怜这个姑娘,年纪轻轻,却要天天与药罐子为伴。“小若,你快来看看。”巧音惊慌地叫了我一声,“水姑娘昏过去了!”我一惊回神,忙急步走到床前,只见华丽却有些凌乱的床上横躺着一个单薄纤瘦的少女。目光缓缓上移,然后,一张瘦小的脸庞、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猛地印入我眼帘。“啊——!”我惊叫了一声,双膝一软几乎往后跌坐在地上,瞪圆的双目一瞬不瞬盯着床上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容。这……我这是大白天见鬼了吗?可以想象我此刻勉强站立的身体,一定在瑟瑟发抖。巧音慌忙扶住我,不悦地瞪了我一眼,才好言道:“水姑娘的脸以前受过伤。小若,你在水姑娘和少主面前可千万不能露出此等失礼之态,否则,必死无疑啊!”我惨白着脸点了点头,再望向床上的女子时心里却多了份深思。这个世界上,会生就这样一副容貌的……我为何会大惊?当然不是因为床上的女子脸上被毁容的关系,而是那张脸,竟诡异地与以前的我一模一样。更恐怖的是,所谓的一模一样,不单单是说仍完好的五官,而是就连那几道伤疤,位置、深浅,竟也是半分不差。这个少女……难道…….难道是真正的蓝莹若?可是,她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何……什么都不姓……偏偏姓……水?我胸口猛地一痛一紧,左手忍不住轻抚了上去,莫不是……“小若!”身后传来师父凌厉的喝声,“面对病人你在发什么呆?我这几日都白教你了吗?”我一惊,终于从自己匪夷所思地想象中脱离出来,忙退到一边无声地唤了声:“师父。”师父不悦地瞟了我一眼,开始走上前为床上的女子医治。我深深地叹出一口气,才发现自己手心竟已满是汗水,指甲深嵌入掌心。屋中除了师父翻动药箱和让我递东西的声音,只余大家的喘息声。良久,门外忽然传来骚动声,小云又慌又急的声音传入我耳中:“少夫人,水姑娘正在昏迷中,还……还请您……别去打扰……”“放肆!一个小丫头竟然也敢对我家公主无礼!”怒喝声后,传来小云被推搡后的呼痛声。这嚣张的女声似乎听上去有些耳熟?我愕然往门口望去,这一望之下差点又惊叫出声来。两个一身红和一身绿的丫鬟正小心扶着她们主子,一个五官精致水灵,身材曼妙非常的绝色女子往屋里走来。 那女子一双如秋水般荡漾,如桃花般勾人魂魄的单凤眼夹杂着怜悯、憎恶、鄙夷和嫉恨的神光,望向床上昏迷中的少女。只那副容颜神态,熟悉无比,却不是在临湖村见过一面的尹国七公主——尹天雪,又是谁?“老夫参见少夫人。”师父的声音忽然在身旁响起。尹天雪眼中复杂的神光一敛,谦逊地低头道:“叶先生万万别多礼。不知……莲月妹妹的病情可有好转?”师父叹了一口气,才道:“今日是勉强压下去了,可毕竟治标不治本啊!”尹天雪眼中的喜色一闪而逝“那以后可都要劳烦先生……”“师父——!师父——!”屋外传来元易的大呼小叫之声,立时打断了尹天雪的客套之言,也让师父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元易冲进屋内,一脸兴奋莫名的喜色,看到尹天雪连参见的礼仪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只对着屋内众人扬声道:“少主……少主到了!莫先生请所有人去……去大殿等候!”心口猛地一抽,我只觉恍惚间痛到了极点,脑中闪烁的是什么,心中雀跃生疼的又是什么?我颤抖的手缓缓抚上了胸口……泪有点咸有点甜你的胸膛吻着我的侧脸回头看踏过的雪慢慢融化成草原而我就像你没有一秒曾后悔“啊——!”尹天雪一阵惊呼,娇颜上闪过无比动人的欣喜、羞涩和落寞的复杂神色,一个转身,在丫鬟的搀扶下快步走出了房间。“……小若,小若!”“啊!是,师父。”我一惊回神,已然看到师父略带不悦的神色。只见他叹了一口气,才无奈道:“跟为师一起去大殿吧。”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跟着师父走出房门,往大殿而去。身侧口袋中的小银忽然动了动,想是终于醒了过来。我忙隔着口袋抚了抚,轻声道:“小银,好象要见什么大人物,待会可千万不得做声,知道吗?”“还在磨蹭什么?快进来吧。”我一惊,慌忙跟着师父走进了当初用来招待过李虎和我的大殿。殿中已站满了人,却丝毫不见混乱,人人脸上挂着恭敬而淡定的神色,静静等候。我跟着师父走到人群的最后,垂首站立,抬头望见当日曾坐过的雕花檀木椅如今仍一一空在那里,心中只觉世事无常。忽听屋外一人高声呼喝:“少主到——!”爱那么绵那么粘管命运设定要谁离别海岸线越让人流连总是美得越蜿蜒我们太倔强连天都不忍再反对十几个人的脚步声在殿外由远及近,我如大殿中所有的人一般,仰着头,紧张望着那条仿佛通向天边尽头般遥远的通道……颀长淡漠的身形,纠结飞扬的长发,薄薄微抿的唇,还有……银灰色面具,冰蓝色瞳眸,一切的一切就这样有如梦幻般,毫无预兆地映入我眼中,一下又一下撞击着我的胸口。直到,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从火热潮湿的眼眶中喷薄欲出……我一个趔趄往后跌倒,仿佛被谁扶住了,又仿佛有什么人在我耳边低声呵斥,可是我却半点也无法回应。无法……回应。只因为,我的眼睛我的心,再无法从那双蓝眸中移开,哪怕半寸……半分。少主,就是祈然!祈然,就是少主!一年,整整一年的分离,怎么也想不到,再见他,竟是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身份。心忽然痛到无法遏制,一紧一抽、一震一跃翻腾着那些烟雾缭绕般尘封的往事,一如点点成珠的眼泪,贴着我的面颊缓慢成行。我忽然记起,自己曾对那人说过的话:流星,美的是一刹那,怀念的……却是一辈子。眼泪终无法抑制地,随着心痛,喷薄而出。深情一眼挚爱万年几度轮回恋恋不灭把岁月铺成红毯见证我们的极限心疼一句珍藏万年誓言就该比永远更远要不是沧海桑田真爱怎么会浮现脊柱忽然被重重掐了一下,我恍惚中听到师父压低声音地厉喝:“……小若!你再如此失态,就是为师也保不住你了。”我心中狠狠一惊,背上的疼痛让我猛然清醒过来。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泪痕,站直了身子,目光却再也不敢落在那修长绝世的少年身上。我闭了闭眼,将所有的心绪都收进体内,才又张开。目光却无意间瞥到祈然身边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身上,浑身如筛糠般猛地一震,差点又要失态,慌忙垂首敛眉,半晌连呼吸也不敢重半分,就怕被他有如深潭般的双眸对上。冰凌四大丞相之一的白胜衣,绝对绝对——不能被他认出来。“坐下吧。”祈然如天籁般悦耳却清冷无比的声音淡淡回荡在整个大殿中,众人闻言一一走前了几步,在固定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师父看了失魂落魄的我一眼,摇头道;“你先回去吧,收你为徒的事,我明日再跟白丞相禀告。”“是!”我慌忙应了一声,知道他若要向白胜衣禀告,我就不得不连夜离开了。只是……我的理智告诉我应该走,我的颤抖提醒我远离冰凌的人。我的心……却再不愿离开,不愿离了这双日日夜夜思念的蓝眸,和它的主人……我转身不着痕迹地往大厅后门退去,眼看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身侧口袋中忽然发出一阵尖锐兴奋的叫声,震惊了店中原本安静聆听的每一个人……我心中猛地一惊,脱口大叫道:“小银——!”只见眼前白光一闪,小银已经脱离我身上的口袋,用从所未见的速度,飞快蹿过人群,最终一个飞跃——扑进了……祈然怀里。小佚2006.9.30 12:56咳咳~~祈然总算是出场了,唉!偶自己都等的急死了.那个~那个~~谁说要拼死支持祈然的,表看了这里倒戈啊!还有,那些个说要排人墙帮我挡砖头的,现在快点给我出来,5555555555~~请各位耐心点看文,55555555~~还有,这里的配乐,是一眼万年.不喜欢的人把这些忽略不计好了.谢谢! 第3章 我心中猛地一惊,脱口大叫道:“小银——!”只见眼前白光一闪,小银已经脱离我身上的口袋,用从所未见的速度,飞快蹿过人群,最终一个飞跃——扑进了……祈然怀里。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饶是祈然也被吓了一跳。薄唇微微抿紧,他低头看了怀中正亲昵蹭着他的小银半晌,吐出两个带着些犹疑的音:“小……狸?”小银“吱吱——”叫了两声,很是欢愉,不住舔着他的手背。祈然轻轻抱起了它,冰蓝色的瞳眸中微微闪过一道柔和的光芒,问道:“师父呢?你怎么没跟他在一起?”小银歪着头叫了两声,从语调中能听出深深的想念和委屈。祈然听了半晌,忽然嘴角一扬露出一抹极淡的浅笑,柔声道:“他就这么把你丢在别有洞天了?那又是谁带你出来的?”祈然与小银对话的时候,殿中倒有一半人还无法回神,呆呆地看着这个匪夷所思的场景。可是直到他问出这句话,小银欢快地叫了一声冲到我身边,我才猛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祈然缓缓起身走到我面前,蓝眸不带一丝温度地落到我身上,又仿佛被抽离出去了一般,眸中什么也没有。他说:“是你带他出来的?”他面对我,语调波澜不惊,完全象对着一个陌生人般那么说:“是你带他出来的?”我抬起头来看着他,目光对上那双在梦中缱绻思念过千百遍的蓝眸,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般久远的对视......然后,我震惊了。为那张仿佛成为他身体一部分的月牙形面具,为他浑身散发出的清冽死寂,更为那双明明映着世间颜色,却仿若空无一物的漂亮眸子。我知道,他没有认出我;而我……脑中闪过昏睡少女脸上班驳的伤痕,耳中声声回荡着师父恭敬而叫的“少夫人”……而我,认出了他,却再也无法面对他。“是。”我将再度喷薄欲出的眼泪吞回肚中,笨拙地吐出一个几乎无法成音的字。眼前刺目的白光一闪,身体左侧已贴近了一个人。白胜衣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邪魅,似笑非笑看着我,那目光仿佛要把我刺穿般,扎得厉害。我狠狠收回粘在祈然身上的目光,望向他,唇轻动了动,却吐不出一句话,只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转身欲走。白胜衣一个闪身拦住我的去路,脸上笑容更胜:“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白丞相。”师父踏前了几步把我护在身后,语调不卑不亢地道,“这是我新收的徒儿,小若。”“哦?是吗?”白胜衣嘴上在问师父,目光却径直落在我身上,“小……若?”忽然,他贴近了我耳侧,诡异地笑道:“是蓝莹若吧?”我全身猛地一震,脸色瞬间惨白。低顺了头,只怕看到祈然的目光。“然。”白胜衣的语调忽然变态地欢快,“我最近正好在改进噬心术,还缺个试验的人。这女孩我看上了,不如,让我带走吧。”“什么——?!”我惊叫了一声,猛地抬起头来狠狠瞪着他,一时竟忘了害怕。这个变态,竟然要我当他的药人,还是去试验噬心术?“白丞相,这怎么可以?”师父也是一时太过震惊,半晌才寒了张脸抗议。白胜衣对我的目光,恍若未觉,只对着师父笑得妖娆:“不过一个徒儿,没了可以再收嘛!然,你说是吧?”祈然冷冷看了白胜衣一眼,蓝眸中的神光冰寒无比,正待说话,忽然眼中波光微微一荡,嘴角轻扬了扬竟吐出一句:“随便你!”我浑身猛地一震,心口仿佛被他那句话狠狠揪了一把,痛到无法呼吸。那个人,是祈然。那个曾经为了保护我连性命也可以不要的祈然,现在竟然说——随便你!白胜衣反倒不如原先的高兴,狠狠露出一个狰狞的冷笑,上前一步,待要抓住我手臂……就在我准备闪避的时候,眼前忽地光芒一闪,一道凌厉地杀气冲着行进中的白胜衣呼啸而去。白胜衣脸上的笑容更冷,悠闲踏开一步。谁知,就在他移位的那一瞬间,杀气竟忽地猛涨,仿佛早有预谋般一个转弯,袭向一直静默站立在我面前的祈然。原来,攻击白胜衣是虚,攻击祈然才是真正的后招。我的眼睛只能望到那一身统一无异的普通士兵服和闪烁寒光的长剑,夹杂着排山倒海的杀气向祈然侵袭而去,而他却仍恍若未觉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然后,我的脑中一片空白,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灵魂抽离在空中,看着它——倏忽……而动……掌心猛地一阵剧痛传来,猩红的血液顺着我白皙的手掌一滴滴落在地上,摔地支离破碎,也让我原本迷离的意识重新回到体内。那一刻,我真的很想狠狠抽自己一个巴掌。这算是本能吗?又是……什么本能?如今的祈然,体内没有血蛊,怎么可能挡不住这一击?如今的祈然,身边有千千万万人保护他,我这一挡又有何意义?然而,那一分,那一秒,我的脑中竟一片空白,恍惚中只看到祈然一次次挡在我面前,口吐鲜血的模样。于是,本能便先于意识启动了。只是……这样的本能……在如今,又让我情何以堪呢?我抬起头,一张铁面具和一双饱含惊诧的眼猛地映入心头。我浑身一震,再握不住手中的长剑,一道破空之声响起,瞬息间只觉肩头剧痛,长剑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没入我肩头。“主子——!”无夜浑身颤抖,猛地抽回长剑,带起点点血丝,露在铁面具外的眼中满是惊痛和懊丧。几个人蜂拥而上,将无夜牢牢制住,他也没有抵抗本分。我嘴角一掀,扯出一个苦笑,轻声道:“对不起,无夜。”“小若——!”师父的惊叫,还有小银慌乱的叫声,我都恍若未闻。无夜的双眼紧紧盯在我身上,良久良久,忽然无声地用唇形喃喃道:“……扎根在心底的人……”我只觉浑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了个干净,一个趔趄瘫软在地上。我不用抬头,也知道祈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只是真的抬头对上了,却还是为着那其中的冰冷和无波无澜,心痛莫名,泪水盈眶。然后,我闭了闭眼,再睁开终于也能静静地望着他,同样无波无澜,同样冰冷异常,尽管心依然在抽痛,痛得更甚。祈然忽然有些惊惶地别开眼,没错,真的是惊惶。随即他狠狠抽出身上的长剑,蓝眸再度落回到我身上的时候,已如那剑上的寒光一般,冰冷无丝毫温度。只听他冷冷地开口,对着我,却又仿佛不是在对我说:“同样的戏,看多了,也会腻烦!”说完,那剑竟夹杂着他话中的冰寒和决绝,向瘫软在地上的我直刺过来……“少主不要——!”“主子——!”小银一个纵身跃到了我怀里,惊慌失措地望着那把剑,和握剑地人……我猛地瞪大了眼,祈然……要杀我?这一年,我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劫数,竟不是死在别人手上,而是……祈然手上?我拼了命地想要避开,想要活下来。我可以死,死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可是……绝不能死在祈然手上。不单单是不想他将来后悔,更加因为我不愿意死在他手上,绝对……不愿意!可是,我动不了,一动也无法动弹。祈然强大的精神力牢牢笼罩着我,让我进不得半分,更加退不得半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剑向着我的胸口,狰狞扑来……“峥——砰——!”兵刃交击地巨响仿佛凭空而来般,刹那间回荡在空旷寂静的大殿中。所有人只觉眼前黑光闪烁,似有若无的杀气轻轻弥漫,丝丝点点地渗入人心……白胜衣嘴角微微勾起,扯出一抹极为妖异的笑容,寒潭般的眼中却是点点想将人吞噬般的冰冷杀意。黑衣、黑发、黑眸,步杀握着长刀静静站立在我面前,我却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住,指节泛白,几欲碎骨。“果然是你。”祈然淡淡收回手中的长剑,忽然回身道:“你们全部下去吧。”白胜衣妖娆带笑地目光落到我身上,又移向步杀,随即殷红的嘴角一掀,轻声道:“是!”便一个旋身,率先走出了大殿。没有人置疑,更没有人敢违抗,包括师父,转眼间,大殿上只余一个着烟紫劲装的清秀男子,对祈然恭身道:“少主,这个人怎么处置。”祈然连瞧也没瞧被制住的无夜一眼,冷漠地道:“先关到牢中。”我猛地一惊,扯动肩上伤口,只觉身体、心头都是一阵剧痛。正待开口制止,却听步杀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祈,我要带她走。”我浑身一阵颤抖,却只是这瞬间的犹豫,无夜已经被那清秀男子带了下去。祈然看了我一眼,只是看,目光却没有真正落到我身上,便撇了开去,清润悦耳却冰冷到我浑身颤抖的声音淡淡响起:“随便你。”眼泪,汹涌的酸涩感,就这么卡在鼻尖,无法宣泄,更无从宣泄。步杀右手一提,手中的黑刀夹杂着千钧的厉气,在空中狠狠一挥,瞬息间划裂了这大殿中花岗石铺就的坚实大地。他就仿佛知道了我的无从宣泄,所以帮着我……宣泄一般。我轻轻撇过头,眼泪终于汹涌而出……祈然静静地看着他,月牙形的面具下,蓝眸无波无澜,薄薄的唇却倔强地抿起。“祈。”步杀收回汲血,也终于慢慢松开了一直紧握的右拳,冷声道,“你若再这么沉迷于过去,封闭你的心、你的眼睛,终有一天……会后悔!”祈然面色沉静地看了他半晌,忽然一个转身,边依着来时的通道离去,边淡淡道:“一个月后,记得回‘雪梨园’。”在那仿佛通向天边尽头的通道上,祈然一步步走着,然后脚步越来越慢,他不知是为了什么原因,竟慢慢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空旷、只余两人的大殿。他看着步杀弯下身,如护着一生最珍贵的宝物般,小心翼翼地将那少女抱起。少女的脸埋在步杀怀中,无法看见,可是他看到那只抓着步杀右臂的手。那手在黑色衣袖的映衬下格外白皙纤瘦,紧紧拽着步杀的衣服,仍在……不住颤抖……“怦——怦——”他左手猛地抚上胸口,面具下的眉紧紧皱起,蓝眸中渐渐流露出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色。心口在痛,实实在在的痛了。他一直以为,从亲眼看着那人死,他的心就已经停止跳动了,而且……永不复苏……可是,这一刻,他竟能实实在在感受到它在跳动,他的心……竟然还会跳动……步杀轻轻地把我抱起来,小心避过我的伤口,然后小银爬上我的肩头,在不断滴血的伤口上轻柔舔舐,又时而发出心疼莫名的叫声。我把犹带泪痕的脸深深埋入步杀怀中,任由他抱着我走出大殿,远离这无止境的伤悲和……思念……只是,在即将走出大殿的时候,胸口如被撞击般压抑疼痛。我猛地抬起头,望向那条长长窄窄的通道……我始终……无法就这样,再不看他最后一眼,决绝离去!祈然竟然也没有离开,他就站在那通道的尽头,仿如遗世独立般望着我们,静默而孤独地伫立。冬日温暖的阳光透过玄关的窗户,星星点点地铺洒在他身上,衬着他胸前折光的十字架项链,仿佛从体内融合了他,又孤立了他,在这喧嚣熙攘的尘世中。我看着那熟悉无比的十字架,只觉心中湿暖一片,却越加苦涩伤痛。步杀一个转身,踏上迈出大殿的门槛,我却只是换了个角度,深深看着那烙印在我心底的少年,最后一眼。仿佛是忽然间,强烈的阳光,透过那十字架折射入我的眼中,刺目而耀眼,深深扎进我心底。脑中,猛地擦过一道极为熟悉又眩目的光芒。耳边,似乎又开始回荡那首,我醒来后无论如何也记不起的悲伤悠扬的乐声……那首,我在时空穿梭的入口处,听到的乐声。我如着魔发疯般猛地直起身子,睁圆的眼瞪着大殿外空无一人的前方,却什么也没映入眼帘。我终于想起,上次坠崖时脑中闪过的光是什么。只是怎么也没想到,竟是当初从现代穿越时,打开时空入口的关键。那道,在意识迷离时,从我胸前散发,最终充斥弥漫了整个山谷的强光。那道,在无止境的坠落中,忽然从十字架上散发,最终扭转了时空的强光。我忽然,觉得命运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那玩笑大到,不将我彻底毁灭,就永远不会止息和甘心一般。难怪,上次掉落悬崖的时候,我听到了歌声,却没有穿越回去。只因为,那把穿越时空的钥匙,极度讽刺地,被我送给了祈然。我再度把头埋进步杀臂弯中,不顾他诧异地目光,大笑了起来,笑到伤口崩裂,笑到……热泪盈眶。兜兜转转,沉沉浮浮,到如今,看到祈然娶了妻子;到如今,背负了一身的债和罪孽;到如今,那十字架离我越来越远;却忽然发现,回家的关键,竟一直都在我身边。谁能告诉我?这一刻,我除了大笑,笑到哭泣,还能……做什么?我究竟,还能做什么?---------------------------------------------------------------------555555~~请然然党务必务必要坚定立场,还有人墙,快点帮偶来挡啦!55555555555555555555~~~ 第4章 第4章记得以前总听小雨抱怨说,老天喜欢耍人。譬如说早上上学,她为了省下那几块钱的打的费,总是很耐心地等着公车到来。可是左等右等,发现上学时间就快来不及了,当终于狠下心决定叫出租车的时候,公车却来了。人生真的很象一个玩笑,许多事,你坚持的时候得不到回应,到你想放弃的时候它又成全起你来,到最后这成全因为来得太晚,叫你当初的坚持……意义全无了。小雨说,那样的日子,她到最后,终究还是迟到了……我缓缓的睁开眼,四处看了看,这里……应该是一个客栈。转了个头,看到步杀站在窗前,正低头从一只鸽子的脚上取下纸条细读,半晌后,他将纸条扯下一个角,又绑回鸽子的脚上,放它飞去。“步杀。”我轻轻叫了一声。他回过头来看着我,黑眸清冷却蕴藏着点点滴滴的担忧和关心。我扯出一个笑容,道:“有任务?”我不想问他是什么任务,更不想问,是谁派给他的。步杀微微皱眉,看着我,但最终还是点头:“你有什么打算?”他说。我深吸了口气,将一切的决心下定,才平静地开口:“请你……送我回祈然身边。”步杀全身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黑眸一瞬不瞬地深深看着我。“我要……”我转回头望着苍白的帐顶,避开他的目光,无比凄凉地道,“取回十字架。”不管回不回去,不管能不能回去,我必须……取回十字架。如果,明知道回家的方法,却不做一点努力,这一生,我都不会原谅自己。最重要的是,如果现在就这么放弃了回家的念头,那么我当初的努力、挣扎是为了什么?我当初……又是为了什么才离开祈然的?“你……你们……”步杀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神色虽冰冷如昔,黑眸中却荡漾着无边的怒火,半晌才无声地吐出几个字,“沉迷于过去的又何止他一个!”步杀拽着我的手,旁若无人的一步步走进原阳紫国的皇宫。一路上,两边都站满了握着武器,却迟疑着不敢上前的侍卫。他们倒不是怕死,而是几天前亲眼看着他和少主单独在大厅中交谈,又平安走了出来。是以犹豫着到底该不该对这擅闯皇宫的两人,就地正法。“步杀,少主有请。”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抬头,看到一张清秀又略显黑的脸孔,正是昨天带走无夜的那人。我本来还待问他无夜怎么样了,却只觉手臂一紧,恍惚间身边的景物高速后退。待到回神的时候,我已进到一间空荡荡的房内,面前只有一人,蓝眸黑发,银灰色面具。“祈。”步杀静静站着,冷冷地开门见山,“可否照顾她一个月?”饶是祈然的镇定,都微微一楞,冰蓝色瞳眸有半晌落到我身上,才回头淡淡道:“可以。”“绝对……不要让白胜衣接近她。”步杀补上一句,我全身微微一颤。那个人妖一般的男人,还真是我心头最大的梦魇。祈然眼中闪过一阵冰寒的杀气,冷哼了一声,道:“放心吧。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那个萧祈然吗?”步杀握刀的手紧了紧,黑浓的眉头微皱,目光再度落到祈然胸前,闪着银光的十字架项链上,唇动了动,竟忽地,让我无法阻止地冷声道:“保护好……你胸前的东西。”我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心头狂跳个不停。死也不敢去看祈然的脸色,狠狠瞪向步杀,他却连瞧也不瞧我一眼。“好。”祈然潺潺如流水般柔和的声音响起,让我忍不住心头一震。步杀轻轻点了点头,再不多说一句,转身离去。在快到门口的时候,他象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伸手往怀中一掏,然后随手向祈然抛出一个漂亮的浅蓝色弧度。“是纪念品。”他的话音未落,人却已消失在门外。“这是什么?”祈然翻着手上浅蓝色的护腕,细看了半晌,不由喃喃自语。我发誓,要不是看到祈然脸上有些错愕,又有些迷惑的表情,我是绝对不敢在如今的他面前发笑的。可是结果,还是不怕死地笑了出来。“你知道这是什么?”他虽然冷了张脸,但还是虚心求教。我清了清嗓子,压下嘴角不住扬起的笑容,走到他面前,接过他手中的护腕。“左手伸出来。”我说。他疑惑地看了我半晌,但最终还是乖乖伸出左手。我小心翼翼地将护腕套上他的手腕。他的手一如从前的修长有力,晶莹白皙,与这个护腕的大小正好吻合。这一刻,我的心中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温暖和柔情,眼中水气氤氲,嘴角勾起一抹轻浅的笑容,柔声道:“这个……叫作护腕。在练剑或者与人搏斗时,可以缓冲你手腕受到的伤害……”脸上忽然有清凉柔和的触感,我愕然抬头,看到祈然望着我的蓝眸中那一瞬间的怔忪和温柔。他的手轻抚在我唇角淡淡的酒窝,仿佛想要掬起那片刻的柔情和笑容。时间就这么静静地在我们之间无声的流转,美丽而忧伤。直到……他有些慌乱地别开眼,收回手,猛地从我身边掠过,带起一阵冷风。“你以后还是跟着叶先生吧。”他悦耳却清冷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悄悄地松了口气,却只觉心头酸涩不已。“师父。”我抱着小银,浅笑吟吟地站在叶沉海面前,看他惊诧不敢相信的表情,不由好心地加了句,“我回来了。”“小若——!!”元易一把扑过来抱住我,兴奋地道,“师父还说你不会回来了。我就说嘛,小若怎么可能这么没良心!”“小若你……”师父有些惊愕地看着我完好无损的肩膀和一脸悠闲的笑容,半晌无法回神。我扯开粘着我的元易,向着师父由衷地鞠躬道:“谢谢师父在那日力护我。这次,是祈……是少主让我留下来跟着您的,所以,以后还是要请您多关照了。”“师父,这里的草药都拣完……”一个熟悉的女声从里屋由远及近,我猛地回头,看到一身大夫装束的心慧正提了个篮子走出来,见了我也是一楞。“小姐——!”心慧扑将过来,狠狠抱住我,眼泪鼻涕在我身上流了一片。“我没事。”我也是紧紧抱住她,心中有些好笑,又莫名感动。原来,那日他们从祁国赶回阳紫国的时候,找了几日寻我不着。然后无夜说了句有事待办,就丢下她一人自行离开了,而步杀又始终未见到人。她担心我的安危,便在皇宫召医女的时候,凭着那几日在卫聆风宫中狂啃的医理常识,成功被选上,混进宫来。“小若,你的身份,为师也不想追究。”师父的口气不象以前那么亲切,反带了几分疏远和戒备,冷冷道,“既然是少主让你留下的,你们两个就好好待着吧,别闯什么祸来。”我忙低头,诚恳地回复:“是,师父。”“心慧,他们这都是在干什么?”我和心慧走在路上,看着仿佛一下子变得忙碌的众人,直待避到一僻静处,才疑惑地问道。“小姐你不是比我早在来这里吗,怎么反而不知道?”心慧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才道,“依国有好几个分国的,这里只是极小的一个。”“他们攻占了一个国家以后,大部队会留在这个国家中整修几日,等到一切都进入了状况,才留下一批人治理和守护,其余人撤回真正的依国首都。”“现在早有很大一批人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也就是说我们要离开这里了?”我诧异地问道。心慧叹了口气:“是小姐你要离开了,我却没资格跟大部队走。”“什么?”我一阵惊呼提高了嗓音,却不曾想,接下来的话还没问出口,就听到不远处岩石后面传来一阵被惊吓的哭声。我和心慧慌忙跑过去看,只见岩石后面瑟缩地坐着一个样貌清秀,大约只有十岁大小的女孩,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满是惊恐地看着我们,浑身颤抖不已。“小妹妹,你没事吧?”我凑近了几许,柔声道,“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啊——坏人——!”谁知我还没靠近她,她就哭叫了起来,我连忙后退了几步,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见我不再接近,她的哭声小了下来,但浑身还是颤抖不已,眼中满是惊惧和警戒,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倒。我和心慧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一个讯息。“心慧,你接近她试试看,记住别太心急。”我退后了几步,沉声道。心慧点了点头,结果还是同我刚刚一样,一走近她五米内,她就会如抓狂般大哭大叫起来。“小姐……”心慧心有余悸地看着哭声渐渐小下来,却颤抖地越加厉害的小女孩,轻声道,“这就是你在书中所写的社交恐惧症?”我皱眉点了点头,忽而露出一个很苦涩的笑容,看着那颤抖的小女孩,心中只觉怜惜和不忍:“心慧,看来你遇到第一个病人了。”心慧正待答话,却听一个怒喝声在我们背后响起:“谁让你们接近这里的?!”我和心慧愕然回头,只见一个长身玉立,脸容白皙儒雅,做书生打扮的俊秀男子正怒目瞪着我们,活象要把我们两个吞了。那男子冷着张脸径自掠过我们身边,抱起地上颤抖又满脸泪痕的小女孩。奇怪的是,那女孩竟不害怕他,反而把头埋进他怀里不住喃喃道:“哥哥,坏人……有坏人……”“小念乖,有哥哥在,别怕。”说这话的时候一张秀气的脸上柔情漫溢,无限疼惜。那小女孩竟真的不再颤抖了。“小姐,她的病能治好吧?”心慧看着他们两个,可能是想到了至今生死未卜的心慧,脸色慢慢柔和和忧伤了起来。我耸耸肩:“你不是把我写的‘心理疗法’都啃完了吗?如今碰到的第一个病人,你认为该如何治疗……”“你们刚刚说什么?!”眼前白光一闪,那书生已经到了我们面前,一脸焦急震惊地望着我们。也不知我们这么轻的讲话他是如何听见的,真是狗一般灵敏的耳朵。心慧和我却恍若未觉,她皱着眉歪着头,回忆了半晌,才露出一个肯定的笑容,道:“应该用森田疗法辅助催眠治疗,对吧,小姐?”我笑着点了点头,才回头看向那俊秀的书生,和在他怀里竟不会害怕有人接近的小女孩。心慧的目光也跟着望了过去,落在那脸蛋红扑扑的小女孩身上,柔声道:“小姐,你看她在她哥哥怀中也不会害怕有人接近,其实情况不算严重吧?用脱敏疗法说不定也可以。”那书生听着我们的对话,下巴“咔咔”脱落了几次,但又马上接上,一把拽住心慧的手,眼冒金星,激动地道:“你能治好小念的病?”心慧使力把手抽了回来,才皱眉看着他道:“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治好,我从没医过人。”我好笑地看着那书生又是局促又是紧张又是尴尬的样子,不由笑道:“你是什么人?”“让两位姑娘见笑了。”那书生象是突然醒起一般,儒雅俊秀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浅笑,道,“我叫……文若彬。”说这话的时候,他怀里抱着那小女孩,眼珠漆黑如深深的水潭,表面波光潋滟,深处却幽暗而静谧。我心中微微一动,文若彬——这个名字好象有些耳熟,不知在哪听过。“对了对了,这位姑娘,你刚刚说的什么田疗法,还有什么敏疗法,可否详细解释一下?”“小姐……”心慧被他突变的表情和态度吓了一跳,更何况又是第一次治疗人,不由求助地看向我。我好笑地摇头,知道我若在一旁,她必定会因没有自信而求助于我。于是淡淡道:“心慧,你好好跟文公子讨论一下小念的病情。师父可能会找人,我就先回去了。记住,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说完,再不管心慧局促不安的眼神,转身离去。那一瞬间倒是有看到文若彬有些深思的表情,却只是一闪而逝。总觉得,这个人并不象他表面看来那么简单,能自由出入在皇宫中,刚出场时的口气又嚣张、不怒自威的厉害,会是……谁呢?小佚2006.10.3 10:17昨天一天系统重装了三次,结果还是没写成。今天早上六点起来写的,等了一晚的各位真是对不住了,这么晚才贴上来,抱歉~~最近可能这种平淡的戏较多,真正的冲突要等到相认前后了。反正十一假期结束前,会赶出来的,鞠躬。咳咳~~还有,知道这章文一写,又有人要砸依依和然然的砖了,砸吧砸吧,偶接着呢!其实,就象你们说的,你们就当偶米东西写了,只好这么写吧,555555555~~还有心慧,偶答应过会给她幸福滴,咳~~先打住~~ 第5章 第5章我独自一人在皇宫里漫无目的地闲逛,不回师父那去,主要是因为我看得出,师父现在对我有了戒心,我自然也不想去自讨没趣。拐过一个弯,也不知自己到了哪里,前面却出现了一个漂亮的湖,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河边,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只看得见背面,却出奇地让人感到孤单和寂寞。我不由好奇地走前了两步。“谁?”一个清冷悦耳却带着稚气的声音猛地响起,吓了我一跳,然后那个男孩缓缓转过身来,秀气的眉微微皱起,脸上带着浓浓的杀意看着我。“心洛?!”我心头一震,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狂喜涌上心头,“心洛——!”我一把扑上去抱住他,兴奋地道,“想不到你真的在这里……啊——”我震惊地摸着脖子上渗出的血丝,怒视着他,骂道:“臭小鬼,你干什么,知不知道你的……你的那什么武器再割深半寸,我就一命呜呼了?”“心洛”手中拿着一根闪烁银光的武器,看上去很象现代的军刺,紧盯着我的瞳仁中闪出诡异的金银光芒,傲慢地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在宫中随意走动?”金银光芒?我微微一楞,有些不确定地问:“你……不是心洛?”“什么心洛不心洛的,你这个阴险的女人!再不回话,我让你马上死在这里!”他眼神冰冷地死瞪着我,全身的杀气如潮水般疯涨了起来。“喂喂~有话好好说,不是就不是嘛!不过认错人而已……”你小子也不用释放出那么多杀气吧?“虽然你的眼睛很漂亮,可是老这么瞪着不累吗?”男孩微微一楞,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杀气收敛了许多,但手却还是牢牢握着军刺。我向他勉强扯出一笑,有些郁闷地摸了摸脖颈间的伤痕,正准备转身离去,却听他傲慢清冷又与心洛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响了起来:“喂,女人!你说……我的眼睛漂亮?”“是很漂亮啊!”我走进了他几许,半蹲着站在他面前,嘴角浅笑吟吟,笑容格外灿烂温柔。忽地眼中精光一闪,举手往他头上狠狠赏了个“爆粒”。只可惜,退开的时候,手臂还是免不了被划了一道,衣服破裂,鲜血直流,果然比心洛难缠地多。我却不管手臂上的伤,鄙夷地看着他,口气极度轻蔑:“不过,长在你这种没礼貌的小鬼身上,还真是浪费。我们家心洛都比你可爱多了!”“你这个笨女人!蠢女人!死女人!”男孩一拳敲击在岩石上,抓着手中的军刺在空中挥舞,杀气乱窜,眼看就要向我直冲过来,“你竟然敢说我不可爱!然哥哥说过小迟最可爱了。我最可爱了!听到没有?!”“你哪里可爱了?”我一边撒腿往回疯跑,一边不要命地回头大骂,“一个十岁的小孩子,不撒娇、不玩耍,光拿着根军刺追杀弱女子……”“哪个不长眼的说你可爱了?”我明显感到背后的杀气如有实体般侵袭而来,心中一凛,可别真莫名其妙死在这小孩手上了。忙运起体内真气,拼命逃跑……“啊——”急速地行进中,眼看就要拐到人多的地方。我只觉眼前忽地人影一闪,却怎么也收不住脚步,一下子与来人撞了个满怀。淡淡的幽谷清香夹杂着熟悉的男子体味猛地窜入我每一个细胞,让我有一瞬间的怔忪。“然哥哥——!”身后的小迟发出一阵欢快地呼声,下一秒,我已经被他踹到一边,眼看着他扑入祈然温暖的怀抱……祈然微微一个闪身避开他,看了看嘟着嘴的小迟,又看看狼狈的我,淡淡道:“准备出发了,你们还在这里玩耍?”“玩耍?!”我和小迟异口同声地惊叫起来,我狠狠瞪了那臭小鬼一眼,恨恨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玩耍了?没见他在追杀我吗?”“谁让你这个死女人敢说我不可爱?”小迟眼睛闪着诡异的金银光芒向我回瞪。“所以我说哪个瞎了眼的说你可爱啊!”“是我说的。”祈然冷冷地看着我,冷冷地道。“你!……说的……”我干咳了两声,气势无以为继,尴尬地爬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恭身道,“少主,请问什么时候出发?”不知为何祈然眼中闪过微微不悦的光芒,看着我,淡淡道:“明日。”“哦。”那不是还早吗?我福了个身,掠过祈然身侧往回走去。“你受伤了?”他在我擦过身边的时候,忽然问。我低头看了看仍在滴血的手臂,点头无所谓道:“回去让小银舔两下就好。”回头见小迟一脸疑惑和好奇的表情,和刚刚被他自己敲出红血丝的左手,我扯了扯嘴角,换上一副施恩的口气:“喂,金银眼的小鬼,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医治下你的手?”“笨女人,不许你提我的眼睛!”小迟涨红了脸大叫起来,那根原本已经被藏起来的军刺,又被他狠狠拔了出来。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抓住祈然衣袖往他身后一躲,因为动作太猛了所以没发现他身体轻微地一震。我大声反驳道:“你金银眼长都长了,还怕别人提?你看祈然一双独一无二的蓝眼睛,还不是成天在外面招摇……”小迟瞪大可眼睛,象见鬼似的看着我,美丽的湖边,冷风拂过,静寂无声。我打了个抖,缓缓松开抓住祈然衣袖的手,清了清嗓子,声音力持平静地道:“少主,那我先回去整理行装了。”祈然背对着我点了点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小迟望向他的眼中流露出疑惑不解的神光,随即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我转过身往回走去,听到身后的小迟还在向着祈然撒娇,却不见祈然回应。“……然哥哥,听说昨天有人刺杀你……小迟帮你去杀掉他……”我全身猛地一震,心中暗骂自己太过自私,竟然生生把无夜的事忘了个干净。我一个旋身跑回祈然面前,小迟瞪了我一眼,不屑地道:“笨女人,你干嘛又跑回来了?”我却懒得理会他,紧张地向祈然问道:“祈……少主,无夜他……怎么样了?”祈然蓝眸中波光浅浅流动,深深看着我,半晌才淡淡道:“逃了。”“什么?!”我脱口惊呼道,这个……虽然我很希望无夜没事,可是,就算是听到“放了”两字,我都没这么惊讶。这个臭小子竟然逃了?也不知道来知会我一声。祈然嘴角一扬,扯出一个冷漠的笑容:“他逃脱了,你这个做主子的不是应该很开心吗?”我一惊,抬头看到他冰冷的眼神和嘴角淡淡的嘲讽。“我答应过步,不插手他在调查的事情,也答应过他,照顾你。”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薄薄的唇上下而动,我恍惚中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不过……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我低头,看到他轻握成拳的手抵在腹部,又随意放下。我的眉头紧紧拧了起来,垂首冷冷道:“谢谢少主的教训。”说完,转身再不停留地离去。“小若,你在找什么啊?”元易一进门就看到我把师父的药翻了个烂,不由诧异地问道。“药。”我仔细地数着手中的药草,一边喃喃自语,“甘草、茯苓、怀山药、白芍……”“这些……是治什么的药?”元易皱眉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无奈地问道。“是治少主的胃病吧?”师父的声音忽然自门外响了起来,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继续找其他的药。师父走到我面前,冷冷地看着蹲在地上的我:“我劝你别白费心机了,少主他不会服药的。”“谢谢师父提醒。”我抬头微微一笑,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再停。看来草药得多备些,索性一次熬多点,虽然药性可能会降低。一个时辰后。“好浓的药味,小若,你在熬药吗?”巧音走进来用手扇了扇烟雾,问道。“恩,是的。”我一边皱眉摆弄着手中的食物,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巧音走进了我身边,瞪大了眼,忽然笑出声来:“小若,你这又是在做什么?”我垮了张脸,看她笑的模样,不由沮丧道:“在煮小米粥,可是……都不成功。”“那也不用把自己弄得跟小花猫似的吧?”巧音一边好心地擦掉我脸上的污渍,一边心疼地抓起我烫伤破皮的手,责怪道,“还这么不小心,把手都弄伤了。你这到底是……煮给谁的呢?”我尴尬地抽回手,讪讪笑道:“是给少……”“算了。看你这么可怜。”巧音根本是无心问问,又马上打断了我的话,热心地道,“巧音姐姐来教你吧,否则,看你弄到何年何月去。”我擦掉额头上渗出的汗珠,由衷地笑道:“谢谢巧音姐!”我一手端着盘,一手战战兢兢地举起,正待敲门,却听祈然清冷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进来吧。”我心中一紧,忙走了进去,只见略显空旷无物的房中,祈然正长身立在窗前,背对着我望向远处。修长美好的背影,衬着窗外的景物,竟如一幅画般,如梦如幻却也……了无生气。“少主,吃药……”祈然缓缓转过身来,有些惊疑地看着我和我手里的药,蓝眸转冷,淡淡道:“你师父要你送来的?”我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摇摇头,颓然道:“没有。是我自己要送的……”“拿回去!”祈然坐到房中唯一的一张案几前,冷声道。“不行!”我把药放在他面前,很认真地看着他,很认真地说,“你不知道胃病如不及时医治后果会严重吗?现在还只是浅表性胃炎,但是将来很可能会变成胃溃疡,十二指肠,胃穿孔,甚至胃癌……”祈然有些错愕地看着我,半晌才疑惑地道:“你说的都是什么病名?我怎么没听过?”我一楞,打住了絮絮叨叨地无聊恐吓,干笑了两声,尴尬道:“我乱编的。反正,你有胃病就要及早治疗……”“何时轮到你来管我了?”祈然冷冷一句话打断我,瞥了那汤药一眼,喝令道,“拿回去!”“不行!”我也半分不让地紧盯着他,提高了声音道,“你必须喝药!”祈然扫了我一眼,蓝眸中没有丝毫温度,忽然抬手轻轻一挥……只听“啪——”地一声响,药汤和小米粥全部打翻在地上,流淌在我脚边,还冒着白雾腾腾地热气。我狠狠瞪了他半晌,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出去,拿了扫帚、簸箕将脏物清理干净,又默然地端着盘子离开。祈然默默地看着我离去的决绝背影,面具下的眉微微皱起,蓝眸中不知因何泛起微波。半个时辰后。“少主,吃药!”我把本就多备了的药和重新熬好的米粥,第二次摆到他面前。祈然的蓝眸中闪过怒意,盯着我,冷声道:“我记得,我好象今天早上才告诉过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我扯出一个笑容,面前的是祈然,我怕什么,真是笑话。同样冷冷道:“我搞得很清楚,我是大夫。没搞清楚的是……少主你,现在,你是病人。”祈然嘴角一扬,忽地伸手再度将眼前的粥和药全体甩在地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我,薄薄的唇紧抿,双眸转为深沉的幽蓝。“你不就是仗着步的话,我不会动你!”我憋着胸口的一股子气,连看也不看他一眼,收了地上的残物,拿了盘子离去。二十分钟后。“砰——”端在手中的药再度被几乎暴怒的祈然摔字地上。又二十分钟后。“你——!”祈然再看到端着药站在门口的我时,脸上竟然出现颓然无奈的神色……“砰——”只是结果,药和米粥还是被摔在地上。两个时辰后。祈然坐在案几前,拨了两下桌上的琴弦,竟忍不住目光往门口望去。都两个时辰了,那人……应该是不会再来自取其辱了……只是,心口憋闷的感觉是为了什么?因为她如此嚣张,而自己却为着对步的承诺而无法惩罚她吗?他嘴角一扬,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意,这两天……到底是怎么了?全身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躁意,他有些震惊地猛然抬起头,看向已经天色全黑的门外,心里不知为何竟有些等待的惴惴不安和雀跃。片刻之后,一个少女满头是汗,一身狼狈地端着药和米粥走进他的房间,满脸的憔悴和疲倦,走到他面前,把盘放下,虚弱地道:“少主,吃药。”这一句,完全没有刚刚的气势和坚决,却让他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抬手端过那两碗仍冒着热气的药和米粥……他想,偶尔吃一次,也是没什么关系的。他只是不想管自己的身体,而不是……存心弄坏它,绝对……不是。少女嘴角一扬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却好象这结果早在他预料中一般,撇嘴道:“枉我还又熬了一大锅的药和粥,打算跟你打长期战役……”少女一点也不放松地盯着他把药和米粥全部喝完,那种感觉让他有些好笑,又……有些熟悉,他晃了晃脑袋。却见少女取过盘子,打着哈欠,道:“好累,回去睡了,明日再给你做蒸蛋羹,如果……我做的成功的话……”祈然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纤瘦单薄,却不知为何能感受到她的喜气。他的嘴角,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轻轻勾起……-----------------------------------------------------------------------------------------------------------这个电脑,偶要抓狂了,情节还是平淡的,8好意思了各位,偶尽量加快速度,555555555555555555555555 第6章 第二日一大早,我们最后一批留在阳紫国的人也终于全部撤走了。心慧原来是没资格回依国总部的,可是,也不知那文若彬是什么人,只说了句——你放心跟着,她便真的被列入了回程的行列。我完全不知大部队要走向何方,只是跟着走罢了。这一路,原是相当无聊的,心慧被文若彬硬拽去给小念做心理治疗,师父和元易又暂时留在了阳紫国。不过,结果我却是玩闹了一路——整整半个月。原因是那个叫小迟,又跟心洛长得很象的金银眼小鬼,一路都在跟我打闹、抬杠。所以,这一个月的迁移虽累,倒也不算无聊。唯一的缺点是,小迟这臭小子出手不知轻重,他的武功又比我高出好几倍,所以我每日下来,身上总会很不幸地挂点彩,只得回去让小银舔医。半个月后,我们跟着浩浩荡荡整齐的一行军队,终于顺利到达了依国的总部——原沧雪国。自有人安排我住进沧雪国皇宫医馆中的房间,我累到瘫软,倒头便睡。第二天起来才发现,所有人仿佛一回到这里便进入了各自工作的轨道,有条不紊,忙而不乱。反倒是我,因为师父还没到,我的身份又特殊,他们不好分配工作给我,在这群辛勤工作的人中间,我仿佛成了寄生虫,整日无所事事。这日,我正闲极无聊地在后花园逛,却听到不远处小迟很欠扁的声音响了起来:“喂!笨女人,你怎么又在到处乱走了?不知道这皇宫里有很多禁地的吗?”“禁地?”我快步走到他面前,疑惑地道,“什么禁地?”难道是军火库?小迟正坐在一个石桌前,桌上摆了副上好的古琴。他抬头白了我一眼,不屑地道:“禁地就是禁地,总之你别胡乱走动就是了。尤其那个地方,你若擅自闯进去了,然哥哥才不会管你是什么人,杀无赦!”我缩了缩脖子,想起以前的那个烂好人,只觉这些话听来好笑。我在他身边坐下来,顺手拨弄了下琴弦,古琴中跳脱出几个厚实清润的音符。“你也会弹琴?”小迟斜着眼睛瞟了我拨琴的手一眼。真是个不可爱的小子,明明只有十岁,讲话却偏偏要死装老成。我把琴抱过来放在面前,向他嫣然一笑,道:“会不会弹,听过不就知道了?”小迟打了个抖,这一个月来他也算摸透了我的脾气,往往笑得越是灿烂,就越容易被我算计。不过,他终究是小孩子心性,一方面怕被我整,另一方面又真的很想听听我会弹什么。拨了拨琴弦,前奏轻盈而出,我嘴角含着浅笑,轻轻吟唱: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牛牛猪!你有着黑漆漆的眼,望呀望呀望也看不到边猪!你的耳朵是那么大,呼扇呼扇也听不到我在骂你傻猪!你的尾巴是卷又卷,跑跑跳跳还离不开它哦~~~猪头猪脑猪身猪尾(yi)巴从来不挑食的乖娃娃每天睡到日晒三杆后从不刷牙从不打架猪!你的肚子是那么鼓,一看就知道受不了生活的苦猪!你的皮肤是那么白,上辈子一定投在那富贵人家哦~~~传说你的祖先有把钉耙,算命先生说他命中犯桃花见到漂亮姑娘就嘻嘻哈哈不会脸红不会害怕……我抬头看到小迟正一脸兴味盎然,听得极其入神,嘴角还不经意勾起,显是被歌词里的话逗笑了。我手指轻拢,曲调渐息,强忍住笑意,唱出这首歌的最后一句:“你很象它。”安静,嘴巴半张,还没有回神,很好!我悄悄站起,转身,落跑……“死女人!!你竟然敢说我象猪——!!”半晌后,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怒吼声。半个小时后。我喘着粗气依旧坐在那石凳上,瞅瞅被划破的衣袖,幸好初春衣服穿的挺多,没有出血,再看看虽仍气地满脸通红,却完全没有奔跑过后气喘的小迟。我是该感谢他手下留情,还是气愤他仗着武功欺人呢?调匀了气息,我背靠着石桌,仰头望着晴空万里的蓝天,静静发呆。我真的能取回十字架吗?或者说,我真的想取回十字架吗?我心底真正的愿望到底是什么?我心底……真正恐惧,不敢面对的……又是什么?因为我想,所以去做,然后就会快乐。那个快乐,被我埋藏地有多深,以至于,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究竟……想做什么。我转过身,因刚刚的汗湿而有些冰凉的手,触上琴弦。不管小迟诧异不解的目光,我轻轻弹奏,低低吟唱:我看见 天空很蓝就象你在我身边的温暖生命有太多遗憾人越成长越觉得孤单我很想……“然哥哥——!”小迟一声高兴地呼叫打断了我的琴我的歌,眼前人影一闪,他已经扑到了祈然身边,死拽着祈然的袖子不放。祈然蓝眸幽暗,深深望着我刚刚拨弄的琴,薄唇轻抿,不知在想些什么。我垂下眼睑,遮住发热的眼眶,站起身来,躬身道:“少主。”祈然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我,眼中浅光波荡,唇倔强地抿起。良久,开口的时候清润悦耳的嗓音中竟带了几分丧气:“你说要做的蒸蛋羹呢?已经过了这么多天……”“啊?那个……”我一楞,随即在心里苦笑了下,才平静地道,“他们说让我不用费心准备了,在这里会有专门的大夫和厨师为你调配饮食……至不济也有……少夫人,轮不到我操心。”小迟看了我一眼,撇了撇嘴,不屑地道:“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算什么少夫人,不过是……”话未说完,小迟便顿了下来,随着祈然的目光望向后方,我也诧异地跟着看去。片刻之后,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从假山后面悠闲地走出来,如地狱深潭般地双眸一一扫过祈然和小迟,最后似笑非笑地落在我身上。我一惊,正待低头避过那令我颤抖的目光,却见假山后面跟着出现一人,风度潇洒,儒雅俊秀,一副书生打扮,却不是文若彬是谁。“然。”白胜衣随意打了个招呼,见祈然轻轻点了点头,便诡笑着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我忍不住浑身打了个抖,却见小迟已经放开了祈然的袖子,手握军刺警戒地看着他。明明这里的气氛很是诡异,那后到的文若彬竟恍若未觉,向我打了个招呼,便走到祈然面前,凝神道:“少主,尹国方面有消息传来。”说这话的时候,他完全不似平日跟心慧相处时的“白痴”,面上虽浅笑吟吟,眼中却闪烁着慑人的精光。见祈然点头,他叹了口气,将一直负在身后的右手伸出,递过两张纸。祈然接过来匆匆看完,脸上竟出现凝重的神色,我心中微微一凛。“琴宁皇后,想知道那两张通缉令上写了什么吗?”白胜衣背靠着桌子,毫不抑声地对我说话,一双仿佛能勾魂夺魄地眼睛却紧紧盯着面具笼罩下,看不到绝世容颜的祈然。我狠狠一震,周身的血液仿佛被瞬间抽了个干净,对上祈然猛然望过来的蓝眸,只觉全身异常冰冷,只余颤抖。祈然,他会怎么想?他知道琴宁皇后是谁吗?他又知不知道……卫聆风是他一直苦苦找寻的哥哥呢?文若彬秀气的双眉微微蹙起,望着我的眼中精光闪烁,却忽而优雅地笑道:“难怪我看着小若觉得眼熟,原来就是当日在海边一曲高歌,让我都忍不住伫足停留的新嫁娘,祁国月前新封的琴宁皇后——蓝莹若。”“不过小若,”文若彬脸上挂起完全无害的笑容,我却忽然感到他也许是跟白胜衣一般的可怕,“你既贵为祁国皇后,又为何跑到我们依国来?”我干裂生痛的唇张了张,原本有很多说辞可以回答,原本有很多套谎话可以用的,可是,对上祈然那双比寒冬更冰冷的蓝眸,我竟只觉心被冻地麻木生疼,说不出半句话来。发稍忽地剧痛,待我回神的时候,一头青丝已经被白胜衣拽在手中,我一声痛呼,趔趄了一下跌坐在他身旁的石凳上。“你真的不想知道那两张通缉令上写着什么?”白胜衣极端邪魅地语调,吐着灼热的气息响在我耳侧,“如果……是关于步杀的呢?”“什么?!”我一惊,顾不得疼痛猛地扯回他手中的发丝,一个箭步蹦到祈然面前接过那两张纸……“在尹钥两国和谈会议中,杀了尹国皇帝尹天傲和钥国皇帝傅经……被尹、钥两国分别以白银一百万两通缉……”我微张着颤抖地唇,震惊地抬头看向祈然,他的蓝眸中也不若刚刚的冰寒,反倒透出点点的担忧和深思。我眉头一皱,忍不住有咬牙切齿地冲动:“这个白痴,搞什么鬼?怎么每次都让人通缉,我看他是玩上瘾了!”“步是故意的。”祈然低头看着我手中的那两张纸,忽地皱眉道。“故意的?”我一楞,对啊,按照步杀的本事,如果真的能刺杀成功,就不可能会让人发现身份。但最奇怪的却是,就算步杀武功再高,如果不是有内线帮忙,要刺杀两个国家的皇帝,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难道,他是故意把尹钥两国的目光都吸引到他身上去?难道,这就是他那天接到的任务?可是,帮他的人是谁呢?他接这个任务的目的……又是什么?“若彬,传令下去。”祈然的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他看了我一眼,声音顿了顿,又继续道,“从祁尹钥的‘天涯’、‘风萧’和‘洛安’三个酒楼以冰凌的名义诏告天下:活捉步杀者,赏黄金一千万两;伤他性命者,冰凌将永世追杀,灭其三代。”“啪——!”身后一声巨响传来,我一震回头,只见我刚刚弹过的那把古琴已碎成粉末,白胜衣双眼妖冶通红,衬着他唇角如鲜花般绽放的笑容,竟让我浑身的毛孔都不住扩张缩小,冷风仿佛能从那间隙中钻入体内,透体冰凉。“你竟然为了一个步杀,要打破祖规,让冰凌介入……尘世的斗争?!”“不许你靠近然哥哥!”小迟手中紧紧捏着军刺,金银妖瞳熠熠生辉,死死瞪着一步步走向祈然的白胜衣。祈然嘴角一扬,扯出一个森冷的笑容:“打破祖规?你和父皇早早在做的事,还轮得到我做第一个吗?”一旁的文若彬仿佛震惊了半晌,才终于回过神来,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随后仿若无事地悠然一笑,道:“是,少主。请问,要马上发吗?”祈然点了点头,正待说话,忽然蓝眸中寒光一闪。我只觉瞬息间,全身浮过轻微的躁意,危机感掠遍全身,一个雪白的身影已经带着凌厉的杀气蹿到了眼前……速度好快,我心头一惊,右手举起,左手环上,已经决定用绝来挡……下一秒,我只觉身体猛然一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夹杂着淡淡的幽谷清香,修长有力的手臂,紧紧环着我的腰……祈然松开环在我腰侧的手,冷冷看着不远处,已然恢复平日慵懒讥诮模样的白胜衣。“然,你不认为,这个祁国的皇后,又探听了我们这么多秘密,应该除去比较好吗?”他望着我的眼中杀意一闪,唇角勾起冰冷的浅笑,“还是,就因为她是步杀的人,你……”“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吧?”祈然淡漠地打断他的话,“你最好别忘了当日要求跟着我时……说过的话!”白胜衣浑身猛地一震,妖艳的笑容僵在那一刻,半晌的沉默之后,忽地露出一个与他完全不相符合的苦涩笑容,颓然道:“我以前机关算尽,也没法做到的事……没想到,一个死去的女人,竟真的把你……完全改变了……”我浑身猛地一震,恍惚间只觉眼前湿热模糊,双腿酸软,几乎无法站立。连文若彬也收起了原本优雅虚伪的笑容,涣散的眼中光芒忽明忽暗,半晌才拍了拍白胜衣的肩膀,微微笑道:“我以前虽然不喜欢你,可是既然我们都选择了跟着少主,就稍稍提醒你一下吧。”“取代谁……都别妄图取代他们两个在少主心中的位置。”“少主。”文若彬回了个头,向祈然微微躬身道,“我先下去传令了。”说完,文若彬向一旁的我我轻轻一笑:“心慧说,心理疗法是你教她的,所以,还是要向你说声谢谢。”说完,他挥了挥手,径直潇洒地离去。白胜衣退后几步,在那石凳上坐了下来,脸上早没了刚刚的苦涩和落寞,可有可无地望着我们这边,依旧笑得妖冶邪魅。祈然一个转身,淡漠地沿着来时的路倏忽而去,一瞬间人竟已在十米开外。“笨女人,还不快走。”小迟拽住了我冰凉的手,也是一个飞窜逃开,“想被人杀掉吗?”原本热闹的石凳周围此时便空荡荡的只余白胜衣一人和满地飞扬的琴木碎屑,望着早已人影全无的空处,嘴角微微一勾,扬起一抹冰冷嗜血的笑意,喃喃道:“真的因为步杀就不会杀她了吗?我倒是……很想试试你的底线呢。然……”---------------------------------------------------------------------写完就贴上来了,错别字什么都没改,有BUG也不知道,因为怕粘贴功能又没了,这个破电脑啊~~~这两天拖了这么多情节真是抱歉了各位,明天开始进入高潮 第7章 第7章自从那日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祈然,但很明显地感到暗处有人在跟踪,或者说,监视着我。除了苦笑还是苦笑,白胜衣那个变态,是打定了主意不会让我过好日子的。屋内又传来心慧气急败坏的声音:“我都说了不能操之过急,不能操之过急,你怎么每次都这样。小念乖,别哭,姐姐抱。”接着是文若彬的傻笑,有些尴尬地回道:“我只是觉得很好玩……(我眼前都能浮现心慧气得要杀人的表情)啊——你看小念她现在对你比对我还亲近……”不得不佩服这个文若彬,竟然能把脾气温顺如心慧都气到抓狂。说起来,难怪当初会觉得文若彬这个名字耳熟,冰凌四大丞相之一,如果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身份,那就真的是迟钝到无可救药了。不过……这家伙在心慧面前哪有一点四大丞相的样子,简直就象一个耍赖的大孩子,整天粘着她不放。不会是……喜欢上心慧了吧?咳~这个……应该还是等心慧发现了他的真面目,顺其自然比较好吧?我转身走出屋外,顺其自然是一回事,当电灯泡又是另一回事。远远看到几个人往这边走来,我定睛看了个清楚,心中猛地一震,慌忙避开。“少夫人,你就别找少主了,现在这个时候,你是见不到他的。”是蓝烟的声音。我这段时间,一直尽力地避开所有与祈然相关的女人,一方面是怕被认出来,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我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意,又是为了什么呢?“我是他的妻子,凭什么不能见他?”尹天雪的声音里有种被羞辱的怒火,“快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妻子?”紫萱嚣张、无所顾忌的声音响了起来,“别笑死人了,就连那个丑八怪也不过是替代品,更何况你……”“小萱——!”蓝烟厉声打断她,“不得对少夫人无礼!”紫萱不甘地咕哝了几声,只听蓝烟用不焦不躁,平静至近乎冷酷的声音道:“少夫人,不管您怎么问,少主的行踪都不是我们这些下人可以掌握和透露的。皇宫中妃子不能随意走动的规矩我想您很清楚,少夫人,还请回吧。”说完她拉着紫萱径直离去,完全不管被撂在原地,气急败坏的尹天雪三人。“公主,你……你别伤心了,我们……”翠儿一把扶住气得浑身发抖,泪流满面的尹天雪,心疼地道,“他不仁,我们不义,不如我们就配合……”“不行!”尹天雪惊慌地打断她,声音中都多了几分颤抖,“我们……我们再多等几天……”走廊上终于完全安静了下来,我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从暗处走出来。刚刚为了隐匿行迹,连呼吸都不敢重了半分,幸好现在体内有强大的内力,才没有被蓝烟他们发现。没走几步,迎面一个人叫着我的名字,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小若,小若,可让我找着你了。”“巧音姐?”我诧异地扶住脸蛋跑的通红,喘息不止的巧音,好奇地问道,“怎么了?”“少主找你呢。”巧音勉强抚平了气息,才道,“好象很急,你快过去吧。”祈然找我?做什么?难道……是步杀有消息了?我心中一惊,急急地道:“好,他现在在哪?我马上过去!”巧音低垂着眼睑,往西面一个隐在密密树层后的宅子一指道:“就在那,你从这往前直走,然后左拐,会看到一个大门,上面写着‘雪梨园’,少主就在那里面。”“谢谢巧音姐了。”我心中焦急,也没仔细去注意她的表情,只勉强扯出个笑容,就往前飞奔而去。巧音看着我离去的背影,嘴角一扬,扯出一个怜悯、嘲讽又冰寒无比的笑容。忽然,她眼前白光一闪,等定下神时,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已经站在他面前,脸上挂着极度慵懒性感的笑容。“白丞相,”巧音脸上闪过一片红晕,忙低头道,“您要我办的事,奴婢已经都办好了。”白胜衣无谓地点了点头,走近她身边,忽地伸手勾住她的腰,在她耳边吐气道:“那么,我要怎么感谢你呢?”巧音面上烧了个通红,脸贴近了他的胸膛,嗔道:“白丞相就喜欢戏耍奴婢,其实是那个女人自己不自量力,竟然妄图勾引少主……奴婢不过是……呜……”她的樱唇忽然被密密吻住,脸上热潮泛泛,呻吟之声从她的喉间溢出。她慢慢闭上了眼睛,全心全意享受这期待已久的热吻。忽然,她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前一刻还搂着他的男子。身体因为失去了支撑之力而缓缓瘫软,嘴角渗出暗红的血丝……“为……为什么……”巧音伸手想抓住那白色的衣摆,但终究……手无力地垂下……圆睁着眼睛,却生机全无。“为了感谢你啊!”白胜衣嘴角浅笑依旧,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挑了一点粉末洒在巧音嘴角,粉末遇血竟开始沸腾、腐蚀蔓延,片晌之后,一股浓烈地焦臭味弥漫在空气中,地上却只恐怖地余下一套女子衣衫。白胜衣收起那套衣服,又驱散烟雾,冷酷地自语,“所以,才要给你一个死亡之吻。”他抬头望向刚刚那个少女消失的方向:“雪梨园……”如魔潭般深邃的眼中汹涌出无比残忍嗜血的神光,淡淡道:“除了步杀,进去的人……杀无赦!那么,这个步杀托付给你的女人,结局又将如何呢……?”“雪梨园,好有诗意的名字。”我皱眉看着眼前紧闭的朱红色大门,只是抱着侥幸心里轻轻一推,没想到那门……竟然吱哑哑地开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提起裙摆,往里面走去。一进大门,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馥郁而不浓烈的花香、自然原始的生命力、清澈无杂的水的味道如交融般混合在一起,刺激了我全身每个细胞,只觉连日来的忧虑、烦恼和疲倦都被瞬间驱散了个干净。我轻闭上眼,狠狠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复又睁开,不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好美啊!”我走前了几步,不断转着圈环视四周。宅子的中央是一个很大的湖,湖面蓝光荡漾,微波粼粼,映着春日的阳光和蓝天,当真是美纶美焕。湖的两旁种满了柳树,春日正是柳树发芽的日子,细细的柳条缀着点点嫩芽,在仍有些微凉的风中轻轻拂摆,虽不似夏天那么绿柳成荫,却格外地生机盎然。一阵淡淡的熟悉的花香侵入鼻尖,我放眼看去,只见湖的四周成片地种着许多杏树,杏花在风中轻轻飞扬,欲坠非坠,却挡不住扑鼻花香,夹杂着湖中氤氲的水气洒洒弥漫……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我浑身猛地一颤,心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泪有点咸有点甜你的胸膛吻着我的侧脸回头看踏过的雪慢慢融化成草原而我就像你没有一秒曾后悔“你不觉得能在这大自然中临湖而居是件很美妙的事情吗?”“湖的两旁要种满柳树,对了,就象昌平镇上那个宅第一样,杨柳扶岸。再在四周种上几株杏花,嘿嘿,虽然有些取巧,可不真真应和了僧志南的诗:‘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我一步步往那幢远没有外面皇宫富丽堂皇的普通宅子走去,每一步,每一步,都仿佛要用尽我一身的精力,一身的勇气……我站在宅子外面看着那湖……又抬头望向宅子的大门上,用隶书写的——“无游”二字,明明那么苍劲有力的字体,我却能看到滴着血的伤悲,丝丝扣扣……久远的记忆仿佛是上辈子的,却忽然在这一世苏醒,冲击着我的眼睛,我的心……“房屋就盖在这里。先旨声明我可不要草屋,一吹就倒了。”“也不要太大,象你那个叫啥啥的宅子,就我们三个人住,也太空旷了,倒是比较适合闹鬼,半夜醒来没准自己先把自己吓死。我们只求漂亮结实为上。”我转过身,一步步踏进那宅子。宅子真的很简单,只有三间房,房门外都挂着灯笼。当冰良的手触上那盏写着“水冰依”三个字的灯笼时,我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喷薄而出……满满溢溢的是感动,是悔恨,是荒凉,点点滴滴,侵蚀着我本就混沌的灵魂和心。我轻轻推开了门,没有扑面的灰尘,没有潮湿的霉味,只有清淡忧伤的花香夹杂着木质的书香,无法阻止地……一点点渗入我全身……爱那么绵那么粘管命运设定要谁离别海岸线越让人流连总是美得越蜿蜒我们太倔强连天都不忍再反对“我的房间一定要有个大窗户,面对着湖,朝南的。屋里的东西不要多,有桌有椅有床就好。床头最好有灯和书架,无聊了就翻来看。”“当然,还有样东西不能少,就是试衣镜。试衣镜懂不?就是很大很长那种,能照出整个人的……”我只手紧紧地捂住颤抖的双唇,迷蒙的水雾中,梨花的花瓣,一片片如落雨般,飘进房中,落在我身上……“恩,窗前种什么呢?我想想,对了,种梨树。‘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哈,多浪漫的意境啊!”眼泪仿佛要将我全身的水分都流尽般汹涌磅礴地不断落下。滚烫的液体灼伤了我的手,我的唇,我的心……我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我怎么可以……让祈然抱着如此悲伤绝望的心情,建造这所雪梨园呢?“谁让你进来的?”冰冷仿如利剑的声音,夹杂着千钧的杀意在我背后响起。我浑身猛地一震,缓缓转过身来。深情一眼挚爱万年几度轮回恋恋不灭把岁月铺成红毯见证我们的极限心疼一句珍藏万年誓言就该比永远更远要不是沧海桑田真爱怎么会浮现祈然脸上没有带面具,身上的衣服沾了很多泥土和草屑,手上还拿着装花籽草种的空布袋。绝世的容颜,颀长的身形,风神俊秀,仿佛初见时那般,伫立在我面前……“进到这里的人,杀无赦……”他轻轻放下手中的布袋,左手摸上腰间,冷酷无情地开口,“就算是你……也不例外!”只是,当时的温柔,当时的温暖,竟如隔世般的梦幻般,被他浑身的森寒和冰冷,驱散了个干净。“祈然……”我唇动了动,眼泪的苦涩点点渗进舌间。对不起,让你那么难过,让你那么绝望,我……,“我……”“唰——”我的话没能说出口,只觉寒光在眼前一闪,冰冷的杀气已经笼罩了全身。祈然抽出腰间的长剑,没有半分迟疑地向着我急袭而来。“祈然——!”我大声地叫他。速度太快了,抽出绝丝也好,闪避也好,都来不及……他是真的真的想杀了我,在这个为水冰依而建的房中,亲手杀了我……好冷,好痛——我被一股强劲地力道掼倒在地上,垂下的眼睑能瞥见那把闪着寒光的剑已经没入我体内,却不是心脏。我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祈然他……终究还是偏离了方向……剑尖闪着寒光,却不沾半滴血地直指着我,祈然的脸上有片刻的怔忪,却马上被无边的绝望和恐惧所替代。他望着我,绝世的容颜惨白冰冷,又仿佛根本不是在看着我,一字一句荒凉地、不带感情地说:“就算死,也要让你滚出这房间再死……”他明明面无表情,他明明那么决绝残忍,我却仿佛看到他的心在滴血,在哭泣……我知道,我真的知道,心底深处我其实……是在渴望的,渴望他能认出我来,渴望他告诉我,他并没有娶妻……可是,这一刻,我才知道,我有多自私!让祈然亲眼看着我死去,让祈然一个人背负着我们当年的憧憬和快乐,孤独地思念,无止境的悲伤……一次次在这里怀念,又一次次在这里绝望……甚至连步杀也离他而去……“祈然……”对不起,真正沉迷于过去,无法自拔的人不是你,是我!如果,早在坠崖醒来的那一刻就回去找你;如果,早在相遇的那一刻就告诉你,我还活着,请你不要这么绝望;如果……“我没有……”声音忽然被冰冻在那一刻,我惊惶地发现,声带随着颤抖的身体被冻僵,刚刚没入长剑的伤口已泛出殷红的霜花。无法动弹,无法说话,甚至……无法好好呼吸!老天,请你不要在这个时候,跟我开如此大的玩笑!我想告诉祈然,我是水冰依;我想告诉他,我没有死;我想告诉他,求求你不要再这么悲伤和绝望……可是,唇冻地发冷发紫,任凭我再怎么努力,也无法从中吐出一句话。声带仿佛被扯断了一般,除了无声,还是无声。祈然一把将我从地上拖起来,我全身冰冷麻木,甚至除了心口,根本感觉不到疼痛。泪水,被凝结在体内,我想要呼喊,想要阻止,想要紧紧抱着他哭泣……都只是妄想……可是,祈然没有再看我一眼,仿佛在害怕自己的迟疑和后悔。如拖着破布般,拽着我,倏忽之间穿出宅子,跃到雪梨园的大门外。----------------------------------------------------------------------------------------------------又插了歌词,汗了!绝对没有凑字数的意思,是想要配乐的,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 第8章 祈然没有再看我一眼,仿佛在害怕自己的迟疑和后悔。如拖着破布般,拽着我,倏忽之间穿出宅子,跃到雪梨园的大门外。身体被猛地横掼了出去,我抬起泪湿的脸,全身瑟瑟发抖,紧紧盯着祈然。无声,却还是不愿错过一分一秒地,紧盯着他绝世的容颜。祈然握剑的手猛地一颤,差点脱手落地。他狠狠别开眼,忽然大声喝道:“来人!”片刻之后,十几个身穿黑衣的男子仿佛凭空而现般,围在我们周围。领头的那个,正是当初带走无夜的清秀男子,只听他躬身道:“少主有何吩咐?”祈然取出怀中的面具戴上,冷冷道:“谁让她进雪梨园的?”男子浑身一震,双眉蹙起,低头道:“属下不知。可能是误闯……”祈然眼中精芒电闪,出口的话却冷酷异常:“先将她关进牢里。”“是!”那男子一手架起我,一手轻轻一挥,除了两个领路的黑衣男子,其余又继续隐回暗中。雪梨园外又回复寂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莫言。”祈然顿了顿,才继续道,“事情没查清楚前,别让她死了……或逃了……”莫言点了点头,伸手在我结霜的伤口周围点了两指,跟着那两个黑衣男子往西而去。“你还是第一个闯进雪梨园而没被少主杀掉的人。”莫言扶着我静静走了半晌,忽然开口。我全身的血液还在凝结中,流动缓慢,根本没法正常开口讲话,连想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都做不到。“被少主的‘寒血剑’伤了难免会冻伤经脉,你试着运转一下真气,冲击心脉,让血液活络起来。否则,很容易寒气入体,轻则残废,重则身亡。”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开始依言把沉在丹田的真气运转十二周天,一时间真气在体内潺潺流动,我忘了身处何方,直到莫言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到了。”我猛然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地牢里面,潮湿、另人作呕的霉味和臭气扑鼻而来。我浑身打了个抖,轻声赌咒道:“这是什么鬼地方?”话一出口才发现,原本冻僵的身体竟已经勉强可以动了,声带也恢复了正常,只是浑身仍冷的厉害,颤抖个不停。伤口更是比刚刚麻木时痛了十几倍,连带着我只觉额头都滚烫发热,几欲炸裂。莫言小心扶着我靠墙坐了下来,轻声道:“你自己小心点吧,在这牢中可没什么人会关照你。我先回去向少主复命了。”我感激地朝他笑笑,见他弯身退了出去,才将头靠上墙壁,闭目休息。身体……好难过……这好象是我第二次坐牢了吧?上次,是在卫聆风的宫中,不过马上被放了出去,还是皇帝亲自来接的,想想,真是好笑……身体好冷,头却热得发烫,全身……都难受的要命。这一次,不会就这么病死在牢中了吧?那也死得太窝囊,太无聊了。意识开始渐渐迷离,我身体无力地靠着墙缓缓瘫软,蜷缩着不住颤抖,然后沉沉昏迷……祈然站在原地望着大门敞开的雪梨园良久,天色慢慢暗沉了下来,他却依然一动不动。直到,夕阳西下,如冰依死的那天一般,连最后一点余辉也离他远去……他嘴角微扬,扯出一个比哭泣更悲凉的笑容,关上门,缓缓转身,往熙攘的皇宫走去……忽然,他的脚步一顿,颀长的身形微微一弯,已经将地上的东西拣了起来。黑色的……手链,是刚刚那个人掉的吗?似乎……有些眼熟呢!他将手链拽在手里,一步步往回走,脑中竟出乎意料地没有一片空白死寂,反而不断闪过那双流泪的眼睛……那眼中似乎有耀眼的光芒在闪烁,一如那滴滴落下的泪珠,刺得他本该麻木的心阵阵生疼。可是他却看不清那光芒中夹杂地是怎样的眼神,怎样的感情……究竟是看不清,还是不想去看,不敢去看呢?其实……都没有分别。第一次看到水莲月的时候,他何曾没有希冀过?即便冰依是父皇派来的,即便冰依一直在欺骗他……都没有关系,只要她还活着……活着就好!可是只消一眼,他就知道,那个有着一副一模一样躯壳的女子,不是冰依。也是从那一刻开始,他终于知道,水冰依死了!那个在他生命中划下永世印痕的女子,被木离风一刀贯穿身体,掉入血池,就这么清晰彻骨地死在他面前,永远不可能复活……祈然推门走进自己空荡荡,如死般寂静的房中,手中的黑色手链被随便地搁在桌上。桌上,放着早已失去热气的饭菜。当初,是他自己下令,晚饭在规定时刻摆在他房中,不许特别叫他的吧?当初,也是他自己下令,谁都不许医治他胃病的吧?可是这几日,他为什么会时时怀念起那碗苦得令人作呕的汤药和那碗淡而无味的白粥呢?祈然端起饭菜,正要将它倒入桶中,忽地眼光在那随意瞥过的黑色手链上,猛然一顿。他取过手链,借着灯光看到,手链的里层用白色丝线很是粗糙地绣了一个“依”字。他的心口猛地跳了一下,忽然抬手看向自己手腕上的浅蓝色绒状物,上面同样很歪七扭八的绣了个“然”字。步说,是纪念品。纪念……什么?如果是步送的,为什么绣的是“然”字,而不是……“祈”字。那个女孩说,这叫护腕,她还很小心地为他套上,很熟练地解释这个,连他也没见过的……护腕的用途。心口有什么在雀跃生疼,他猛地站起身来,在房中如无头苍蝇般走动。不是他不想停下来,而是……而是……一停下来,他就无法遏制自己脑中翻腾出那个匪夷所思的想法。“峥——”突如其来的琴音把他吓了一跳,他晶莹修长的手指抚上刚刚不小心按到的琴弦,仿佛无意识地轻轻拨动……琴音倾泻而出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他弹的,竟是那女孩几日前在石凳边弹奏的曲子。手指轻拨,脑中恍惚间回忆起她当日所唱,歌声轻轻地、无声地溢出他唇齿:我看见天空很蓝就象你在我身边的温暖生命有太多遗憾人越成长越觉得孤单我很想……飞,多远都不会累才明白爱的越深心就会越痛我只想飞,在我的天空飞我知道你会在我身边……“嘣——”琴弦猛地断裂,祈然瞪大了眼睛,晶莹的手指上渗出血丝,不住颤抖。为什么……为什么她弹奏的这首歌,会刚刚好和冰依“手机”中的乐声衔接起来?而且……实在太吻合了。竟然……完好的,连一点破绽也没有,就好象……就好象,本来便是出自同一首曲子!脑中,忽地闪现那日步杀欲言又止,几欲发狂的痛苦眼神。他说:“祈,你若再这么沉迷于过去,封闭你的心、你的眼睛,终有一天……会后悔!”他说,你终有一天会后悔。“莫言——!”祈然脚步有些慌乱地冲出屋外,大声叫道。黑暗中只觉人影一闪,莫言已经躬身站在他面前,垂首道:“少主,请问有何吩咐?”“她在哪?”祈然攥紧了拳头,尽量平复语调。希望越大,绝望……来临的时候,就会越毁天灭地。这一点,他比谁……都来得清楚。所以,不要抱希望,千万……不要抱希望……“什么?”莫言有一瞬间的愣怔,愕然抬起头来看着这个,不知为何,与平日很是不同的少主。但偏偏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同。祈然掠过他身边,淡淡道:“她被关在哪,带我去。”“是!”莫言心中一震,忙低了头,走前带路。莫言不悦地看向那些因为祈然出现而震呆了的监狱官和狱卒,又望了望四处恶劣的环境,不由有些担忧地回头道:“少主,这里比较乱,你小心点。”祈然的脸上无波无澜,平静而淡漠地点了点头,仿佛根本没有感觉到这里潮湿的霉味和令人作呕的尸气。莫言在一间普通的牢房前停了下来,隔着木门,向里面蜷缩着的少女喊道:“小若姑娘,请过来一下,少主要见你。”牢中的少女依旧蜷缩地躺着,一动不动。莫言皱眉又叫了几声,却还是没有半点回应。他忽然想起,那少女刚刚就一副很虚弱的样子,面颊还泛起病态的潮红,难道……心中一动的瞬间,只觉眼前人影一闪。他愕然抬头,发现少主竟随意扯下门锁,,猛地推门,钻入牢中。他一惊,忙跟着钻了进去。祈然静静地站在蜷缩昏睡的少女跟前,竟没有胆量再上前一步。他的眼中静默无波,他的面容冰冷淡漠,可是他的心里,却如翻江倒海般,不断汹涌涤荡。少女的面容被散乱的发丝遮住,看不清楚,纤弱地身躯轻轻蜷缩着不断颤抖。每一下,每一下,都仿佛有一根根蒺藜拉过他心口,发出刺耳的声音。莫言快步掠过祈然扶起那少女,摸了摸额头,只觉热得烫手。他心中一惊,忙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走到祈然面前,皱眉道:“少主,看来她病得不……”莫言浑身猛地一震,他从来没看过少主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表情,盯着她怀中的少女,仿佛倾尽全力也无法置信,又仿佛在看着流失又复苏的生命,疯狂地要将自己和她一起燃尽、融化一般……他缓缓低下头,怀中的少女,浑身狼狈颤抖,面颊潮红,额头渗出晶莹的汗珠,可是神情却异乎寻常地……仿如死寂般沉静安然……祈然缓缓地伸出颤抖的双手,接过莫言怀中的少女,白皙的手映着她如火焰般灼烧的脸庞,却是同一阵颤抖,同一阵剧痛……在他怀中的少女,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忽然轻轻一动,往他怀里靠了靠,烧得殷红的唇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个轻浅的笑容。那笑容,纯净如透彻水晶,清淡如风中百合,却璀璨如日暮霞光,仿佛要燃尽少女一生的美丽,永世的光华……“冰依……”祈然右手紧紧收住,无声地呢喃,颤抖冰凉的手指缓缓抚上她灼烧般火热的面颊,恐惧象一团吞噬的火焰在他心里窜行蔓延,仿佛……不毁灭他的灵魂,他的心就誓不罢休!“砰——”地牢中仿佛要坍塌般重重震荡,土雨在每一寸地方纷纷落下,带着无边的恐惧、思念和执着,让牢中所有的人都能感受到,这一刻,弥漫在这潮湿地底的,仿佛要毁天灭地的深刻感情。祈然紧紧抱着怀中的少女,发疯般地往外面冲去。是人,是墙,是门,凡是挡在他面前的,统统被他一掌震开,瘫落……这一刻,他的脑中什么也没有,他不知道闪避,不知道压抑,不知道思考,甚至……不知道悔恨。这一刻,他的脑中、心中,甚至全身每一个细胞又都塞得满满溢溢,涨到麻木生痛。他只知道一件事,冰依——不能死!谁都不能……再将冰依从他身边夺走……谁都不能!他发誓,就算死神——也不可以!-------------------------------------------------------------------------------------------------------好了,终于认出来了,偶都快累瘫了~~~偶当初答应你们写到的情节也算是完成了吧,明天就回学校了。假期到是还有两天,如果有空就再写一到二章比较温馨的情节,以后因为要全心考研,偶就几乎没更新了,真是对不住各位了!谢谢 第9章 挣扎 这里……是哪里?又是谁……在我耳边不断呼唤?我在层层迷雾中,忽行忽走,忽飘忽留,一重又一重,我将迷雾拨开,看着眼前一幕幕熟悉到极点又仿如隔世的画面,感同身受……“芸芸,你说,要是让你的女儿亲眼看着你受辱死去,又放她活下去,该有……多好玩?”我如同小鸡般被拎在空中,瞪大了眼看着那个男人,那个……我看不清脸的男人一层层撕掉妈妈的衣服,一巴掌一巴掌打地她双颊红肿,血丝横流……我大声地尖叫,用尽全力踢打、撕咬!可是……除了慢慢在我眼前流失的,如白莲般的美丽,就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妈妈最后流着血,却没有流泪。她的眼神悲伤而温柔,轻轻地对我说:“冰儿,对不起。妈妈抛下你,却还要你承受这样的痛苦。而这个痛苦,除了你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够帮你克服……对不起……”我听不懂,听不懂妈妈在说什么,我只知道,她闭上了眼睛,然后再也不醒来……[冰依……冰依……]谁,是谁不断在我耳边呼唤?“老大,我从来没见过象他们两个这么好的苗子。尤其这小子,只要经我训练,一定能成为暗黑一条街的第一杀手。”“冰儿别怕,哥哥一定会成为最出色的杀手保护你。”“这个女孩,精神受到过极度的刺激,一进入梦境就会发狂。如果再这么下去,恐怕……会因为过度疲劳而死去。”“冰烨,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如果用催眠的方法抽掉你妹妹的梦,的确能让她正常入眠。可是,她也从此不会再做梦,即便做了梦也永远记不起来。”“但这些都不是最严重的,你要知道,在我们黑暗一条街生存的人,随时随地都会受伤昏迷,每一次醒来除了靠医术,更要靠个人顽强的毅力。”“可是冰依这种情况,一旦无梦,意志力不是薄弱,而是……完全失去。若真的受了重伤,到时能不能醒来……就真的只能看造化了。”[冰依……不许死……]是谁……在用那么悲凉的声音说话……遥远的象在天边,又清晰的象在身旁……“你一定要救活她!一定要救活她,听到没有?!”“冰烨少爷……不……不是我们不想救小姐!可……可是,小姐的血型……孟买型血在千万人里面也只能找到一个,如今……这么紧急的时刻……”“那还不输我的血?!再迟就来不及了!”“可是少爷,你……你流了那么多血,又伤的这么重,如果抽掉大量血……”“我叫你输听到了没有?就算抽干了也没关系,如果冰儿死了……”“我不允许!”一个威严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比起这个没用的丫头,你对我来说更重要!”“你可以不让我救冰儿!”哥哥冷冷地看着那个男人,明明只有十六岁,却仿佛经历了百年的沧桑一般,“只要将来……你不会后悔!”“老陈!”良久的沉默后,那男人终于狼狈仓皇地开口,“尽力保住两个人!”[冰依……如果你死了……如果你这么讨厌我……和这个世界……]到底是谁?求求你……不要这么绝望地喊我名字!在那间日日关起我们残酷训练的小屋中,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温文秀气的男子,站在金灿灿的阳光下,对着浑身伤痕、血腥肮脏的我们伸出宽大温暖的手:“我是你们凭空冒出来的舅舅,因为直到五天前我才知道姐姐有你们这两个孩子。”“我现在的经济条件不是很阔绰,但有一群极有势力又讲义气的兄弟。我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成为大富翁。而且,我还能烧一手好菜。如果,这些背景条件还够吸引你们的话,就跟着我走吧。”“如果……你能让冰儿永远不用杀人,如果……你能尽力让我们幸福,我们……就跟你走。”“好,成交!条件是……你们要叫我爸爸。我才28岁,就有一个17岁的俊俏儿子和一个11岁的漂亮女儿,说出去肯定羡慕死他们……”“爸爸。”哥哥叫了一声。我跟着叫道:“爸爸。”下巴脱落的声音:“不是吧,我开开玩笑的……看你们两个都不知道什么是笑,我逗个乐子而已……天哪,我才28岁,被人知道有了个17岁的儿子和11岁的女儿,还怎么活啊?有哪个姑娘肯跟我拍拖……”[冰依……我就把这个世界和我自己……一起毁灭……]为什么那么深沉的伤悲会扎进我心里,为什么那一声声的呼唤会让我的心跟着哭泣?“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杀人的吗?你不是说过要过普通的生活吗?”“是这个人杀死了妈妈。”哥哥倔强地看着与他一般高的爸爸,冷冷地说。“那你可以叫警察啊!至不济也应该告诉我一声,你才18岁,却可以连眼睛也不眨的杀掉一个人!你到底有没有当我是你的爸爸?”“我只知道,我看见他,就想让他死——!”“你……”“冰儿!你干什么?!”爸爸和哥哥同时震惊地回头看着我。我的袖口滑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一刀又一刀戳在那具已经了无生机的尸体上。鲜血溅到我脸上、衣服上,我一无所觉,只是平静地抱怨:“哥哥,你为什么不让冰儿刺他最后一刀呢?虽然冰儿没杀过人,也不喜欢杀人,可是这个人……冰儿好想杀!”“啪——”我被爸爸狠狠一巴掌甩在地上,嘴角慢慢渗出血丝。“你——冰儿,你才12岁,是12岁,不是22岁!你不是一直在做心理治疗的吗?你不是……答应过……要努力过普通人的生活的吗?可你现在在做什么?你看看你现在的表情象什么?!”“你们两个滚——全都给我滚!!”[冰依……冰依……冰依……]心口好痛,是谁?是谁……都没关系。我不想他再用这么悲伤的声音叫我,我真的好想告诉他,请你不要这么难过,我——不死……“哥哥,我们已经出来一个礼拜了。我想爸爸了……”哥哥抱起我,将我的头靠在他肩头:“爸爸已经把我们赶出来了。不,我们……没有爸爸了。”“可是,我明明看到爸爸的眼睛在说:你们不要走!真的。”“冰儿。”哥哥抱紧了我,轻声道,“我们真的可以过普通人的生活吗?”我牵着哥哥的手,走进那幢熟悉的房子。房子里空荡荡的,铺满了灰尘。我们两个找了好久,好久,终于在一张被酒瓶淹没的沙发中找到了爸爸。他好看的金丝眼镜碎了半块,耷拉在脸上。头发散乱,胡渣丛生,满身都是又浓又臭的酒味。他明明闭着眼,一句话也没说,可是满屋子都好象回荡着他哭泣的声音。我好寂寞,我好寂寞,我好……寂寞……“爸爸!爸爸!”我不断地摇他,喊他,又是哭又是叫,“冰儿不杀人了,冰儿做普通人,爸爸别不要哥哥和冰儿!”爸爸缓缓地睁开眼,看到我和哥哥的时候满脸的难以置信。他的眼眶慢慢泛红,半晌才吐出一句:“你们这两个没良心的小鬼,枉爸爸我供你们穿供你们住,还每天亲自烧饭给你们吃……没想到走的时候连眼也不眨一下!告诉你们,等我哪天发达了,你们后悔都来不及!”“爸爸……”哥哥轻轻叫了一声,打断他的话。爸爸浑身一震,忽然伸过手来紧紧搂住我们,哽着声赌咒道:“回来就好!否则,我死在这里,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冰依……]血……好多血……是谁流的血……那么多的猩红,铺天盖地般,不!不要过来![冰依!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细雨飘 清风摇 凭藉痴心般情长浩雪落 黄河浊 任由他绝情心伤……[冰依!你不是说要我幸福的吗?你告诉我,你死了……要我怎么幸福?怎么幸福?!]祈然——!是祈然!一直在呼唤我的,不是别人!是祈然!他说什么?他说……让我别死!让我……别离开!不!我好不容易……不想死,更不想离开!我想留在你身边,我想抱着你为这一年的伤痛哭泣,我想亲口跟你说……对不起,让你难过至今…………今生缘 来世再续 情何物 生死相许如有你相伴 不羡鸳鸯不羡仙小佚2006.10.6 23:18------------------------------------------------------------------------------这一段虽然接着上面的内容,可是又与正文没什么联系,所以,单独成章地列出来了.各位可看可不看,我本就说了今晚没更新,也就不特别在群里通知了.关于更新,汗了!有那么多人说我会弃坑,其实没有啦,就是要等比较久,等考研结束,我一定会尽快把这篇小说写完的.另外,特别感谢TINA的指导,很有帮助呢,鞠躬!明天,应该还有一章,到时,请各位不要介意我在最后详细讲些有关更新的废话吧,呵呵! 第10章 情蛊 “少主,这些就是调查的结果。”文若彬把手上一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随手抛给祈然,凉凉地笑道,“这个琴宁皇后还真不简单,打伤钥国太子傅君漠,竟还能从他手中带走心洛;治愈几乎称为绝症的“痘疮”;在封后大典上大谈兵法、嘲笑群雄,嘿嘿!果然是个有趣的人。”祈然一目十行地快速浏览完资料,薄薄的唇紧抿,表情在面具笼罩下看不清楚,惟有幽幽的蓝光在黑夜暗淡炷火地映照下,格外醒目。“看得出来,祁王对她非常宠幸。从他攻下汀国的速度,就知道他早有了周密的部署,根本无须通过联姻,可他还是坚持娶了蓝莹若。”“放过傅君漠、推迟婚期、在封后大典上的纵容,对一个皇帝来说,哪个不是做到了极限。最夸张的是,他竟然肯让步杀贴身跟在她身……少主……你没事吧?”祈然扶着案沿坐下来,淡漠地摇了摇头,唇色却是惨白没有一丝血色。文若彬收起了脸上的浅笑,蹙眉道:“祈然,不是我说你,就算真的要救活小若也不至于如此拼命啊!是!你是神仙,可是整整五天不吃不喝不睡,就算是神仙也会飞升吧?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比她还憔悴……”“她是怎么出的宫,查不出来吗?”祈然对他的话恍若未闻,淡淡道。文若彬无奈地耸了耸肩:“祁王从头至尾都没有张扬,甚至连追捕的消息也没有正式发布。若非她现在就在这里,我还真猜不到竟然有人会顶着一国皇后的名号四处乱逛。”“不过祈然,这些……你等步杀回来再问,不就一清二楚了吗?”祈然抓着纸的手微微一紧,捏地皱起,半晌才道:“我不想再等了,也绝对不会……再被动……”“祈然,小若的身份……我也不想问你。可是,你真的想清楚了吗?”文若彬直直凝视着祈然的脸,双目精芒电闪,“你真的……不介意她已嫁人的事实?”祈然猛地站起身来,往外走去,忽地回过头来道:“我很清楚……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文若彬在原地楞了许久,直到祈然的背影消失在他注视中,才缓过神来。嘴角不由扯出一个苦涩又无奈地笑容:“拜托你……说这种话的时候,别露出一副想杀人的表情啊!”“唉!小若啊小若,我也希望你快点醒过来,免得少主发狂,也免得……那个傻丫头整日失魂落魄,伤心流泪……”祈然走了一路,忽然脚步一顿,片刻之后,一个人影凭空落下,躬身道:“少主,您要的东西已经找到了。”祈然淡淡点了点头,接过他手中的东西,挥了挥手,便继续往前而去。门“吱哑”一下推了开来,祈然缓步踏进屋内,蓝眸不带一丝温度地落在早已感应到他出现,正含笑望着他的白衣男子身上。祈然在那男子的对面坐了下来,目光淡淡扫过他,冷声道:“是你骗她进雪梨园的?”白胜衣笑而不答,顺手抓过一旁的茶壶和茶杯,沏了一杯,兴致盎然地道:“然,这是你以前最爱喝的‘雪香玉草’,今日刚刚遣人送来的……”白胜衣的话终于在祈然冰冷的注视中嘎然而止,嘴角扬起一抹妖冶的冷笑道:“你不是说过进雪梨园的人杀无赦吗?你不是除了步杀对任何人的性命都漠不关心吗?你不是……从那女人死了以后就不再为人医治的吗?”“不只没杀她,还发了疯一般把她从牢里带出来,没日没夜的照顾她。”白胜衣的眼中慢慢凝聚出刻骨的嫉恨和杀意,一字一顿道,“这个人……到底是谁?”“你想知道?”祈然慢慢收回落在雪香玉草上的目光望向他,戴着面具的脸上露出一个极度冰冷和决绝的笑容,晶莹修长的手指忽地向着白胜衣急袭而去……白胜衣惨白着脸爬起身来,看着一脸淡漠,长身而立的祈然,蹙眉道:“你刚刚种入我体内的是什么?”祈然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朝外面走去。“然,你等一下……啊——”白胜衣猛地抓抓胸口,瘫软在地,脸色愈加惨白青败,额头冷汗直冒。他忽地骇然道,“情蛊?!”祈然停下脚步回头无动于衷地看着他,冷冷道:“白胜衣,你还记得当日要求跟着我时,说过什么话吗?”白胜衣喘息了良久,脸上终于渐渐恢复了血色。他勉强爬起身来,却不敢抬头,苦笑道:“无条件追随少主,不做……妄想,永不背叛!”“当年,你用情蛊逼死雪儿的时候,我就清楚告诉过你,我不会歧视你的感情,不会报复,却也永远不会回应。现在,我要收回那句话。”空气中忽然有漫天的杀气膨胀开来,如有实质,压得白胜衣浑身颤抖,无法喘息!“如果你敢再打她和步杀的主意,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也最好时刻记着,你的体内……种有情蛊!”白胜衣捂着仍在剧痛的胸口,面容狰狞扭曲,忽地大笑了起来,癫狂一般地吼道:“她早已是别人的妻子,是皇后,你究竟还在执着些什么?”祈然双目一凝,语调是极力压抑的冰冷:“我的事,不用你来提醒!”“如果她嫁的人……”白胜衣嘴角忽地溢出点点血丝,脸上的笑容却越加诡秘妖艳,声音悠然而颤抖地道,“卫聆风,就是你的大哥——萧祈轩呢?……”头好痛啊……胸口也痛……全身都好不舒服。我好累,不想醒过来,也不想面对那么多的苦痛伤悲,可是……我勉力睁开眼,光线猛地刺入久历黑暗的眸中,干涩疼痛不已。我条件反射地闭上,复又睁开,当终于恢复视力的时候,忍不住被眼前的景象猛然吓了一跳。“小姐!!你醒了?!”那个把我吓了一大跳,双眼肿得跟核桃似的女孩一把扑过来抱住我,大哭道,“小姐,你终于醒了。呜……吓死我了!”“心……心慧?”我虚弱地叫了一声,伤口因为被牵扯到而撕裂般剧痛,我忍不住紧紧皱起了眉头,呻吟出声。心慧慌忙放开我,紧张地问:“小姐,对不起,你……你没事吧?”我扯出一个安慰地笑容,问道:“我睡了几天?”心慧一边小心地让我躺平稳,盖好被子,一边擦掉眼泪,哽声道:“整整六天了,比上次在河里救起来时还久。小姐,我多怕你会醒不过来……”六天?这么久了吗?奇怪……我原来明明躺在牢里,怎么如今醒来,竟睡在锦床上了呢?“小姐,你和少主什么关系啊?”心慧放下心事,虽然眼睛还是红肿,脸上却开始挂起了轻松的笑容,竟一副调侃我的口气。“你都不知道,那天少主象发了疯一样把你从牢里抱出来。地牢都差点被震塌了,还惊动了整个皇宫的人。”“不过少主的医术好高超啊,我从来没见人施针的速度能快到那种程度,我们旁观的人根本看不清楚。小姐,他的医术好象比你还厉害耶!”“这几日你昏迷,少主也是没日没夜地照顾你,不吃不喝不睡……”“你说什么?!”我猛地撑起身子,却因为剧痛又颓然倒了下去,咬牙切齿道,“你说他不吃不喝不睡?!”这个混蛋,又想把自己的胃搞坏吗?胸口……好痛,为什么都六天了伤口还没愈合,而且痛得越加厉害,不是……有小银在吗?心慧说,祈然发了疯似的把我从牢里抱出来。他不会……已经知道我是水冰依了吧?屋外,忽然传来慌乱的脚步声,门“砰——”地一下被撞了开来,祈然的身形有些不稳,跌撞地冲进屋里,冲到床边,放下手中的东西。他的脸上尽管带着面具,却还是看得出来整整瘦了一圈,清癯的厉害。唇上没有什么血色,下巴冒出凌乱的胡渣,身体更是摇摇晃晃,虚弱地仿佛下一秒就会跌倒。他看着我,一分一秒也不肯挪开,那么深刻的感情,那么狂喜的注视,仿佛只怕我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我的眼眶慢慢湿润,无声地吐出两个字:“祈然。”那两个字,却恍惚间突破了感情中所有的临界点……祈然猛地俯下身把我抱在怀里,紧紧抱住,仿佛永生永世都不会再放开。我痛的龇牙咧嘴,却忍不住在祈然怀里微笑。这样的场景,好熟悉……当初,也是如此。明明一身伤痛,被他抱在怀里,却仿佛能看见幸福的模样,象长着翅膀的天使,在我头顶盘旋。当时,我用哭地沙哑的声音,对他说:“我们还是朋友,对吗?”如今,我使尽全力伸出虚弱的双手,紧紧回抱住他,一字一句,在他怀中一遍遍无声地呢喃:“我们……再也不分开。”(PS:请参见第一卷中第11章 朋友)当祈然终于放开我的时候,我已经痛地只剩下喘息的力气了。好痛,到底那把寒血剑是什么神兵利器,伤口竟然恐怖地会结冰,如今还痛得我几欲晕厥。为什么不让小银早早舔医好呢?“被寒血剑伤到的人,体内会留有寒气,在寒气没有清除干净以前不只不能让伤口愈合,还要人为地撕裂伤口……”祈然摘下面具,扶着我坐起来,从后面轻轻环住我,声音轻柔却颤抖,显是用尽全力才能压抑住无边悔恨的泄露,“所以……你……现在才会如此疼痛。”“祈然。”他轻轻应了一声。我把头靠在他的肩头,继续唤道;“祈然。”“怎么了?伤口很痛吗?”他扶在我身上的手越加轻柔和小心,语调中满是焦急和心痛。我摇了摇头,连眼泪都摇了下来,一遍一遍地叫:“祈然!祈然!祈然!……”他浑身猛地一震,忽然紧紧抱住我,在我耳边用颤音轻轻叫了一声:“冰依。”“是我!”我狠狠地点头,紧紧抓住他怀在我腰侧的手,哽声道,“我在这,在你身边!以后……以后的以后都在。只要你叫我,我就会应。你不用再担心怎么呼唤也没有人回应你,你不用再一个人孤独地绝望,你也不用再一个人守着雪梨园无声的哭泣……”有多少次,想他想到心痛的时候,在心里呼唤他的名字,却没有人回应。有多少次,闭上眼能看到他的容颜,听到他的声音,睁开眼却什么也没有……如果……我都痛成这样。那么亲眼看着我死去的他呢?午夜梦回的他呢?会不会更是一次次地惊醒,一次次地呼唤,又一次次地绝望呢?祈然把头深深埋在我发丝间,灼热而潮湿的气息笼罩了我的全身,抱着我的手却紧到要将我融入他体内。良久,他才用沙哑暗沉的声音,贴着我耳侧轻声颤抖成音:“我差一点……就亲手杀了……只要回到我身边,就算毁灭全世界也在所不惜……我最爱的人。”时间在空气中缓缓流逝,我们就这样相互依偎地靠坐着,没有动作,没有言语,仿佛只要在一起,就算坐到世界末日,就算沉默到海枯石烂也没有关系……当然——这是不可能的。祈然端过他刚刚放在案几上的汤药,递到我唇边,道:“再不喝就凉了。”我极度厌恶地皱了皱眉,却还是无奈地一口一口死吞下去。唉!古代的药果然不是人喝的,比现代的中药还恐怖几百倍,也不知道放点清凉爽口的配料进去。“不是吧?”我看祈然放下我喝完的那碗,又换过另一碗端过来,简直郁闷到要撞墙,“还有一碗?!祈然,你不如让我自然好算了!”祈然嘴角一扬,忍不住露出一个浅笑:“我做的这么辛苦,你真不吃就算了。”恩,好香!我抬眼看了看,忍不住眉开眼笑,居然不是药,是花蒸酿,还是祈然亲手做的。呜——太感动了,好久没吃到天下第一美食了。祈然嘴角的笑容一直未退,从背后环过我的肩头,用着超高难度的动作,却优雅闲适地一口一口将花蒸酿喂到我嘴里。吃到七八分饱的时候我终于想起来,脸色一变,狠狠道:“听说你这几天不吃不喝不睡?”祈然一楞,眼中闪过浓浓的余悸,一瞬间却又马上恢复了平静,将手中的碗放下,柔声道:“等一下我就去吃东西,去喝水,去……回来睡觉,好吗?”我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继续靠入他怀中,无奈地叹息道:“你自己不是最厉害的大夫吗?怎么会搞到生胃病呢?”祈然又再环住我的腰,把我抱在怀里,安静地听我唠叨:“胃病的治疗光靠药是没用的,一定要好好调养。你以后,每天都要保持好轻松快乐的心情;要注意作息,不要过劳过虑;不能过量饮食,当然更加不能几顿不吃;还有啊,辛辣的、有刺激性的、生冷的食物你都不能……”“从来没有人提醒我这些。”祈然收紧了手,突然打断我的话,幽幽地说,“你不在,谁也不会提醒我……我的胃,每天都好痛。”“所以……你以后要每天跟我说这些话……不许再从我身边逃开,不许再丢下我不管,更加不许再……投入别人的怀抱……”我一惊,忽然想起祈然已经知道我是祁国的皇后,心中有些慌乱,也顾不得伤口的疼痛,急急回头道:“祈然,我和卫聆风其实……呜……”我的话音消失在祈然蛮横的吻中,虽只是短暂一下就分开,却分外地灼热而霸道,仿佛在宣示他的所有权,又仿佛在用尽全力坚定我和他的心。“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他狠狠地在我耳边吐出一句,狠狠地收紧了手,又轻轻放开。他小心地把我安置在床上,盖好被子,才站起身来,浅笑道:“我去吃饭,好好调养我的胃。你先休息一下吧。”我乖乖点头,又忍不住补充:“你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不能暴饮暴食,也不能吃太硬不好消化的事食物。恩!最好吃些小米粥什么的。虽然你是少主,说想吃小米粥可能比较丢脸,不过为了你的胃……其实……反正你自己这么会烧……”祈然忍不住抬起清瘦白皙的手指头痛地抚了抚额角,嘴角眉眼间却是化不开的轻柔宠溺,轻轻拍了拍我的额头,笑道:“知道了,我自己去烧!分开这么久,你还是……”他忽然顿了顿,眼中有淡淡的遗留下来的忧伤,神色却越加轻柔和疼惜,俯下身在我额头轻轻印下一吻,转身走出屋外。“是分开了好久啊!”我抬手缓缓抚上仍残留着温凉触感的额头,心中一阵酸痛又湿湿暖暖,嘴角却忍不住扬起一个柔和幸福的笑容。小佚2006.10.7 15:25呼!小白也惩罚了,温馨的场面也或多或少给了点。十一假期的任务总算全部完成了吧,累瘫,累瘫。由于要很长时间不能更新,下面容偶说几句废话吧!嘿嘿首先是关于更新,考研的初试是在明年1月22日结束。我原来也不是没想过每天写个几千字的更新,时间是抽的出来的。可是九月份试了一下,才知道是不可能的。写文跟看文毕竟不一样,尤其我的文中又埋了那么多伏笔,想写的没什么大破绽,真的要耗掉我大量闹细胞。尤其更恐怖的是,我读书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这个小说,或者就是被大家的评论影响心情,忽喜忽忧,总之根本没法好好复习。所以,不得已,只好在这段时间停更新。请大家以后不要等我的更新了,我自己也追过文,所以很清楚等待更新的痛苦。就算我这段时间会写,也只是寥寥一点,也不会自己来贴,所以请支持和喜欢我的小说的各位,等到明年1月以后再来看吧。对不起了!到时如果过了初试,会有一段等成绩的时间,我会加快速度更新。如果还写不完,我初试又过了,那么复试结束就更快地写。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弃坑,请大家放心!感谢大家这么长时间的支持和建议!等到明年偶再更新的时候,可能要劳烦你们再回头重新看一遍文,否则会脱节,偶在这里先给各位鞠躬和致歉了,嘿嘿!以后,偶会把群屏蔽掉,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找猪猪和幽幽,也可以发我EMAIL:tsyy10@yahoo留言,谢谢那个……写得偶有超级舍不得的感觉,咋会酱紫,555555555~~~大家明年见! 第11章 伤口,直到第三天才稍微有了些起色,勉强能在没人搀扶的情况下走动几步。可郁闷的是,祈然说,我体内的寒气还没有清理干净,所以,必须再撕裂一次伤口。不过所谓的撕裂伤口,并不是真的指用刀将伤口割开。而是使用一种特殊的药物,洒在伤口上,使地原本结疤的伤口再次流血。自然,也绝对避免不了,又是三天的疼痛和卧床静养。“唉!”我长长叹了口气,一边用手理着刚沐浴完,散发着花香的湿发;一边想着,要不要跟祈然商量下,索性别管那些寒毒了,反正最严重的后果也不过是体内的真气运行不太流畅。“小姐,”心慧扶着我走到房间门口,脸上露出诡秘一笑,“少主肯定又在房里等你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免得……”说完,也不等目瞪口呆的我发话,她便一脸坏笑地离开了。我无语,摇了摇头,推门进去。自从三天前,祈然便开始与我同房而睡了。不过也仅限于同房,这么大一间房要摆两张床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以前在初春的郊外,或者客栈没有空房的时候,我们三个睡在一起是很家常便饭的事。更何况现在我们的床位还是一个在里间,一个在外间。门“吱哑”一声打开,淡淡的幽谷清香扑鼻而来,我轻轻一笑,果然看到祈然已经坐在外间的床榻上,旁边是睡熟的小银。他的头发微湿,静静贴在他俊秀无匹的脸侧,身上只着一身雪绸制成的白色睡衣,微笑地看着我。推开的门,带入了一屋子光华的月色,如水银般铺泻在他身上,就仿佛一不小心坠入凡间的神子,饶是这红尘九宵都生生委屈了他。实在……太象一场梦了。我心中一滞,反手把门关上,隔绝了屋外如梦似幻的月光。“过来。”祈然的手中拿着块干净的手巾,把睡熟的小银抱起来放到床角,向他旁边的位置指了指,蓝眸嘴角都是掩不住的温柔笑意。他盘膝坐在我身后,用布轻柔地擦揭我仍滴着水的湿发,颈后有融融的暖意包裹了我全身,几束散落下来飘在耳畔的头发出乎意料地已经半干。心里象揣了一只白鸽,喜悦、感动、又害怕只是一场梦的惴惴不安,交织混杂在一起。是祈然,在用他的内力烘干我的长发。“咦!”我回头去看祈然,却瞥到放在床头矮几上的几样的东西忍不住低呼了一声。手枪、绝、背包、匕首,还有久未看到的手机……祈然微微一笑,取过来摆在我面前,一边继续擦头发,一边道:“这些都是你的东西吧?点点看有没有少了。”“祈然——”我转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诧然道,“你跟步杀的脑袋都是什么构造的?见到这些东西不会觉得惊世骇俗吗?”祈然擦头发的手顿了顿,低垂的眼帘看不清表情。他忽然放下手中的布,将我紧紧抱在怀里,头埋在半干的发丝间,良久良久,才沉沉道:“别跟我说你不属于这个世界,别跟我说你没资格爱人,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只是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你走。”此时此刻,我才发现,他的胸前,不知从何时开始便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挂。祈然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我毕竟……还是高估了自己的理智和对亲人的思念。也许早在我们重逢的那一刻,有些东西,有些人,有个世界……就注定了只能深埋在心底……一生一世。有悲伤有幸福,有苦涩也有释怀,我半躺在他怀里,探出手绕过他颈项紧紧搂住,哽声道:“祈然,我有没有说过,我很想你?”祈然猛地收紧了手,紧到要将我融入他怀里,紧到我的伤口一阵麻痛。我却不管,只紧紧贴在他身侧,咬着牙一遍遍重复:“我好想你!”“还有,对不起。”我闻着他身上仿佛专属的幽谷清香,想起雪梨园里他无声的哭泣,恍如隔世却近在眼前,“因为是你,所以无论怎么挣扎和自欺欺人,都无法忘记,无法放手。那么简单的事,我却绕了一圈又一圈,让你悲伤和绝望了这么久,才想通。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舒适地靠在祈然怀里,翻开银白色的手机,按下开启按钮。“滴——”的一声警报音传出,屏幕闪烁了两下跳出一行“电量不足”的字样,复又归于宁静。“没电了。”我撇撇嘴,熟练地打开手机后盖,取出电池,仔细看了看,才松了口气道,“幸好没有潮掉,明天拿到太阳底下去晒晒吧。这个可以用太阳能充电的。”“太阳能?”祈然露出个无奈地苦笑,“我现在还真有些好奇,你那……是个什么样的世界。”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取过手枪和绝,仰头道:“这两个才是真正厉害的家伙哦!”祈然取过我手中的绝,愕然道:“这不就是普通的手链吗?”“绝”的外表与普通的手链无异,上面缀了八颗米粒大小的红宝石,其中只有两颗红宝石的颜色比其他六颗暗了些和亮了些,不仔细看却是察觉不到的。我微微一笑,食指指腹贴住那颗暗红的宝石,轻按重扯,一根似金似银的绝丝就这么抖动在空气中。我抓起床架上的一个铜环,轻轻一切,铜环应手即断成两截,我得意地仰首道:“纤若发丝,柔若柳絮,却韧愈钢铁的绝丝。这就是我的武器。”“好精密的机关。”祈然赞叹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晶莹修长的手指不等我阻止便轻轻摸上了绝丝。“啊!”我惊叫了一声,扯回他的手,惶急道,“这上面有强力麻药,入肤即化,不能乱碰的!”“别怕。”祈然嘴角扬起一个浅笑,低头在我唇边轻啄了一下,柔声道:“你忘了,我的体质百毒不侵的。”对啊!我嘴角抽了抽,差点忘了,这家伙根本不能称之人的。“那么这个呢?”祈然取过手枪,发现手指刚好可以放进扳孔,脸上不由露出好奇的神色。我被他欲扣扳机的动作吓了一跳,明知道枪锁着保险,看到对着他自己的枪口,还是忍不住打了个抖,慌忙抢过来,将里面的子弹一股脑儿取出。“子弹只剩下五颗了,而且威力太大,所以不能拿来示范,开一个空枪好了。先上膛,然后……”我靠在祈然怀里,摆了个标准的握枪姿势,“视线沿着这几个小孔瞄准,直到与你要袭击的目标连成一线,扣下扳机。”我仰起头看着祈然淡淡浅笑的面容,认真道:“你别小看子弹射出去的速度哦!我来到这里后总共只发了三颗子弹,其中一颗,就是打在步杀身上。”祈然微微一楞,蹙眉道:“打中了?”我点了点头:“当时,他接了尹子恒的任务来刺杀我,我不知道是他,所以开了一枪。幸好在扣下扳机的瞬间,认出了他手里的汲血,子弹偏了准度,否则……”想到当时的危险,我忍不住轻轻一震,不管是他杀了我,还是我杀了他,如今想来,竟仍有些后怕:“否则,无游组就再也不会存在了……”“步杀他……为什么要收集四圣石?为什么要明目张胆地刺杀尹钥两国的皇帝?那天早上他接到的任务又是谁派给他的?祈然,步杀他……真的很强。可是,一下子被这么多人通缉和追杀,我还是有些担心……”“我也……”祈然猛地收紧了环在我腰上的手,声音低沉却坚决:“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我在祈然怀中靠坐了良久,心头有千般的思绪沉沉浮浮,几乎压得我喘不过气。现在早已是春天,却仍有着料峭的寒意,此屋虽是暖阁,只着一身单衣的我依然挡不住手脚地慢慢发凉。我始终,还是比较怕冷的。我爬起身来,赤脚踩在铺有地毯,却仍觉冰凉的地上,回首道:“我去睡了。”手上忽然一紧,温温凉凉的触感从手腕蔓延至全身,我愕然抬头对上祈然不知何时转深转沉的蓝眸,心里禁不住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祈然,”我有些慌乱地挣扎,却脱不出他的掌握,不由蹙眉道,“我困了。”“今晚,留下来……”祈然握着我的手一紧,将我扯前了几分,那张绝世的容颜,带着幽幽的希冀和渴望,近在眼前。我心头猛地一震,“好”字几乎脱口而出,脑中却倏忽间又闪过那张伤疤纵横交错的小脸和师父的那声“少夫人”。我拧紧了眉,使力又挣了两下,却挣不脱,心头不由火起,冷冷道:“少主你有妻子、有侍妾,还有一堆未婚妻,想诏人侍寝,怎么也轮不到我吧?”祈然握着我的手不松反紧,几乎将我扯到了他怀中,蓝眸有着幽深的火光,忽地嘴角一扬,沉声道:“我没碰过她们。”“什么?!”我一怔脱口,心头有一股不知缘何而来的狂喜,慢慢涌起。看我欲笑不笑的表情,祈然眼中微微一亮,闪过一缕荧荧的笑意。脑子还无法转过弯,眼前忽地一花,我只觉万般景物三百六十度打了个旋。等回过神来,却已经背朝下脸朝上被轻柔地拧在了床榻上。祈然一手支在我颈侧,一手扯过旁边的锦被,仿佛漫天的白色扑面而来,待我回神时已密密盖住了我们两人。他淡淡道:“手脚都凉了,为什么不早说?还是跟当初一样,那么怕冷……”“祈然,我……”还是回去睡好了。祈然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两手支在我颈侧,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娶尹天雪是父皇的意思,水莲月也是他安排的。我当时太绝望了,所以对这些毫不在意。可是,我没有出席过婚礼,更不必说诏她们侍寝……”“冰依,我也好想你。”祈然抽出一只手抚在我脸上,原本温凉的指尖仿佛带了火苗,在我脸上轻轻流连。精致俊秀的五官,湖水般深湛的蓝眸,淡淡的幽谷清香。呜!好……晕……祈然的脸缓缓靠近,温润发烫的唇轻轻覆上我的,带着专属他的清香,撬开我的唇齿,辗转吮吸。微湿的黑发垂下来与我的发丝纠结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我轻轻闭上眼,笨拙地回应,全心全意的感受。垂在身侧的手,无处可放,不知所措,只能揪紧了身下的床单,直到手心渗出的汗慢慢润湿……这个人……是祈然,是我深深爱着,并发誓,永远在一起的男子。唇瓣慢慢肿胀疼痛,祈然的呼吸开始变得灼热混乱,炽烈的吻离开我的唇,从下巴、耳垂、颈项一直延伸到纤细的锁骨。他的吻仿佛有着魔力,一点点蔓延,一寸寸点燃我体内的热情和欲望。“祈……然……”我睁开水雾迷蒙的眼,开口轻唤,声音竟仿佛不是我的呢喃而出,带着情欲的嘶哑和无措回荡在我和他的耳畔。蓝眸变地愈加深邃,隐隐又有赤红的火光在眼底流连。原本抵在我脑后的手抽了出来,带着祈然特有的温柔,抚过我潮热的脸,又慢慢下移到脆弱不堪的衣扣上,一一挑开……“啊——痛!”伤口不知因何被牵扯到,剧烈的麻痛从胸口蔓延至全身,让我原本嫣红的脸一下子疼的煞白,眉头紧紧皱起。祈然的动作猛地顿了下来,蓝眸带着未褪的情欲和深深的怜惜凝视着我半晌,却最终露出个无奈又自嘲地苦笑,翻身躺在了我身侧。他犹带热意的手,快速扯过我被解开的衣服,重新扣上,才将我的头轻柔却坚决地按在自己胸前,声音仍带着沙哑,闷闷道:“睡觉!”“祈然……”我将脸埋在他怀中,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环过他的腰紧紧搂住,心底眼里都是化不去的幸福笑意,“到底是什么样的幸运才能让我遇见你,遇见了,又能被你捧在手心呵护疼惜?”夜深人静。怀中的人早已睡熟过去,长长密密的睫毛静静垂下,在如凝脂般白皙却纤瘦的脸上投下一道剪影。柳眉弯弯,鼻子小巧却高挺,嫣红的唇瓣还残留着吻过的痕迹,红得娇艳欲滴,唇角更是化不开的温柔笑意。以前怎么没发现,冰依也可以美得如此惊心动魄,如此……引人遐思呢?祈然苦笑地默运了一遍清心咒,才勉强压下心头涌起的悸动和燥意。“没心没肺的丫头……”祈然理了理她微乱的长发,自嘲地笑了笑,无声自语,“早知道就不刺那一剑了,如今算不算自作自受呢?”不敢闭上眼,不敢失去意识,只怕……醒来时,身边空荡沉寂,又是一场梦。堆满温柔的眼里忽然多了份悲伤和恐惧:“如果,你知道现在的我,早已回不去当初;如果,你看到我……残酷的一面……还会不会觉得自己幸运,还会不会……无法放手呢?”目光忽然落到她颈侧的一条红绳上,祈然伸手轻轻一扯,从冰依的襟口掉出一块通体雪白,触手生温的雪玉,玉面上刻着极细小的八个字——“受命于天,龙凤呈祥”,隐在层层雕花纹案间,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祈然浑身猛地一震,已猜到这块玉到底是什么?他握着玉的手指节泛白,几乎要将它生生捏碎。只要一想到,冰依可能如现在这般,躺在另一个男人怀中,他的心口就如针扎般疼到发狂,只恨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段。即便那个人是他的……“祈然……”怀中的人仿佛也感受到了空气中异样的杀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呢喃道,“这么晚了,还不睡……”祈然心中一痛,松开了握在手中的玉。他不是只要冰依回到身边就足够了吗?他不是……很清楚自己想要的,在乎的究竟是什么吗?祈然伸手抱紧了她,喃喃道:“冰依,你不会再离开我的,是不是?”怀里的人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眼前迷蒙着没有焦点,却忽然幽幽一笑,握住他垂在她身侧的手,十指交叉,迷糊着道:“这样牵着,牵紧了,我便跑不了啦。你就可以……安心地睡了……”祈然呆呆看着与自己的左手交握,纤瘦白皙的五指,一时回不过神来。怀中的人却仿佛放心了般,带着嘴角的浅笑垂下长长的睫毛,却在沉沉睡去前,轻声呢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祈然心口猛地一震,看着依偎在怀中,唇角含笑的少女,一时竟不知心里汹涌翻腾的是幸福还是……从未有过的,对未来深深的渴望……他闭上眼,紧了紧身侧交握的五指,安然入睡。-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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绝招 “小姐,药明明上在胸口,可是你的手怎么……”心慧奇怪地看着我僵硬的右手,连筷子都握不住,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地接过碗,又递给我一个勺子,才开始絮叨,“看你现在的样子,比筋脉受损的我还狼狈……”我放下怀中的小银,有些困难地比了比十指交叉的手势,恨恨道:“你试着一整个晚上跟人保持这个姿势睡觉看看……”怪了!我和祈然的手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交握在一起的,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原来如此!”心慧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忽然凑过来在我颈项间仔细瞧了瞧,暧昧地笑道,“小姐昨晚,终于跟少主……睡在一起了?”我一楞:“你怎么知道?”说完又觉不妥,脸红地撇开了头。“咳咳……”心慧强忍住笑取过一块铜镜放在我面前,“小姐你自己看吧。”看?看什么?我愕然凑了过去。天哪!我怔了怔,大窘!颈间、露出的锁骨上,全是青青紫紫的吻痕。呜……明明什么事也没发生,这下我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小姐别怕,等下我就去给你找件高领的衣服套上,这样便看不见了。哈!”我降下满头黑线,嘴角楞是抽搐了半晌才红着脸,悻悻道,“心慧,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八卦啊?”说到八卦,我吞下一口喂入嘴里的食物,又让心慧给小银喂了几口。赶忙扯开话题道:“心慧,文若彬对你有什么表示吗?”“表示?”心慧楞了一下,脸上却微红了红,低声道,“小姐你在说什么啊?”“诶?”我抓了抓头,“我在说什么你听不懂吗?那我再问得明白点好了,他有没有说过他喜欢你啊?”心慧端碗地手猛震了一下,食物洒到被褥上,嘴角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半晌才道:“小姐你怎么会这么想,当然没有了。”“心慧,你可别冤枉我!”门口传来文若彬极度欠扁的声音,他悠然地踏步到我面前,敛容严肃地掰着手指,认真道,“算上正式的非正式的,我统共向她表白了十二次,不过都被拒绝了。不是我说,枉我在脂粉丛中打滚数年游刃有余,却偏偏……”“啪——”心慧放下碗,对着我淡淡道,“小姐,这条被子弄脏了,我去拿条新的来。”“喂,心慧!”我看着她匆匆离去,根本不听我叫唤的背影,无奈地只好自己把后面的话接完,“要被子这里不是多的是吗?”“她是在逃避我。”文若彬脸上露出一个从未见过的苦笑,随即猛吸了一口气,又换上一副欠扁的笑容,凑过来……我慌忙拉高了被子遮到下巴。开玩笑!被这家伙看到那些……,我还不被活活嘲笑死!“奇怪了,我说呢,少主今天心情格外地好……现在看到小若你睡在……这张床上……”“文若彬,”我凉凉地笑看着他打断,“别的我不敢说,在八卦这项特质上,你跟心慧还真是很有夫妻相啊。”“是吗?”文若彬淡笑,笑容里多少有些苦涩,“那还真是荣幸。”我长叹了一口气,算了!虽然这个人很欠扁……问道:“心慧是怎么拒绝你的?”文若彬收起笑容在我床边坐了下来,颓然道:“就是因为她什么都不肯回答,只说不行,我才没办法啊!前几天我还在想,她是不是太眷恋你这个主子了,所以才不接受我。考虑着要不要秘密把你除掉。”我嘴角猛抽了抽,连心底都冒了阵冷汗,哂道:“还真是谢谢你特地来告诉我。”果然,不愧是冰凌出来的,个个都是怪物。“不过现在明显是行不通了,我要是对你动了杀机,估计会在杀死你以前,先被少主生吞了。”我干笑了两声,无语做答。“小若,你……你知道心慧为什么这么排斥我吗?”文若彬脸上露出一筹莫展的神色,眼底几乎有了丝乞求,“是不是因为我以前有过其他女人?不过就是玩玩而已……”再抽,后面那两句我当忽略不计好了。我低头沉吟了半晌,忽然抬头,道:“你知道我曾是祁国的皇后吧?”文若彬一楞,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点了点头,眼中却闪过一道我看不见的精光。“你应该也发现了,心慧的手筋脚筋都曾受过伤,武功也被废了。”他的神色慢慢凝重起来,盯着我的黑眸有如暴风雨前的大海,深不可测。我叹了口气,沉沉道:“可是你不知道,在祁国的时候,发生过很多事。尤其心慧身上,那是她终其一生也无法亲口对你说的……伤害。当时……”屋里分外的寂静,静到……我能听到窗外微风扫过树叶时的“沙沙”声。我静静地看着文若彬,他也如死寂般看着我,眼中愈加幽深,却仿佛能望见底端的汹涌。忽然……“啪——”脸上火辣辣地剧痛,紧接着连胸口刚上完药的伤也被牵动了。我倒在床榻,心里暗道:这可算是我来到古代后第三次被掌掴了,也是唯一一次被打地毫无怨言。“吱——”小银惊慌地叫了一声,扑过来舔我红肿的脸,又回头怒视着文若彬,眼看就要扑出去……忍着胸口的剧痛,我困难地爬起来,把犹带怒气的小银抱在怀里,苦笑道:“现在我倒是有些相信你对心慧是认真的了。其认真程度正好相当于打在我脸上的分量。”“你根本不值得她这么对你。”文若彬冷冷地看着我。我扯出个淡笑,语气苦涩无奈:“值不值得是由心慧自己决定的。你我在这里讨论地这么起劲有什么用?”这样的对峙持续了半晌,文若彬终于颓然叹了口气,道:“算了,这些过去的事再追究也没意思。我现在只想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解开心结,接受我……”“这种问题我怎么可能知道?她接不接受你,又关我什么事?……好好好!你别发火,我想想。”我抓了抓头,脑中忽然抓到了零星的片段,“不过说起来,在我们那……好象有篇文叫什么追女十大绝招……里头怎么说来着……”“追女……十大绝招??!!”文若彬眼睛瞪得大若铜铃,嘴巴里可以塞下一个鸡蛋,“谁……谁写的,如此……嘿嘿……如此有见地……的书?”“忘了!反正,你管那么多干嘛,到底要不要听啊?”“要,当然要。”文若彬勉力压下嘴角浮起的笑意,正经八百地道。“具体的我也不是很记得,归结而言就是:脸皮要厚,但不能死缠烂打;要懂得适时表现自己的优点,给人安全感;甜言蜜语当然是不能少的,不过要让每一句听起来都象真的;还有啊,女生都喜欢浪漫的事情。所谓浪漫,当然不外乎送花,烛光晚餐之流;而送不同的花又代表不同的意思。譬如玫瑰花的花语是……”心慧啊心慧!你可千万别怪我教坏你未来的老公,要怪就怪那个没事写这种烂文荼毒小雨思想的网络作家。“噗哈哈——”我记忆搜索地痛苦,文若彬却是听楞了半晌,忽然再也忍耐不住,大笑了起来,“我就说心慧怎么会时不时冒出几句我听不懂的话,现在看来肯定是受了你的影响。真亏得祈然天天跟你在一起,竟然没被你这些惊世骇俗的言行给吓跑。”切!大惊小怪。我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虽不搭话,心里却暗道:那是人家心里素质比你好。再说啦,你还没见过步杀的冷心冷肺呢,那才叫真正的处变不惊!正暗自赌咒中,却忽觉屋中的气氛诡异了起来。我愕然抬头,望见敞开大门前的人影,不由笑道:“心慧,被子拿来了吗?”自从被寒血剑刺伤以来,除了第一次因为浑身被冻得麻木,所以感觉不到疼痛。以后每每运行体内真气,伤口就会剧痛无比,试了多次都是一样,最终也只好放弃了。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如今我的灵觉降低了很多,竟连心慧到了门口都没察觉到。心慧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连瞧也不瞧有些呆呆发傻的文若彬一眼,低头走进了屋内。“小姐,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药房还煎着你的药呢。”说完,也不等我回复就径自走了出去。我微微一楞,心慧的态度……好怪。心里忽然如明镜般地一亮,难道说……我压下嘴角戏谑的笑容,怕被还未迈出门的心慧听见,所以凑近了文若彬几许,几乎要脸贴脸,强忍住笑,低声道:“追女十大绝招之一:要测试一个女的喜不喜欢你,端看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有亲密举动时,她会不会有吃醋的表现。”眼角瞥到我们这边的心慧脚步猛地一顿,接下去连步伐都慌乱了少许。果然……奇怪的是,回头才发现文若彬竟没有欣喜之色,反露出一脸苦笑,退开了一段距离,干笑道:“我怕……在我还没测出心慧喜不喜欢我前,就先被少主宰掉了。”“在房间里呆了那么多天,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祈然……为什么这么体贴温柔的一句话……你非要用如此恐怖的表情说呢?“好……好啊……”我被蓝眸中的寒意冻得打了个抖,眼瞅着他把万般委屈的小银丢在一边也没胆抗议,反连话都说不连贯。“祈……祈然,你怎么又戴上面具了?”气氛太过诡异,我心虚地没话找话。怪了!我又没做错什么,干嘛心虚?说起来,他长年戴着面具,难道就不怕脸上被晒出印痕来吗?咳~~我知道自己扯远了。祈然取过挂在床头的披风整个包裹住我,随后打横把我抱在怀里,力道有些大地紧了紧,面无表情地道:“今天早上,不是你说,不想我……让别人看到的吗?”我一楞,忽然想起早上的那段插曲。早晨,先醒来的是我。春日明媚的阳光透过单薄的纸窗照进屋里,一星一点地流连在祈然晶莹似有融光的脸上。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精致的脸庞……我撂起他的一束长发轻轻把玩,看着看着,不由呆了。难怪蓝烟说这样的人跟他相处久了,被他关心照顾过了,没有一个女人会不沦陷的……唉!真麻烦,幸运归幸运,可是考虑到以后在一起会有多少情敌,我就……头大。脑中倏忽间飘过白胜衣那张邪魅的脸,浑身忍不住打了个抖。总觉得……他看祈然时的眼神莫名怪异,不……不会是个BL吧?天哪!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七个内定的圣女、一个以前的“我”,一个少夫人还不够,外带加个男人……“在想什么呢?”温润悦耳的声音响在耳畔。我将手上的发丝在指间绕了个圈,不假思索地恨恨道:“想怎么样可以把你绑在屋里不让别人见到!”“为什么?”“这还用问吗?你没看到外头觊觎你的人有多……”少……“啊——”我猛地一惊,目光从手中打圈的黑发移开,对上一双满含笑意和戏谑的蓝眸。完了!这是我空白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哪里有地洞可以让我钻?这是第二个念头。对了,我要不要假装昏迷或者睡着呢?这是我被祈然紧紧抱住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哈哈……”我乱没形象的靠在祈然怀中大笑了起来,直到气得抓狂的祈然低下头狠狠吻住我的唇,笑声才慢慢止息下来,变为低低地呻吟。祈然幽幽地开口;“冰依,你是我的!”“咳……”胡说!我不是任何人的,“我是……”我自己的!呜……为什么现在……我就是没胆说呢?我喘息地靠在祈然怀中,由着他抱了我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雪梨园。鼻间充盈的是淡淡的幽谷清香,耳中听到的是沉稳有力的心跳,身体感受到的是他温柔的呵护。我忍不住探出手搂住他的脖颈,将头靠在他肩上,低低地吟唱:“你身上专属的陌生味道,是我确认你存在的目标…… ……你每一次的温柔我都想炫耀。我们绕了这么一圈才遇到,我比谁都更明白你的重要,这么久了我就决定了,决定了你的手我握了不会放掉。我们绕了这么一圈才遇到,我答应自己不再庸人自扰。因为我要的我自己知道,只要你的肩膀愿让我靠……”祈然的脚步顿了顿:“你唱的又是什么奇怪曲子?”声音里却是掩不住的温柔笑意。我面上微红了红,将脸埋在他颈间,喃喃道:“你不是都听出来了吗?还问什么?”我闭着眼睛躺在竹椅上,在紫藤花缭绕的花廊下,阳光透过花叶的间隙洒在脸上、身上,徐徐的微风带着沁人心脾的花香拂过我鼻尖、眉眼……暖风拂面,熏人欲醉……我微眯了眼,看着祈然在不远处半跪下身,用一个短铁锹摆弄花种、锄草、松土……心底就是万分郁闷,为什么他堂堂一个王子、一个少主,平日都不叫人伺候便也算了,竟然连医生、花匠、厨师的工作都能做的有条不紊。最离谱的是,为什么他连做这种事情也可以……如此清爽,如此出尘的,简直……简直就象一个艺术家在摆弄他自己的作品,太没天理了!说到医生,我忽然醒起有件事一直想问祈然的,看到他……咳……却又忘了。“祈然,手筋脚筋如果被挑断了,你能治好吗?”祈然的动作顿了顿,回过身来看着我,道:“你是说心慧的伤吗?”我楞了一下,不由笑道:“果然是神医啊!望闻问切,你却只须望望便能瞧出病况来了。那她的手……还能医好吗?”祈然的眉微微蹙了起来,平静地道:“她受伤的日子已经太久了,有些困难。但也不是全无希望,我尽力试试吧。”“好!”我开心地笑了起来,“有你萧大神医在,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祈然无奈地笑了笑,嘴角温柔地勾起,笑容象是沐浴在阳光中:“实是拿你没辙。”说完,便回过头去继续摆弄他的花草。“心慧的手脚,当日若不是有小银在,我实在无法想象。”我幽幽地说着,忽然心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对了祈然,你怎么会认识小银的?”“小银?”祈然楞了楞,随即恍然,“哦,你说小狸啊!我十五岁那年,师父忽然把它带了回来,丢给我抚养。后来,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师父一直让它呆在‘别有洞天’。”“祈然你……也知道‘别有洞天’?”那么我当日坠崖,你为什么全然没想到……“师父从来不让我踏足‘别有洞天’。”他回过身来看着我,眼中渐渐流露的懊丧和心痛,让我马上便后悔自己问出的这句话,“师兄,严叔他们都可以去。惟有我……惟有我……”祈然攥紧了手里的短锹,声音一字字从牙齿缝中蹦出:“如果我曾经去过一次,只要一次……”“祈然——!!”我勉力直起身子看着他,眼神坚决却一分柔软过一分,轻声道,“我已经没事了,什么事也没有。”祈然的脸色终于慢慢缓和过来,松了松攥紧的手,转过头去。不知为什么,忽然便想到了步杀。我叹了一口气,躺倒在竹椅上,淡淡道:“祈然,你说以后,我们三个要是能一直住在这里,不用去理会外头的纷争和阴谋,该有多好。”祈然的动作顿了顿,回过头来看着我,蓝眸中荡漾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温柔,还有一丝……狠绝。我怔了怔,却听他郑重地承诺:“放心!会有这么一天的!”我由衷地笑了笑,正待发话,却见祈然眉间忽然一凝,望向大门的方向,淡淡道:“冰依,我有事去处理一下。待会我会让莫言进来,你一个人呆闷了,就让他扶你回去。”我享受地闭起眼让阳光徜徉在脸上,微咧了咧嘴,道:“哦,好。”莫言?那天带我去牢里的那个男子?耳中听到祈然掸了掸身上尘土的声音,脚步声便向着门口渐行渐远,直至消失。登登登登~~`各位圣诞节快乐,因为圣诞节前后几天班级有活动,会很忙碌,所以,圣诞贺文偶这几天就从学习中死抽出时间,在忙着码了,界于有好几篇(无语),所以从今天开始贴了,鞠躬!这篇作为铺垫,暴风雨前最后一章纯粹宁静幸福的文——‘绝招‘,是偶送给所有一直支持着我的读者的,第一份圣诞礼物.谢谢!小佚2006.12.21这个圣诞,偶本来只打算贴一篇番外一篇正文的,结果被幽幽一催一讨,当作圣诞礼物,答应多写一篇。一篇变两篇……5555555,偶命苦啊!然后,雯雯(残雪弄月)前天晚上打电话说要给偶寄圣诞礼物,结果激动之下又承诺了一篇,作为送给她的圣诞礼物,偶那个汗颜啊!最后,番外就恐怖地从一篇变成了三篇……要不是正文后面的情节实在太不能停,偶是很想拿已经写好的几篇正文来抵这些番外的,5555555555555接下去一直到12月25日为止,还有三篇番外。至于正文真不是偶不想贴啦,而是后面的内容太紧密联系在一起了,停在那种要死不死的地方,偶怕会被你们劈死哈!不过,我保证,到1月22日,我考研考完,会马上开始码文贴文,绝对不会再让各位死等了。鞠躬,谢谢大家的支持,今晚看了一点留言,没时间全部看完,不过真的很感动。这篇小说很长,还有一半左右的内容,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弃坑和随便应付此文的。最后,再祝各位冬至快乐,圣诞快乐,新年快乐!谢谢! 第13章 残酷 “哇——!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站在旁边的莫言,黝黑的皮肤在太阳光下微微发亮,脸上憨憨的没什么起落的表情。怪了!抹在伤口上的到底是什么药?刚涂上的那几天,内力灵觉竟然完全用不上。他微微躬身,咧开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淡淡道:“少主一出去,属下就进来了。”“小若姑娘要回去了吗?”“恩,好。”一个人在这里躺这么久,也挺无聊的。我掀开盖身上的毯子,扯过一旁的披风裹上,慢慢地扶着椅背站了起来。见他要过来扶我,我笑了笑,道:“不用了,第三次上药都痛习惯了。再说躺了这么久,我还怕肌肉……手脚不听使唤呢。”诚如我所料,开始走的那几步确实很辛苦,后来就顺当多了,不过速度嘛,我就不想提了。也难为莫言还能不焦不躁地跟在我身后。“小若姑娘,沿着这个长廊走吧,虽然路绕远一点,却都有搀扶的地方。”“谢谢!”我喘了几口气,抬头感激地笑笑。看来这个人外表愚鲁,其实却是满细心的。莫言闻言只淡淡地笑了笑,依旧无声地跟在我身后。“啊——!!”一声凄惨的叫声突如其来地冲入耳中,然后是隐约的哭声。我楞了楞,回头看看莫言丝毫不变的面色,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小若姑娘……”莫言走前了两步拦在我面前,面露难色。我撇了撇嘴,绕过他继续往前走。唉!最近实在是太无聊了,害我还生生忘了那句千古名言——好奇心,害死猫。这个……大殿,就是我第一次重遇祈然,又差点被杀的地方。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这里是祈然专门用来行刑的地方吗?未免也……太奢侈和正大光明了点吧?不知道是这几天身体过于孱弱的关系,还是太久没见血腥了,当我毫无心里准备地望到大厅尸横遍野、血溅七步……咳~好吧,我承认我夸张过头了……的景象,胸口竟翻起一阵阵无法遏制的恶心。大殿中其实也没几个人,坐在上首的是祈然,左右各站着两个一身黑衣的男子。上位还悠闲地坐了两个人,白胜衣和文若彬。大殿的中央已经躺了两个人。一个陌生的男子,满身伤痕,可以想见他死前曾被用过重刑。还有一个却是认识的人,跟在尹天雪身边,那个叫翠儿的丫头。哭声是尹天雪和红儿传出来的,只见她狼狈地跪趴在地上,绝色脸蛋上的妆容被泪水冲得一塌糊涂,望着祈然的眼中满是恐惧、悲伤和绝望。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还有另外一个人,熟悉的五官,纵横遍布的刀疤,仿佛随时随地要晕厥过去的孱弱身姿……却不是水莲月是谁?但这些都不是让我最震惊的。大殿的中央还站了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小孩,纤瘦的手上握着一把滴血的长剑,却忍不住颤抖。清冷秀气、惨白不堪的脸上,溅了点点殷红妖冶的血滴,长长的睫毛垂下,看不到那双金银双色的瞳仁……是的!那个人是小迟,只有十岁的小迟。看见的如许如许,却也只是匆匆一瞥,快地……甚至不足一秒。 祈然已象是感应到了什么,目光忽然瞟向我这边,然后——他原本淡漠无情的面容倏地怔住了,唯一露在月牙形面具外的蓝眸慢慢从戏谑讥讽变为无边的慌乱和恐惧。眼前忽地一花,暗暗的阴影铺天盖地般笼罩过来,下一秒,颀长的身形已然伫立在我面前,紧紧扳住我的双肩,怒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谁让你带她来这里的?!”祈然的视线越过我,又对着身后的莫言狂吼。“好痛!”我低低呻吟了一声。祈然猛地一震,缓缓放开了手,蓝眸中波动的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惶恐,看得我心中一痛。我探出冰凉渗汗的手,抚上他同样冰凉的手掌,正待握紧,却听一声稚嫩颤抖的声音在大殿中央响了起来。“小姐?——”我浑身猛地一颤,看向那张清秀熟悉的小脸,那张脸上嵌着一双分外晶亮的眼睛,带着希冀和难以置信地神光,看着我,瞳仁漆黑却微微泛出银光。“心洛?!”我放开祈然的手,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你是心洛?!”“小姐——!!”心洛大叫了一声猛地冲进我怀里,直撞得我胸前的伤口迸裂,渗出血渍,疼到我几乎瘫软在地。心洛紧紧地抱着我的腰,就象是受尽委屈后忽然见到亲人的小孩,大声哭泣诉苦:“呜……小姐……小姐!好可怕!……心洛好想你!”“心洛乖,别怕!别怕……”我支在心洛身上,虚弱地抚上他头发,一时之间眼中看到滴血的长剑和狰狞的尸体,脑中却象搅了一锅沸腾的热油,竟只懂喃喃地重复这句话。“小若,”一双晶莹修长的手从后面绕过来,停在眼前,象是要捂住我的眼睛,顿了顿,改为抓上我肩头,轻柔而小心,“伤口裂开了,回去吧……”我和祈然有过约定,在外人面前的时候,他仍是唤我小若。毕竟水冰依这个名字,对旁人来说没有什么,对冰凌的人来说却意味着——杀无赦。“……怎么回事……”我回过头看着祈然,茫茫然的,不知自己是什么表情,“……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让心洛杀人?”不!我不是质疑祈然,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只是……“小若姑娘——!!”披风的下摆忽然被扯住,红儿连滚带爬地扑到我身边,用沙哑尖锐的声音哭喊,“求求你向少主求情,放过我家公主吧!”尹天雪跪在不远处,一脸惊疑、呆滞地看看我,又回头看看水莲月。没和祈然相认的那段日子,我避开了尹天雪和水莲月,却没能避开红儿、翠儿,她们时常也来太医院取药、求诊,我跟她们不熟,却多少是面善的。我嘴角扯了扯,我已经够虚弱了吧?可如今肩上搭了一个,腰间挂了一个,脚下又抱了一个,看到旁人眼中不知是什么……景象……说到旁人,我的目光自然而然瞟向了前方,水莲月一张遍布刀疤的小脸微仰着,面向我。那张脸我是相当熟悉的,毁容的时候最引人的便是那双微微泛着琥珀色的眼睛。而此刻,那双眼定定地落在我身上、脸上,以及身后的……,诧异、震惊、难以置信,还有诸多复杂难言的……情绪,这些就是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吗?如果,她真的是蓝莹若……我苦笑一阵,占了她的身份、毁了她家国、整死她父亲,还可能间接害她容颜尽毁,这些帐便都要算在我身上。杀气,猝然弥漫。眼前忽地一黑,眼睑上有温热的触感,然后,肩上的压力消失……殆尽……没有哭喊的求救,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有,可是身上的披风却扯着我的脖颈生生被拽离了身体。冰寒的空气夹杂着血的腥甜透过单薄的衣衫渗进皮肤,渗进……我的心里。耳中听到一声冷哼,一声叹息,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然后才是……号啕痛哭的声音和我的……沉沉心跳……。身子一轻,我被包裹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眼前漆黑无物。他的声音还是象往常一样轻柔:“没事了,我们回去吧。”他的气息还是象平日一般温暖,可是我却……遍体生寒。“小姐——”我听到心洛低低的,颤抖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远。祈然……为什么心口会痛呢?明明已经在他的怀抱里了。可是……我们真的相爱吗?真的……相爱吗?“祈然,先放我下来。”我很诧异自己出口的声音,还能如此冷静沉着。祈然的脚步顿了顿,然后继续往前走。“祈然,”我直起身,望了眼后方的大殿,无波无谰的眼神落到他身上,静静看着,“放我……下来!”祈然浑身猛地一震,薄薄的唇却倔强地抿紧,然后,他的手往下沉了沉,遮住我的视线,继续向外走去。当脚步被回忆绑着……我不要变得小小的,找不到自我。好像被什麽人,放在口袋——没天空我在默默唱着那首记不清词曲的歌,忽然咬紧了牙猛地使劲一推,身体一个翻滚……“砰——”地一声响在耳侧的时候,我才切身感受到胸口传来的剧痛,痛到我几乎要昏厥过去。我在心底苦笑了下,见惯了大风大浪,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比起血蛊噬心之痛,这也只能算是小意思了。“小姐——!!”心洛大叫了一声,往我这边冲过来。却忽然脸露惊恐,慢慢顿住了脚步。我清楚他怕什么,雪梨园里我不是没见过……祈然发怒的样子。我撑着虚弱的身体爬起来,没有去看祈然的脸,踉跄着一步步走向心洛。“小姐……”心洛看了我身后的祈然一眼,飞奔过来扶住我,眼泪从他闪着银光的双瞳中扑簌落下,“小姐,你流了好多血!”“心洛,我没事。”我虚弱地笑笑,“你呢?要不要跟我走,我带你去见心慧……”听到心慧的名字,心洛竟然不喜,反而抖的更厉害,抱住了我大声哭泣:“不要姐姐……心洛最讨厌姐姐了!呜——小姐,不要象姐姐那样扔下心洛,呜……”我的心头一阵酸痛,揽住了他,柔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心洛,以后不会再丢下……”话还没说完,身体就被猛地、恶性地掼了出去,胸口撕裂般剧痛。我看到白胜衣妖冶的笑,刻骨的恨意,心洛被他单手拎起了颈口,只能瞪圆了双眼在空中挣扎。我却……一如所料地没有摔在地上,反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我心里很清楚,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会保护我不受伤害。这就是——祈然!可是祈然,温柔的是你,残酷的……却也是你啊!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没有回头,用力想从他的怀抱挣脱,却做不到。我能感觉到他扶在我两臂的手在颤抖,晶莹惨白,隐隐能看到皮肤底下细细的血脉和暴起的青筋。白胜衣点了心洛的穴道,象扔破布一般把他丢在一边,嘴角掀起一个邪魅的冷笑,道:“蓝莹若,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随你说把人带走便带走吗?”“啊——!”水莲月发出了一声惊叫,一根纤细的食指指着我,随着苍白的双唇不住颤抖,眼中的震惊愈来愈胜,逐渐转变为惊痛。我苦笑以对,别开眼,对上白胜衣如寒潭般的双眸。这双眼睛,曾经让我害怕到冷汗涔涔,如今……也一样。可是……敷在胸口的药,只是将我的内力下沉到丹田积藏。而运转时,又会遍体生疼,却绝不是……不能运用。我想祈然,也没料到这一点吧。所以,当我强行运起十二周天的内息,从他手中脱离出来的时候,他竟没能及时阻止。我的身上血迹斑斑,身体弱如风柳,摇摇欲坠,却冷冷地看着白胜衣道:“既然不能随便带走,抢……可以吗?”我知道,白胜衣的实力深不可测,凭我那一点微末的道行根本不可能赢他。可是,我还是要赌,赌他对我的轻视和在祈然面前,一瞬间的犹豫!经脉象爆裂般痛到我浑身都被冷汗浸透,痛到我意识混沌,可是我却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身形轻晃,我看到白胜衣的脸上露出轻蔑的冷笑。很好!我在心底同样冷笑一阵,身在途中,却毫不犹豫地抽出了手中的绝丝……“砰——”地一声巨响,在我和白胜衣交手前便响彻了整个大殿。我只能瞥见白胜衣闷哼了一声,飞退开去,直到撞上大殿的柱子……紧接着,我落入一个灼热、僵硬的怀抱,包裹我的是铺天盖地的愤怒和恐惧,紧紧搂住我,紧到几乎要将我的骨头都全体揉碎。“你竟然敢动用内力!你该死的——到底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祈然扳过我的身体,狂怒地大吼,双眸连一点湛蓝也不余,只有——赤红,仿佛要燃尽一切的红。“我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我低垂着头静静地说,身体虚弱不堪,只能靠着他的搀扶支撑,“任性、自私、可以向无关的人毫不犹豫地下杀手。”“这一年的时间……”我缓缓抬起头,看着他,一瞬不瞬,嘴角竟连带溢出的血丝勾起浅笑,如灿烂却凄美绽放的鲜花,“这一年,我的身上早背负了重重的罪孽,我的手上早就染了洗不净的血腥。祈然,你……听清楚了吗?”一年的时间,不长不短,变了的不只是你,还有我啊!祈然慌乱地别过眼,紧紧圈住我的身子,厉声道:“来人!把公主关入沁香园,没我命令不得外出一步!”心口震痛地厉害,又忽然冷地更厉害,甚至比身体的痛更让我不能承受。我眼前昏黄变黑,一如心底的绝望和悲伤,恍惚中听到有人应了声“是”,心中想着,还有……事没解决:“心洛……”声音只溢到喉咙口。这次千万不能再昏迷六天,否则,祈然的胃……我……失去了知觉。----------------------------------------------------------------------------------------------请各位多多对关于我文中的内容留言,那个^^^^因为跟了很多文,现在到了对自己这文超级没自信的时期.不管情节,文笔,还是人物性格!请各位一定要给我提各种意见,谢谢了! 第14章 守护者 我睁开眼,看到面前摇晃的人影,开口便问:“我睡了几天?”人影顿了顿,来到了我面前,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一天一夜。”我一楞:“师父?”脸上不由露出笑容,“师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师父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神色却比以前在栖梦城时亲近了许多:“为师昨天才刚回来,就被少主抓来看护你!你的架子可还真够大的!”我硬扯出个笑容,歉声道:“难为师父了,你先去休息吧,我已经没事了。”师父点了点头,露出个慈祥的笑容:“我先去通知少主……”“不用了!”我慌忙阻止,然后又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声掩饰过去,“师父,我想见心慧,你可以帮我叫她过来吗?”师父看了我半晌,长叹一口气,点了点头。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小若,为师看得出来少主很喜欢你。你也……喜欢他吧?否则也不会亲自调理他的胃病……”“师父,”我笑笑,打断他,真诚地道,“我明白的。”我们只是……还有一个结,需要解开。至于那是死结还是活结,谁也……不清楚。“小姐。”心慧叫了一声,走进屋来,我撑起身子看到她红肿的眼,还有……后面跟的,一大帮莫名其妙的人。“嗨,小若,这次你可醒得够快的。”是文若彬欠扁的声音。“你这没用的笨女人,成天只会受伤……害然哥哥担心!”“不许你骂小姐!”这两个声音一模一样,语调却截然不同的小鬼,除了小迟跟心洛还会有谁?“小姐——”心洛欢快地叫了一声往我怀里扑过来,却被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抢在了前头。我抱起小银,将嘟起嘴的心洛推离一尺距离,笑道:“心洛,你别再把我伤口撞裂了,我可不想再躺几天。”“小姐……”心洛眼睛红了红,抱住我胳膊,哑声道,“心洛好想你!”我心口涨得满满的,正待说话,却听小迟冷哼了声,道:“动不动就哭鼻子,跟个女人似的……”我心中一动,抬头看向了心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心洛在这里?也知道祈然在逼他杀人?”心慧浑身一颤,脸色惨白地点了点头,却不接话。我回首看着心洛眉间多出来的忧郁,叹了一口气,喉头象被卡了什么:“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阻止?”“小姐我……我……”“是我不让她说的。”温润悦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我的心跳了一下,垂下头。不是逃避,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只是……现在绝不想触及,那一片深蓝。“身体怎么样了?”祈然在我床前坐下,轻缓地开口。我心口一紧,手臂上跟着一紧,那里传递着心洛的恐惧和依恋,低低地用颤音叫道:“小姐……我怕……”“你这个笨蛋!”小迟跳过来指着心洛的鼻子大骂,原本金银双色的眼睛不知为何,银色加深了少许,更向金色靠拢,“然哥哥是为了你好。你如果不变强,不变狠,总有一天会死在我手上!”我一惊,抬起了头,对上祈然绝世的容颜,和湛蓝的……我淡淡地别开眼。心洛的眼中也是震惊的神色,抓着我的手,渗出层层冷汗,浸透我衣衫,良久才颤声道:“你……你为什么要杀我?”小迟冷哼了一声,双眉紧紧皱起,别过了头。我却没有忽略他眼底一闪而逝的不甘、痛苦和寂寞。“唉!”文若彬凉凉的叹息一声,悠闲地扶着椅子坐了下来,淡淡道,“一个个你呀,我呀的,烦不烦?反正这里也没什么外人,还是由我来说明吧!”“小若,冰凌王国的历史,你清楚吗?”我瞥了祈然皂白的衣角一眼,点头。“冰凌长期以来没有固定的领土,也没有强大的军队,充其量不过是拥有庞大的财产,却能长盛不衰,如神话般暗地存在几百年。甚至,就算有强极一时的君主,倾尽一国之力想要覆灭我……他们,也没能成功,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我愕然摇了摇头,却听他叹了口气,继续道:“因为冰凌,拥有一支遍布全天和大陆的百万雄师。”“你是说……每一个国家都有你们冰凌的人存在?这怎么可能?”我忍不住惊呼道,“几百年的代代相传,哪还有忠诚可言?”文若彬苦笑了一阵,颓然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只知,要调动他们,必须具备三个条件。”“哪三个?”文若彬看了祈然一眼,淡淡道:“四圣石,冰凌守护者,还有……冰凌王的血。至于如何调动,却是除了当今皇上和守护者,无人知晓。”“你是说,心洛和小迟,他们就是冰凌的守护者?”文若彬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冰凌的守护者,另有其人。他们两的其中之一,将会成为冰凌下一代的守护者。”“可是文若彬,你讲了这么多,还是没说到重点啊!什么守护人,心洛既然没兴趣当,那还选什么?”“你的耐性还真是够有限的。”文若彬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白了我一眼,继续道,“冰凌每隔一段时间就必然会在天和大陆寻找新一任的守护者,然后由冰凌王或者上一代的守护者,亲自培养、训练。”我怔了怔:“挑选的因素,难道是……金银眼?”文若彬赞许地点了点头:“没错!每个守护者都只有一个特点,在十六岁以前,他们都拥有金银双瞳。人称——灭世之妖。”此话一出,身边的心洛,面前的小迟和心慧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灭世之妖?”我看了心洛和小迟一眼,忍不住低声唏嘘,“还真是个穿越流行词啊!”如果从现代科学的角度来讲,这并不难理解。所谓的金银眼,多半是由基因突变引起的,也之所以,他们往往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力量,即是说……超能力。在古代,会被认为是灭世之妖,也就不足为奇了。不过,隔一段时间就能找到一个,未免也太扯了吧?天和大陆量产超能力者吗?我只顾着在心里嘀咕,却没注意到文若彬眼中一闪而逝的疑惑,和祈然慢慢拧紧的双眉。文若彬敛了敛容,继续道:“这本是冰凌最高的机密,因为每一代的守护者,甚至在冰凌的内部,都不能曝露身份。所以,除了冰凌王,没有人知道,这一任的守护者是谁,又身在何方。他们永远只会隐在暗处,保护冰凌不出世,不入世。直到……这一代。”“守护者的选择,出现了巨大的纰漏,以至于……连冰凌的秘密,也被泄露了出去。”我看了看心洛和小迟一模一样的脸孔,以及心洛双眸中似乎越来越深的银色,脑中忽然想起他那次发烧时眼睛曾诡异地完全呈现银色。我恍然道:“是因为双胞胎,所以金银眼、能力都被分散在两个人的身上了?”文若彬楞了一下,眼中慢慢流露出佩服的神色,肃然道:“小若,看来我以前还真是低估你了!没错,就是能力分散的问题,以至于,他们两个谁都无法成为真正的守护者。”“当时,皇上也很震惊,因为从未遇过这种情况,思量之下,他决定自己抚养一个,另一个交给这一代,也就是当初年仅二十岁的守护者来训练。可是……”我看了看心慧和心洛,蹙眉道:“途中……心洛被钥王劫走,失踪了吗?”文若彬嘴角一扬,扯出一丝冷笑,道:“凭傅经那草包有什么能力从冰凌手中劫走人?当时,也根本无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失踪的不是心洛,而是……这一代的守护者。他从皇上派去的人手中,接走了当时已五岁的银童和负责照顾他的女孩,却把他连同灭世之妖的秘密一起卖给了傅经,然后消失无踪。”“啊——?”不是吧?搞了半天竟然是个超级大乌龙。忽然有点佩服这一代的守护者,竟然敢明着摆祈然的变态老爸一道,够种!那个负责照顾银童的女孩,恐怕……就是心慧了吧?“这几年,皇上一面设法寻回心洛和守护者,一面则训练小迟,却惊讶地发现,小迟的双眼慢慢从纯金变成了金银双瞳,能力也日益提高,却始终冲不破那个界限。”“所以……”我冷笑了一声,“他就断定,必须要杀掉心洛,才能弥补这个不足?”“不只!”文若彬怜悯地看了他们一眼,长长叹息,“因为离十六岁还远,所以,皇上决定寻回心洛再重新培养他,然后……让他们自相残杀。也只有这样,才能训练出真正出色的——冰凌守护者。”变态!真的是个……变态。我震惊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文若彬……如此大的秘密,连心慧都一直不肯告诉我,若是祈然也便算了,为什么文若彬会如此轻易地在我面前说出来?我始终有感觉,他对我的疑心,并没有尽去。心里隐隐有着时淡时浓的恐惧,不知为什么,脑中竟浮想起芊芊临走前说过的话。“莹若,你要记住,以后如非逼不得已绝对不要接近冰凌的人,更加更加不要把自己的感情投入进去。否则,终有一天,你会成为任人操纵的棋子,结局——不是你死,就是……他死!”“说够了吧?”祈然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口气淡淡却有着莫名的威慑力,“全都出去。”屋子里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空气中象有不安分的火苗,在窜行跳跃。我虚软地靠在床沿,低垂了头,脑袋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又好象装满了东西。“冰依……”祈然靠近身来,揽住我的肩,轻柔地把我抱在怀里,喃喃道,“不要避开我……也不要管这些事情……”“我无法想象,如果再失去你一次,我会……变成什么样……”我心中一阵酸痛,抬起了手,想要回抱他,可是却空荡荡地停在了半空中。你……为什么要亲手逼心洛,为什么无法违抗你父亲?又为什么要建立这个国家?我……“祈然,”我收回手,抓在他的双臂上轻轻推开他,“告诉我,这一年你是怎么过的,好不好?”祈然的身体猛地震了一下,眼中闪过若隐若现的恐惧和心悸,别过略显苍白的脸,淡淡道:“没什么好说的。我也没问你,这一年的事……”我的心凉凉地,沉沉地直坠到谷底,全身仿佛都在发冷颤抖。我收回搭在他臂上的手,一把推开他,冷冷道:“对不起,我要休息了,请你出去。”身子还没躺回去,就被狠狠掼进了一个炽热的怀抱中,祈然滚烫的唇落在我的耳畔、颈项,一阵阵灼痛我的皮肤。“冰依,你是我的!不许你推开我!!”“我不是任何人的!”我狠狠推了他一把,胸前的伤口撕裂般地一阵剧痛,殷红的血慢慢顺着光洁的胸膛流下,又渗出白衣。我喘着粗气,忽略他看到鲜血时眼里的惊痛,狠狠道:“我是我自己的!”“恋爱不是单方面的事情。你以为,你不快乐的时候,我会快乐吗?”我一手撑着床沿,一手贴上了他的心口,“你以为,你心痛的时候,转个身到我看不见的地方,我就会不痛了吗?把我绑在你身边,只让我看,你想让我看到的一面。”“这样的爱,太自私,太脆弱了。我——宁可不要!”祈然的眼中慢慢空洞、无神,只有缱绻连绵的悲伤,象湛蓝天空中的漫漫雪花,遮盖了他整个眼眸,又仿佛要毁天灭地。他开口,声音清若溪流,却冷若寒霜。他说:“连你也讨厌现在的我了吗?”他的嘴角绽开了一抹凄冷自嘲的笑,声音带着笑,却似在哭泣:“连你……也要抛弃我吗?”他放开了抓在我身上的手,站起身来,笑容转冷转淡:“我早该料到的。反正,也不过是如你所愿,回到卫聆风身边,继续做你的皇后娘娘……”“萧祈然——!!”我气地脸色发白,浑身颤抖,随手抓起身边的东西想丢出去,却又缓缓放下。胸口……好痛,里外都痛。我闭了闭眼,敛回所有的感情,冷冷吐出一句:“你给我滚出去!”我和祈然,从相认到相爱,不过短短四天,便进入了漫漫无期的冷战。---------------------------------------------------------------------------------------为什么我一回来就非要贴这种专门让人砸砖滴情节捏^^^^躲到角落画圈圈去.8过,回头说一句,虽然情节很欠扁,各位也要留言啊,55555555把昨天的话再说一遍:第一,此文绝不是悲剧,但第三卷却是个悲剧.第二,这几天仍有存稿,但我写文遇瓶颈了,所以,这几天都会以一天一章的速度更新.但等存稿贴完,可能就没这种速度了.第三,看到有很多厦大的同志招呼我,好激动啊!呵呵,不过我是计算机系的也,貌似不是同个系的.个人是超级喜欢厦大这个学校的,有机会就算不是读书,也要去看看.今天又惊见ypclamp大的长评,我觉得你真的好厉害啊,把我要表达的都分析出来了,而且,很多连我没写的心理,或者将来要写的心理,你都分析出来了,抱抱~~~超强.关于上一章,首先,依依绝不会因为然然变残忍了就不爱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有这样的误解.可是就象依依自己说的,她连自己都变残忍了,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怪然然.明显是因为,然然只想让她看自己好的一面,还有对他们之间爱情的不信任,才让她很心寒嘛!再有然然,也不能怪他啦,从他的立场想想就知道了.这个不信任,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依依当初的离开和不相认.汗,我又语无伦次了.最后,再次感谢各位的鼓励和支持,你们的评论,我都有看,可是JJ没有单独回复系统,我又没时间一条条在这里回复,所以只能在这里鞠躬了!谢谢大家,这么久这么久一直的支持! 第15章 蓝莹若 第15章 蓝莹若“吱哑”声响,外间的门被推了开来,我听见心慧有些结巴的声音:“少……少主……”片刻的寂静之后,她推门进来,脸上还有被惊吓过后的余悸。我原本在梳着头发的手顿了顿,幽幽叹息。明明吵得那么厉害,好象要彻底绝交了一样,可他偏偏还是睡在外间,而我也……“小姐,今天身子好些了吗?”心慧把背在肩上的药箱放下,浅浅一笑道,“我来给你换纱布吧。”外间传来门开了又合上的声音。我抿了抿唇,扎上头发,心里苦涩无味,脸上却勉强笑了笑:“好。”“小姐,你的脸色真不好。”心慧一边解开缠在我身上的纱布,一边蹙眉道,“你和少主……怎么会搞成这样?”我盯着自己已经开始慢慢愈合的伤口,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我也想知道啊!”心慧取过药膏轻柔地涂在我伤口上,忽然风牛马不相及地冒出一句:“小姐,你的皮肤真好,象初生婴儿一样。”我楞了下,低头看了看,好象……的确如此。“严格说起来,我的身体的确是在一年前脱胎换骨过,自愈能力也加强了。”象是初生婴儿……也不奇怪。心慧上完药,开始绑绷带,脸上是淡淡的落寞和温柔:“小姐,你知道吗?这一年的时间,我天天和你在一起,你虽然时常在笑,笑容却总是传不到眼底。喜也好,悲也好,都是淡淡的,就好象你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刻意跟每个人都保持了距离。”“是吗?”我看着心慧用一只手,动作不甚灵敏地一圈圈细细绕着绷带,心里慢慢泛起凄凉却温馨的感觉,“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以前我总是想不明白,直到这几天。”心慧微微一笑,松开了手,由我自己绑上一个不松不紧的结,她轻柔带着温暖的声音响在耳侧,“小姐,我好开心。因为你终于找到一个可以真正让你开心,让你难过,让你生气的人了。”“我说心慧……”我好整以暇地穿上衣服,掸了掸衣袖,凉凉地道,“想劝我和好,用得着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吗?”心慧的一张脸马上垮了下来,苦声道:“可是小姐,我每天端药给少主,他的脸色都好恐怖啊!反正你们都吵架了,要不……就别管他的胃……当……当我没说!”天气真好,四处鸟语花香,景色宜人的。我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微微浮起笑容,屋里屋外,心情还真是差了很多!这个伤,拖拖拉拉地缠了我近半个月,日日跟个废人似的动不得,坐不得,站不得,走不得,我估摸着,这日子再过下去,我一个正常人也能被闷出神经病来。远处隐隐传来吵闹声,明明是两人在吵,听起来却象是一个人的声音。“……笨!你要再不加把劲,怎么可能赶上我!”“可……可是,你是我哥……哥,我又……不想杀你。”“笨……笨蛋——”小迟略显结巴的声音猛地一停,仿佛是本能的杀气掠遍全身,往我和心慧的方向看过来,见是我们才放松下来。“小姐——!”心洛高兴地冲过来扑进我怀里,不过这次小心了没再碰到我的伤口。“喂,小鬼!”我摸了摸心洛的头,好笑地问,“被人叫哥哥的感觉怎么样啊?”“要……要你管!”小迟凶巴巴地朝我喊,脸却红了半边。我笑了笑,回头看到心慧有些黯然的面色,不由叹了口气,低头道:“心洛,还怪你姐姐吗?”心洛仰起清秀的小脸看看我,又望了眼心慧,一脸的委屈:“那天,少主逼心洛杀人,心洛好怕……一直,一直喊姐姐,可是姐姐都不管洛儿……”祈然……我换上轻松的口气:“那怎么办?心洛要怎么样才能出气呢?不如打你姐姐一顿?”“打?!”心洛惊呼一声,回头看我。“是啊!”我笑笑,“反正你姐姐现在武功尽失,手脚也受了伤,肯定不是你对……”“姐姐——!!”心洛猛地放开我冲到心慧身边,扯着她的手脚看个不停。当终于发现心慧的右手完全不听使唤时,他抽了抽鼻子,猛地抱住心慧大哭起来,“姐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姐姐……心洛不要你受伤!心洛不生气了,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呜……”心慧紧紧抱住心洛,语带哽咽:“洛儿,对不起!对不起!姐姐不是有意让你受苦的,我只是不想……真的不想你死啊!”祈然啊祈然,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总不是因为孝顺你那个变态老爸吧?我抓抓有些疼的脑袋,为什么我忽然觉得现在的祈然比卫聆风更难摸透呢?“这么软弱……以后怎么在冰凌立足……”耳边传来小迟低低的赌咒声。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人小鬼大,虽然跟心洛象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性格却是天差地别。恶劣是恶劣了点,却也意外地坚忍。“小鬼,过来聊聊?”我拍了拍他的肩,他一个条件反射,差点举起手中的“军刺”向我劈过来。这么小就不让人近身,他从前……过得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啊?我在心底暗叹了口气。小迟跟着我退到一边,白了我一眼,不耐烦地道:“笨女人,要说什么还不快说?”我皱眉思索了半晌,决定不跟他拐弯抹角,认真地道:“小迟,以后……就由你来保护心洛吧!”“什么?!”小迟大叫了起来,差点惊动一旁来回的侍卫。我翻了翻白眼,哂道:“干嘛这么大惊小怪?你不是他哥哥吗?难道……是他先出生的?你是弟弟?”“混蛋!我才是哥哥!”小迟冲着我大吼,几乎要把我的耳朵震聋。心慧和心洛紧张地向我们这边张望了一眼,又被小迟狠狠一眼瞪了回去。我忍不住笑到弯腰,胸口的伤都隐隐作痛,良久才缓住气:“那么,做哥哥的保护弟弟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更何况你又强到如此变态。”小迟微微动容,扬眉震惊地道:“可是……可是,我们以后是要……”“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深吸了一口气,我才不相信祈然会真的让他们两个相残至死,微微一笑,“可是现在,你只要记住一件事。如果说,血真的浓于水。那么心洛,他可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而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喂,笨女人!”良久的沉默后,小迟有些便扭的声音响了起来。“啊?”我愕然回过神来。“如果是你的话……”小迟顿了顿,撇开眼去,脸竟然还有点红,“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把然哥哥让给你……”“咳……”我一个趔趄,差点扑跌在地。真是……真是满头黑线!这小屁孩讲的什么话?我正郁闷着,小迟忽然警觉地抬起头来,然后我也跟着望去,竟然是——白胜衣。我忍不住打了个抖,转身待走,却听他低沉却又矛盾地妖娆的声音响起:“你好象从一开始就很怕我啊!”我脚步顿了顿,回过身来,蹙眉看着他。“这就怪了。步杀、若彬你都不怕,卫聆风和傅君漠你也敢惹,为什么……独独怕在下呢?”小迟手握“军刺”,踏前一步,走在了我身侧。我闭了闭眼,冷冷道:“白丞相不知道,有时候对一个人厌恶过头了,就会产生恐惧心理吗?”唉!果然……还是仗着有小迟在,我才敢这么嚣张。白胜衣双唇殷红,脸却有些渗白,想是那天被祈然一掌打的。“你不用一副如此厌恶的样子。我也不想见你,不过倒不是怕你,而是……”白胜衣拂了拂衣角,笑得邪魅,“怕我自己会一个控制不住就把你杀了。”我忍不住打了个颤,他的脸上在笑,可眼中却是刻骨到渗入血液的恨意,比那日他看着步杀时的恨更深、更绝。也许……他真的很爱祈然……只是这爱,太自私,太毁天灭地,谁都无法去承受。那么,祈然的爱呢?我的爱呢?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批评别人的感情?我叹了口气,淡淡道:“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白胜衣嘴角的笑容多了几分兴味,悠然道:“水莲月,蓝小姐总该知道是谁吧?”我一惊,下意识地抓住小迟的手,只觉自己手心都是冷汗,润湿了他的。“她让在下请蓝小姐过去一趟,有事……相叙……”他擦着我身边,即将掠过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在我耳边冷笑道:“不要怪我没提醒你,想当冰凌的皇后,没有卑鄙无耻的觉悟,就只有死路一条。”冰凌的皇后?我缓缓抽回手,一时只觉可笑到胸口发痛。唉!还有更头疼的呢!水莲月,不!应该说是蓝莹若,看来……是时候去见见了。我踟躇地走到水莲月房门前,正待敲门进去,却听里面传来师父的声音:“少主,水姑娘的气喘早早落下病根,此刻也只能用药物压着,想根治恐怕……”祈然温润悦耳,却异常清冷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进来。”我叹了口气,推门进去。吵了五天,还是第一次跟祈然面对面碰上,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情景下。“师父。”我向师父笑了笑,然后转身、低头,恭敬地道,“少主。”眼光却没有落在他脸上。垂下的眼角余光看到祈然握紧的拳头,心里一时堵涩地厉害。他缓缓站起身来,紧挨着我,用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淡淡道:“别管她说什么,也不要轻易相信她的话,她……不简单。”我一惊,抬起头来,对上那双澄澈天蓝的瞳仁。那里面,清清楚楚倒映出我纤瘦、单薄的身形。仿佛被那汪清泉包容着,宠溺着,一生一世……祈然蹙眉看着我略显苍白憔悴的脸色,缓缓抬起手……我……抿了抿唇,正待说话,却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打断,一道熟悉却虚弱的声线生生插入我们之间:“少主,可以让我……跟小若姑娘单独说句话吗?”我一震,退开一步,祈然的手也僵硬地收了回去。我低着头,听到师父的叹息声,脚步声,还有……门开合的声音。“咳咳……你过来坐吧。小环,倒水。”“是,小姐。”从屋里走出一个其貌不扬的丫鬟。我忙笑笑,示意不用,在她床前坐了下来,她咳地很厉害,脸色还有些不健康的红。她患的应该只是普通的肺炎吧?按理来说,祈然……不可能治不好啊!唉,他到底在想什么呢?蓝莹若费力地撑起孱弱的身子,我忙上前帮她垫好枕垫,只听她道:“我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你。”我无奈地笑笑:“我姓水。”“水……?”蓝莹若楞了半晌,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到流出眼泪,笑到声声咳嗽,“真是个……好姓氏啊!”我叹了口气,觉得当真没有拐弯抹角的必要,淡淡道:“蓝家,还有汀国都已经灭亡了,这件事,你知道吗?”“什么?!”蓝莹若猛地直起身子,震惊地看着我,“你……再说一遍。”我露出一个苦笑,心中千万般的滋味,却还是凝神回答:“半年前,卫聆风……也就是祁国的皇上,发兵汀国,三个月后,原汀国灭亡,改名……邺城。”“那么,我……我家人呢?”“你姐姐蓝莹玉,嫁给了钥国的太子傅君漠,其他人,应该都还安好。除了……”蓝莹若大声催促:“除了谁?!咳咳……你快说啊!”我勉强咧了咧嘴:“蓝君清,被卫聆风处死了。”“我爹?!”蓝莹若猛地抓住我衣服,尖声叫道,“你说我爹死了?!”我点点头,忽略胸口被牵扯到的痛,淡淡道:“是的。”蓝莹若仿佛全身力气全被抽光了一般,缓缓松开了手,躺倒在床上,晶莹的泪珠从她眼眶中一滴滴落下。对不起!我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虽然我觉得蓝君清根本不配做她父亲,虽然……我对蓝君清的死根本不觉得有什么愧疚,可是,对于蓝莹若,我……“你为什么不救他?”“啊?”我猛地回过神,看到她空洞悲凉的眼神,心里堵堵的,凉得发慌,“我……不想救他,也救不了他。”蓝莹若的目光还是没落在我身上,低低垂着,嘴角溢出一丝极度凄惨的冷笑:“我听白丞相说,蓝莹若,不!水姑娘这一年,宠冠祁国后宫,却无法从祁王手中救下一个无足轻重的老人。哈哈……咳咳……咳咳……”蓝莹若仿佛要生生将血淋淋的心咳出来摆在我面前一般,嘴角慢慢溢出血丝。我心中一惊,慌忙扶住她,从怀中取出银针,轻轻扎入她肩井穴。半晌之后,她的咳嗽终于停了下来,淡漠地将我推开:“谢谢!”“你的病……”再不治,就要变成肺癌了。“水姑娘,你知道,在你顶着我的名成为皇后,受尽宠爱的时候,我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吗?”我又是一叹,扶她躺好,轻轻摇了摇头。“开始的时候,我被凌衍那个畜生卖到了妓院,想逃逃不掉,想死死不了,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这个病,就是当时落下的。”“后来,有个姓木的男子接走了我,说是……会让我过最好最富裕的生活,会有一个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来疼我爱我。我以为,我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可是……”蓝莹若忽然露出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脸上的刀疤扭在了一块,让人看着忍不住心酸。“我的确遇到了一个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可是,你看看我现在这副鬼样子,还有谁会正眼瞧上一眼?”我站起身来,淡淡道:“要说的话我都说完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手上忽然有冰凉粘腻的触感,身体被一股不大,却坚决地力道扯了回去。蓝莹若睁大了那双泛着琥珀色光泽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那双瞳仁中有希冀,有乞求,还有许多我不想去深究的复杂感情。“水姑娘,身份,皇后的地位,我都可以让给你;甚至爹的死,我也不跟你计较。可是,我求求你,求求你把少主还给我,好不好?”“现在,除了他,根本没有人愿意正眼瞧我一下。也只有他,还会认真地看着我的脸,温柔细心的照顾我。你……你是皇后,祁王那么宠爱你,你根本就不需要来跟我抢少主的爱。我求求你,把他让给我好不好?!”我深吸了一口气,扶她躺好,又扯下她拽住我的小手,最后长叹了一口,吐出两个字:“不——好。”便再没有回头,转身走出了房间。“吱哑”一声,门关了起来。蓝莹若犹带血丝和泪痕的嘴角缓缓勾了起来,吐出口的声音一如她唇角的笑容,冰冷、诡异:“蓝家……汀国……少主……算什么东西,哼——”“怎么样?”她的头忽然轻轻仰了个弧度,对垂首立在她身旁的丫鬟微笑道,“愿意跟我合作了吗?尹国——七公主。”小佚2007.1.24 18:08唉!555~~我觉得大家是不是把这场吵架想的太严重了,我都说了只是冷战啊,就象普通的情侣吵架一样,激动的时候讲的话怎么能作数!又不是说要决裂明天放假了,偶要去同学家,那个如果那边没电脑可上网的话,可能就没法贴了.大概再更新就要到大后天27号了.对各位真是抱歉.另外,碎碎念一句,下章开始(只是开始啊)进入情节~~~ 第16章 再遇 我身心俱疲,本来这两天就没睡好,再加上胸口的伤,身边的事,如今这脑袋象搅了团热糨糊一般,直折腾地我全身都酸软无力。我推开自己房门前的瞬间,顿了顿,房里有人?随着身体的慢慢恢复,内力和灵觉多少有些回来了。我叹了口气,推门进去,走到里间,不禁一楞,“蓝烟”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她看着我柔雅一笑:“你不用再装了,我知道是你。……水冰依。”我扯了扯嘴角,在她对面坐下来:“找我有什么事吗?”“你不承认也没关系。”蓝烟笑笑,笑容有些苦涩,“其实,你的容貌、声音都变了,我本来也认不出你来。只是,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除了水冰依,没有人能让现在的少主……如此对待。”我取过茶杯,倒了杯水,灌进嘴里,见蓝烟有些怪异地看着我。我这才醒起自己忘了待客之道,不由尴尬一笑,倒了杯水给她。蓝烟叹了口气,接过茶杯,动作温柔雅致地轻抿了一口:“我真的……不!是我们都没想到,那天你被木离风一刀刺穿身体,又掉入血池,竟然还能奇迹般地复活。”木离风?原来那天杀我的人叫木离风吗?好象……也是冰凌的四大丞相之一。“我今天来……”蓝烟忽然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竟然缓缓跪了下去,“我今天来是想求你一件事情。”我有些惊诧地放下手中的杯子,愕然道:“什么事?”是什么事竟然会让这个外柔内刚的女子下跪,害我一时都忘了要扶她起来。“当初让你离开少主,是我的错。我实在是低估了少主对你的感情,以至于把少主逼上了绝境。”蓝烟垂下头,绝美的脸上滑过一道泪痕,凄美而晶莹,“如今,我求求你,把少主变回以前的样子。我……”“蓝烟,”我手撑在桌沿,缓缓站了起来,“你到底……在说什么?祈然就是祈然啊!”“不!你根本就不了解,在这个旋涡中翻腾了这么久,现在的少主有多可怕,他……在你没出现以前,除了步杀,他不把任何人的生命放在眼里。身边的人,能利用的,他就留下;不能利用的,他弃若敝履;有一点威胁的,他就毫不在意地除掉。”“开始的时候,他还会挣扎,还会犹豫,可是慢慢的,他杀人时,眼中连最后一点温度也没有了,仿佛在他手中流失掉的,不是一个生命,而只是……一具木偶。”“水姑娘,你不要以为少主对着你时温柔、呵护,他就是以前那个善良的少主了。不!他绝不是我爱的那个少主,他……是个魔鬼……他真的是个魔鬼!……啊!你——”我手中举着空空的茶杯,看着满脸水痕,一身狼狈的蓝烟,冷冷道:“清醒了吗?”我放下手中的茶杯,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脸错愕扭曲的蓝烟,语调平静到连我自己都觉得诧异:“蓝烟,善良的也好,残酷的也罢,那个人都是祈然,是我……深爱的人。所以,请你……不要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你根本就不了解……”蓝烟颓然坐倒在地上,声音哽咽哭泣,“你以为我不爱少主吗?我的爱绝不比你少,可是……如今的他只会让人恐惧和害怕。以前那个温柔善良的少主,再也……再也回不来了……少主他……是因为你的死才变成今天这样的,你也有责任,求求你把他变回……”“你说够了没有!”我狠狠地打断他,“蓝大小姐,请你搞清楚了!在他是你心目中那个温柔的少主,或是……残忍的魔鬼以前,那个人……他首先是祈然!萧祈然!”“不管变成什么样,不管他……潜藏着什么样的本性,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我……会为他变得不快乐而难过,会为他失去了往日的善良而悲伤,会为他遮住了我的眼睛而生气,会希望他变得快乐、不再残忍。可是……我绝对、绝对不会去否认他任何一面的存在。”“蓝烟,你……真的爱过他吗?只是单纯的……爱过萧祈然这个人吗?”你的爱……甚至及不上白胜衣的执念。我擦过已经变得呆若木鸡的蓝烟身边,狠狠扯开门。淡淡的幽谷清香扑鼻而来,我望着外间颀长而立的身形,一时脑袋如被抽空般楞在原地,心跳都仿佛在一瞬间停止了。我嘴角扯了扯,面对祈然绝世的容颜,看不出喜怒的表情,竟扬起……一抹冷笑。我知道这些不是刻意的安排!可我还是想笑,这算……什么?小说的经典俗套吗?我刚刚是不是做了一场……催人泪下、感人肺腑的真情告白?我收起冷笑,面无表情地擦过他身边,迅速往外掠去。手腕一紧,身体被猛地扯了回去,落入一个温暖清香的怀抱。祈然紧紧收拢双手,在我耳边吐息:“既然爱我,为什么还要推开我?”“你只听到了这句话吗?”我停止了挣扎,只觉心里又一阵翻胃般的堵涩,开口的声音又冷又硬:“祈然,这些事,每一件,每一件,你就非要我从别人口里听到吗?”“为什么要管这些事情?”祈然的手越收越紧,语气也开始暴躁起来,“你只要……象从前一样,待在我身边就好了!”“祈然,你放开我。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蓝烟还在屋里,恐怕听到祈然的声音已经被吓呆了吧。我望望环在腰侧不松反紧的双手,淡淡道:“如果不想我再次动用内力的话,就请……少主,放手。”“嘎嘎”的骨节摩擦声响在耳侧,我能感觉到祈然全身的僵硬和怒火,但他的手还是慢慢地一寸一寸地放开了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我顿了顿,手扶在门把上,淡淡开口,心中只觉悲凉而萧索:“当初,醒来的那一刻,没有回头去找你们,是我今生所犯……最大的错。”“祈然,真的……对不起。虽然只有一年,可是,你也好,步杀也好,我们……都回不去从前了。”我打开门,一步步走出房间,走入阳光下,又将门轻轻带上。我没有回头,所以,也没有看到祈然脸上的悲伤、绝望和……不顾一切的疯狂。祈然,以前的那个梦,已经结束了。如果,你还无法想通这一点;如果,你还不能正视如今的自己;如果……你只想将我绑在身边怀念过去,那么,我们就真的……只能错过了。其实,那个时候的我,根本没有真正理解蓝烟说的那些话,也没有意识到如今的祈然,究竟……有多……出乎我意料。直到……紫萱捧着……,站到我面前的……那一天。]我打开窗户,阳光带着烤面包的香味,洒进屋里,落在我脸上,衣服上。“天气真好。”我伸了个懒腰,快乐地发现身上的伤终于好全了,当下便做了个决定——出宫去走走。要出去走,没钱自然不行,我在屋里翻箱倒柜地找了半天,终于悻悻地发现,虽然冰凌是天下第一富有的国家,可是这个房里,却连一两碎银都没有。无奈之下,我只好用手帕包了几件金银首饰,又换上一身轻便的男装,独自出发。走到皇宫大门的时候,却被守卫拦了下来。“对不起,这位公子。没有文丞相的手谕,谁也不得擅自进出皇宫。”无奈之下,我又开回去找文若彬。他一脸惊讶地看着我:“怎么,你要离家出走?”我一脸有气无力,凉凉道:“是又怎么样?你到底给不给?”再这么折腾来,回复去的,天都黑了,我还出去玩什么啊?“小若开口了我敢不给吗?”文若彬随手把一张盖了印的纸递给我,笑得一脸欠扁,“不过,到时少主要砍我脑袋的当口,你可千万要记得给我求情啊!”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抽过纸,往宫门方向走去。一想到许久未见的海阔天空,我的脸上不由挂起了淡淡的微笑。眼前忽然暗了暗,一股清谷幽香扑鼻而来,我心里紧了紧,抬头果然看到祈然由惊讶转为震怒的脸。“你要离开?!”祈然一把抽走我手上的纸,捏了个粉碎,眼里充斥的全是若隐若现的恐惧和几近失控的怒火,“你要离开我?!”我颓然地看着那些几乎变成粉末,飞扬在空中的纸屑,心里的挫败感简直到达了极点。“我只是想出去,看看你管理的这个国家。”冷静、冷静!我拼命深吸了一口气,本来这场冷战就已经持续地够久了,我可不想再雪上加霜。暴戾、不协调的呼吸慢慢消失。空气中静静地,流淌着久违的,安逸、平和的气息。手上忽然有温润清凉的感觉,然后一紧,祈然拉着我便往前走。走到宫门口的时候,两旁的侍卫恭敬地向他鞠躬行礼,一脸的崇拜和激动。可惜的是,祈然,他们的少主,却连正眼也没瞧他们一下。看得我越加郁卒。这算什么?差别待遇吗?。“祈然,去哪?”我挣扎了一下,可惜挣不脱。祈然的手紧了紧,却没有停下脚步,淡淡道:“你不是想出去看看吗?我带你去。”路上来往的人目光怪异地看了过来,我忽然醒起自己还穿着男装,脸上不由红了起来:“祈……祈然,要不……我先回去换身衣服……”本来穿男装,也是因为只有一个人出去逛,方便一点。祈然抬头淡淡扫了路人一眼,绝世的容颜和与生俱来的气势,让人根本无法逼视,几乎只能痴楞在原地,动弹不得。他皱了皱眉,把我拉前几步:“管他们做什么?”腰间一紧,他索性光明正大地揽住我继续往前走。我有些发愣,脸上却忍不住泛起浅笑,喃喃道:“不知道这年头流不流行男宠……”可惜终究脸皮还是不够厚,我无视祈然微愠的目光,伸手打散了头上的男子发髻。就算是掩耳盗铃,也……聊胜于无啊!我可不想好好的一个约会日,从头到尾被人盯着瞧,咳咳……算是……约会吧?一路无语,实在是这场冷战持续地太久,以至于我都不知道在这么亲密的举动下应该说些什么,来缓和这诡异的气氛。不过,到了街上,这些郁闷的想法便被我抛到九霄云外了。原因是,这个沧雪国实在太繁华、太和平了。今天,看上去象是赶集的日子,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奇怪的是,这里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满足、幸福的笑容。不管是熟悉的,还是点头之交的人,遇到了,都会礼貌地打个招呼,互问安好。街上的人,发色肤系口音各有不同,却不象其他国家一般,凭着这些区分贵贱。人人都在忙碌,人人都有自己的职责,没有明显的压榨,没有悬殊的贫富差异,若非国家太小(比一个大国善于治理),这简直就是古代理想的太平圣世。有其他国家的游人百姓路过,总会受到本地人热心地招呼和款待。看他们的举止、神情,不卑不亢,却热情地恰倒好处。介绍起本国的国情和生活时,更是满满地,身为依国人的骄傲和庆幸。这样的笑容,这样的平和幸福,仿佛能感染大街上的每个人。一直微微拧起的眉头在无意识间舒展开来,有一股从未有过的,异样的喜悦从心底慢慢升起。“祈然,这是一个很好的国家呢!”我抬起头看向他如玉般俊秀地容颜,由衷地微笑。祈然低头看着我,眼神柔和而……黯然:“你喜欢就好。”胸口有轻微的扯痛,也是为了建立这样的国家,他才不得不变得残酷,甚至……被人称为魔鬼吗?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们那个世界,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祈然,你是一个真正的天才。你的降世,你的苦难,甚至你的改变,也许都注定了,要为这个……喧嚣了千百年的乱世,画上一个休止符。”祈然怔怔地看着我,许是……有些惊诧,一时回不过神来。湛蓝的双眸,从沉静到缓缓波荡。它们不象我初见时,清澈如一汪秋水;却也不若再遇时,映不入世间万物。我想,这就……足够了。祈然的手紧了紧,脸上有一丝淡淡的可疑地红晕一闪即逝,他垂下头,长发遮住了眼,下巴在我发间轻磕了一下。忽然风牛马不相及地冒出一句:“不许离开我!”叹气!除了叹气还是叹气:“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离开你了?”逛了半日,肚子有些饿了,正待叫祈然去吃饭,忽然瞥见一个很精致的连指手环。心慧的右手,由于筋脉断裂而有些变形,虽然不细看是注意不到的,可是右手手腕还是比左手小了将近一毫米的半径。如果把这个套上……我歪头看了半晌,又想到祈然答应过要帮她“做手术”,还是之后再说吧,或者……应该叫文若彬来买?算了。我撇撇嘴:“祈然,我们去前面坐下,吃点东西吧。”说完,便兴冲冲地往离我们最近的酒家赶去。下午要不要试试疯狂购物呢,好久没看到祈然和步杀两手抱满东西,一脸无奈和强装冷漠(请把表情对号入座)的样子了。想着,脸上不可抑制地泛起层层恶质的笑容……“啊——”还没得意上多久,眼前猛地一黑,便已撞上了某堵“墙”,“好痛……”街上实在太热闹,这一路上也不是第一次撞到人了,不过前几次都有祈然在关键时刻,一把拽回我,这次,却是撞了个实打实。我踉跄地挨着人群退开两步,皱眉揉着被撞疼的额头和鼻尖,一脸抱歉地抬头:“对不起,我……————”顿顿,死机中……对面是三个同样呈石化状态的……“冰……依……”人流还是在我面前川息着,他的声音却仿佛将这一切都停止了,静静地,浅浅地,带着熟悉又陌生的低沉和磁性,流淌、萦绕在我的耳畔、身旁……他跨出一步,俊秀贵气的脸上是淡淡的温柔和欣喜,脚步顿了顿,然后毫不犹豫地穿过人群,走向我……“这位公子,请问想买什么?”摆摊的老妇一边摆放着东西,一边热情地招呼。祈然看了眼,已经莽莽撞撞挤往前方的少女忍不住头疼地皱了皱眉,淡淡道:“这根链子,包起来。快点。”“好勒!”老妇吆喝了一声,迅速把装好的链子递到祈然手里,“您收……——”祈然没有去管因为看到他而暂时呈呆滞状的老妇,只是望了眼手中的锦盒,脸上露出淡淡的如婴孩般纯净的笑容,双眸轻浅而天蓝,转身去追前面的身影。脚步,猛地顿住。祈然怔怔地望着前方,在拥挤的人群中若隐若现,被人紧紧抱在怀里的少女,和将她抱住的男子。杀气,缭绕,紧紧克制在他周身。天蓝的双眸,渐渐转深,转冷,映着掉落在地,几不成形的手链,仿佛被漫天冰雪覆盖的荒芜天空,绝心……绝情。小佚2007.1.27 19:2155555555,为什么我那个烂电脑,从学校搬到家里就坏了。好想要本本,好想要本本,碎碎念中……(今天刚从同学家回来,先来贴了,待会再回复大家的留言。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请各位务必等下到本章有话说里瞧瞧~~~)头比较痛,电脑坏了(现在在用家里那个老爷机打,贴个文用了我半小时,555555),心情也不好。只看了雯雯的长评,其他都没得看,因为电脑五分钟死机三次,55555555。雯雯抱~~~,感激你,顺便可怜可怜我~~~~说有事,是因为,有出版商找我签约,买断两万五,可是他的要求是,结局,整整十五万字不能在网上贴出来(也就是要晚点才能贴),所以想先问问你们意见!呼,明天去修电脑,55555,好想要本本啊。 第17章 卫聆风 我对面的人,跨出一步,俊秀贵气的脸上是淡淡的温柔和欣喜,脚步顿了顿,然后毫不犹豫地穿过人群,走向我……还是檀香夹杂着淡淡龙涎的香味,我的额头鼻尖紧紧抵住温暖坚实的胸膛,环在身侧的手紧紧箍住我身体,收拢抱紧,绵绵包裹住我,仿佛生怕我再次逃脱。我的手抵上他胸膛,努力撑出一段距离,蹙眉道:“卫聆风,够了吧,大庭广众的!”一声低低的闷哼从他喉间溢出,鼻尖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我微微一楞,抬头看向他略显苍白的脸:“你受伤了?”只是这一顿,身体便猛地被他收紧的手扯了回去,再度紧紧抱住。略带笑意的声音顺着贴住我发丝的下巴,传入耳中:“知道了,就别乱动。”XD的!我狠狠一把推开他,你受伤关我什么事啊?看他明明痛地嘴唇发白,却越发灿烂的笑容,不由火气更胜。冷静!冷静!绝对不能去跟他计较,我哪次交锋,不是平白被他算计的?“无夜!!”我咬咬牙,转移目标,“你小子逃脱了不知道要通知我一声的吗?一声不吭地就跑回他身边,想帮他收尸啊?”“咳咳……哈哈……”发笑的是站在卫聆风身后,实在忍不下去的文策。无夜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走上前来,闷闷回荡地声音从面具下传出来:“主子。”听着这声主子,心里多少有些郁卒。主子不过是个称呼,我其实是不希望他这么叫的。可是成天被这么叫着了,就算心里当他是朋友,再回头看看他鞍前马后地效忠别人。唉——我瞥了卫聆风一眼,愤愤道:“无夜,你可别叫错了,那才是你主子。”卫聆风嘴角微扬,看向我,正待说话,神情忽然猛地一顿,眼神似深似浅,静静滞留在前方。腰间被狠狠扯了一下,我踉跄几步,跌进一个怀抱中。闻着淡淡的幽谷清香,第一次感觉头皮发麻,脑袋里飞过两个字——完了!我竟然……忘了祈然还在后面,好不容易才缓和过来的冷战啊!我欲哭无泪。“祈然,好久不见。”卫聆风瞥了他紧紧环在我腰间的手一眼,脸上挂起了浅淡却真实的笑容。祈然的手略略松了一下,应该说是柔软了半分,停了半晌,他潺潺如溪流般的声音,仿佛隔了千百年响起:“大哥……”这里,是一个酒楼的雅房,现代统称包厢。房间里,除了面面相觑的我、祈然和卫聆风三人,就只剩下一桌飘香四溢的酒菜了。我埋着头,努力往嘴里塞可口的饭菜,以期尽快填饱我早早就在唱空城计的肚皮。耳边传来祈然和卫聆风异常诡异的叙旧之言。“是白胜衣告诉你的吗?”祈然点了点头,目光有一瞬落在我身上:“大哥……我没想到,他敢对你下噬心术……”卫聆风嘴角掀了掀,冷笑:“不是他下的,量他……也没这个胆。”“不是他?”祈然一惊,“可是天下除了他……”声音猛地一顿,瞪大的蓝眸带着惊诧和难以置信,望向冷笑未退的卫聆风。卫聆风挑了挑眉,打断他的话:“你找了我很久吧?”房间里,针落可闻的静,我叼了筷子,含着嘴里可口的菜,低垂了头,连咀嚼都没敢。“这个国家……治理的不错。”卫聆风忽然凭空冒出一句。祈然搁在桌上,我身边的手,轻轻颤了一下,声音有着淡淡的落寞:“对不起……大哥……”卫聆风笑笑,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放在桌上,推到祈然面前。我原本夹菜的手顿了顿,看着这把见过两次的匕首……手动,夹了块黑鱼,挑刺,继续吃。可惜,最想吃的“红油炒手”离我太远了,够不到。祈然接过匕首,脸上有一瞬间的愣怔,我微微凑过去看了一眼,刀柄上刻了一个“然”字,字体刚劲有力,还有些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卫聆风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脸上是我曾一度见过的怀思,还有……苦涩:“这是当年,原准备贺你十四岁生辰的礼物。刀刃由玄铁打造,刀柄出自千年杉木,触手冰凉,可切金断玉……”“现在,”卫聆风放下酒杯,脸上已恢复了平日的优雅和深不可测,“还是把它送了给你吧。”祈然低垂了头,晶莹修长的手指缓慢而小心地抚过刀身,然后叹了一口气,收进怀里。唉!我跟着在肚里叹息一阵,这么一桌的菜,你们两位都不饿吗?眼前忽然多了双红木的筷子,然后……一块我谗涎已久的“红炒油手”,被轻描淡写地放进了我碗里。喵喵的~好香,我抬起头,对上卫聆风含笑的眼,开心地道:“谢谢!”如果能把整盘都搬到我面前就更好了。所以说,这年头想啥有啥呢!祈然探手将那盘红炒油手换到我面前,淡淡道:“慢慢吃,没人跟你抢。”我抬起头来,欢快地冲他点头,就差没摇尾巴。“你的伤……是不是……”祈然的声音欲言又止,我的心紧了紧,脑中倏忽间飘过那张黑发黑眸的脸,忙竖起耳朵倾听。“不是。”卫聆风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虽然对外是这么宣称的。但伤朕……我的人,不是他。”我怔了怔,心中忽然有什么慢慢变得透亮。我抬起头看向卫聆风,蹙眉道:“步杀接到的任务,是你派给他的?”卫聆风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拢起袖子,顺手夹了一块“糯米酥”到我碗里,嘴角微扬:“猜对一半一半。我和他之间,不是任务的分派,而是……合作。”怪勒!这家伙每次跟我同桌吃饭,就喜欢帮我夹菜,难不成有这方面的癖好?我低下头一边咀嚼着尚算美味的糯米酥,一边猜测着步杀的意图,却是越想越迷糊。算了!这么复杂的事情,交给祈然去操心得了。我只希望,步杀别出事就好。回头看看祈然的表情,除了阴沉一点(我心虚个什么劲?!),却没有半分诧异,看来他已经成竹在胸了。果然,在这两个聪明过头的人面前,我只有低头扒饭的份。祈然的手静静地搁在桌上,自始至终没有拿起过筷子,连酒水也没喝过一口。唉!各位知道他的胃病是怎么来的了吧?我低垂着头,夹了一块精致的糕点甩在他碗里,低声嗫嚅道:“小心你的胃。”祈然的手动了动,拿起筷子,然后,感受到卫聆风的视线紧迫地落在我身上。所以说,我到底心虚个什么劲,我跟他又不是真的夫妻,搞得我现在象在外面私会情人。问题是,分不清哪个才算是偷情的对象……咳~~,胡言乱语、神经错乱中……“听说你的身边,除了白胜衣和若彬他们几个,其余都是与冰凌无关的人?”卫聆风用的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是。”祈然的声音顿了顿,再出口却带了抹淡淡嘲讽地笑意,“安排在我身边的人,倒是不少。”“这么说来……”卫聆风的语调有些诡异的深沉,令我忍不住抬起头来。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祈然身上,眼中精芒电闪,仿佛天下万物都尽在他手中地自信,淡淡道,“祈然,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祈然的神色,变化不大,眼中反而渐渐流露出一丝疲惫和漠然,目光移向我,缓缓变轻变柔,待再转回头,眼中已只剩下决绝的冰寒:“我们的目的,确实相同。所以,大哥……”祈然伸出晶莹修长的手,横过桌子,摆在卫聆风面前,冷冷笑道:“合作愉快。”卫聆风微微一楞,随即伸出同样白皙如玉的手,握住,优雅难测地笑道:“合作愉快。”怪了!真怪!……我塞了一块糕点到嘴里,双眼望望这个又瞅瞅那个。貌似……在我还如坠云里雾里的时候,一件悠关天和大陆生死存亡的大事,就这么……在我一人独食的饭桌上被……轻描淡写地敲定了?“……冰依。”“啊?”我一惊回神,咬着口中的筷子望向声音的主人。卫聆风唇边挂着轻浅的笑容,眼中全是淡淡的宠溺和疼惜,白皙修长的手指环过来,轻轻将我凌乱的碎发拨回耳后,才轻柔开口:“玩够了,是不是该跟朕回去了?”好冷~~~,我抖了抖,古代又没有空调,为什么觉得房间里寒气汹涨呢?我叹了口气,苦笑:“卫聆风,你真的认为我在玩吗?从我……逃离皇宫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再回去那个金丝牢笼。”“金丝牢笼?”卫聆风失笑,“这个比喻倒是恰当。”“或者,朕在宫外为你盖一座别苑,只要你喜欢,依旧让无夜、心慧他们跟着你……”“卫聆风!!”我一把甩下手中的筷子,狠狠瞪回他眼中若隐若现的戏谑,“你是不是觉得耍人很好玩啊?”卫聆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眼中的戏谑和讥讽却是一丝不落地泄露出来:“恩?不喜欢吗?朕还以为,冰依只是单纯地不愿待在皇宫,才单方面违反了契约。”我一怔,讷讷地看着他眼中汹涌的怒火和极力想掩饰的伤痛,心口莫名的揪紧……手上蓦地一紧,跟着麻麻的一阵热痛,让我忍不住低声呼痛。“祈然……”我心虚地看着祈然一脸的阴寒,下一刻连人带椅被他拽过去紧挨在身边。“大哥,跟你介绍。”祈然的手紧紧圈住我身体,声音平静无波道,“这是我的未婚妻。”“未……未婚妻?!”我低呼一声,满头黑线地抬头看看眼神冰冷的祈然,没……没胆开口。好吧,未婚妻就未婚妻,反正是白捡的。“她是我这一生唯一爱的人,也是……我唯一想娶的人。”我的心漏跳了一拍,眼眶湿湿热热的象是要流泪,却落不下来。祈然……我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贴着掌心的薄茧,十指相扣。“这可就麻烦了。”卫聆风斜靠着椅背看着我们,双眼危险的眯起,“冰依,你没有告诉过他,你的身份吗?”圈在我臂上的手猛然收紧,仿佛连骨膜都能感受到从掌心渗透而来的不安,然后又缓缓松开。我诧异地看着祈然收尽眼中所有的挣扎,甚至……一种名为感情的东西,蓝眸淡淡浅浅,象无垠的天空,却更象吞噬完一切的大海。“大哥,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人予取予求的皇子了。”祈然静静地看着对面依然斜靠着的卫聆风,“所以,不要逼我跟你为敌。因为,你……输不起。”“是吗?”卫聆风脸上挂着漠然地冷笑,自行斟了一杯酒,轻抿,又一口饮尽,“表面看来,的确如此。你,是冰凌的少主,又拥有自己的国家和军队。光从这一点来说,你就已经有了不输于我的实力。”“但这些,恐怕都不是重点。如今的你,除了冰依和步杀,无牵无挂,冷心绝情。而我,却还贪恋着天下和权势,所以,与你为敌,最终输的肯定是我。对吗?”耳边传来屋外檐角的铜铃,被风吹动的叮叮咚咚声,天气仿佛是一下子暗了下来,有些急噪不安的风卷着窗外的陈杂的空气。屋里灯火飘摇,影影绰绰。祈然湛蓝的瞳人慢慢收缩又扩张,薄唇紧抿,轻轻吐出一句:“大哥说的都没错。”“如果,”卫聆风端着空酒杯举到面前晃了晃,直起身子,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嘴角扬起一丝轻若柳絮的冷笑,“如果……即便如此,我还是执意要你身边的女子呢?”“唯一爱的人,唯一想娶的人,唯一……不会放手的人。祈然,我们……果然是兄弟!”我——!我震惊地看着卫聆风似笑非笑的脸,明明那么深不可测的表情,明明那么嬉笑戏谑的口气,可是他眼中的决绝……我却无论如何,也忽略不了。——冰依,你是真的迟钝还是假装糊涂?朕想要的是怎样的感情,怎样的回应,你难道不清楚吗?——可惜如今,他唯一真正想要的……朕却也不愿放手。脑中清清楚楚地回荡着他当初说的每一句话,我……是真的迟钝,还是假装糊涂?逃避,逃避,逃避!这一路走来,一旦遇到无法面对的感情,除了逃避,我还做过些什么?“卫……聆风。”我挣开祈然的手,扯下挂在脖子上的雪玉“紫凤”,摊开掌心递到他面前,“对不起,我……”“叮——”地一声轻响打断了我的话,卫聆风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我,眼里浅浅流动的,是一直被我刻意忽略的温柔:“冰依,朕承认,当初娶你回去的确有其他的目的。”“可是,早在你抱着朕哭泣,问我,这个少女的心该由谁来守护。当时,朕就决定了,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傻瓜娶回去,疼你,守护你,一辈子。”卫聆风握上我冰凉颤抖的手,轻轻折起,把那块雪玉包裹在我手中,又将我纤小的手包裹在他温暖的大手中,柔声道,“朕……可不可以反悔……”“砰——!”我猛地站起,身后传来椅子翻倒的声音。我握紧了犹在手中的雪玉,楞楞地看着面前,我从未真正了解过的,我名义上的丈夫,惊呼道:“那个人不是无夜吗?!”卫聆风浅笑平静地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低头看着我,我身子晃了晃,踉跄往后退了一步:“真的是你?那么,那句话……”傻瓜,在这个世界上,又有谁不是一边摔交,一边学坚强?“那句话,也是……你在我耳边说的?”卫聆风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轻轻将我的头按到他胸前,随着起伏,用低沉轻哑的声音,淡淡道:“冰依……朕曾经说过,不稀罕‘朋友’这两个字,现在……可不可以反悔?”“就算只是朋友也没关系,留在朕身边,可好?”小佚2007.1.28 16:50(PS:“傻瓜,在这个世界上,又有谁不是一边摔交,一边学坚强?”表问我为什么卫聆风会讲这句话,虽然听着的确诡异,拜托~~~)还有这一章,初始构思的时候是想把两人的PK写得势均力敌的,可是想不到写出来以后,就变成明显的局势偏向小卫了,偶也不知道为什么,555555!55555555,偶也觉得十五万不能贴太恐怖了,还有价格,因为从来没接触过这类事情,所以很迷茫,不知道行情的说,但咳咳,原来还觉得挺多的说.最重要的是,大家先不要担心,偶米说要出版了,只是来提一下,等到真的决定签约了,我会来说明的.所以大家继续讨论情节好了,当然如果给我关于出版的忠告,偶是非常开心的,呵呵.昨天看到那么多人留言都为我着想,好感动的说,真的!(其实都是电脑太破,于是想买本本引起的!)最近事情实在太多,工作的事情,也是到了两难选择的时候,两家公司不知道签哪家,或者就是安心等考研成绩.忙得焦头烂额,大家的信息我都没法回复,5555555,偶好讨厌这几天的忙碌,却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 第18章 受伤 “啪啪——”窗外的风更猛、更烈,终于吹开了虚掩的红木雕花窗瓴。一股夹杂着尘土的飓风扫过我裸露在外的皮肤,阵阵生疼。我心中一凛,正待挣脱卫聆风的怀抱,却只觉眼前一花,手腕痛愈火烧,身体被狠狠扯退了几步,跌进祈然怀中。我有些慌张地看向祈然平静到至乎冷酷的眼神,心里没来由地冒出一阵恐慌。“祈……祈然,我——”祈然面色不变,冷冷看着浅笑的卫聆风,淡淡道:“我们回去……再说。”说完,也不等我回答,单手箍紧了我的腰,几乎是半拖着我,决绝地向外走去。“冰依……”门被重重扯开的瞬间,身后传来卫聆风波澜不惊的声音,中间间隔着窗户拍打木框的劈啪声,“别小看了傅君漠这个人。他一旦起念要得到的东西,就算毁掉,也会不择手段地抢到手。尤其是你,小心……”卫聆风的声音消失在耳畔,眼前景物飞驰后退,环在我身侧的手僵硬、灼热,几乎要将我拦腰折断或生生融化。“祈然!祈然!你先停下来听我说啊!”“祈然,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生气?”“我……咳……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卫聆风,不是……这个无关啊!总之我跟他之间……”没什么……的“咳咳……”风呛进嘴里,难受地我胸口剧痛,无法呼吸。腰间箍住我的手,几乎要将我生生折断。我狠扯他的袖子,让他停下来,“祈然,我很难受啊!咳咳……快……快停下来吧!”急速前进中的祈然阴沉的脸色,一如这突变的天气,连看也不愿看我一眼,只顾继续前进。“萧祈然——!!”我运起丹田中十成的内劲,久未经开拓的经脉仿佛被炸裂般,痛得我全身颤抖,却也让我积聚起一时的力气,狠狠一把推开他。我趔趄地跌倒在地,胸口象打翻了热的油锅,紧接着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我喘着大息,从地上爬起来,睁大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委屈而迷蒙水雾的眼,瞪着他,哽声道:“少主,就算要判人死刑,也至少让我死个明白吧?”祈然看着我苍白的脸,颤抖的身体,还有……嘴角嫣红的血迹,薄薄的唇紧抿,脸色竟比我还苍白了几分。气息在体内自然流转,体内的经脉终于也慢慢适应了这种情况,除了胸口隐约的疼痛,我轻轻站直了身体。“祈然,我跟卫聆风之间没什么,信不信随便你了。”我静静地说完,然后转身,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去。祈然……你能不能至少听我一次解释呢?一次就好!祈然……你可不可以正视一下如今的我呢?哪怕只有一眼!“皇上,就这么放娘娘走了,这样……好吗?”卫聆风看了文策一眼,脸上挂起惯有的属于帝王的笑容:“无妨,反正……马上又会再见。”说到这里,他声音顿了顿,转头看向一直静默无声的男子:“若是想跟随她,现在就走吧。”“皇上……”无夜一楞,抬头看向眼前这个高深莫测的皇帝,难掩神色中的惊讶。卫聆风笑笑,笑容极冷:“顺便替朕转告莫言,小心保护好……朕的妻子。”雨淅淅沥沥地下了又停,停了又下,与适才狂风来时的猛烈,形成鲜明地对比。雨滴象是粘腻着睫毛的泪珠,沾上路边的草茎、树叶,摇摇晃晃,不肯落下。这本就不是一条喧闹的路,如今……因着这骤冷的天气,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狂风细雨,人影一时被冲刷了个干净。然而,路中央还是站了个人,一个颀长而立,长发轻飘的少年。他的全身都沾了水,欲湿不湿。黑发贴着长衫,忽而被风扬起,又颓然飘落。少年有着一张俊秀到让人无法逼视的脸,即便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都让看到的人无法在心里亵渎他半分。只是那张如神迹般完美的脸上,却嵌着一双冰寒彻骨的蓝眸,望着一个时辰前,身影消失的前方,又仿佛什么也没望。明明如此冰冷、残酷的眼神,却让看到的人,无法忽视那隐藏在背后的孤独和绝望,忍不住从心底泛起酸涩和怜惜。少年的身子晃了晃,苍白的左手,紧握成拳,抵在腹部,半跪着蹲下身去。以前,从来不觉得,胃会抽痛。如果……没有被那个人,如此温柔地关心过。也许……痛了才好……少年的脸上露出一抹极为惨淡的苦笑,单手撑地,单膝跪地……她已经不是那个,除了自己没有人能看得到她全身光芒的少女了。她已经……不是那个,眼里除了自己,甚至容不下整个世界的孤独少女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脸上的苦笑,缓缓转变为冷笑。那抹绽放在唇边的笑,仿佛即将冲破临界点的猛兽,张扬欲出——冷笑,猛地一滞,他抬起头,怔怔地、夹杂着希望与绝望地矛盾渴求,望向前方。那抹纤瘦单薄的身影,缓缓进入眼帘。从时进时停地犹豫,到看到自己跪蹲在地上时那一瞬间的呆楞,以及眼里逐渐流泻出的恐惧、慌乱和痛惜。“祈然——!!”她骇然惊叫了一声,象一阵风卷起掠过,向自己飞奔过来。只有……一种感觉在心底流淌,熟悉,又仿佛隔了千年的久违,叫做……温暖。我飞奔到祈然身边,蹲下身去扶住他冰凉到几乎归零的身体,颤声道:“祈然,你没事吧?”我抬头看看他惨白的脸,一身湿透的衣衫,滴水的长发,还有握拳抵在腹部的手,心里象有几个锔子拉过,一下又一下,痛得我眼泪都忍不住掉落。“你是白痴吗?!胃痛还呆在雨中,一个多时辰了,你就这么站着……”祈然握拳的手缓缓松开,绕过我身体,环住我的腰,另一只撑在地上的手握紧了又松开,轻轻抚上我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我却恍若未觉,心里又是气恼,又是疼痛,一面按摩着他的胃部以真气送入暖流,一面哽声骂道:“如果我不会回来,你是不是打算在这雨中呆到昏迷呢?你到底……呜——”原本轻环在我腰上的手狠狠收拢,后脑勺也被紧紧扣住,没有一丝退却的余地。冰凉温润地唇猛地贴上我的,在唇齿撞击的疼痛中燃烧灼热。这个吻,来得又猛又烈,带着惩罚的滔天怒意,仿佛要燃尽一切的决绝和疯狂,娇嫩的唇瓣被肆意地蹂躏,几近撕裂,伴随着粘腻而下的雨丝,肿胀疼痛。“呜……祈……你放开……呜——!”我拼了命地挣扎,可是跟以前轻柔怜惜的吻都不同,跟以前温柔清俊的少年不同,如今扣住我的一双手,充满了侵略性,仿佛要将我撕裂了,拆开了,再放入他自己的身体。这样的祈然,让我惶恐,让我不知所措。想推开他,却被越扣越紧,想开口阻止,却被趁机橇开唇齿,灵舌长驱直入,追逐着我的舌尖,侵蚀我体内每一寸空间。他的吻狂乱、不安,又矛盾地带着深深的渴望,然后,又因为我的反抗,我的拒绝,而越加亢奋、暴躁,仿佛是要将我整个灵魂吸入他体内,融为一体。明明那么霸道的吻,明明那么不加怜惜地肆意蹂躏,我的心却渐渐酸痛苦涩,渐渐柔软疼惜。我缓缓垂下推拒在他胸前的手,放弃了抵抗,身体在他绵绵密密的吻和怀抱中柔顺下来。祈然,我明明就在你身边,我明明说过不会离开,为什么还要如此……绝望呢?我闭上眼,承接着他如暴风雨般猛烈地深吻和感情,无法喘息,盈融许久的泪终于自眼角滑下,落到我手上,灼热……心痛。即使在这样冰凉的雨水冲刷下,唇齿间,心底最深处,还是渐渐温暖,弥漫出丝丝缕缕熟悉的幽谷清香。我环过手,紧紧抱住祈然,身体偎贴住他在雨中冰凉,却依然坚实、令人安心的胸膛,只愿……一辈子……------------------------------------------------------------------------------祈然喘着息,轻轻啄吻我殷红、痛到麻木的双唇,一遍又一遍,轻柔而小心,然后猛地一使劲,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冰依,我们成亲吧。”他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声呢喃。“成……亲……?”我的脑袋还捣着一堆糨糊,迷迷蒙蒙的,不知今昔何夕,只懂机械地重复,重复,然后倏地一惊——诶?成亲?!我的头埋在祈然怀里,湿冷的手缓缓抚上早已空荡荡的胸口。——冰儿,你看到了吗?这座奇迹的建筑物。到你和冰烨结婚那天,爸爸就在这即将落成的空中楼阁上,举办两场空前盛大的婚礼。——爸爸发誓,一定会把我们的幸福,传达给你们远在天堂的妈妈。已经……回不去了呢!或者……是决定了不再回去,其实都是一样……我歪头狠狠给了自己太阳穴一拳,既然决定的事就没必要再患得患失,充其量也不过是无病呻吟而已。可是说到成亲……我心虚地咽了下口水,支吾道:“那个……成亲的事,可不可以半年后再说啊?”“半年?”祈然的口气极度不悦地质问,声音冰冷。我干笑了两声,扶着他的手臂站起身来。“哎呀——”我低低惊呼一声,祈然慌忙扶住我,紧张地问:“怎么了?”我两手撑在他身上,抬起垮成一团的小脸,惨兮兮地道:“腿……麻了。”转移话题要紧。祈然看了我半晌慢慢站起身来,微湿的睫毛忽地颤了颤,蓝眸微微闪亮,,那笑容竟如月华初显,融融浸浸,飘渺优美,看得我不由痴了。身子忽地一轻,双脚已然悬空挂在了他手臂上,耳边传来他略带警告地温润嗓音:“好,就依你说的,再等半年。”“可是……”祈然,你这样就算求婚了吗?也太……“没有可是!”祈然环抱我的手狠狠一紧,暴躁地打断我的话,“除了大哥和傅君漠,你还招惹过谁?”“啊?”我微微开合了双唇,震惊……这个……不算是我招惹的吧?我也不想啊!好吧!我心虚地别开了眼,虽然本意不是如此,可我多少还是要负点责任。祈然忽然低头猛地含住我下唇,使劲一咬,我忍不住低声呼痛,却听他沉沉暗哑的声音伴随着渗入唇齿的铁锈味,胶着在我嘴边,恨声道:“你让我平白在你的记忆里空缺了一年,这笔帐,我还没跟你算呢!”“那个祈然……虽然我从来没向你兴师问罪,可是,你招惹的人也不比我少啊!”我吞了下口水,继续不怕死地发言,“而且,貌似还有个男……的……”祈然的脚步猛地一顿,俊挺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半晌才黑着张脸,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好!那我们便算扯平了!”“噗嗤——”我把头埋到他胸前,闷笑不止。祈然抱着我,眼望前方,喃喃低语,“不要……再让我感受到你的动摇……否则……”“你说什么?”我愕然抬头问道,却被他眼中一闪而逝地阴郁吓了一跳。接着,一路无言。“冰依……”“恩?”我勉力撑了撑厚重的眼皮,含糊地应道。祈然应该催动了内力,所以他的怀抱才融热温暖,舒适地我只想睡觉。“没事。”他提了提手臂让我把头靠在他肩上,睡得更舒服些,“困了吗?”“啊……”我轻轻蹙起了眉,闭着眼嘟囔道,“这几天和你冷战,晚上都没怎么睡好,严重失眠中……”没见我都有黑眼圈了吗?“是我们太无情,还是生活太多情。年轻时候遇到的感情,永远掺杂太多的任性,比如说随意地离散,或者匆忙的判断,甚至是刻意的试探……”我闭着眼,喃喃低语:“记不清是在哪本书上看过的了,不过,讲的真好。”均匀地脚步略略混乱,然后一个温凉地吻落在我拧起的眉心,只听他柔声道:“安心睡吧。”“恩。”我把头往他颈项靠了靠,好好闻的味道,“祈然,我们别再争吵了。后面的路那么长,那么辛苦,没有你,我……走不下去的。”我会退缩,会放弃,甚至……会后悔。那样,只会让我觉得自己卑鄙、无耻……可悲。“好。”仿佛是静默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祈然加深了那个落在眉间的吻,轻声承诺。刺眼……我微抬了抬眼皮……呜,好刺!迷蒙的意识轻轻一动,我蹙着眉支起还有几分东倒西歪的脑袋,四处看了看。这里是……我房间?我看看外面大好的阳光,还是在东边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默然一阵,难不成,我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身上的衣服是干净的,恩……大概是让心慧帮忙换过了。(咳~~依依啊,你凭什么这么肯定?说不定是偶家然然换的呢?)我爬起身来自行洗漱完毕,才慢吞吞地从柜子里拿出件衣服穿上。右手刚顺着丝滑的纹路套进外衫,一阵冰寒熟悉的气息袭体而来,我的动作猛然一顿,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瞳孔扩张了又紧紧收缩。黑影在我眼前轻轻一晃,空气中霎时弥漫了浓烈的血腥味和刺骨的寒冷,我看着眼前黑衣黑眸静静看着我的步杀,不知为何,眼泪忽然便涌上了心头。他在我面前摊开宽大的手掌,冷声道:“把这个交给祈。”我一楞低头,只见青白红黑四块圣石,沾着斑斑血迹,静静地交叠在他略显古铜色的粗糙掌心上。手,忽然被抓了起来,粘腻湿冷的触感,惨白灰败的面容,还有越来越浓烈刺鼻的血腥味,一种不好的预感夹杂着极度的恐惧,慢慢在我胸口滋生蔓延。“告诉祈……”他把四圣石全部放到我纤小的掌心,那冰凉的触感让我微微一颤,玄武石便一个翻滚落到了地上,转着圈,滚离了我们。步杀身子轻晃了晃,仿佛想去捡那块石头,却一下子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慢慢顺着我扶住他的手瘫软下来。“步杀——!!”我骇然惊叫了一声紧紧扶住他,本来半挂在身上的外衫,被压在他身下,抽不动,拉不出。中食指搭上他的脉搏,混乱,完全混乱的经脉和气息,仿佛是汹涌澎湃的大海,却又渐息渐弱。无始无终,无根无源。我……不行!真的不行!为什么?为什么,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却什么都把不出来!我学的医术,到底……有什么用?“别哭。”他轻轻说了句,手抬了抬,却又无力地颓然放下。我……哭了吗?竟然哭了吗?可是,仿佛就因为这个认知……“步杀,你别怕。我……我去找祈然回来救你……”我的泪索性落的更猛烈,更肆无忌惮。“告诉祈,去别有洞天……”步杀深吸了一口气,明明虚弱到无法呼吸,却还是用着冰冷淡漠的口气,永远都是如此,“他的母亲,真正的母亲,在那里……”他的手覆上我止不住颤抖的手,轻轻地,缓缓地露出一个笑容,闭目……“步杀————!!!”小佚2007.1.30 13:31最近老是,烦这烦那,不管是工作还是出版的事,明知道无论哪样都是鱼与熊掌不能兼得的,却总是患得患失,呵呵,自己都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了。大家不用再讨论我出版的事情了,无论大家愿意等待,愿意买书的,还是不愿意的,都没关系,现在我也只是得过且过,能更上来多少更多少。我还是要在这里说声谢谢,从我考研期间等到现在,整整三个月,真的非常感谢!还有,抱歉!鞠躬!不过还是希望大家能多讨论情节上的问题,尤其,这段时间由于自己的烦躁,是不是文的质量变差了。请大家一定要多多给予指点,谢谢!关于出版和情节的,偶的一些废话,因为太多了,有凑字数的嫌疑,所以偶全部放在书评区了,会置顶,大家可以回复下,谢谢了! 第19章 救治 “小姐,你醒了吗?”心慧轻轻推门进来,“小……小姐!!怎么回事……”我头也不抬地继续将手中捻起的银针刺入步杀心脉周围的大穴,沉声道:“文若彬在哪?”“是……是步杀吗?”心慧小心走近几步,忐忑地看着我,和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男子。我点了点头,起身洗净了手,深吸一口气,加重语气:“文若彬在哪?”“在……在他房中。”我扯过被子替步杀盖上,抓着锦被的手指纤细、惨白无比,使劲了浑身的力气,才勉强止住那筛糠般的颤抖。“心慧,对不起,除了你,我没有人可以信任。拜托你!”我压下颤抖哽咽的嗓音,回身扳住她肩膀,乞求般地低语,“无论你用文若彬的名义也好,祈然的命令也好,帮我看好步杀,不要让任何人接近他,直到……直到我带祈然回来。”因为祈然的安排,我房间在皇宫最偏僻静谧的地方,平日没什么人会来,可是难保……心慧震了震,眼里流露出微微的心痛,半晌才郑重地承诺:“小姐,你放心吧。”我点了点头,感觉心头卡着酸涩与淡淡的感动,转身飞速掠出了房间。城北落日军营——文若彬二话不说,笑着给了我这个地址,我却没办法对他的调侃,做出哪怕一点点虚掩的反应。我飞奔在喧嚣的大街上,不管是撞倒了什么人,或是被大声喝骂,我都只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因为我没办法停留,一分一秒,也不可以。从皇宫到军营并不是只有这么一条路,可是,却绝对是最近的一条。“对不起,请借过!”我喘着息,一遍又一遍在奔跑中,机械地说着毫无诚意的抱歉。肩膀上狠狠一痛,我死咬了咬牙,拼命稳住东倒西歪,痛到麻木的身体,脱口仍是那句:“对不起,请……——!”苍雪国的大街,本是热闹而不混乱,却因为我的冲撞,硬是破坏了这和谐的气氛。耳边充斥的是什么声音?象是怒骂,又象斥责,我却全然听不入耳。拥挤的人群,在我身边,压得我无法动弹半分。焦灼的心,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几乎要涨破我全身每一个细胞。我狠狠运行起体内仅余的一点真气,也顾不得会伤到谁,拼命撑开人群,踉跄着跌出最拥挤的包围圈。虚软的脚却再也站不稳,我心中低咒了一声,无能为力地只能由着身子往前方扑跌过去……唇上微微的温热和麻痛,我看着被压在身下的陌生男子,楞了楞。接——接吻了?“对不起!”我猛地弹起身来,越过他,头也不回地向前跑去。心里微微有丝诧异滑过,刚刚跌倒的那一瞬间,我明明有运用内力闪开眼前的人,却没想到还是跌倒在他身上。只是这念头也不过是一晃,便被我抛诸脑后。对现在的我来说,只有时间,哪怕是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才是最重要的。我没有回头,所以也看不到,我身后那个仍躺在地上的男子,伸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唇,嘴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诡异笑容。马——?!闯出城门的时候,体内的真气几乎被完全用尽了,浑身疲惫酸软不说,连呼吸都无法正常维持。所以第一眼看到那匹被拴在城门不远处的白马时,不由感叹地想要大笑一阵。骑马?见过,也被人牵着缰绳溜过几圈,可真让我坐在马上飞奔……“对不起,借你马儿一用——!!”只是怕有借没法还啊!我向着不远处正朝马儿方向走来的男子大喝了一声,随后毫不犹豫地翻身上马,狠狠一甩缰绳。“驾——!!”一直以来,默默站在我身边保护我的,是你;为了祈然独自承受一切痛苦的,也是你!步杀……步杀……步杀……“驾——!!”我稳住在狂风中跌荡散架的身体,心里一遍又一遍念着这个名字。“砰——!”我从马背上被甩下来,缰绳勾住我的脚腕,拖曳、疼痛、挣扎,泪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我猛地挣起身体,滑出袖口中的匕首,割断缰绳,一个纵跃,再度跨上马背。“驾——!!”嘶哑的声音,带着血与泪,嚣叫在空中。步杀!我咧开嘴露出一个笑容,混合着血泪的凄美与心酸,这一次,终于轮到我和祈然,站在你的前面,保护你!所以,请你……一定一定要撑住!“站住——!!”我的眼前尘沙迷糊,隐约间看到一个手握长枪的士兵对着我吼,“擅入军营者死!!还不快下……啊——!!”兵大哥,不是我不想停,是这马被我抽疯了,根本停不下来啊!“来人啊——!!”被马撞翻在地上的士兵迅速起身,朝着身后来回走动或操练的军队大吼,“有人闯军营!”黑压压的人影朝着我和飞驰的马儿方向聚拢过来,绊马索横贯面前,我心中一凛,眼看就要来个人仰马翻。我人在马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刀割般的冷风灌入喉咙,疼痛难当,我干咳了两声,运起透支又透支的内力,大声吼道:“祈然——————!!”祈然——————,祈然————,祈然——……军营临山而建,三面依着峭壁。我的喊声,嘶哑无力,却随着飞奔跌倒的马儿,和翻腾卷曲在空中的羸弱身体,于这人潮济济的空旷山谷中,一遍又一遍回荡。身体如愿的,在千钧一发之际,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轻轻旋转,点落地上。----------------------------------------------------------------------------“你到底在干什么!!”祈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沾满血的手掌,和我全身破烂的衣衫、数之不清的伤口,又一回失控地大吼。“你们谁伤的她?!”祈然把我抱在怀里,狠狠地望向四周早已傻眼了的士兵,浑身暴涨的杀气,让所有人都身不由己的颤抖,噤若寒蝉。“祈然……”我闻着那淡淡的幽谷清香,是因为安心,是因为完全的信赖,所以一直忍住的泪才会一滴滴掉落,“回去……快!”祈然顿了顿,收回浑身的杀气,低头惊痛又愤怒地看着我。“快回去,再迟……就来不及了……”我抬起伤痕累累的手指,在他胸口一笔一画地完成那两个字——步杀。“是——……!!”瞳孔猛地扩大又收缩,祈然有些惶然的看着我,象是要从我眼中印证那不是真的。我忍不住咬住下唇,狠狠点了点头。“莫言,告诉他们,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祈然用平静地语气叙述,还是众人熟悉的,淡淡的神情,至高无上的威严。却只有紧贴着他的我,才能感受到他全身浮满恐惧和不安的颤抖,一阵又一阵。士兵们不由松了口气,大概在庆幸,少主依然是他们心目中的那个王者。然后,带着心有余悸的表情,探头张望窝在祈然怀中的我,猜测着这个其貌不扬,邋遢无礼的小丫头,到底是何人。“你还吃得消吗?”祈然牵过士兵手中的马,通体纯黑,双眼桀骜不训,应该是一匹极度烈性的马。我点了点头,咬牙苦笑道:“你就当我不存在好了!”祈然的眼中一痛,却还是点了点头,抱着我轻轻一跃,跨上了马背。“黑风,”祈然的手轻轻抚过马儿长长的棕毛,低声道,“今日我给你特权,随你爱怎么跑,只要你能用最快速度赶回皇宫。”“咴~~~”黑风仰天大叫了一声,声音说不出的愉悦和久被压抑后释放的痛快。祈然将我牢牢护在怀中,单手抡起缰绳,狠狠一甩:“驾——!!”祈然抱着我脚步混乱地推门而入,两人的脸色都是纸般惨白,这黑风的变态跑法,我真是……“小姐,你回来了?”心慧从里屋推门出来,身后还跟着个人,我心中一惊,却听那人叫道:“主子。”祈然放下我,光速冲进里屋,“砰——!”门被重重关上,密密实实。我全身蓦地一阵虚脱,瘫软在地上,浑身的伤口,火辣辣疼痛。“无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怎么进的宫?”无夜小心地将我扶在床上坐下,低声道:“刚到没多久。回主子,我是以祁国特使的身份,进入皇宫的。”我点点头,伤口忽然有麻痒的感觉,我低头看到费力舔着我伤口的小银,诧异地道:“小银,你这几天都跑哪去了?”小银“吱吱”叫了两声,并不理睬我,只埋头,仔细舔我全身数以百计的大大小小血痕。时间一分一秒,又一分一秒,我仿佛能听到家里那个华丽挂钟的“滴答”声,不断响在耳畔,提醒着我祈然进去的时间,和……步杀危险的程度。“主子,你休息一下吧。”“是啊,小姐。”心慧抱走累瘫熟睡的小银,想是怕我冷,又给我套上另一件外套,“少主进去都已经三个时辰了,而且短时间内恐怕出不来……”“冰依——”门毫无预兆地打了开来,祈然额头见汗,脸色愈加惨白,没有一丝停顿地对着我道,“去太医院取三两人参和五两何首乌,还有,让你师父马上过来这边,快!”“好!”我猛地从床上蹦起来,根本不等心慧和无夜阻拦,冲出屋外。祈然把想要跟着师父进去的我拦在房外,肃然道:“你现在身子太虚,精神力不够集中,进来帮忙反而会坏事。”说完,也不等我回话,砰地一声便关上了门。我长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苦笑,帮不上忙,心里倒是有些为这样的祈然高兴,却又马上被担忧步杀的心情,彻底淹没。等待是漫长的,心慧端给我的饭菜,热了一次又一次,摆在我面前。不是我不想吃,只是我很清楚,现在的我,即便勉强咽下了这些食物,也会马上吐出来。屋里开始传出了粗重的喘息声,师父叹息的声音,还有……祈然的静默无声。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房间的门,移不开,闭不了。象是僵化的石膏,却随着紧缩的心脏,慢慢破裂剥落。“……小姐,别担心,不会有……”“吱哑——”,门被轻轻拉了开去,师父花白的头发首先印入我眼帘,他看着我,眼神有些悲伤和对晚辈的心痛,摇摇头叹了口气,跃过我步出了房间。我浑身猛地一震,全身的血液象是被抽尽了,脑中,胸中,眼中,一片空白。我忽然,好怕好怕,知道结果。从来没有怀疑过祈然医术的我,竟然也会……害怕知道结果。眼前有个白色的身影晃了晃,我抬头看到祈然惨白的脸,汗湿的额发,还有通红的蓝眸。他一步一摇地走到我面前,双眼落在我身上,仿佛悲伤到要哭泣地,就这么静静看着我。“步杀他……”我僵硬地开口。祈然俯下身,把脸埋在我颈间,一分紧似一分。“我要杀了那个人!”祈然咬着牙,全身抑制不住地颤抖,“我发誓,一定要杀了,那个人!”我抬手想抚上祈然抖动的肩膀,却只抓到他垂在一旁的黑发,颓然下拉。他贴着我身体,轻轻地开口,苍凉、悔恨又数不尽的悲伤:“步的武功……被废了。”……被……废了?他说:“步的武功,被废了。”我能感觉到,一股热流顺着脖子,轻轻流淌进我的身体,我的……心里。小佚2007.2.1 16:03关于依依在大街上乱跑,的确是个BUG,谢谢指出来了。我先放着,想想怎么修才完美点。呵呵。最近更新有点慢的说,我自己知道.起点那边我就不半章半章发了.发现有很多人在帮我挑错别字和BUG也,真是太感谢了.我修文的时候一定会好好改过来的,在此真是万分的感谢.不过关于那个穴道的错别字,不能怪我了,我是从网上查来的,没想过他是错的啊!555555555555.恩有什么疑问或建议的人可以去加群35704658,偶的QQ名字叫--天生羽翼,或者偶不在你们可以联系---樱空释,我朋友.私密我,谢谢了! 第20章 出发 “哎,祈然,你从小到大,有没有什么梦想?”“梦想……?”我兴奋地点头:“对啊,就是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祈然放下手中的医书,低头沉思了半晌,才轻柔一笑道:“医行天下。”“好……好厉害。”我看了一旁沉默不语的步杀一眼,咋舌道,“果然不是普通人的志向。我倒是也想行天下,不过不是医行,而是吃行,嘿嘿。”“那步杀你呢?”我一蹦一跳到步杀面前,支头看着他,问道,“你的梦想是什么?”步杀看了看我,又看看祈然,冷冷地开口:“探索武道的最高峰,然后……”“终有一天,打败祈然。”下巴脱落,震惊,极度震惊,我压根没想过他会回答,还是……还是这种答案。祈然也愕然抬起头,看着他,问道:“真的?”步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站起身来,淡淡道:“开玩笑。”祈然看着步杀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忽然浅浅笑道:“看来这段时间,步也很开心啊!”(PS:这个发生在无游组建立之后。)探索武道的最高峰……我抹了抹泪湿的脸推门走进屋内,轻轻一笑道:“步杀,身体怎么样了?可以正常走动了吗?”步杀正坐在床沿,望着窗外,淡淡点了点头。我把手上的托盘放到桌上,在他对面的椅上坐了下来:“呐,这是祈然亲手做的食物,我敢保证,这世界上,除了我和你,绝对没有第三个人有幸尝到。”他看了我一眼,探手端过去,三两口吃了个干净。我满头黑线,叹息:“可怜的祈然,枉他还煮的那么用心,简直就是牛嚼牡丹嘛!”步杀眼中微微露出笑意,正想回话,忽然抬起头来望向紧闭的房门。我愕然跟着看去,半晌之后,祈然轻轻推门进来。我瞠目结舌地看向一脸冷然的步杀,抖着手指,点向他:“你……你真的失去武功了吗?怎么好象,反而比以前更厉害了?什么怪物……”祈然忍不住笑了出来,踏前两步扣了下我额头,轻笑道:“我在给他金针过穴的时候,不知是沿了什么媒介,将我的灵觉,大部分传递给他了。”我汗,再汗,瀑布汗!这也能……传递?“这么说来,你的灵觉,失去了大半?”祈然警戒地看着我眉开眼笑的样子,没好气地道:“是啊!那又怎样?”“不怎样,不怎样……”我咧开嘴笑得开怀,然后一本正经地道,“祈然,你要知道,人不能做的太完美,否则连老天都会嫉妒的。”祈然头痛得和步杀对视一眼,好气又好笑。“步,真的不记得伤你的人是谁吗?”我心中一凛,抬起头来拧眉看着他。步杀摇了摇头,淡淡道:“记忆好象被抽去了一部分。我只记得从卫聆风手里换取了白虎石,之后的事,都模糊了。”“很奇怪,我后来查看过你的汲血,已经破刀了。”祈然在步杀身边坐了下来,漂亮的剑眉紧紧皱起,“在整个天和大陆,能胜过你手中汲血,又伤你如此之重的人,寥寥……无几。”“汲血破刀是什么意思?”我诧异地发问。“汲血,顾名思义就是吸取人血,欲要……”步杀猛地打断祈然的话:“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祈然一楞,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遮住波光闪动的蓝眸,低声道:“三天后吧。待我替心慧接了手筋,处理好宫里的事情,就上路。”屋里静静的,甚至有些沉闷,明明是很正常的对话啊……步杀忽然嘴角一扬,露出一个冷漠到极点的苦笑:“如今我总算知道你的感受了,还真是一个……讨厌的能力……”祈然猛地抬起头来,撑在身体两侧的拳头紧得“咯咯”做响,几乎是大声吼道:“那么你以为我该表现得如何,激动?震惊?迫不及待?”“你以为……对我来说,一个素未蒙面、只是与我沾了点血缘关系的人,和这个世上我唯一的朋友,到底哪个更重要?!”我长叹了口气,母亲吗……“祈然,不要说得那么肯定。”我抓过他握紧的拳头,将他深扎入掌心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来,轻柔地道,“那个人,毕竟是你的母亲啊!”祈然愤怒地抬起头来:“连你也……”“也有好事不是吗?”我贴住他修长的手掌轻轻举到眼前,然后将另一只手递到步杀身边,“我们三个,终于又聚到一起了。”步杀眼中,微微露出笑意,举起手贴上我白皙的掌心,响亮一击。我将麻麻的心痛掩在笑容背后,轻松地道:“那么三日后,我们三个就一起出发吧!”“你也要去?”祈然愕然收回手。“我也去?”步杀冷漠的表情中也露出微微的诧异。“恩?这个……”我抓了抓头发,“你没打算让我们一起去吗?我知道路上肯定很危险,可是,我们两个留在这里就安全了吗?我可是……”极度害怕见到白胜衣和蓝莹若他们。祈然低头沉思了半晌,再抬头,蓝眸中已经有了淡淡的喜悦和释然:“好,一起便一起。我们三个可是无游组,永远不离不弃。”我有半晌的愣神,无游组的宗旨,如今听来,竟仿佛是一股被遗忘了许久的暖流,淌遍全身。心若自由,身沐长风。无游天下,不离不弃。我偷眼瞧瞧,虽然冷漠如昔,却明显有些动容的步杀,不由好心地拍拍他肩膀,大笑道:“我说步杀,你就任命地让我们两个保护吧!帮主都发话了,这辈子,你就别想从无游组脱身了。”步杀淡淡瞥了祈然一眼,然后极度鄙夷的目光落到我身上:“你?保护我?”“哈哈……”祈然把气到抓狂暴走的我拽在怀里抱住,声音是重遇后便不曾听到过的开怀,“放心吧,我会保护你们的。”月色光华如练,一个修长清瘦的男子身形毫无征兆地忽然出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一摇一晃,走得很是嚣张,嘴里还轻轻哼着断续不成音的调子。男子的脚步蓦然一顿,嘴角勾了勾,复又压下,转为极度妖冶的冷笑,亦男亦女的嗓音倾泻而出:“今天倒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站在敞开了大门的房屋中央的男子缓缓转过身来,绝世的面容沐浴在月色的银辉中,端的是飘渺如仙。不是祈然是谁?他拧了拧秀气的双眉,淡漠开口:“师兄。”白胜衣浑身猛地一震,忽地抬手抚上胸口,脸色惨白无比。祈然一个晃身,倏忽间来到他身边,抬手便将指间的银针刺入他的肩井穴,缓和疼痛。半晌之后,白胜衣慢慢抬起头来,随意地抹掉嘴角血迹,苦笑道:“你有多久没这么叫过我了?我想想……好象是从雪儿死后吧?”“我……不记得了。”祈然无情无绪地退开一步,从怀里取出一个令牌递到他面前,淡淡道:“我要出去一些日子,这段时间,依国的事就交给你和若彬了。”白胜衣毫不犹豫地顺手接过,揣进怀中。“同样的话,我也嘱咐过若彬了。你们要记住,在我回来以前,别再扩张领土,暂时别惹起冰凌和尹钥两国的注意。”“如果……真的遇到什么危机,必要时,可以向祁国求救。”白胜依眼中精芒轻闪,点了点头。交代清楚,祈然越过他身边,正待离开,却听白胜衣幽冷的声音忽地响起:“如果……我没有一点利用价值,你会杀了我吗?”祈然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绝世的脸上冷漠无情。半晌才转过身,蹙眉道:“大哥的噬心术果真不是你下的?”白胜衣从怔忪中猛地清醒过来,幽幽冷笑道:“我发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比你还震惊。”“按理说,这个世界上会噬心术的只有师父和我两个人,何况我所学的也不过是皮毛。可是当日,师父因为噬心术过于歹毒、不合常理,便封了自己和我的络脉,后来你拜师的时候,他也没再把这门奇艺传授给你。”“也就是说,排除我阴差阳错下打通了你的络脉,整个天和大陆,应该没有第二个人会使用噬心术了?”“没有。应该……没有。”白胜衣双眉皱得死紧,语气却渐渐变得不肯定,“或者……也不一定。然,你还记得那个人吗?”白胜衣慢慢抬起头来,殷红带血的唇轻张,无声诡异地吐出几个字。------------------------------------------------------------------------------三天转眼即过,心慧的手筋总算是接上了,后续的结果却要等一个月后才能知道。我和祈然、步杀三人都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其实,除了看到心慧和心洛哭红的眼时非常难过外,我的心情总体来说还是很愉快的。毕竟这皇宫待着无聊又无趣,还要应付一大堆麻烦的人物。心慧在送行的时候,给我准备了一大堆的东西,就差没把整个皇宫都往我马背上搬。“我说心慧……”我苦笑着摇头,“我又不是要出嫁,就算是准备嫁妆,这也未免……太多了吧?”心慧哀怨地看了我一眼,估计还是在怪我不带她同行。可问题是,她现在这个身体情况,我怕带了她走,文若彬会一剑劈死我!“小姐,我总觉得有件事卡在心里,要跟你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心慧忧心忡忡地第N+1遍重复。“好啦好啦!”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句话你三天都重复几遍了,别担心,有祈然他们在,我不会有事的。”心慧这才勉强露出个笑颜。无夜本来也是要与我们同行的,可是不知为何,祈然并不同意,步杀冷着张脸没有说话,我也只好悻悻地作罢。无夜倒是没什么生气的样子,只是剩下我们两人的时候,用回荡在铁面具下的闷声道:“主子,我在这里处理完事情就会回皇上身边。皇上他……也会去别有洞天,所以,到时我们总能汇合的。”我一楞:“卫聆风也去?”他……去干什么?无夜眼中微微露出诧异:“主子不知道?步杀没告诉你吗?”他顿了顿,“总之,到时主子就明白了。”我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对不起啊,无夜。”不知道对不起什么,心里却真的有着隐隐的愧疚,以至于连话都说得毫无底气。无夜眼中微微闪过星芒,出口的声音却有些刻意地淡漠疏离:“主子言重了。”“我真想一拳打掉你满口的主子。”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算了,要是不小心挂了,记得找人稍个信给我。”“我好赶去——给你收尸!”沉沉的低笑声突兀地从他面具下溢出:“那么,你自己保重。”想起那一年,我们五个天天在一起的日子,我忽然有些伤感,努力点了点头:“你也是。”“……让我们红尘做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我轻轻哼着歌,在这熏人欲醉的暖风中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缰绳,只觉人生最惬意的日子,最潇洒的生活,也不过如此。耳边传来祈然比清风更柔和动听的声音:“现在骑马不会再遍体鳞伤了吧?”我尴尬一笑,随即又觉得有些冤枉,反驳道:“那日可是我第一次骑马,心里又着急步杀的伤,会坠马是很正常的事嘛!我还能活着见到你,你们两个就该阿弥陀佛了。”“啊——!!”我忽然惊叫一声。“怎么了?”祈然紧张地掉转马头靠近我,连步杀也放慢了在我们之前的脚步,回头看着我。“没……没事。”我苦了张脸,懊恼万分,“我好象把那匹白马给忘了。”祈然松了口气,一脸无奈却漠然:“顺手牵羊的?”我心虚地笑笑,当时那种情况,不顺手牵羊,难道还乖乖等卖主来谈价钱吗?更何况我也没银子付帐啊!“前面就到钥国边境林越镇了,我们今晚就在那歇一夜再起程吧。”“好啊!”我动了动已经坐得有些麻痛的屁股,开心地应道。我们三个把马牵给小二,一起进了洛安楼。酒楼里客人爆满,几乎找不到一个落脚的位置。我咋舌,生意竟然如此之好,简直和汀国的天涯楼有的一拼。我和步杀被领着绕过人群,在二楼靠窗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祈然因为黑风不肯让陌生人靠近,只得自己先去安顿马儿,想起那天黑风变态的跑法……我忍不住一阵恶寒。“两位客官要来点什么?”我接过菜单瞄了几眼,一如既往,有看没有懂。你说步杀,算了吧,他要是会对食谱有研究,我就把水冰依三个字倒过来写。“恩……就来几样你们这里的招牌菜吧。”“好勒!客官稍等。”小二立马恭敬又眉开眼笑地退了开去。看来等下端上来的菜肯定会贵的离谱,嘿嘿,这就叫花别人的不心疼。反正冰凌的少主别的有没有我不知道,银两肯定是不缺的。第一盘菜端上来的时候,祈然也回来了,他刚一坐下,酒楼里便轰动了起来。我诧异地看看祈然,明明戴着面具啊!总不至于……祈然无奈地瞟了我好奇的表情一眼,回首抓住一人,用他天籁般地磁性嗓音问道:“请问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你快放……”被抓住的那个女子正欲发火,却在听到祈然声音后怔了怔,转为害羞矜持的语气,“公子不知道吗?今日江南四大名妓之一,品性最高洁,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被称为一代才女的马莹燕,要来这个酒楼献唱。”祈然放开手,看了我一眼,意思是‘现在你满意了吧?’,随后才转头对那女子淡淡一笑道:“多谢姑娘的解释。”我眼望那女子迈着依依不舍的脚步离开我们这桌,不由埋了头闷笑不止。“你到底笑够了没有?”祈然夹了个菜到我碗里,没好气地问道。“恩恩,呵呵……”我拨了菜在嘴里咀嚼,含糊地道,“今日这么多人,我们竟然还能有位置,真是好运,嘿嘿。”祈然和本在闷头喝酒的步杀对视一眼,象看白痴一样的眼神落在我身上,明摆了在说——你不会以为有好运,就会有位置了吧?“这个洛安楼,本来就是冰凌的产业之一。”祈然拍了拍我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向着他龇牙咧嘴,随即一楞,对了,洛安,那不就是……忽然,底下骚动的人群拥挤着往二楼涌来,打断了我正要问的话。人群到了二楼前方的圆形前台,慢慢四散开去,只见一个桔衣轻纱白裙的女子,美好的背影向着我们,缓步走上前台。前台上早已搁置了一架古色古香的瑶琴,马莹燕走到琴旁,悠悠一个转身,席地坐了下来。只见她一身冰丝蚕衣上琉璃对珠在胸前巧妙分布,衬托出她曼妙有致的身形,金丝琉穗挂在白净的长裙两侧,只是轻轻一个转身,便流转出无限荧光.目光落在她凝脂般的脸上,精致秀气的五官,我忍不住在心底赞叹,好一个不输蓝烟和尹天雪的美女。祈然替我夹菜的手微微顿了顿,又细细看了马莹燕一眼,才淡淡地自语:“果然是橙儿。”小佚2007.2.3 16:06汗!那个明天开始要修上部了,如果没有及时更新,大家见谅啊!忘了还有什么人的问题要回答了,如果你们有提疑问而我没回答的,可以去起点留言(因为那里可以直接回复),或者加群私密我,谢谢! 第21章 洛枫 第21章 洛枫祈然替我夹菜的手微微顿了顿,又细细看了马莹燕一眼,才淡淡地自语:“果然是橙儿。”我楞了楞,扬起唇角:“七圣女之一?”“你怎么知道七圣女的事?”祈然微微不悦地皱了皱眉,把菜放到我碗里,我努力啃。“芊芊告诉我的,哦,对了,芊芊就是青衣。”祈然恍然地点了点头,续道:“橙儿不是七圣女之一,其实,七圣女在六年前便已死了三个。橙儿她……”祈然顿下,看了面无表情的步杀一眼,才道,“她是红袖的妹妹。”红袖?我咬着筷子,歪头想了半天,这个名字好熟……“啊!就是那天在太后长青宫拦住我的红衣女子。呐,步杀,是不是?”步杀点了点头,一如既往地喝酒。“你光喝酒不吃菜的吗?”我愕然看了他一眼,把菜夹到他杯前的碗中,“咦,我记得那天从长青宫出来,好象听到你和她的对话……”说的是什么呢?悠扬的乐声忽然在楼内婉转回荡,又渐渐低缓下来,只听马莹燕轻柔的嗓音,不抑不扬响起:“今日莹燕要弹奏的一曲,词曲均非莹燕自己谱写,而是得自一位友人的誊录。”她的嗓音轻柔和缓,每一字都仿佛有着软软绵绵的余音,缭绕在耳畔,配上纤纤十指不时波动,流泻出的音符,让人不自觉陶醉。“莹燕当日一见,便爱不释手,故今日特地在此弹奏一曲,与众人分享。”楼内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随后又渐渐归于宁静,当静寂达到顶点时,马莹燕十指轻拨,一阵悠扬悦耳又……的乐声,仿佛平地拔起,婉转低吟。这……这个是……我夹菜的手瞬时僵在当场,挤在两跟竹筷间的糕点随着起伏的乐音,摇摇晃晃,欲掉不掉。“怎么了?”祈然正拄了头专注等待下面的词曲,并没有发现我的异样。反是步杀对这些并不感兴趣,见我神色有异,不由冷声问道。祈然闻声回过头来,此时,马莹燕那比我动听悦耳上千百倍的嗓音,整好倾泻而出。“每一次 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每一次 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我知道 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啊——”大厅里响起一人的低呼声,“这首曲子我知道。”原本侧耳倾听,正待发怒的众人,一听此话,不由压低了声音纷纷询问。“你们不晓得吗?半年前,这首曲子在祁国邺城一代,几乎人人争相传抄歌唱,却无人能拼凑出一份真正完整的版本。”我抖了抖手,把糕点放进碗里,额头已经有微微见汗的感觉。“难道,这就是那首,由当今祁国琴宁皇后,在登船出嫁前,亲身弹奏谱唱的……惊世一曲?!”“我终於 看到 所有梦想都开花追逐的年轻 歌声多嘹亮……”马莹燕丝毫不管底下众人不合宜的窃窃私语,只兀自含了淡淡的浅笑,融情入景地低低弹唱。我困难地咽下口水,抬头看看祈然和步杀瞪大的眼睛,干笑了两下压低声音道:“那其实也不是我谱写的,你们应该最清楚了,只是……我们那个世界的流行歌曲而已。”旁人的低语,又隐隐约约传入耳中。“没想到那种卖国求荣,连亲身父亲也会出卖的无耻女子,竟然能弹唱出如此一曲。”“话不能这么说。”一个愤愤不平的女声,低叫着响起,“听说,那个皇后是爱惨了祁王。尽管明知大逆不道,为了爱情,却也不得不心甘情愿被利用。”“对!”另一个陶醉地女声接道,“师兄,你根本不懂,对女人来说,为了所爱的人,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这个琴宁皇后虽然不值得敬佩,却让人怜惜,相信祁王也一定……”后面的话,我一句也没听入耳,脸就差没埋到碗里面去。心里在一万八千遍地诅咒这两个同情心泛滥的八卦女,丫的!听说,听哪个王八蛋说的?呜……抬头偷瞄一眼,步杀冰冷如昔,拧眉看着我和祈然。祈然的面色有点阴沉,却仍在很用心地听这首弹唱中的歌曲。我不由回过头,双眼凝视在静静弹唱的马莹燕身上,淡淡的笑容,无悲无喜的歌声,却一丝一点渗入人心。灵魂仿佛脱离了身体,飘摇到半年前的海滨,那个满心伤痕,却依旧渴望飞翔的自己身边……红衣黑发,清歌嘹亮。水光盈盈,恍然如梦。“不去想 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我看见 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我终於 翱翔 用心凝望不害怕哪里会有风 就飞多远吧……”一曲终了,佳人早已跃楼飘仙离去,在坐的听众,却沉浸在歌声中,久久未能回神。不得不说,马莹燕唱的非常好,不管是曲音曲调,弹唱技巧,还是融情入景,她都做足了十分。我所听到的,已经不是一首流行歌曲,而是真正释放心灵感情的妙乐。酒楼里的众人慢慢回过神来,赞叹之余,又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恢复了正常的谈笑。喧嚣热闹,却是除了身旁,谁也不会再注意到谁。我埋了头扒饭,抬头看了一眼祈然依旧阴沉的脸,求助地望向步杀。“砰——”一把长剑忽然被不轻不重地横放在我们用餐的桌上,剑身微微露出剑鞘,竟通体锈迹斑斑,却散发出迫人的冰寒之气。祈然也不抬头,兀自饮尽一杯,瞥了那剑一眼,吐出两个字:“凝章?”“好眼力。”来人轻轻一个旋身,在我对面坐了下来,声音低沉浑厚,却又透着淡淡的柔和,甚是好听,“此剑正是四大神兵利器之一的凝章。”我抬头望去,只见那是个二十五六岁上下的年轻男子,个子与祈然差不多(1米80左右)。他的五官分开来看并不奇特,整合在一起,却意外地儒雅俊气,隐隐透出淳朴的孩子气。只是一双眼睛,深邃悠远,时而精光闪烁,时而内敛沉静,令人琢磨不透。他的脸色略微显白,但配上挺拔的身形,却完全没有虚弱的样子。他触到我的目光,不由咧嘴轻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在下洛枫。”我点了点头,礼貌地回应:“你好。”怪了,怎么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小二,再来双碗筷!”这个叫洛枫的人,脸皮也真是够厚的,就这么接过碗筷大咧咧地跟我们同桌共食起来。不过,比起我身边这两个人的处变不惊和视而不见。我为自己的定力叹气……继续吃饭。“萧祈然,我想跟你比一场。”洛枫转眼望着祈然,脸上露出个似浅似深的笑容。“前钥王座下第一谋士,天和大陆身价最高的剑客——洛枫?”祈然放下了酒筷回视他,诧异地问道:“我们……认识吗?”我心中一惊,隐约记起好象曾模糊听说过这个人物。洛枫,五年前曾经是傅经手下最为善计诡谲的谋士,却不知为何,忽然在三年前叛出钥国。也因为他知晓傅经太多的秘密,钥王几乎倾尽全部武力,要将他诛杀,却不只每次都被他从容逃逸,还让他陆续刺杀了除傅君漠外的所有皇子。这种赤裸裸的警告,钥王傅经虽满心忌惮,却再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派兵为难于他。此后,他不定期的效力于各个国家,听说只是接几个无关痛痒的任务糊口,却始终不曾效忠于谁。但凡是慕他名前去挑战的,想用强将他收归帐下的,无不刹羽而归,下场悲惨。至此,天和大陆第一剑客,能左右天下局势的一代谋士——洛枫,名动天下。直到,半年后,冷月教杀手步杀的异军突起,隐然被人骇称为天下第一杀手,才能与之分庭抗礼,而洛枫,却不知因何,突然突然于此时销声匿迹,仿佛在人间蒸发了一般。我眯着眼打量了身边的人半晌,低头继续吃饭,始终难以置信,这个人单从外表看来,哪点象传奇人物了,整一个刚刚长大的孩子。洛枫含笑摇了摇头却不答祈然的话,手轻轻抚上凝章,把剑身全部还入剑鞘。忽然抬起头来,幽幽一笑,道:“赌注嘛!就用你身边这位女子好了。”“咳咳——”一口食物硬是卡在喉咙,涨得我满脸通红。步杀好心地递过一杯茶到我面前,我忙狠灌了几口。好冷,我为周身的寒气打了个抖,忙抬头看着祈然,就差没举手发誓,脱口喊道:“我绝对没招惹过这个人,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姑娘,你这么说,我可就太伤心了。”洛枫看看我,又看看祈然,笑得一脸孩子气,却分外欠扁,“且不说你顺手牵了在下的马,至今仍未归还。难道姑娘这么快就忘了几日前在大街上,我俩的一吻之缘了吗?”“啊——!!”我惊叫了一声,几乎引来全酒楼人的注意。无地自容,我又想把头埋进碗里去了,恍然地叹了一息,没好气道,“原来是你。”天下第一剑客?为什么他会向祈然挑战,而不是步杀呢?我心口微微紧了紧。洛枫笑得一脸幽深,把视线投射在祈然身上,悠然道:“赌注之说只是玩笑,不过,可以跟我比一场吗?冰凌……少主。”我浑身猛地一震,知道萧祈然这个名字并不希奇,因为不论住店登记或是其他,祈然都从未有过遮掩,可是冰凌少主这个身份……我抬头看向祈然和步杀,虽然面色凝重,却是波澜不惊的沉稳,心里也不由稍稍安定。祈然抬起头来,蓝眸止水不波地看了他一眼,把手中的菜夹到我碗中,淡淡道:“好。”“这么多我哪吃得完啊?”看着碗里越堆越高的菜,我忍不住低呼。(作:依依,偶家然然那是被小卫刺激的~~~)“步杀……”我无聊地拔着草,“你说他们两个谁会赢?”“不知道。”“不……知道?”我惊怔地抬起头来,“那个人的武功,会比祈然还高吗?”步杀象是微微叹了口气,再细察,却又什么表情都没有。“这个人的内息绵长不定,似有若无。还有他的心绪,我一点都感应不到。”“你是说……祈然不得不答应比试?”我微微蹙眉,“否则就算以祈然之能,也未必能同时保得我们两个周全?”步杀眼中寒光一闪,随即是复杂的神色,却也是一瞬即逝:“此人是敌是友,仍不清楚。”“唉!原来祈然早就知道了。那又为什么不许我们旁观呢?难道……是怕输了难堪?”步杀的嘴角抽了抽,欲言无言。忽然,他猛地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凝神把我狠拉到身后,靠着轻轻踢腾的马儿,全身肌肉紧绷。杀气,陡现。仿佛连黑风也意识到了危机,发出一声嘶吼。我拧眉看着四周,因为被发现,而瞬息间围上来的众人。“好久不见了,步杀!”一个身着绿衣,长相尚算英俊的男子缓步从一群黑衣蒙面、站立位置诡异的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的声音听在耳中,仿佛有粘腻恶心的爬虫掠过身体,让我浑身忍不住起了阵寒立。看他那双与清秀面容丝毫不符的倒吊眼,赫然正是当日在祁国昌平郡中所遇,要抢夺玄武石的其中一人——秦业。“当日你断我一掌之时,可是嚣张万分啊!”他举起套上铁腕的手臂,眼神虚空地向后瞟了一眼,笑得一脸得意、疯狂外加变态,“武功被废,哈哈……想不到你也有今天!”此刻,我心中的震惊绝不是一点点。步杀武功全失的事,除了我、祈然、师父、心慧和无夜,根本没人知道,为什么消息会如此迅速地传递开去?而且……为什么偏偏发生在祈然跟人约斗的时候……“等一下,”步杀贴近身后的我,压低声音,“我一打手势,你就骑上黑风离开。”我叹了口气,仰首望着步杀冰冷凝重地表情,忽然嘴角一扯,狠狠踹了他一脚。步杀低低闷哼了一声,蹙眉看着我。我舔了舔干裂颤抖的唇,正待说话。秦业却已不容我们再拖延半点时间,完好的左手缓缓举起,面色夹杂着报复地快感阵阵扭曲,却意外凝重:“记住,那个女子,要抓活的,切不可伤她性命。上!”我闻言忍不住心中微动,袖里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滑落到右手掌上。“步杀,请你好好看着……”我踏前三步,背对着步杀,眼望向我们直冲过来的人,缓缓抽出绝丝,幽幽笑道,“这就是如今的我!”身动,如鬼魅幽魂。胸口有阻窒的郁闷,难以宣泄,仿佛下一刻就要有鲜血破体而出。我苍白了脸,勉强站稳身子,手上的劲一松,本吊在我手中的一具尸体,便如破败的棉絮,瘫软在地。四周的十几个黑衣男子,看不到表情,眼中却有着明显的惊惧。我只杀了一人,手法也简单异常,却让他们不得不震惊。因为,谁也没看清楚,我到底是如何在一息不到的时间里,割破了眼前这人的喉咙。我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让脸色变得正常韵红些,然后转头看着步杀。“步杀,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我浅浅地笑,静静看着那双冰冷如昔,却缱绻波动的黑眸,认真地请求,“就算……我还没有保护你的能力。那么至少,也让我站在你身边,并肩战斗。”步杀低下头,缓缓抽出手中的黑刀,忽然低声道:“暗处至少还隐着三个人,小心点。”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暴躁的沙砾,让我心中总有种异样的预感,说不上是吉是凶。秦业忽地踏前几步,补上那个被我杀死的黑衣男子的位置,用颤音吼道:“不要乱了阵法,把他们两个隔开,先诛步杀。”没有人应是,四散的人却忽地移形换位动了起来。阵法?我看着不断移动变换却不易其根本的人群,心中忽地豁然一亮,终于意识到,问题到底出在哪了。兵刃交击的声音,喘息声,喝令声,交杂在空气中……疏离而靠近。我和步杀被渐渐隔了开来,三十几个蒙面人,七成以上都围到了他身边。也许,即便我刚刚露了那么一手,即便如今的步杀内力全失,他们最忌惮的,还是这个天下第一杀手。也许,还有其他的原因,也未可知……这一刻,我终于意识到了暗杀术最大的缺陷——只适合近身战斗。人的多少不是问题,如今我面临的难关,是他们十几人天衣无缝地配合。让我无从将任何一个人,利落斩杀。不过,他们的长剑,触到我的绝丝,便断为两截,伤了两人之后,便不敢再贸然进攻。一时半会,大家谁也拿对方没辙,便是了。可是,步杀那边的战斗,明显没有这么乐观。围堵他的黑衣人,仿佛是吸了我这边人发泄不出的怒气,剑剑凌厉,甚至以命博命,显然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斩杀。步杀的身法,是一流没错。可是,如今砍出的每一刀,都不似从前,带着石破天惊地气势,无人能敌其万一。偶尔刀剑相击,他都会被迫退几步,或挨上几剑,嘴角身体慢慢渗出血丝。而且,每被迫退一步,包围圈便慢慢成形,他的处境也便危险几分。我心中慌乱,手臂上便被划了两道,伤我的人,眼神却比我更慌乱恐惧了两分,四散乱瞟。心中的笃定越来越重,我望了眼脸色逐渐惨白不支的步杀,咬紧了牙关。我知道,这一刻,我不得不赌一次。我忽地收回绝丝,往西南方横冲过去。平衡在瞬息间被打破,围堵我的人,犹豫地举着剑砍向我身上,想迫我后退,却在即将伤我的刹那,狼狈收回。我猛然提气轻身,脚尖在几把冲到我面前的长剑上微微点过,一个纵身,落在西南方的目标方位上。那里站了一个人,一个不起眼的黑衣人。可是,当我举着手中的匕首,攻击他时,所有的人,包括秦业,都慌乱了。他的身体没怎么动,一双阴郁沉暗的眸只是静静看着我淡漠冰冷,又孤注一掷的表情。然后,当匕首划上他颈侧时,身子微微一动,避开了锋锐。我在心中冷笑,嘴角便也跟着扬起。刚刚放弃绝丝后便一直放在腰间的手忽地抽了出来,准确无误地瞄准他黑衣包裹下跳动的心脏,冷漠地道:“如果你不想再尝一次,子弹穿心的痛苦。就叫他们全部停手,傅——君——漠!” 第22章 较量 一个月前,尹钥两国的国王尹天傲和傅经,在和谈连横抗祁时,被步杀刺杀,当场死亡。尹国一时内乱纷争不息,大皇子和三皇子各成党派,终日无主,国力日弱。而钥国的皇太子也未登上皇位,只因他立下重誓,不报父仇,永不称帝。一时间,整个天和大陆人心慌慌。撇开冰凌不说,步杀的悬赏总额,竟高达一千万两之多。哼!冷笑,什么报仇,真是无聊。最想傅经死的,可不正是他自己吗?我一手握枪抵在傅君漠脑门,轻轻绕了个圈,转到他身后,一手从闷闷发痛的胸口移开,揪上他蒙面黑布,轻轻一扯。“你是如何发现我的?”傅君漠瞥了我一眼,没有动弹,表情却也没有被威胁之人该有的恐慌和紧张,只是……相当黑沉。我松开手,黑布缓缓落地,胸口的痛一阵阵袭上,化为喉咙上的腥甜,又被我勉强吞咽下去。“是‘三乾四坤’阵法。”我轻轻动了动扣住扳机的手指,勉强提气回答,“我本来也不是很肯定,但秦业的那个补位提醒了我。”傅君漠嘴角一扬,露出一个苦笑:“一直留在‘生门’,虽不起眼,却最起眼,是我大意了。”他转过头,无视我抵在他太阳穴上的枪口,阴冷残酷的眼中慢慢泻出温柔的神光:“若儿,看来我每次遇到你的事,都会方寸大乱呢。”我眉头一皱,握枪的手举起来,狠狠在他颈椎骨上敲下去。“噗——”他闷哼了一声,随即一阵干咳,吐出一口鲜血。我再度将枪口抵在他脑门,冷冷道:“我还真想就这么杀了你!”傅君漠低垂了头半晌,忽然抬起来,狠狠瞪着我。那眼中的狠辣和阴郁,让明明占尽上风的我都忍不住一阵颤抖。“我还以为,那个扎根在你心底的人,会有多了不起。”傅君漠抬手抹了下嘴角的血丝,忽然冷冷地笑了起来,“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废物!”“咳……”傅君漠在我的重击下吐出了第二口血。“太子——!!”“将军——!!”刚刚因太过震惊没有回神的众人,终于惊呼出声。围堵的人群,还有漫天的杀气,慢慢离开步杀,往我这个方向聚拢过来。“退回去!”傅君漠猛地一声大喝,眼中精芒电闪,映着嘴角鲜艳的血红,“谁敢不听我指挥,一律杀无赦!”我握枪的手猛地一颤,傅君漠却望着我幽幽笑了起来,那笑竟说不出的疯狂和……狠绝。他再度擦掉嘴角的血迹,冷声道:“她加诸在本太子身上的痛苦,你们给我十倍百倍地偿还到那个杀手身上!”我承认,我不敢赌。如果我赌了,以傅君漠和我自己的命赌了,那么,至少还有一半的机会赢。可是我没有,因为知道祈然就在附近,因为知道他马上会回来。所以,从一开始,我就只想拖延时间,而没有一点破釜沉舟的打算。“冰依!小心——!!”虽然被大部分人围攻,却依旧沉着战斗中的步杀,黑眸猛然瞪大,大叫了一声,瞬息间,神分。音未落,寒气凌空而至。这一刻,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步杀一开始就说过,至少有三个人隐在暗处,而挟持主傅君漠的我,竟一时大意,压根没有暗自留心。我收枪,翻身,滚地!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丝多余,真气被刹那间提到了最高。交错间,黑影向着我铺头盖脸罩来,明晃晃的刀,漫天的杀气,凌厉的眼神。我仰躺在地上,枪举过头顶,所有的精气神都集中在那几个小小的孔上。成线——“砰——!!”巨响在空旷的草野中回荡,让所有打斗中的人震惊。我握着不断吐出硝烟的手枪,缓缓爬起身来,傅君漠看着我手里的东西明显震惊动容,两道浓黑的眉毛紧紧纠结在一起,脸色是受伤后的苍白。如今,是怎生一幅场景。我的面前躺着一具无法瞑目的尸体,扭曲的英俊脸庞,熟悉的倒吊眼,心口泉涌般流淌出鲜血。秦业,死了。步杀的脖子上横七竖八地架了几把剑,紧贴着颈部皮肤,渗血见红。他被狠狠压跪在地上,傅君漠看了我一眼,一步,一步,走向被困住的步杀。——冰依,千万不要小看了傅君漠这个人……从来,没有象这一刻,那么懊丧自己没有听卫聆风的警告。潜意识里,我是真的小看了傅君漠这个人。不过,后悔是无意义的,因为祈然还没有回来,我们未必全然没有获救的希望。我收回手中的枪,坦然望向傅君漠:“你想怎么样?”子弹只剩下四颗,面对的敌人却有三十几个。我必须……拖延时间。傅君漠的手中忽然多了把薄如蝉翼的匕首,我一惊,是刚刚躲避翻滚时掉落的,我的匕首。他眼中阴狠的光芒暴涨,又敛起,化为残忍的冷笑。忽地手起,刀落,猛地扎入步杀肩膀。“步杀——!!”我看着他提刀,带起翻飞的血肉,迷离我的眼,又狠狠落下,“住手——!住手!住手!”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他把玩着手中没有沾到半滴鲜血的匕首,脸上的神情似在诧异刀刃的质料,又象在玩味猫捉老鼠的乐趣,淡漠地道:“那么……求我啊!”“求求你住手!”我没有半分犹豫地大喊……抬起勉强忍住泪的脸,却只觉模糊一片,“我向你道歉,我承认我输了,所以……求求你停手吧!”步杀的脸色苍白,却自始至终没有哼过一声,神情冷漠异常,没有半分动容。他的眼帘低低地垂下,看不到那如黑幕般的双眸,也看不到加诸在他身上,非人的痛楚。可是,我的声音,我的乞求,还是让他忍不住浑身一颤。缓缓抬起头来,黑眸深邃沉静如昔,映着苍白灰败的容颜,却掩不住寒潭深处灭顶的痛楚和不甘。苍白干裂的唇,微张了张,忽然用沙哑虚弱地声音冷然道:“别再求了,真难看!咳……”傅君漠的脸色愈加阴沉,狠狠一刀刺进步杀背部,再开口,声音仿佛带了极端的自制和嫉恨,才能溢出唇齿:“若儿,你究竟在乎他到什么地步?”他的目光落到我苍白渗出血丝的双唇上,眼中的怒火几乎燎原,忽地冷笑道:“你这样……便算求了吗?”我看着他的眼睛,只一瞬,没有半分半点犹豫,双膝一曲,利落跪倒在地上,仰首,声音轻而缓慢:“求你……住手。”傅君漠放开了手,任由匕首留在步杀体内,目光缓缓下移,再度停留在我身上。刻骨的仇恨、嫉妒、占有欲,还有“逆我者亡”的狠辣,赤裸裸,不遮掩半分。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半蹲跪下来,丝毫不怕我再度拔枪威胁他。“若儿,听到你离开卫聆风的消息,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他的手抬起来,落在我颈侧四散的头发上打缠绕圈,用着很温柔的语气,“这次的行动,我本也不必亲自参与……可是……”语气忽然一变,我低低呻吟了一声,双眼已瞥见一撮被生生拽下的头发,和他阴狠霸道的眼神:“当初我就跟你承诺过,因为……你是我看上的女人,所以,我一定要自己抢回来!”“跟我回去!”他忽地反手掐起我的下巴,冷冷地说,“跟我回去,我就放了他。”我撇过头,甩脱他的手掌,学他的样子单脚站立起来,半跪在地。勉强喘过一口气,胸口痛愈火烧,我抬头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却忽而幽幽地笑了,无声吐出一句:“你做梦!”求饶也好,下跪也好,这些侮辱,比起步杀的命,哪个更重要,我太清楚了!可是,如果我为了救步杀,而跟着傅君漠走,那么毁掉步杀的就是我自己。我不会再做这种,彻头彻尾的傻瓜了!傅君漠的脸由怒极变为扭曲,右手举起,忽地象我直袭过来。“砰——!”我一个纵身,右脚踢上他腹部,退开一米距离,跌躺在地上。勉强压下胸口涌上的疼痛,我爬起身来,冷眼看着他,捂着腹部,脸色因疼痛而惨白。“臭丫头——!!”随着一声暴喝,从刚刚枪击现身后,便一直警惕地跟随在傅君漠身边的老头,向我直扑过来。这一次,胸口是被袭击的剧痛,我慌忙后退,将全身劲力卸尽,才勉强躲过那一击未受重伤。“若儿,不要考验我的耐性!”傅君漠一步步退到步杀身边,猛地拔出插在他身上的匕首。看着我沉静的脸慢慢露出恐慌,冰冷却残酷的笑意慢慢传到了他眼底,“听说,你的那个丫鬟,手筋脚筋全断了……”说着,笑着,匕首……慢慢滑向了步杀撑在地上的右手。步杀低垂着头,谁也没注意到,他的身体忽而轻微一震,被长发遮盖的嘴角缓缓地,不可抑制地扯出一道绚丽的弧线。“傅君漠!!”我骇然叫住他,枪握在手上,没有半分偏差地瞄准了他,可是声音除了颤抖,还是颤抖……,“我发誓,如果……如果,你那一刀下去……一生一世,我将罄尽我的一切,让你生不如死!”黑衣人忽然动了起来,密密围在他四周,没有半分空隙。刚刚伤我的老者,也警惕地注视着我,却不敢动弹,显是忌惮我手中枪的厉害。“哈哈……”傅君漠忽然大笑了起来,看不到脸色,笑声却不若听起来那么欣然,反而愈加愤恨痛苦,“就凭你?除非,你现在就杀死我,否则,你凭什么?”银白的刀光透过人缝在我眼前闪过,我仿佛看到了傅君漠恶魔般的笑容……心底有沉积的痛楚和仇恨,如跗骨之蛆缠上我,食指缓缓扣上了扳机……如果,无法善良,无法妥协。那么,就让我彻底地杀戮吧!“住手!”一道清亮悦耳的声音忽然凭空插了进来。眼前耀眼的光芒一闪,只见一个橘色的身影,忽然如鬼魅般穿梭入密集的黑衣人群,所到之处,原本严阵以待地人竟纷纷倒地。“马莹燕?”我诧异地低语,口鼻中忽然闻到甜腻的花香,身体蓦地酥软,一下子瘫软在地。我心中忽地一动,已知道这些人都中了她的迷药。我狠狠咬破下唇,以疼痛减轻麻醉,取出怀中银针,勉力扎上穴道。此时马莹燕,应该说橙儿,已经踢开挤在步杀周围的人,将他一把抓了起来,皱眉道:“啧啧~没想到姐姐竟然会喜欢象你这么没用的废物!”步杀连瞧也没瞧她一眼,甩手,捡起地上的汲血,一步一个踉跄地走到我身边。“没事?”他屈膝,颓然坐倒在我身边,冷冷道。他……好象刚刚被扎了很多刀吧?现在竟然象个没事人一样,果然不是个正常人。我拔出银针,向一脸愤恨的橙儿冷冷一笑,才转头:“没事!一种会对有内力之人起作用的迷药,发作极快,但药效不强。”XD的!这丫头明明在附近看了半天的戏,却到现在才现身出来相救……刚刚在唱歌时对她留下的一点好印象,现在彻底作废!橙儿却不看我一眼,快步走到低垂了头在检视伤口的步杀面前,狠狠踹了一脚,恨声道:“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刚刚可是我救了你耶!”步杀浑身一颤,猛地吐出一口血来,原本就勉强支撑的神志开始迷糊起来。我看着步杀的伤口流血更甚,一滴滴落到碧绿的草地上,橙儿却仍一脸不依不饶的神情,冰冷的怒气从心口慢慢积聚。步杀的手握上了汲血,没有内息,黑眸几近失焦昏迷,我却能清楚感受到他心中翻腾的杀气。如果此刻他还有一点力气,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本姑娘在跟你说话呢!”橙儿一张宜嗔宜喜的俏脸涨地通红,从未被人彻底忽视过的自尊,她的脚抬起来,几乎用上十分的力道,往接近昏迷的步杀身上狠踹过去……“哧——!!”恍若无音的破空之声瞬息响起。我收回手,把倒在我身上,彻底昏迷过去的美女一把推开,跟着狠狠……踹下去的时候力道还是放轻了,冷声自语:“有本事你再踹一下试试!浪费我的麻醉针……”步杀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我慌忙点了他几个穴道止血,可惜疗伤的药都在祈然身上。只见他呼吸均匀、沉稳,面色除了有些苍白并无异样,想来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果然是……生命力比蟑螂还强盛的家伙。我紧紧按了按泛疼的胸口,往躺倒在地上的傅君漠走去。心慧的,自己的,还有……步杀的,新仇旧恨,我迫不及待地想跟你好好算算了呢!钥国……皇太子!我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一步步走向仍勉强维持着自己意识的傅君漠。我手起,刀落,狠狠扎进他肩膀:“伤害别人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有今天?”第一刀。他迷蒙的意识猛然情形过来,却因为我凌厉的一指,仍无法动弹,无法言语,只狠狠地瞪着我,那眼神,那震怒,仿佛要把我吞噬掉。我却不管,拔出刀,带起血幕,幽幽地笑了:“我当初就告诉过你,永远都别妄图掌握他人的命运!否则,终有一天,你的命运也将不再是你自己的!”他的脸色慢慢褪尽,原本恨到极端的眼神,怒到极端的眼神,却在看到我的笑,听到我的话时,猛地一滞,仿佛想起了什么,连他自己也无法抑制地转柔……我狠狠刺下第二刀。第三刀……匕首没进了他颈旁的草地,我缓缓拔了出来,擦净,收回。他忽然眼望着我虚弱却欢快地笑了起来,那眼神仿佛在说:“下不了手?”我冷冷地睇了他一眼,起身,没有丝毫留恋。三国鼎立的局面,还不到打破的时候,否则,会给祈然和卫聆风带去莫大的变数和麻烦。胸口闷闷作痛,我正待转身离开……“冰依——!!”温润悦耳的声音夹杂着无边的恐惧和忧虑由远及近传入耳中,下一秒,我已经被拥进一个温暖却僵硬到颤抖的怀抱。“祈然,我没事!”我抓住他冰凉颤抖的手,浅笑着安抚,“步杀伤得很重,你快去看看他吧。”祈然脸色一变,看了躺倒在地上满身鲜血的傅君漠一眼,蓝眸中瞬时凝聚起冰寒的杀气,手起,我却只觉眼前银芒轻闪,有什么猛地没入即将昏迷的傅君漠胸前。下一秒,祈然看了我一眼,狠一握拳,瞬移到不远处的步杀身边。“水姑娘……”低沉磁性的声音毫无预兆般响在耳侧,我一惊回神,才发现洛枫不知在什么时候竟已到了我身旁,还是那副悠然含笑地样子。他望了躺在地上无法动弹,慢慢从痛苦震惊的神情陷入昏迷的傅君漠一眼,谦恭地向我抱拳:“可否给在下一点面子,饶过他一……”“咳……”胸口的痛终于沉积勃发,化为喉口的腥甜,溢出嘴角。“你……!”洛枫震惊地看着我苍白的脸,殷红的血。祈然仿佛感应到什么,往这边看过来。我心中一慌,转到洛枫身旁,恰恰遮挡住祈然的视线,低声恳求道:“请你别支声,我没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胸口的痛是因为什么。天和大陆四大神兵利器之一的寒血剑,如果不是当日祈然用药驱走了我体内大部分寒气,恐怕这一生,我都无法再动用内力。可是,疗伤的那几天,我却偏偏再度……我举起袖子,想抹掉嘴角的血迹,却见一条手臂横贯到了我面前。我愕然抬头,却看到洛枫真挚的笑容,“用我的袖子擦吧,否则依萧祈然的敏锐,肯定会发现的。”我笑笑,扯过他袖子,擦掉嘴角的血迹,虚脱地坐倒在草地上,低声道:“谢谢。”他无所谓地一笑,弯腰背起满身是血的傅君漠,低低沉沉的声音响起:“我先安顿了他,再回来找你们。”“那这些人呢?”我愕然指了指身旁躺着横七竖八昏迷的人。洛枫双唇一咧,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我管他们死活!”小佚2007.2.11 22:20请各位往右看---- 第23章 舞剑 十天后,我们终于离开了钥国境内,到达尹钥交界处的混乱国地带。当然,这只是从前,如今这里早已是依国的领地,到处其乐融融,繁华升平。依国东南分国——风游,也就是我当日从汀国出发嫁往祁国时,途经的那个小国。当时,我恐怕怎么也想不到,那个让我赞叹的国家,那位让我忍不住想一睹其风采的少主,竟然会是祈然。踏足风游国的第一天,我们就收到了一个震惊全天和大陆的消息。原本形成长期三国鼎立之势的银川国雾都城,在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被祁国护国将军玄天带领的“天甲奇兵”攻占。自此,这个世界表面上维持的平衡和短暂的稳定,彻底被打破。天和大陆,正式进入三国,不,四国争霸的战乱时代。-----------补充分割线----------------祁国车坩,临都皇宫,风吟殿。宫殿的大门被无声无息地推了开来,一个身着暗色宫装的女子向身后挥了挥手,随后行状慵懒地走了进来。殿中昏暗的灯光,影影绰绰地照在她脸上,映出她绝丽到,浑不似人间女子的艳丽容颜。她的年岁,说不上来。单看那冰晶玉肌的肤色,仿佛只双十不到年纪;但明明秀美到世间少有的容颜,却能让人很一眼便看出,她经历了多少沧桑;再看那双,明明彻亮,却深不见底的眼睛,便说她已年过半百,也让人不得不信。那绝丽女子——冷清雅,明明走的幽雅懒散,却偏偏落地无声,若是有人闭上眼睛呆在这宫殿中便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穿过正殿的帘幕,走入后室寝殿,冷清雅一直微笑幽深的面容终于滞了滞,眼中有一抹奇异复杂的温柔之色,一闪即逝。只见寝殿左侧的一张长案上,摊满了纸笔,案几后方的雕龙梨木椅上,卫聆风微侧着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安眠。他异常俊秀的面容上微微显出憔悴之色,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双眉紧皱,显示他睡的极不安稳。白皙修长的双手,一只轻搁在椅臂上,另一只则仍牢牢抚在案几的白纸上。冷清雅的目光,先是落在案几的白纸上,只见那只是张普通的宣纸,上面歪七扭八地画着几幅类似船的图画,笔法很是生疏,倒象是不懂画之人所做的。冷清雅秀丽的眉微微皱起,眼中闪过疑惑之色,随后目光稍疑,落在卫聆风脸上。良久之后,不知为何,她原本清明的双眼开始变得恍惚迷离,象是透过那张俊秀非凡的年轻面孔,看着自己久远以前的爱恋和记忆。她缓缓伸出与十几年面没有任何变化的青葱玉手,缓缓抚向那张俊秀的容颜……“啪——”一只晶莹修长的手,堪堪截住了冷清雅仿如着魔般的动作。“母后。”一双冰晶般透亮,却无比幽深的眼睛,缓缓睁开望向冷清雅,那里没有半分疑惑,没有半分惊讶,沉静幽冷无比。卫聆风松开手,身子轻动,舒展了一下,再望向冷清雅时已经挂起了优雅莫测的笑容:“难得母后会驾临朕的寝宫。”他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不坐吗?或是,要朕招人来伺候?”冷清雅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但也只是一瞬,便恢复平静,娇柔幽雅地坐了下来。冷清雅轻柔开口:“轩儿,你让玄天攻下银川国,之后打算怎么做?”卫聆风微微挑眉,疑惑地道:“母后竟也会关心这些小事?”“轩儿……”冷清雅眼中闪过寒光,“你该知道,凭你是斗不过你父王的。”“呵——”卫聆风象是一时忍不住笑意,眼中却是越加幽深,右手中食指有节奏地叩击着椅臂,“那么母后的意思是,朕应该依附着您的保护,是吗?”卫聆风顿了顿,身子微微倾前,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子,冷笑道:“别忘了。当日毁去我记忆,将我抛在这陌生皇宫中的,母后你也有份。”“更何况,若论起最终该恨的。”卫聆风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收起桌上的画纸,淡淡却又冷漠异常地掷出一句话,“父王做这一切,可不都是为了母后你吗?”冷清雅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半晌之后,她的面容慢慢平静下来。她缓缓起身,脸上一片慵懒淡漠,浅笑吟吟,仿佛刚刚那一长段时间的失态,从未存在过一般。“轩儿,母后也没有干涉你执政的意思,不过这后宫之事,母后却不得不过问一二。你的后位……到底还准备虚悬多久呢?”“也是时候废了那个不知所踪的丫头,另立新人了吧?卫聆风眼中寒光闪过,嘴角扯出一抹幽暗的冷笑,一字一句,沉声道:“废与不废,这是朕的私事,就更不劳母后操心了。”冷清雅眼中森寒的杀机一闪即逝,随即悠然一笑道:“但愿皇上不要后悔,今日跟哀家说的这番话。”说完,再不停留,转身扬长而去。卫聆风听着,却没有抬头,望着手中收起的那几张画纸,眼中闪过温柔微痛的眸光,忽然沉声道:“成忧,传文策和莫劲。”“是,皇上。”空旷的殿堂中传出恭敬的回声。卫聆风挑了挑眉,想到马上要再见到那个人,嘴角勾起一抹轻柔的笑意,淡淡道:“布置出朕身在银川的假象。我们……出发去尹国北境。”“我说祈然……”我仰起头,在轻微颠簸的马背上,视线对上那张绝世的容颜,却一脸郁闷,“洛枫跟上来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她也一起跟来了?”洛枫和祈然的那场比试,最终没有分出结果。因为比赛的中途,祈然忽地便心神不宁,无论如何都集中不了精神。要知道,高手过招,每一瞬间的分神,都可能是致命的疏失。幸好洛枫看他状态不对,便自动终止了比试,匆匆赶回约见的地点。那日洛枫带走傅君漠以后,还真的又回来了,死皮赖脸地要跟着我们走。先旨声明,我们三个,谁也没让他跟的意思。可是他武功跟祈然不相上下,脸皮之厚与我……咳……,轻功和追踪的经验更是比之以前的步杀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终于,无奈之下,这个行踪成谜、武功成谜、身份成谜,仿佛凭空冒出来的男子,在祈然不追,我不究,步杀无所谓的态度下,就这么顺理成章跟我们成了一路人。本来嘛,多了个洛枫已经够意外了,谁知不出三天……我的视线瞟向瑰丽的夕阳下一脸青春气息,美得让我有些恍不开眼的橙儿。唉!对于她那天踹步杀的一脚,我始终还是耿耿于怀。祈然也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稳住我不安分的身体,垂目道:“她说要帮红袖看着步杀,赶了一路,她便求了一路。”说起来,橙儿对旁人,比如我和洛枫的态度,倒不差,也没有计较我当初射她的那几枚针。只是谦和中带点疏离和高傲,这种个性的女子,真性无遮掩,我也……不能说不喜欢。至于面对祈然,我彻底无语,只能说是冰凌下位者对上位者天然的恭顺和崇拜,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是,说到她对步杀的态度,我就忍不住一阵恶寒,那叫帮她姐姐看着喜欢的人?纯粹是没事找茬,有事添乱,好象不见到步杀出丑、变脸,就死不瞑目一般。我怀疑,这几天,步杀也差不多忍到极限了。最离谱的是那个红袖,我一想起她瞪着我时,恨不得把我撕裂我的眼神,恶寒更甚。她是步杀的师妹?她……喜欢步杀?没搞错吧?祈然的马在我的沉思中渐渐放缓了脚步,他望了身旁的步杀一眼,淡淡道:“为了走捷径,我们今晚恐怕只能在这个林中露宿了。”步杀表情不变,冷冷点了点头。我们并没有去风游宫殿宿夜,理由嘛无非是不想声张。而且按照我的描述和祈然的记忆,穿过这个森林,再途经一个小镇,就到达“别有洞天”所在的山头了。天色逐渐昏黑。“今晚我们就在这里露营吧。”祈然开口,自然没人会有异议。虽然山间天寒地洞,蚊子飞虫多多,可是我向来都窝在祈然怀中睡觉,天然暖气外加熏香驱蚊剂,自然乐得自在。我们捡了附近的一些柴枝,架起火堆。天幕很快就全黑了,不过今夜明月当空,星光闪烁,倒是别有一番露营的氛围。洛枫和橙儿去了附近寻找新鲜“食物”和更多的柴火,我们三个则留在原地照看行李马匹。自从那天被傅君漠伏击以后,祈然就寸步不肯再离开我和步杀左右,以至这几日行动,都是三两成组的。“冰依,趁今晚,学一套剑法吧。”祈然忽然放下手中的木棍。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啊!我抬头看了半晌,挠头,不好意思地问:“难学吗?”祈然笑笑,抽出剑丢给步杀:“逍遥游的剑法,你先练一遍她看看。”步杀二话不说,淡漠地接过剑,绕到火堆前空旷的草地上。“诶诶?步杀他不是……”没内力了吗?祈然瞥了我……一眼:“步是杀手,武功招式都以隐和快为主。如果内力未失,你恐怕连他的一招也看不清楚。”说话间,步杀已经提剑轻松击出。“还发呆。”祈然含笑轻叩了下我的脑门,“看清楚步的每一招每一式,我为你详细解释。”我傻傻地转过头,眼前银光一闪,步杀已经在周身轻轻舞开了剑花,伴随着祈然如溪流般潺潺淌过的嗓音。“逍遥游剑法共分三招十二式。第一招,如鱼得水;重在轻灵洒脱,只需领会剑招,而不重剑意……第二招,游龙潜水;你看清楚步每一个动作之间的连接,这一招,务必保持式式连贯,形神圆润成环……”我凝神看着,月光下挥洒的黑色身影,脑中不住消化来自祈然温润嗓音的信息。“最后一招,任我逍遥,也是整套剑法的灵魂所在。无形无招,无欲无我;天上地下,任我逍遥……”步杀轻轻一个旋身,收起长剑,在火光前站定,银白色的月光,赤红的火苗,轻轻飘摇,映照着他的黑衣黑眸,映照着他冰冷的容颜。“丫头,又发呆……”祈然无奈地唤回我的神魂,“怎么样?记住了多少?”我茫茫然回过头,一把抓住他衣袖,兴奋地叫道:“我还以为那些剑法刀法、绝世武功都是武侠小说写来骗人的呢!原来真的有啊?对了,这套剑法是谁创的,你们两个都会?”祈然环手摘掉飘落在我头上的草屑,笑容中仿佛是融尽一切的宠溺和疼惜:“是我自创的。当初刚想到时,曾在步面前演示过一遍,所以……”这……这这……两个人,X的,难道生来就是让别人自卑的吗?祈然探手把躲在角落里画圈圈的我捞过来抱在怀里,无论如何也掩不住话语中的笑意:“这套逍遥游剑法易学易用,且不论近身远攻,都很适合你……”“逍遥游……”我攥着祈然的衣襟,靠在他胸口喃喃重复,有个念头在我脑中闪呀闪、闪呀闪。对了——舞!剑!我怪叫了声,一跃而起,取出心慧塞在行李中的杂物之一——瑶琴,对着不知是傻楞还是依旧冷漠的步杀,兴奋地道:“步杀,那个……我还没学会。你再舞一遍?!”两人对望了一眼,祈然无奈地摇头笑笑:“我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你就再舞一遍吧。”我在祈然身边盘膝坐定,瑶琴就随意地摆在我腿上,仰首道:“开始吧。”步杀眨了眨眼,身形不动,仗剑退后一步,剑花轻挽,在夜幕中划出了一个绚烂的光圈。我细瘦的十指轻拨琴弦,流畅的曲音恰恰赶上步杀舞剑的节奏,朗声吟唱……岁月难得沉默 秋风厌倦漂泊夕阳赖着不走 挂在墙头舍不得我昔日伊人耳边话 已和潮声向东流再回首 往事也随枫叶一片片落步杀一个旋身,利落地在月下挽起剑花,动作没有千钧的力道,没有飘逸的灵动,却潇洒的不带一丝多余的动作,仿佛那简简单单的一个招式,便能让人看到他的坚忍、刚毅和百折不挠,而我……只需静静望着,相信着,便能安稳、安心。爱已走到尽头 恨也放弃承诺命运自认幽默 想法太多由不得我壮志凌云几分愁 知己难逢几人留再回首 却闻笑传醉梦中……步杀止招收步,宽阔的额上已微微见汗,他轻轻甩手,长剑在火堆上方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落到祈然手中。歌声停止,琴音却依旧在山谷间铮铮回荡。我把手边的方巾抛给已坐在我左近的步杀,随即向祈然展露一个“请君表演”的微妙笑容。十指轻拢,长调又起……爱已走到尽头 恨也放弃承诺……笑叹词穷 古痴今狂终成空刀钝刃乏 恩断义绝梦方破……月光下,一身白衣的少年悠然地合着节拍,在星光闪烁,月色光华的山林间,仿佛不小心遗落世间的神子,轻轻描绘着天界人世的……幽然。路荒已叹 饱览足迹没人懂多年望眼欲穿过 红尘滚滚我没看透自嘲墨尽 千情万怨已皆愁曲终人散 发花鬓白红颜殁烛残未觉 与日争辉图消瘦当泪干血隐狂涌白雪纷飞 都成空祈然在空中一个轻灵的翻腾,衣袂飞扬,动作潇洒飘逸到了极点,黑发如丰厚的绸缎,扬起又飘落……清风,拂过耳畔,撩起发丝,一如拨动着十指的琴弦,轻轻划过我心底最深处,奏出最美妙的篇章。我转头望向火堆前面色清冷,却无法掩饰黑眸中熠熠星光的步杀。在这空旷的山谷间,在这漆黑的夜幕下,我们……三人成行,不离不弃。我的嘴角轻轻扬起,有什么落在心里,漾起一轮又一轮的光圈。原来……这就是,幸福啊!琴音渐止,祈然一个飞跃落在我面前,仍有几屡被风吹乱的长发拂过他耳畔,唇边,又柔顺服帖的垂落。他递过长剑,声音轻柔却带着笑意:“看了三遍,再笨也该学会了,我帮你奏乐吧。”宁静的山谷间,温润空旷的低沉嗓音,伴着跳跃的火苗,轻轻流转。火光映照下,是一个衣袂翻飞,持剑翩然起舞的少女。一身粉白飘红的淡雅丝锦,一头随风扬起的秀发,一张融尽世间喜乐的清秀面容……轻盈的花瓣,飞洒的落叶,打着卷,一圈又一圈,包裹住她,又飘然洒落。拢琴低唱的绝世少年,静坐安然的黑衣男子,持剑翻腾的空灵少女,一切的一切,尽在谷中,又仿佛从这山间抽离了出去,自成世界。那是一个,只要存在,便再也没有人可以介入,可以破坏的……幸福世界。左手提着食物,右手捧着柴火,刚踏入谷中的洛枫和紧随他而来的橙儿眼中,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忽然,一道冷冽的视线落到洛枫身上,一直冷漠坐在火堆前的黑衣男子——步杀,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的眼神黑漆清冷如昔,可那道一瞬即逝,快到他几乎以为是自己错觉的视线,夹杂着冰冷的杀意,却让他轻轻蹙起了眉。紧接着,萧祈然也默默抬起了头,他依旧在低低吟唱,声音温润。如海般深邃的蓝眸淡淡的,没有一丝波澜的扫过他,不作停留。只是那一眼,却包含着明显的警告、威胁和……杀机。然而,只是转瞬,待那舞剑的少女旋过身去,他们所有的神色便被静静掩起,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转为清雅潺流如水的温柔,和……幸福。洛枫撇开眼,望着火堆前翻腾的清瘦身影,他的眼神有些迷离,有些怅惘,稚气明快的神情慢慢僵硬,嘴角勾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低低呢喃:“还真让人……忍不住想破坏呢……这个世界……”橙儿就站在洛枫身边,这句话虽轻,却应该听到。只是此时此刻,她莹白汗湿的双手紧紧揪住衣衫裙摆,心口竟不知为何,一阵阵生痛,什么也听不入耳。她一直以为,那个人,是天生冷血的杀手,天生无心无情。永远……永远……都不可能露出,如此……温……柔……,是……温柔的表情。小佚2007.2.12 13:22那个,虽然有些开不了口,可是还是要说,我的书还米有出版,那些,流行在市面上的书应该是盗版的,请大家不要购买.谢谢另,已买的人,恩,因为出版商说要知道已经出的书具体的情况,所以,希望你们能联系我一下(QQ:85734116,由于电脑中毒,QQ最近可能收不到,也可发我邮件:tsyy10@yahoo),某佚万分感谢!还有,LF就是洛枫. 第24章 窃听(大修) 尹国边缘小镇——百里。百里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独自一人走在街上,倒也能随时感受从我身边掠过去的人流,耳边时断时续地飘过各种小贩的叫卖声。走了两步,我顿了顿,又心不在焉地边四处看看边往前走,然后……回头望了望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长叹一口气,终于往回走。其实,挺想随处逛逛的,可是趁祈然在给步杀疗伤的时候独自跑出来,一会他见不到我,恐怕会担心吧。我念叨着,眼角余光微微瞥到一个人侧影——侧脸?……垂头丧气的模样猛地一滞。灰色系武士服,罩住整张脸的铁面具,我兴奋地一笑,张了张嘴:“无……”声音……卡在喉咙口,发不出去,我看到一个温文俊秀的男子微笑地走到无夜身边,状似无意地拍了拍他的肩,随后低头在他身旁耳语了些什么。无夜轻轻点头,那男子嘴角轻勾,仿似什么也未发生过一般,扬长离去。尹子恒——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无夜竟跟他认识?而他……一个尹国四皇子,于这种兵荒马乱、国体动荡的时候,来百里这样的偏远小镇做什么?我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也完全忘记了祈然会担心,就这么或将自己的气息藏于人群中,或屏住呼吸,紧紧跟在前面独行的无夜身后,忽远忽近。我转过拐角后,看着眼前华丽的大宅和空荡荡的大道,发……呆。进,还是不进?一只宽大的手搭在我肩上:“冰依,你独自一人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我被狠狠吓了一跳,回过头去,首先入目的是轻咧开的嘴和两排洁白的牙齿,然后是一张略带些孩子气的面容和一身洁净的青衫。我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洛枫,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你……又为何会在这里?”洛枫笑了笑,收回手,随意地怀在胸前:“你的灵敏度还真低,我从大街上一路跟你到这里,你竟一点也没察觉。怎么,想进去找刚刚那个铁面人吗?”我有些颓丧,随即眼睛亮了亮:“你的轻功很高?……!”“…………”我在洛枫的帮助下顺利进入那个大宅,里面空荡荡的,偶尔有三两的丫鬟拿了东西来去,也没有护卫保镖,地面却很干净,有几个看上去年幼的小厮拿了半身高的帚子在打扫。我正仗着柱子的掩护探头探脑,想寻出那熟悉的身影来。腰身却忽地一紧,还没来得及反应,耳边只听一缕极轻的门开合声,洛枫已半拖着我躲入身后厢房的一个橱柜后。这应是一个贴壁的衣柜,不知为何竟在柜壁与墙间留了一人身的缝隙,倒象是专门用来让人躲藏偷听的。“怎么……”我脚没站稳,正想回过身去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嘴巴便猛地被一个温暖又略微粗糙的宽大手掌捂上,洛枫半抱着我,贴近我耳侧,轻嘘了一声。我心头一颤,全身不由绷的死紧,半晌直到冷汗都要冒出来了,才听到门轻轻开合的声音。眼角余光瞥到一双皂黑的男式靴子和投到地上的长影,来人应该很高。“婉柔,在里面吗?”男子的声音不轻不重,语调平稳却带着冷漠倨傲,听地我浑身狠狠一震。洛枫慌忙紧了紧环在我腰侧的手,以示警告。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我忍不住满头黑线,追踪一个无夜,竟然会先后看到尹国四皇子和……钥国皇太子。是啦,这个声音,熟悉谈不上,却还是极好辨认的,不是那个变态傅君漠,又是谁?等等,他刚刚在叫谁?婉……柔……?莫不是……?“太子。”屋里传来一声低婉柔美的声音,把我狠狠吓了一跳。天哪,屋里竟然有人!若不是洛枫进出风一般的速度,还适时捂住了我的嘴巴,怕早被发现了。轻且柔的脚步声由内而外响起,屋里是气闷的窒静,吓得我们两个只能全力屏住呼吸,洛枫捂在我脸上的手,更是紧的一刻不敢放松。苏婉柔——江南四大名妓之一,尹国四皇子尹子恒的红粉知己。为什么会和傅君漠同时出现呢?“太子,莫……”苏婉柔的声音顿了顿,似有些疑虑,“他走了吗?”房里静默了一会,才听到傅君漠坐下的声音,茶水倒落的声音。“婉柔,通知你家主子。”傅君漠的声音带着森寒的怒气和杀意,“就说……那边传来消息,鱼儿已经上钩了,让他准备好,四面收网。”我心口猛地一跳,几乎要露了痕迹,幸好口鼻的呼吸都被洛枫遮掩了,否则绝对露了形迹。可是,傅君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说的鱼儿,到底是祈然还是卫聆风。“是。”苏婉柔的声音,平静沉稳,柔软中又带了丝丝的倔强,却不见狠毒,“子恒已经准备妥当了。只待……他们困住了步杀和卫聆风一行人,尹国就会配合太子,进攻祁国。”“哼!”傅君漠又是冷冷哼了一声,语调中却是除了狠辣,还带着得意,“卫聆风以为得了银川国,他就可以稳坐天下了。却不知,正好掉入了我们的陷阱。”“若不是他,我也不会失去……”傅君漠顿了顿,没有说下去,只是话中的杀意,却早已是赤裸裸地不遮掩半分。“啊——”耳边忽然传来苏婉柔的惊呼,然后是丝绸摩擦的声音,倒落在怀的声音。只听傅君漠的语气稍稍柔软了几分:“婉柔为何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难道不为本太子和你家主子的胜利开心吗?”只听苏婉柔低低地叹了口气,才道:“婉柔只是担心,那个人……真的可靠吗?他如此大的权势,若是将来……”傅君漠似是在苏婉柔脸上亲了一下,语气柔和却带着冰冷的傲气:“放心吧,他们……若真有心争夺天下,也不会到如今仍甘于隐在暗处。更何况,想要反噬,哼!本太子又岂是如此好相与的人?”我浑身狠狠一震,眼睛倏地睁圆,心里只觉惊骇莫名。这个人……这个人,莫不是……?耳边忽然传来粗重的喘息声,然后是苏婉柔低低的呻吟,和娇声抗议:“太子……现在,现在……仍是白天,……呜……”“白天又如何,有谁敢来打扰本太子?”傅君漠的声音里已经染了情欲,伴随着沙哑的声音抱起怀里之人,越过我们躲藏的橱柜,往床榻走去。在一闪而逝的瞬间,我看到了躺在傅君漠怀中那个风华绝代,脸泛晕红的名妓眼中,闪过深沉的悲伤和绝望,伴随她无声,悄悄滑下的泪珠,落进我心底。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绝对是我这一生中最难熬的时光。恐怕就算给我个通天的本事,我也绝不会想到,自己竟会有躲在橱柜后,偷听别人床戏的一天吧?屋里弥漫着粗重的男声,婉转呻吟的女声,床榻摇晃的声音,肌肤相拍的声音,还有无处不在的淫糜之气……洛枫仍一手捂在我脸上,一手搭在我腰间,身体紧贴着我。刚刚明明再单纯不过的动作,可是在这一刻,他的手,他的身体,却如针尖般,让我站立不安。贴着我脸上肌肤的手,扶在我腰间的手,随着时间的推进,随着……床……床戏进入高潮,而越来越热,仿佛要将我的身体灼烧般,却不肯松开半分。我不敢挣动,更不敢回头看哪怕一眼,只一张脸涨得通红,肌肤仿佛要烧起来一般敏感。轻轻拉扯了两下,洛枫不肯松手,我却也偏偏动不得半分。今日听到的消息,绝对有着惊天的内幕。只要我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消息传递给祈然,那么他和卫聆风就很可能可以从中分析出有用的情报,做好一切准备。如果我现在出去,自然有很大的可能逃脱。即便没有洛枫的帮忙,在搞得他们鸡飞狗跳后,我还是有自信可以安全脱困。可是之后呢?傅君漠如果知道自己刚刚的话被人窃听,那么必然会改变计划。也不知那人到时……会再想出怎样阴狠的招数。“……若儿……若儿……”耳边传来傅君漠神志迷蒙的声音,我浑身又是狠狠一震,尴尬难堪当真已经上升到了极点。我怀疑,若再不离开这个地方,恐怕我会在被发现前,先因为脑充血死亡,一样无法将消息传递给祈然。顶上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低笑,扶在我腰间,捂在我唇边的手,却轻轻颤抖了下,反而越加灼热,灼热到嚣张了……一路上,我就象被一百只疯狗追赶一般,拼了命地只知低头往回赶。耳边传来洛枫开怀的笑声,让我越加愤恨难堪。回到我们入住的客栈时,晌午都已经过了。我用冰凉的手,抚了抚发热的脸颊降温,好好稳定了情绪。这才,怀着忐忑的心情,往租住的房间走去,洛枫跟在身后,却是一脸悠哉游哉的表情。祈然一定找了我很久吧?一定很担心……我踩着吱嘎做响的木质楼梯,无意识地望向上方半敞开的房门,却忽而脚步迈不动一下。一身浅蓝衣衫的祈然,一脸淡然柔和表情的祈然,轻轻扶着一个不小心摔倒的少女,少女抬头羞涩地向他一笑,遍布刀疤的脸上绽放出比日月星辰更美丽的光辉。这一幕,何其熟悉;这样温柔的表情,何其……珍贵。我深吸了一口气,正待开口叫唤,祈然却已经回过头来,比他的神情反应更快的,是一道白光闪过,窜进我怀里。我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开心地抱紧了怀里的白狐:“小银,你怎么会来的?”小银窝在我房里使劲的蹭啊蹭。祈然的双眉紧蹙在一起,走上前来上上下下把我检查了个遍,见没双眉损伤,才呼出一口气,道:“这里不比沧雪,太多危险,以后不要独自出去了。”我心道:在沧雪国时,也不见你肯让我独自出去了啊!但面上当然要装出乖巧认错的样子,低头道:“对不起,我知道了。”祈然抬头,仿佛是此时才看到洛枫却只淡淡地道:“多谢洛兄保护她平安。”洛枫潇洒地耸了耸肩转身离去,临走是那别有深意的一眼,端的看地我寒毛直竖,想起刚刚……我忍不住面上又红了红。“少主……”耳边传来蓝莹若低低的唤声,“莲月求你放过木丞相一命,毕竟……毕竟,莲月的命,是他救的。”祈然转过身,对蓝莹若,柔声道:“你回去告诉胜衣和若彬,就说是我的命令,让他们暂缓处置木离风。毕竟,我也不想跟父皇闹僵……”到最后一句时,祈然几乎已经变成了自言自语。蓝莹若的眼中,却深深闪过光芒。“少主,”蓝莹若看了我一眼,象是忽然有种恍然想起了什么,低声道,“对了,还有件事,白丞相让我告知您。”祈然微微扬了扬眉,蓝莹若马上掂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轻声呢喃了几句。我只能隐约听到“军事……布防……”几个字。祈然的神色从惊疑,到难以置信,再到皱眉沉思,最后落到我身上,带着似有若无的戒备和疑虑,虽然只有一瞬便离开。我跟祈然相识了这么久,自然分辨的出,他刚刚的惊疑和沉思绝不是装出来的。我想起蓝莹若曾说过的话——只要你把少主让给我。心里忽然有什么赌的慌。我轻咬了下嘴唇,抱起小银往与后院相通的阶梯走去。“冰依!”身后传来祈然有些慌乱的声音。我没听见,什么都不想听见。萧祈然!你这个王八蛋,对着别人露出这么温柔的表情也就算了。竟然还把怀疑的目光落到我身上,最好一辈子都别来跟我说话!手腕猛然被扯住了,我停留在原地,不挣扎,却也倔强地不回头。“对不起,少主我……”身后传来蓝莹若怯懦的声音。“你先回去吧。”祈然拽着我的手越发使劲,却仍是淡淡地开口,“让胜衣别轻举妄动。记住,在我回去前,守住如今的战果就好。”低低应是的声音,门开合的声音,然后屋里就仿佛忽然被抽干了声响一般,静寂下来。良久,久到我几乎忘记手腕的痛,久到我双腿麻木。祈然忽然开口了:“我没有怀疑你。”我撇了撇嘴角,想开口,却觉得委屈,他的表情是不是装的,我会不清楚吗?所以依旧不回头。“有些事情我的确不想你知道。可是,你要相信,在这个世界我唯一不会怀疑的,就是你和步杀。”我吸了吸鼻子,真难看,差点就哭了。其实,我也不相信祈然会怀疑我,可是他刚刚的表情,至少有一半是真的。果真是被嫉妒冲昏头脑了啊!祈然轻柔地扳过我身子,把小银从窗口丢到后院的花园。我惊呼了一声,想去接,却被祈然温柔却坚决地抱在怀里,在我额头轻印了一个吻,沉声道:“小狸通人性,我可不想他在旁看我们亲热。”“咳……”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祈然讲的什么话?脑中不自觉又回忆起刚刚……我忍不住面上通红,只觉祈然原本清新温暖的怀抱,此刻都让我感觉浑身不自在。说真的那种香艳的场面,虽然只听未看,短时间内想忘掉,可还真不是易事。“冰依……”祈然忽然掐住我的下巴,迫我抬起头来,眼中蒙上了淡淡的急迫和阴郁,“你刚刚……跟洛枫发生什么事了吗?”“怎……怎么可能嘛!”我不自在地想撇开头,脸越发热了,以前怎么没觉得祈然的一张脸这么魅惑的呢?即便他此刻正在生气,“对了,我在街上看到了无夜。”祈然的表情微微一顿,钳制我的手也松了开来,双眉轻皱:“他独自一人?”我摇了摇头,然后把我跟踪无夜,接着遇到洛枫,还有偷听到的,傅君漠和苏婉柔的对话,统统详细说了一遍。祈然深思了半晌,蓝眸总的风暴,脸上的神色,越加凝重。我皱眉道:“我看他们要对付的人,恐怕不是你,而是卫聆风,你还是提醒他早做好准备吧。”如今既然祈然要和卫聆风合作,那么唇亡齿寒,自然不能眼看着他有危机而不顾。更何况,对于卫聆风,唉!我就算不愿留在他身边,也不能明知他有危险,却丝毫不管不顾啊!祈然的表情顿了顿,忽然脸上便露出了不快,扶在腰间的手一紧,将我狠狠抱在怀里,蛮横地道:“大哥的安危自有我操心,以后都不许你再管。”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胸口,轻声道:“其实,我宁肯你这样吃醋。也不希望,你阴着张脸,把什么都埋心里,却跟我生气。”虽然,我承认,我刚刚明明吃醋了,却也是阴着张脸跟你生气。想到这里不由笑得更欢了。我在心里默默吟唱:恋爱中有人被打垮,有人长大,你还爱我吗?爱我吧!祈然低头看我嘴角只见绽放不见收敛的笑容,忍不住露出无奈宠溺的神色,却将我抱得更紧了:“那个洛枫,虽然暂时没有危险,但却绝不简单,不要跟他太过接近,知道吗?”我在他怀里乖巧地点了点头,抱着他的手,越加紧,忍不住将心里所念,轻轻吟唱出来:雨过应该就会天晴吧若知道痛了就会珍惜了啊恋爱中有人被打垮 有人长大你还爱我吗虽流过泪却无损爱的美丽当然会有争执但不许怀疑越是大风雨越要守在一起真爱全靠真心累积这肺腑的话要你聆听仔细虽然说不上什么死心踏地我些许的过去你要是在意就等你想通我一直在这里雨过应该就会天晴吧若知道痛了就要珍惜了啊恋爱中有人被打垮 有人长大你还爱我吗雨过应该就会天晴啊谁说天黑就一定要下雨呢恋爱中有人被打垮 有人长大你还爱我吗 爱我吗“冰依……”祈然贴住我的身躯轻轻颤抖,低喃了声,忍不住低头寻到我的唇,深深吻下……唇齿间溢满温润的清香,渗进我每一寸肌肤,每一滴血液,只愿一辈子,在这个人的怀抱中,沉溺……幸福。眼看真的就要天晴了一直到痛了就要珍惜了啊恋爱中有人变得傻有人长大你会爱我吗眼看真的就要天晴了一直到痛了从此就珍惜了啊恋爱中越是多变化越快长大你很爱我吗?爱我吧小佚2007.2.15 20:44PS:这里载入的歌,是品冠的老歌雨过天晴,个人非常喜欢,而且也觉得很适合这里.看到很多人说我这章写的太拖沓太文,而且感情纠葛也太烦心,所以大修了一下,不过贴的太急,连错别字也没修.关于契约的揭露,我也想到了一个更好,更妥当的时间段,所以暂时就取消了.还有再重申一下,我的书还没出版,现在市面上流通的都是盗版,听说是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请各位千万不要购买,谢谢!最后,祝大家春节快乐. 第25章 幻梦(本章完) 第25章 幻梦第二天,橙儿不辞而别。她给步杀留了封信,透着烛光看去,我隐约觉察那是一首诗。只是我深信,依步杀的文学造诣,是绝对看不懂,而他,没有让我们过目便独自将信烧了。只是好久以后,我才迟钝地想到,也许……橙儿是喜欢上步杀了,所以才会总对着他无理取闹,希望引起他,哪怕一点点的注意。三天后,我们离目的地越来越近。洛枫,告辞。我虽然很笨,却知道这个人身上有着太多的隐患,不管他是真心要走,还是被祈然逼走的,我都不该挽留。只是……橙儿,还有洛枫,便真的消失无踪了,心里还是只不住的怅惘。五天后,我们终于还是抵达了“别有洞天”所在的山头。在这个,我带走小银,遇见无夜,救了卫聆风的山头上,我很意外地,却又隐隐觉得在情理之中地,又见到了卫聆风、文策,还有……无夜。我们到达的时候,卫聆风一袭月白的长衫,正立在当日我从士兵手中救下他的山丘,面色平和宁静,却隐隐带了抹肃杀之气。无夜和文策分立在他两侧,见我们到来,也只是回过头来微微望了一眼,并未大动。卫聆风的身旁,没有平日寸不不离跟随左右的十二侍卫,可是,我却不会傻到相信,一国的皇帝会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即便别有洞天中,当真有着天大的秘密。若非,那十二精卫正隐在暗处,至不济,他也必然在来以前便拟好了退路,自保无虞。即便是冒险,也定然在有七八分胜算的情况下,这就是卫聆风,天和大陆最年轻,却也是最可怕的皇帝。行至“别有洞天”墓门前。“恩?”卫聆风看着我和祈然,俊眉轻挑:“朕为何会在这里,步杀没有告诉你们吗?”我看着他优雅难测的笑脸,晶亮耀眼的双瞳,总觉得他今日的笑,有些……牵强。祈然环手扯掉落在我发间的枯叶,语气淡然地回答:“步的记忆,被消去了一部分。”卫聆风的表情微微一滞,却又转瞬恢复如初,他接过文策递来的琥珀玉杯轻抿了一口,淡淡道:“既然如此,由朕来说也是一样的。朕和你……”卫聆风的声音顿了顿,低头,望着杯中自己若隐若现的影象,声音越发冷淡莫测:“是真正,同父同母的……兄弟。”同父……我轻抽了下嘴角,这家伙,可真会享受,到了这种深山野岭还要人伺……侯……同母?什么?同父同母?!卫聆风看着我震惊的表情,忍不住薄唇轻咧,终于露出个浅淡却真实的笑容。只见眼中原本暗淡的光辉轻亮了亮,复又归于宁静。是了!我呆呆地看着他,心里忽然有什么豁然明了。难怪我今日见着他后,就一直觉得有些奇怪,卫聆风的神情,从一开始,就有些幽深莫测,又隐隐潜藏着肃杀之气。虽然,平日里他本就是个难以琢磨的人。可是,往往所有的算计都潜藏在他温和高雅的笑容下,全不似今日,这般锋芒毕露。倒象是……我惊了惊,倒象是……他中血蛊时,被我告知中了噬心术时……因为,受到伤害,所以,刻意地隐藏懦弱,反而变得更加冷漠无情。我还在深思,却忽然听他道:“即便忽然换了个身份,朕和祈然,还是兄弟。”还是……兄弟。我抿紧了唇,细细咀嚼着这句话,他明明是在对着我说的,可是目光却在祈然身上停留又走。“正是。”祈然的声音不咸不淡,不抑不扬。他自然而然地牵起我的手越过深密的草丛,仿佛忽然之间,卫聆风这个人——他大哥,便不再被他放在心上了。步杀轻轻呼出一口气,如平时一般稀释着自己的存在,缓步跟上。经过无夜身边的时候,我忽然心中微动,停下脚步:“无夜,七天前,你在哪?”无夜眼中微微露出疑惑,但还是恭敬地回道:“主子,那时我在帮皇上办事。”我一楞,心中的疑惑越胜。心道:无夜啊无夜!不管是你还是卫聆风,我都想保,可莫怪我出卖你了。目光移向卫聆风,镇定地道:“你让他见尹子恒做什么?”此话一出,周身的气氛猛地凝固起来,仿佛跳跃闪烁着某种摄人的,暴躁不安的气息和火苗。我看到无夜的身体轻轻震了下,随后漠然低下头。文策的目光唰地落在无夜身上,脸上露出深思复杂的表情,手却不自觉地落到他腰间的折扇上。祈然的脸色从我一开口时,便有些暗沉,但始终没有阻止。偌大的劲风猛地袭来,刮得我发丝飞扬,肌肤生疼,绒袋中的小银探出头来,发出欢快而又感伤的叫声。夕阳的余辉落在我们身上。别有洞天的门,终于……打开了。卫聆风伸出晶莹修长的十指,将被风吹乱的发丝自眉梢轻轻拨离,眼中变幻莫测的笑容更深,却只是淡淡地拂了拂袍角,对着我柔声道:“还不进去?”“文策,你们在外面侯着。”“皇上——!”文策忍不住惊呼,却在接触到卫聆风的目光后颓然后退,低低应了声“是”。“至于莫……劲。”卫聆风看都没看无夜一眼,微微冷笑,“跟朕进去吧。”我被祈然拽着手,茫然地穿过劲风带往里走,听着身后沉重压抑的脚步声,胸口象有千翻巨浪在汹涌,竟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胆量回头将目光落在那双,在铁面具后似隐若现的漆黑双眼上。我这么做,把真相赤裸裸地摆在大家面前,真的对吗?看卫聆风他们的反应,显然并不知道这件事,那么……难道,无夜……真的是尹子恒的手下?难道,他从一开始……就是刻意地接近我?不,不会的!怎么可能?他那时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可是,我狠狠攥紧了拳头,尹子恒知道,当初……我陋颜奇女的身份,长相,尹子恒是见过的……如果,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我……:“啊!痛……”我猛命地想甩动被祈然抓住的手,却脱不出他的掌握。祈然看了我半晌,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终于忍不住轻叹了口气,轻柔却坚决地把我揽在怀里,无声吐息道:“他……确实有问题。包括步受伤的消息会被这么快传递出去……”祈然说到这里还是顿了顿,显然有很多事情他依然不想我知道,只冷漠地道:“冰依,无论以前他为你做过什么,你都不能……再尽信他了。”我微微开合了双唇,耳边听到“砰——”的一声,别有洞天的门,在我身后缓缓关闭。不能……再尽信他了。连祈然都这么说,可是……他未曾解释过一句,我……很快,我们就将别有洞天中可以通达的石室通通逛了一圈,可是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与我当日所见不同的地方。“你是说,开启别有洞天之门的方法,只有步杀知道?”我极度震惊地看着卫聆风。卫聆风也颇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他自然不会尽信于我,所以当日,他恐怕是只打算告诉祈然的。却没想到……”他微微一笑,眼中闪过凌厉的精芒,“会在途中失去记忆。”步杀微低了头,靠在墙沿,黑发垂下来遮住了眼帘。他明明不可能听不出卫聆风语中的讽刺,我却能想象,他黑发掩盖下淡漠冰冷的神情。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与他再无干系,凉薄到……即使我们就在他身边,却也常常感觉不到任何存在气息的……杀手。“别有……洞天……”祈然微微抬头,环顾着四周,目光却因为兀自的沉思而并未集中。忽然,他蓝眸中的神光轻轻一亮,缓声道:“别有洞天……我们回去进来时的那个石室。”一语惊醒,我们五人开始沿着来路回转。我一手被祈然牵着,一手无意识地扶着墙沿,这几天发生了好多事,我一直浑浑噩噩地,因为有着某种不好的预感,所以从未敢去深究。步杀有事情瞒着我和祈然,不!或许,只是瞒着我。比如,他和卫聆风的合作,为何要刺杀尹钥两国的皇帝,又是如何一击成功的;再比如,他为何如此执着于找出祈然的母亲,甚至不惜冒着与祈然相背离的风险。祈然也有事瞒着我。他建立依国的真正目的,究竟何在?自恋一点吧,如果他有五分的意愿是为了想念我,那么,剩下的五分,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他和卫聆风的合作,又意味着什么?对冰凌的正式宣战吗?而无夜,我深深叹了口气,扶在墙沿的手忍不住加深了指力。如今细细想来,竟恐怕已不是隐瞒和欺骗那么简单了……“吱吱嘎嘎………………”耳边忽然传来刺耳的机关运做声,我还来不及细想,身体猛然感受到一股强劲的吸力。“啊——!!”我大叫了一声,眼前天旋地转,身子又是坠沉,又是往某个方向倾斜。然后鼻尖似乎充盈了奇特的清香,还有徐徐的微风,温凉的雨丝,顺着我全身每一个毛细孔渗进我体内,奇异地舒适酥麻,却又有着莫名的快感,搅乱我心湖。“冰依————!!!”耳边听到重重惊骇莫名的叫唤。双手似乎被什么拽紧了,然后有股相反的力量在拖着我,却无奈地只能跟着我下沉。我忍不住撇了撇嘴,心里无声地苦笑:别叫地那么大声,根据著名的穿越下坠定律,我肯定死不了!意识被欲生欲死的奇异梦幻吞噬前,我隐约看到祈然和步杀随着我下坠的身影……两个笨蛋,我不会死,不代表你们不会死啊!我楞是强撑着在心里将他们狠狠数落了一顿,才随着划过耳畔的急风,沉沉睡去。耳边有悠扬动听的歌声,在黑暗的洞穴中,在三个急速坠落的身影间,回荡,回荡……细雨飘 清风摇 凭藉痴心般情长浩雪落 黄河浊 任由他绝情心伤……--------------------------------------------------分割线----------------------------------------------轻微地脚步声从半敞开的窗外传来,步杀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身来,打量四周。杀手的直觉,让他无论身处何地,都能很快地判断周身的形势,从而确认自己的安全和任务完成的可能性。这是一间很普通的木屋,却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说普通,是因为他见过寻常百姓所住的屋子,大抵都是如此简陋朴实的。可是,他为何会躺在这里?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应该什么……?步杀忍不住揉了揉额角,刚刚他想告诉自己什么?好象也没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情,他从床上起身,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装束。衣服仍是这套,汲血也在身边,很好。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步杀浑身一紧,下意识地便让自己处于戒备状态,部分真气自然流转,这种受伤后常有的状况,并不陌生。可他却忍不住一震,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啊——!”来人推开门的瞬间,在横劈至的汲血刀之下,脸色苍白,半晌才一甩手中的篮子,大骂道,“步杀,你发什么神经啊?!”步杀楞楞地看着面前柳眉轻皱,小脸蕴怒的少女,汲血也忘记要收回。“怎么了?”看他如此模样,少女反而收敛了怒气,泛着琥珀色的眸中轻轻闪过一丝担忧,清凉滑腻地小手抚上他额头,低声自语,“难道伤势又复发了?”“冰……依……?”步杀收回汲血,望着眼前的人,半晌,又是半晌,终于忍不住疑虑地开口。“恩?”冰依歪着头看了他半晌,忽而叹了口气,“是不是思维有些混乱?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谁让你这次伤地如此重。”冰依忍不住一边抱怨,一边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了下来,但转眼飞扬的神采便黯淡下来,目光凝注在他身上,琥珀的微芒流光莹彩,却掩不住深处的忧心和悲伤,“以后别再拿自己的命去拼了,即便是为了我也不可以,知道吗?”步杀只觉得胸口在隐隐做痛,却不知道为了什么。他的思绪明明是茫然的,可是面色在外人看来却仍是一如往常的冰冷,但他还是轻轻点了点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要求,自己便再没有拒绝过。是不愿,也是……无法拒绝。见他点头,冰依才终于露出轻快地笑容,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草药,柔声道:“你的外伤已经无碍了。内伤却比较麻烦,可能只两三天,却也可能要两三年,才能完全痊愈。”“如今你只有三成的内力,所以,这几天千万莫要出去了,免得被人追杀。”“好。”步杀冷冷地点头。心情恢复了淡淡的平静,却总有什么在心口揪着,让他有种莫名不安的感觉。他……是不是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对了,步杀猛地一震,迅速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眼含满意微笑的少女,近乎低吼地问道:“祈呢?祈然在哪?!”眼前的少女微微皱起了秀气的双眉,轻轻歪过臻首,半晌才漠然开口:“祈……是谁?祈然……又是谁?”她的眼睛微微闪亮,散发着淡然内蕴,却引人至深的光芒。而在那缕缕微光下,却写着纯然地,赤裸裸没有半分遮掩的好奇和……疑惑。步杀只觉耳边轰然巨响,饶是瞪大了写满惊惧的黑眸,却惶惶然地,竟无法确定眼前的人是谁,祈然是谁,自己……又是谁?……放下吧 手中剑 我情愿唤回了 心底情 宿命尽为何要 孤独绕 你在世界另一边对我的深情 怎能用只字片语写的尽 写的尽不贪求一个愿……--------------------------------------------------分割线----------------------------------------------“少主!少主!……”冒失的叫声和脚步声由远及近,祈然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刚来得及伸手拉开房门,就见一个幼小的身影蹿进自己怀里,急促的喘息在胸前起起落落,祈然忍不住叹了口气,却也不忍责备:“小玄,我不是告诉过你,别总这么冒失吗?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掌管着冰凌财政的堂堂户侍啊!”千玄忙站稳身子,尴尬地抓了抓头,才咧嘴笑道:“少主!你可不能怪我冒失,我还不是为了赶着来向你报告喜讯吗?”“什么喜讯?”千玄得意地扬了扬眉,朗声道:“刚刚皇上已经宣布了你和水姑娘的婚期,冰凌的御用衣纺团都刚刚到达了。你说,这可是喜讯不是?”祈然心头猛的一震,不知为何,竟几乎站不稳身子。他觉得自己明明应该开心的,可是却有种镜花水月的空虚感,强烈地撞击着他的思绪。“少主!你怎么了?”千玄慌忙扶住脸色骤然苍白的祈然,声音都几乎带了哭腔。“小玄,”祈然看着他,艰难地开口,“你说……我要和谁成亲了?”“水冰依,水姑娘啊!”千玄一脸地愕然,“少主,你不是心心念念地,只想着和水姑娘天长地久吗?连皇上和皇后都拗不过你,终于还是妥协了……”千玄还在一旁念叨着什么,祈然却是一句也听不入耳了,只是反反复复地念着那句——天长地久。忽然,他长身而起,急切地道:“冰依现在在哪?!”“在来仪阁……哎,少主!成亲之前新郎新娘不能……见面的……”千玄看着早已消失在长廊前方的身影,只能无奈地苦笑。祈然左穿右行,避过了来路可能碰到的任何人,好不容易才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了来仪阁。他意外地,在阁外看到了他的大哥,萧祈轩。“大哥。”祈然轻轻抚平着胸口莫名升起的戒备和怒气,微笑开口。萧祈轩回了他一个幽深却温和的笑容,忽然道:“父皇说,明日将宣布我为摄政太子。重新恢复我冰凌少主的身份。”“真的?!”祈然猛地抬起头来,声音里再掩饰不住飞扬的喜悦。他将不再是冰凌的少主了,而大哥,却可以完成他从小的梦想。这一切,都象梦境一般,让他无法置信,竟真的成了事实。“直到这一刻,我才完全确信,你是真的,从未在乎过冰凌的一切。”萧祈轩面上露出微微的苦笑,却又释然,神色转为深藏在祈然记忆中的那抹关怀和温和,淡淡道,“冰依说的没错,我不能强求太多,毕竟她爱的人只有你。”“进去吧。”萧祈轩脸上展露出幽雅从容的浅笑,举手投足间仿佛就能睥睨天下,眼中却透露出真诚的喜悦和……淡淡的悲伤,“还有,恭喜……你们!”……又想起 你的脸 朝朝暮暮 漫漫人生路时时刻刻 看到你的眼眸里 柔情似水今生缘 来世再续 情何物 生死相许如有你相伴 不羡鸳鸯不羡仙……小佚2007.2.17 23:02-------------------------------------------------------------------------呼,终于更新完了,给大家拜年!各位春节快乐.恩,这章看不懂是很正常的,等下章就会知道了,看得懂那才叫奇怪了类.不过,建议大家看看这章的题目,相信会了解一些滴.大年初一偶要去拜年的说,肯定没法更新了,不过知道大家吊着难受,一有时间肯定来更.因为老板说要尽快出上部,所以最近都忙着修文,根本米时间写文了!唉!电脑没有合适的网卡驱动软件,系统重装完后,二次重启就会死机,听说是因为软件冲突,郁闷死了!今天一天就装了三次,还是没找到可以用又不会冲突的网卡驱动(华硕NF2的,有的人最好发个给我,谢谢!).本来今天是不想发了,可是因为新年快到了,而且看到泡沫的长评,很感激啊!心想,我就算系统重装了不关机,不重启,先来把文文写完贴好好了!虽然貌似只写了一点点.至少能给各位拜个年,各位,新年快乐!!! 第26章 愿望(本章完)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何,如此熟悉?我身处在层层迷雾中,停停走走,然后,仿佛早做惯了一般,轻轻拨开那弥漫在眼前的浓雾,看向不知是真是幻的万千世界……耳边有回旋缭绕的歌声,伴着我相看……相受……情天动 青山中 阵风瞬息万里云寻佳人 情难真 御剑踏破乱红尘……“芸芸,对不起。我必须要回去……自己的世界。”“也许将来有一天,我会后悔。也许穿越时空的机器发生故障,我再也不能回到你身边。可是,此时此刻,我抛弃不了远在四百年后的亲人和家庭。如果……不回去一趟,我也绝不会甘心,甘心让四百年后的那个世界,就此灭亡。”“这个十字架,你好好保存着。里面注入了我新研发出来与你体内磁场呼应的能源,只要时刻将它放在身边,就能保证你一直平安,也能让我……找到你。”……妈妈单膝跪在一块巨大的鹅蛋形岩石前,将手中的十字架埋入土中,美丽的脸上露出苍白的笑容:“你要做拯救世界的英雄,那样的负担太深、太重,所以我便……不想再要你的救赎。我们的孩子……也是。”哥哥手中拿着那串刚刚看来还灰暗无光,如今在手中却晶莹耀眼的十字架项链,眼中有微微的恍惚和茫然,良久才沉声问道:“这个……多少钱?”中年男子的目光一直盯在哥哥身上,那目光,甚是专注,专注到仿佛是用尽了全力来弥补一生看不到的时光。良久,直到哥哥眼中露出蕴怒之色,才用有着哽咽的声音缓然道:“这个项链,只需索取先生身上,那枚五元的硬币。”……“冰儿,生日快乐。”哥哥将十字架项链小心地挂在我颈上,脸上有着些微地尴尬和不自在,却还是对着我和爸爸,坚定地说:“我们一家人,永远都不分开。”“凌小姐,你要怪,就去怪你那无情的哥哥。”我护着身后的小雨,看着眼前之人怨恨而又狰狞地控诉,“他为何要将我们公司赶尽杀绝,为何……不能给我爸爸留一条后路?!”我知道,哥哥现在是凌云集团的真正执行者;我也知道,哥哥行事决绝狠辣,不留一丝余地。可是却不知,他到底……绝情到何种田地。车子歪扭着,翻跌着向前行驶,一声惊雷般的枪响在车中响起。小雨拼了命冲撞开枪的人,枪滚到我手上,车内乱成一团,突然便沿着陡峭的碎石壁直翻而落。车门被撞开的瞬间,我使劲浑身的力气,将左臂见血的小雨推出门外,自己却因为冲力,和两个歹徒撞向后车窗。车窗碎裂,玻璃飞溅,我只觉浑身剧痛,下坠着失去了知觉。天地间,一道绚丽地五彩光芒由我胸口散发、弥漫,转眼间充斥了整个山谷。在缓缓消失的我身下,是止不住下坠之势,却睁大了惊恐的双眼,透过朦胧泪光,眼看着我消失在光芒中的……小雨。落水,飞溅。远远的似有悲伤的歌声,动人心魄,仍在我心底,久久回荡,回荡…………又想起 你的脸 朝朝暮暮 漫漫人生路时时刻刻 看到你的眼眸里 柔情似水今生缘 来世再续 情何物 生死相许如有你相伴 不羡鸳鸯不羡仙-----------------------------------分割线-----------------------------------------幽静的深谷夜间,有一间极为普通的,新改造而成的石屋。石屋前,月色下,立了一男一女。男子黑衣黑发,神色冷漠,握了把细黑的长剑不知在思索些什么。而女子不过十六、七岁模样,此时却是皱紧了一张小脸,兀自在托腮沉思。“为什么你的内伤还是好不全呢?”冰依眨了眨眼,望向星光闪烁的夜空,深思道,“你的筋脉阻塞淤滞,而且伤你的内力中,带有与你本身阳刚内力相克的阴柔之劲,是以无论你如何将真气运转十二周天,都无法打通所有经脉。”步杀看了眼那张极其认真的小脸,心底隐隐有些好笑,却并不搭话。“所以,我便让你学习武侠小说中的疗伤方法,让真气从两脚涌泉穴开始灌入,务必要一阴一阳,一寒一热,先天气穿穴而入,从弱渐强的缓缓贯脉通经,滋养窍穴。”听到这里,步杀也不由微微动容,冰依口中常常会冒出一些他听不懂的话,就比如这几日她常提起的习武之道,疗伤之法。初时听来只觉奇异好笑,抽丝拨茧后,却惊异地发现,有些竟真的涉及修习绝顶武功的御气法门。“可是,为什么效果不如书上的理想呢?”看她一副几乎要抓破头的模样,步杀的嘴角几不可弯地翘了翘,拉过她微凉的手安置在长椅上,心道:她还是一样怕冷。淡淡道:“想不通就算了。”这几日,生活平和宁静。步杀只觉得,心中的戾气越来越淡,有着浅浅的,异样的喜悦在心底滋长蔓延。有时,他会醒起,自己仿佛忘了什么极端重要的事情,可是转瞬间,却又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啊!对了!是自然!”清亮的叫声猛然打断他的沉思,只见冰依一脸兴然地跳起来,扯着他袖子大声道,“你需要的天然之气,必须是天地间最纯净的,而且要自然吸取,完全不流能于形式。可是这几日,你虽身在大自然中,却太过着意自己的伤势,反失去了平常之心,故而无法融于自然,取于自然。”步杀眼中闪过异色,随后沉思,心中竟豁然开朗起来。原来……他的内伤并不是无可救药,而实是他自己太过着意了,反而无法达到冰依所言,“洞然忘我”的境界。思及此,他便将手中汲血交到冰依手中,就在这浑然天成的幽谷山林间,微仰着头,面向夜幕星空,轻轻闭上了眼。片刻后,他已无情无绪地沉浸在这平日忽略的天地,洞然忘我间,终从对武道的追求,对守护身边之人的渴望投身到虫鸣蝉唱的世界,其中的转接浑然天成,不着痕迹。强大的内息自然流转,步杀缓缓睁开眼,神色依旧清冷如昔,却出奇地平和安宁。缓缓对上那双,闪烁着琥珀色光泽的眼眸,轻声开口:“谢谢。”冰依漂亮的双眸如月牙般弯了起来,随即睁开流泻出满谷的荧光。她象是忽地想起了什么,低头在腰间掏了半晌,忽然抬头诡秘地一笑道:“步杀,右手伸出来。”步杀恍了恍有些迷蒙的眼,有些嗡然做响的双耳,缓缓将右手伸出,静静摊开。这一幕,何其熟悉;这一幕,仿佛纂刻般,深深烙印在他心底……因为他答应过那个人,从此以后,要牢牢记住,这一日。步杀收回手,怔怔地看着手腕上,用歪七扭八的白色丝线绣着“步”字的黑色护腕,听着少女在耳边絮絮叨叨地念着:“这个,叫作护腕。在练刀或者与人搏斗时,可以缓冲你手腕受到的伤害……”是的,他知道。他早知道,这是护腕。步杀忽然静静开口,打断了少女的话:“祈然的呢?”“恩?你说谁的?”少女的眼中再度闪过一丝迷惘之色,愕然问道。步杀看着手上的护腕,专注地每分每秒认真地看着,看着。然后,他嘴角一扬忽然露出一个极度自嘲却又恍然的笑容,喃喃自语:“原来……在我心里,竟真的存在过这样的想念。”他接过少女手中的黑刀汲血,握在右手。笑过之后,他的面容竟仿佛被波荡过的水面,反而缓缓平静下来。他抬起头,看着眼前仍旧带着迷惘之色的少女,眼中慢慢展露出,从不敢轻易泄露的柔和光芒,一丝一缕,汇聚成海。步杀叹了口气,左手缓缓抚上汲血的刀柄,双手上下交握。他眼中的温柔之色如潮水般尽数退去,转为再无人可以影响,再无人可以左右的坚定之色。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要守护那两个人,能守护一天,那便一天;能守护一年,那便一年;能守护一辈子,那便……一辈子。这样的信念,无坚不摧,无情可化。是的,无坚不摧,无情……可化。即便他自己,也再无法动摇哪怕……一分一毫。“也许,这真的是……埋在我心底最深处的愿望。”步杀的双手缓缓举起,看着眼前如镜花水月般逐渐波动影重的世界,脸上露出一个淡然却极度珍贵的笑容,“但却绝不是我——最想实现的愿望!”黑刀闪着白影直劈而下,没有半分犹豫,没有半点停顿,然后,斩碎了镜花,斩碎了水月,也斩碎了……埋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世界。翱翔那 苍穹中 心不尽纵横在 千年间 轮回转为何让 寂寞长 我在世界这一边对你的思念 怎能用千言万语说的清 说的清只奢望一次醉……-----------------------------------分割线-----------------------------------------祈然走进来仪阁时,出乎意料地看到一脸耍赖表情的冰依,和黑着张脸的步杀。他不由摇了摇头,只觉好笑,想不明白冰依为何就如此喜欢整步呢?“步杀,我告诉你,你若不做伴郎,我就不嫁了!”祈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何谓伴郎,也许其他人不清楚,他和步却是听过冰依解释的。一想到让步穿上大红喜服,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他就抑制不住浮上嘴角的笑意。步杀显然早发现了他的存在,狠狠一眼朝他瞪来,随后面向冰依,冷着张脸:“我绝不做!”说完大踏步跑出房门,几乎可算是……落荒而逃。“哈哈……”留在屋里的两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不过想来,步杀可能最终还是会答应冰依的要求。毕竟他身上如此重的内伤,连他都治不好,却被冰依的奇思妙想化解了。毕竟……他们三人本就是一体的,无游天下,不离不弃。祈然走前,轻轻揽过一身红衣,未施脂粉的少女,心中满满的都是柔情和幸福,还有隐隐的,潜藏在心底的虚空和茫然。“冰依,我们真的要成亲了吗?”祈然捧起少女晶莹的脸蛋,轻轻抚过,一遍又一遍,颤声道,“十日后,是我和你,成亲。不是别人?”“是我和你成亲,不是别人。”冰依柔顺地靠入他怀中,环手抱住他,声音平和宁静,却坚定无比,“十日后,我就会成为你的妻子。此情不变,此志不渝,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人。”祈然浑身一阵颤抖,恍惚间竟想着:即便这是假的,我也要抓住,牢牢抓住,我的幸福。他将怀中的少女紧紧抱住,沉声道:“我也是。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人。”又想起 你的脸 寻寻觅觅 相逢在梦里时时刻刻 看到你的眼眸里 缱绻万千……十日后,冰凌国风之都,是从未有过的热闹。冰凌的子民,原依国的臣属,他们都汇集在这个神秘的古都,只为了一事。因为这一日,他们的少主,即将迎娶他心爱的妻子;因为这一日之后,他们的少主终究还是决定放弃到手的权利,飘隐远走。但无论如何,此时此刻噼啪作响的是鞭炮声,奔走喧嚣的还是喜悦之气。人人都能看到那如天神般受人尊敬的少主脸上,洋溢着真正的,幸福美满的笑容。祈然穿着一身新郎喜服,原本披散的长发被金丝绳束在身后,绝世的容颜,带着最深挚的渴望,没有半点遮掩地展露在众人面前。于是,在这喧闹喜悦的都城中,凡新郎白马过处,所有的人声都沉寂下来,只贪恋地静静地看着那张,再无法用笔墨言语来形容的喜悦容颜,倾身跪拜。“小姐!小姐!都说了你现在不能随意走动……”刚从马上下来的祈然错愕地看着他即将迎娶的准新娘,身披霞衣,头戴凤冠,从来仪阁中冲出来,后面跟的是满脸焦急的心慧。“冰依!”祈然一把抓住来人的皓腕,忽然觉得有些头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眼中已酝酿了几分危险的气息,“你不会想要逃婚吧?”“怎……怎么可能……?”冰依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随后晃了晃被他抓住的手腕,脸现焦急之色,“祈然,我的项链不见了!”“项链?”祈然的神色微微一怔,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心里却轻轻“咯噔”了一下。总觉得,不知何时消失的空虚、茫然之感,一下子又回到了身周。“是啊!”冰依兀自懊恼地跺着脚,颓然道,“就是那条十字架项链。那是哥哥送的,是我最宝贵的东西。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就算不能让哥哥看到,也该让他送的礼物,陪伴左右啊!”“少夫人!少夫人!”内堂传来一个侍女的呼喊声,只见她到了面前,先是有些怔忪地向祈然一福,随后醒起了什么,忙摊开右手道,“少夫人看看,寻找的可是这件物事。”只见她的手心上垂着一条晶莹夺目的项链,项链底端还悬挂着一个呈十字的挂坠。祈然只觉原本喜悦平和的心,一下子便被揪紧了。冰依脸露愉悦之色,惊喜地叫道:“就是这条,谢谢你啊!”说着,正待伸手去取,却在中途被一双晶莹修长,形如美玉的手截住。祈然将项链取在手里,紧紧握住,望向神色有些惊疑的少女,许久才平复了心情,柔声道:“在我们成亲以前,这条项链,就先寄放在我这里,可好?”冰依一双灵秀的柳眉微微皱了起来,眼中露出为难之色:“可是……这毕竟是……”“先寄放在我这里。”祈然低头深深地凝视着她,眼里竟在不知不觉间流露出恳求的神色,用暗哑低沉的声音重复,“可……好?”冰依身体轻轻一颤,忽然伸手抱住了他,急切却又柔声地道:“好!”冰依紧抱的手松开了一点,身体却仍偎贴在他怀中,幽幽地说:“祈然,你要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不!在所有的世界中,你对我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人。比最最宝贵的东西,还要宝贵。所以,我绝无法抛下你独活。所以,我才会想要嫁给你,一生一世,只留在你身边。一生一世,只看你一人。”祈然的双唇,微微颤抖,他想开口说,我相信你;他想开口说,我也一样。可是,喉咙……却发不出半点声音。这一幕,曾在他脑中幻想了一遍又一遍;这些话,曾在他心底渴望了一次又一次,终于……还是成为了现实。只是,心底翻腾的不安是什么,胸口浮起的空落又是什么?镜花水月……难道终是空吗?风之都冰凌城的未央殿中,坐着数百个在天和大陆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冰凌国的皇上萧逸飞和皇后冷清雅坐在上首,脸露祥和笑容。他们身边站着一个负责司礼的尚官,此时只听他对着堂下并肩而立的一对玉人唱道:“一拜天地日月星,二拜东方甲乙木,三拜南方丙丁火,四拜西方庚辛金,五拜……”唱完那烦琐的拜天地告文,殿中众人脸上昏昏欲睡之色,终一扫而光。只听那司仪尚官清了清嗓子,向坐在上位的皇上和皇后,做了请示,这才回过头,朗生唱道:“新人就位,觐见皇上,皇后!一拜——天地!”新娘的头上盖着红布巾,看不到面容,新郎的绝世容颜,却是无丝毫保留地展露在众人面前的。只见新娘先就着身前的红毯垫跪了下去,新郎的动作微微顿了顿,也跟着跪下,双双叩拜,随后起身。“二拜——君王!”礼成。“三拜——父母!”新娘已经跪了下去,正待叩拜,却发现身边的新郎有些呆楞地站着,并没有跪下。不由扯着他的衣服下摆,轻声道:“祈然,怎么了?”祈然轻轻皱着眉,有些茫然地看看大殿之上,那两个慈目含笑,他极为熟悉的人。然后,目光轻轻流转,落在神色难辨的萧祈轩身上,冷漠如昔的步杀身上……一一看去。最后,他的耳中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低头看到那被遮住了面容的少女,心头一软,还是跪拜了下去。只是……只是……“夫妻——对拜!”新郎和新娘,面对面站着,不再下跪,殿堂中响起喜悦的轰闹之声。祈然的面色慢慢从迷惘变为沉痛,随后又从沉痛中缓缓蜕变出来。蓝眸深深凝视着对面缓缓叩首行礼的新娘,头上的红绸丝巾如水波般粼粼抖动,他的面色一片宁静,宁静中又带着一抹决绝之色。“然儿,让你行礼呢?还发什么呆?”耳边传来萧逸飞含笑的声音。祈然微微垂首,斜飞入鬓的双眉轻展,竟不知不觉地笑出声来。这一刻,原本都以为是新郎太过紧张的观礼之人,都有些被震惊了。不为那张绽放笑意的脸容有多耀目,只为那笑声中,实在夹杂着太多嘲讽和决绝的意味。“祈然……”冰依已经扯掉了头上的红盖,原本泛着琥珀色光泽的双眼此时一片黯然,望着他充满了焦急、恐慌之色。“我希望,父皇和母后一直是如记忆中那般慈爱的,从未算计过我,所以……”祈然抬头望向坐在上首的两人,声音轻柔和缓,“便在这梦中创造了你们。”他的目光移开,落在萧祈轩身上:“我希望,大哥可以放弃冰依,继承这冰凌王国,让我远离世间权利仇恨,也成全了你从小的愿望,所以便有了此刻的你。”然后,他看向已经逐渐分不清面容身影的步杀,声音中流露出微微的苦涩悲痛:“步,我最希望的,是可以治好你的伤,然后我们三个便可以如从前那般,畅游天下,或者隐居田园。”祈然微微叹了一口气,蓝光轻轻闪烁,终于落在眼前红衣黑发,头戴凤冠的少女身上,神色不可抑制的变柔:“我爱的那个人,她的心里藏了太多的秘密,埋了太多的感情,我却希望,她只看着我一个人,心里……只装着我一个人。”“我爱的那个人,有着太多的执着,太多……与我无关的执着和……不愿放弃的感情,让我总是恐惧着,她会不会终究还是放弃了我,选择其他。”“我爱的那个人啊!”祈然的脸上露出如春风般柔和的微笑,仿佛在透过虚无的空间看着这时间最宝贵的东西,“就象风一样,渴望自由,渴望飞翔,绝不会为任何人彻底妥协停留。也许这一辈子,我都别指望将她牢牢收在掌中。”“所以,我便在梦中想象出这样一个你。”祈然伸出手,轻轻抚过少女如凝脂般的面颊,“与我成亲,只爱我一人,只看着我一人,只为我驻足停留,这样的你。”“只是……我骗的了所有人,却骗不了自己的心。”祈然收回手,轻轻笑了起来,笑容平淡而坚决。“没有人,可以取代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祈然的手轻轻抚上大红喜服上的纽扣,一一解开,声音坚如磐石,平静无痕,“即便是你,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冰依,也一样。”大红的喜服在这似是喧嚣,似是静寂的大殿上漫天飞舞,仿佛忽然舒展的卷帘,又仿佛顷刻弥漫的红雾,遮盖了这原本喜悦却虚幻的世界。一身月白长衫的祈然,抬手扯掉束在发上的金丝,一步一步,往大殿外白茫空旷的世界走去。每一步,都仿佛亲身踩碎他自己的一个梦想;每一步,都更加靠近那个残酷冷血的现实世界。可是他的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过。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犹疑过,平静低沉,却声声回荡:“这一生一世,不!这生生世世,我萧祈然都只会爱那一人,无论她象风象沙,是去是留,此情不变,此志不渝!”……今生缘 来世再续 情何物 生死相许如有你相伴 不羡鸳鸯不羡仙小佚2007.2.22 16:17(新)写这章写到心痛了,这两个男的,说真的,到底要怎样的女子才配的上他们啊!看到贝贝的长评,呵呵,谢谢,抱抱。我也希望,能在新的一年给无游组一个美好的结局,能给他们三个一个幸福的未来。(旧)看了(几条)留言,总觉得自己挺冤的,这过年被逼着走亲戚不是我的错吧?这过年不走亲戚了,就是亲戚来我家外带霸占我电脑不是我的错吧?这大过年的流感盛行,我被感染了不是我的错吧?这过年我电脑坏了,系统和驱动软件冲突,又买不到安装盘,只能瞎等,同样不是我的错吧?咳~~其实,说了这么多,还就是要解释下,基于以上种种原因交错横行,某佚我到今天才勉强装了个2000系统爬上来更新,从11点多写到现在,才写了这么点字,5555555555,偶认错,偶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各位!明天,明天更完行吧!鞠躬,认错,看在这么多原因和借口的分上,大家就原谅我吧。至于更新不定时,那个,真的很无语,貌似现在这个状况很严重啊!短期内保证一周贴一到两章,可不可以接受啊?(呜呜~~抱头鼠窜……)----------------------------------------下面是有关越写越不象话的第三卷的一些废话,绝不是来骗字数的,大家可以不看,谢谢!恩,首先是写这章心情还没平复过来,所以讲话多少有些文绉绉的,又有些伤感。不过,还是不得不说,第三卷这一卷,写得当真好力不从心啊!到了如今,只觉以前的那些个章节,就好象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发现我是真的不适合闭门造车,独自写文,否则,情节拖沓不说,也没有创作的漏*点。本来,这第三卷就跟我原来预想的差了很多,因为当初急于考研复习停止更新,所以承诺写到冰依和祈然相认为止。可是,这却真的是相当赶了。再加上,原定的情节是,冰依仍旧不肯放弃回现代的念头,祈然虽然认出了她,但怕她离开,所以索性装做不认识将她禁锢在身边。所以当初我才会说,这第三卷是很温馨的一卷。可是,写出来后才发现大家对冰依想回家的心态没有一点认同可言,就象当初本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祈然认不出冰依的戏要写一般,被漫天飞洒的砖头彻底扼杀在摇篮里,这个原定的第三卷,也就夭折了。所以此时看到的第三卷,所有的情节,逻辑推理,都极度不成熟,因为都是我在短时间内重新构思的,又是在考研期间,思想浑浑噩噩的,结果就写出了这么一大堆垃圾。啊!!抱头,抓狂,有没有人能告诉我,我要不要把第三卷彻底重写啊?或者把图书版的和这网络版的分开来……啊啊啊!!某佚暴走中~~~~ 第26章 愿望(补充) 我依然走着,没有终点,没有目的,只是静静地,仿佛与己无关地,看着这万千世界。事实……却是与我切身相关的世界。小雨浑身插满针管躺在医院中,仿佛死了一般。哥哥放弃了公司的事,每天不是在医院照顾小雨,就是在外面疯狂寻找我的踪影。爸爸重新接手公司,身体却一天差过一天,半夜里空旷的房屋中,有时能听到他的咳嗽声,还有苍白暗淡的灯光,映着窗前,他日渐惨白的脸。小雨终于醒了过来,脱离生命危险,她清楚地告诉哥哥:冰依,消失了,消失在光圈中。很有可能……是穿越时空,到了另一个世界。哥哥还是每日在外面寻找,却更换了寻找的目标。他想起,那串古怪的项链,他要找到那个卖他项链的中年人。小雨在灯红酒绿、男淫女媚的黑社会地下酒吧,找到了烂醉的哥哥。两个猥琐的男人抓住小雨,把她拖到了暗处。小雨的衣衫被撕烂,露出纵横交错的绷带,雪白的绷带,丝丝渗血。哥哥半醉半醒间,用绝丝切断了那两个男子的喉咙,抱着面色惨白的小雨,踉跄离去。雨中,哥哥抱着小雨,看着她身上的伤,终于崩溃哭泣。他说:小雨,如果不是我,你和冰儿不会遭人绑架,不会掉落悬崖。他说:小雨,如果不是我,冰儿不会被那条项链带去陌生的世界。他说:小雨,如果不是我,你今天也不会受这样的屈辱。小雨脸色苍白,沉默不语,却将阳光般灿烂而纯净的笑容展现给哥哥,还有那最是温暖,能将所有人融化的,柔软怀抱。她贴在哥哥耳边,轻轻地说:冰烨,你不要这么说。冰依不是那么软弱的人,就算在另一个世界,她也一定能很好地活下去;就算活不下去,她也会为自己创造活下去的机会。我也……不是那么软弱的人,那样的屈辱,就是你不来救,我也能想法子自救的。哥哥终于找到了那个中年人——水宇天泽,天泽说,他有办法唤回被带去异世界的人。可是,却阻止哥哥,如此做。天泽说:每个人,都有他的命运。也许冰……你妹妹,注定了与那个世界缘牵万缕。也许,她已经爱上了那个世界的某人。如果强行将她带回,那么最终,谁也得不到幸福。哥哥激动地大吼:如果她一直想回来呢?如果,她在那个世界不幸福呢?那么,就都是我害的……他说:我一定要带她回来。哥哥和小雨拿着天泽给他们的能源石来到我当日消失的悬崖。能源石启动,五彩光芒充斥了整个山谷。就在这个时候,枪响。哥哥抱着小雨,躲开去。小雨惊叫:冰烨,当初绑架我们的就是他们。哥哥手上没有枪,还要保护小雨。能源石在混乱中,坠落悬崖,混战,混战。哥哥,还有小雨,谁保护了谁,谁又为谁牺牲。血光在我眼前闪过,漫天的血,仿佛在某个梦中见过,如此之多的鲜血,铺天盖地。小雨被击中了肩膀,哥哥却是被击中心脏附近。他们两个,都被推进了手术室。片刻,医生惊惶地跑出来说:他……他是孟买型血型,血库没有血可输。我看着那个世界,心底忽然恐慌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拨开云雾,想走入那万千世界。可是每一步,我都在走;每一步,我却从未前进过。我眼看着手术室的灯,一明一暗,眼中仿佛能见到哥哥身体的血液,一点点流尽,却得不到补充。我大声喊叫,喉咙却发不出声音……“冰依,冰依……”是谁,是谁在呼唤我,那么熟悉,那么心痛。胸前——忽然大亮,如骄阳般,笼罩我全身。声声的呼唤越来越清晰,眼前的景象却越来越模糊,我恍惚中看到了胸前悬挂的十字架,久违的十字架项链,渐渐……失去……梦境。小佚2007.2.23 21:05把关于梦境的最后一点内容,贴上来。真的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看不懂,这两章,狂汗一下。那我仔细解释一下好了:他们三个掉到了别有洞天中的一个石室,这个石室中有能致人入幻境的能力,在幻境中,他们会实现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愿望,而不愿醒来。至于醒不过来的后果,下章会知道。然后说说他们的梦境:首先是步杀。他心底最深处的愿望,是武功能够恢复,然后守护冰依,其实反过来说应该是有点怀念,当初冰依还未与祈然相认前,冰依由他独自一人来守护的日子。多少,在她心里,还是喜欢冰依的。然后那些武功,是因为从前在一起时,冰依或多或少有讲起过从武侠小说中得来的信息,梦中那些就被汇总了。明显的,这个梦境,不单单只是反应步杀的愿望,对将来,还有很大的用处。然后是祈然。相遇后冰依眼里已经不只有他一个人了,她在乎的人很多,心慧无夜,甚至卫聆风。她的心里也一直对是否回去存在着动摇,还有不肯爽快同意成亲。这些都让他心里产生恐慌,所以在他心底就开始幻想,如果冰依只爱他一人,只看他一人,以他为天,该有多好。这就是这个梦境的成因。当然,其中也包括,他希望父母没算计过他,不用接近权利变得残忍,步杀武功能恢复等等。最后是冰依。这个的确有点复杂,我当初写的时候就在想大家会不会看不懂。冰依小时候受过催眠,所以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梦,她很少有梦,即便有梦,也象旁观者一样看着梦中世界,然后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在这个幻境,她虽然也入梦了,却没有梦到自己最渴望的事,而是仍旧象旁观者一样看着梦境。至于这个梦的深意,以后大家就会知道了。然后,她也是三个人中最危险的,因为无法控制,所以无法醒来。咳咳,就这么多了,还有什么看不懂的请留言,谢谢! 第27章 母后(全) 我缓缓地,吃力地睁开眼,胸口还有微微发烫的灼痛,一双手紧紧环抱住我,全身不知为何感觉又是冷又是热,很不舒服。我对上祈然满含担忧的蓝眸,吃力地开口:“祈……咳……咳咳……”一口水呛了进来,我剧烈咳嗽起来。祈然慌忙将我的身子托高,我勉力环视了一下四周,才发现这里竟是一个陌生的石室,我们身在石室的半空中。是的,半空中。这个密封的石室在屋顶处有四个入水口,一刻不停地向这个房间注入水流。我、祈然、步杀此刻都身在半空,浮游般贴着墙壁浸在水中。“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慌忙抱紧了祈然,忍不住打了个抖。虽然我不是旱鸭子,水性却也算不上好。而且,按照这水注入的速度,恐怕不用五分钟,我们就会被活活淹死在这个石室里。祈然环视了一下四周,向步杀使了个颜色,步杀微一点头,已经朝石室东南方的角落游去。祈然面向我,神色有些凝重:“冰依,这个石室的事,出去再跟你解释。我们必须先想办法出去。”“恩,恩。你说,我听你的。”我慌忙点头。开玩笑,我可不想莫名其妙死在这里。“看到右下角那块突出的方石吗?”我将脸浸入水中,隐隐约约看到身下那块突出的正方形石块,猛地抬起头,晃了晃头上的水珠,点头道:“恩,看到了。要推进去吗?”“等下听我提示,我们三个必须同时推动机关。否则注水速度只会加快。记住要将整个手掌贴入方石中央的手印,然后催动内力。”我打了个抖,忙道:“那现在可以开始了吗?”祈然点了点头,放开抱住我的手,我身子一轻,竟忘了自己会游水,扑腾了两下,差点又被呛个半死。“咳咳……不……不好意思,我会游水的。”我有些尴尬地推开祈然,不去看他暗含笑意的眼,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同一时刻,步杀和祈然也都潜入各自方向的水中。我在水中小心摸索,好不容易终于触到了那块方石,以及其上凹陷进去的手印。忙憋着气,手安放在石上静静等候。不过数息,一道轻微却明显的水波从祈然那个方向传递过来,直触到我贴在石上的手背,我心中一动,内力自然催发。方石慢慢朝着内里推进,房间里四处都传出“吱吱噶噶”的机关发动声,石室上方的水流猛然变大,倾泻而入,灌满整个房间。封闭的巨型鱼缸,我郁闷地想着。胸口别着的那口气,慢慢散尽,我脸憋地通红,耳边听到的机关启动声,渐渐被嗡嗡的耳鸣声代替。就在我绝望地想着,难道还是失败了,我们要被淹死在这里?一双手牢牢环抱住了我,然后是温凉带水的唇贴上我的,生命般珍贵的空气,夹杂着幽谷清香,从唇齿相交间传递过来。我贪婪地吮吸那仿佛源源不断的生命之气,心中不禁暗怪,难道祈然都不用呼吸吗?还是象武侠小说中写的那般,有内呼吸……切,这也太扯了。“砰——啪——!”一阵奇怪的巨响,以水波为媒介,传入我耳中,象是鞭炮放在衣领里爆炸一般,良久双耳都象失聪般起不到半点左右。然后,谢天谢地,我终于隐约听到水流退去的声音,然后,竟仿佛是大地崩裂的声音,石头坠落崩塌的声音。先是我的头,缓缓从退去的水中曝露到空气下,之后也不过是眨眼的时间,那水便退到了脚下。除了,地上仍带着水渍,其他便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我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蓝眸,脸“唰——”地红到了极点,忙推开他,看了脸色如常,仿佛什么也没看见的步杀一眼,心道:还好,还好!幸亏旁边没有喜欢八卦的人。“这……这是怎么回事?”我诧异地环视四周,惊叫道,“石室呢?!”此刻我才发现,我们三个竟站在一条宽敞的通道中,中间的路用石板铺成,两边却是泥土地,上面还种植着草皮,和一些从未见过的奇怪花木。我抬头,看到屋顶上那四个熟悉的入水口,才肯定这里确实是我们刚刚所在的地方。颈上忽然有轻微地碰触,我愕然回头,看到祈然的手正在我颈上忙活着什么。然后,微一低头,我楞住了——颈上悬挂的,竟是久违的那条,白金为底,碎钻、白水晶镶嵌的十字架项链,哥哥送我的……十字架项链。我一惊,慌忙捂住项链后退一步,抬头看到祈然幽深的面色,心头一颤,干笑了两声,道:“祈……祈然,那个石室,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本静立在一旁的步杀,微微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又是一颤,总觉得,他们两个的目光都有些冰寒。祈然眼中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微微叹了一口气,淡淡道:“那个石室,在机关启动的瞬间,会从四面墙孔中喷洒出芙蓉花露以及幻药混杂而成的雨箭,空气中也弥漫了洛芙花根烧制的粉末。能紊乱人的心神,在昏迷中,走入幻境而不自知。”“幻境,什么样的幻境?”我好奇地问道。“你不知道吗?”祈然微微皱起了眉,抬手抚上我面颊,指腹擦抹去我脸上残留的水滴,柔声道,“冰依没有梦到什么吗?”“恩,就是说啊!”我微微弯起了眼笑,歪着头留恋那指间的温暖,“我没有做梦的权利呢!以前,因为有太多噩梦活不下去,所以受过催眠,现在,已经失去这个权利……很久了。”祈然眼中的蓝光如冬日刚刚解冻的湖面,指腹轻轻抚动,柔和而怜惜,看着我良久才道:“那是人心底最深处的愿望。因为既是虚幻,却又是最美好的,所以很可能一辈子也不愿醒来,含笑死在这被水灌满的石室中。”啊!好可怕!如果真的是心底最希望实现的愿望,又有谁甘愿醒来呢?设计这个石室的人,真是有够变态的。不过,他们两个这么快就能醒来,我抖了抖,还真不是普通的意志坚定。可是,我也昏迷了不是吗?我疑惑地歪了歪头,既然这个石室中要全凭个人意志才能清醒,那我为什么还能醒过来呢。我的手缓缓抚上胸口,那里挂着穿越时空的关键——十字项链,只听祈然的声音继续道:“我醒来的时候,步杀已经醒了,水刚刚漫过我们身体,他把我们两个都托出了水面。”好强!我忍不住望向步杀,眼冒星星,真的很好奇他到底梦到了什么?不会一睁开眼,就知道自己身在幻境,然后便跳出来了吧?估计我的崇拜实在太过明显了,他……他竟然朝天翻了个白眼,转身往通道前方走去。祈然含笑拉着震惊中的我跟上,一边继续道:“可是,水几乎漫上了屋顶,你都没有醒来。我们也试了很多方法,可是……这个石室,就好象特意为我们三个打造的一般,缺了一个,根本没办法启动机关。”“对啊!”我忽然惊叫道,“祈然,你的体质,不是百毒不侵的吗?为什么也会被幻境所迷啊?”“所以,我才说,这个石室,就好象是为我们三个准备的。”祈然一边走着,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沉声道,“那些雨箭,在机关启动的瞬间,会成千上万地射入人体穴道,竟然能在那一瞬间减弱我抗拒药物的能力。”我瞳孔猛地一缩,只听祈然继续说:“我无论如何唤不醒你,你的项链……”祈然看了我胸前一眼,长长的睫毛垂下,看不到神色,“你的项链却忽然亮了起来,我……把它挂回你颈上,然后,你便醒了。”说完,他撒开手,再不看我一眼,跟着前行的步杀,缓步向通道前方走去。我看着胸前的项链,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将项链放入里衣。冰冷地触感,让我忍不住打了个抖,我加快脚步,跟上前面的两人。--------------------------------------------------------------转过一个弯,从刚刚就隐隐约约闻到的花香越来越浓烈,刺眼的光亮忽然传来,我勉强睁开眼,踏前几步,终于走出这个通道,不由惊呆了。这通道的尽头……竟然是一个美得恍如仙境般的幽谷!幽谷的面积并不大,圆形,一眼就能望到尽头。幽谷的四面都是峭壁,头顶十几米处,以八块巨石封顶,巨石之间留出缝隙,阳光从缝隙间洒落下来。谷的中央是一个只游泳池般大小的流动湖,湖水清蓝透彻,湖的两旁种满了白色的小花,刚刚闻到的香气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这种花,我见过。六角形,有点象雪花,却是我们那个世界没有的,祈然说叫做——云雪。谷的北面是一个小型瀑布,瀑布下有一个写着奇怪字眼的石碑,瀑布的水流淌下来,顺着一条溪流归入湖中,又顺着另一条溪流自东南面穿出幽谷,形成流动湖。湖旁有一个外形简朴的石屋,石屋前石凳、石桌等一应俱全。走近了,才看到石桌上还刻有棋盘,我四处望了望,果然看到一旁有两个石盒,里面放着黑白棋子。心中忽然有什么感应,我转身望去,只见卫聆风和无夜从我们刚刚的通道缓步走出,看到这幽谷也是有些惊讶。待目光落到我们身上,眼中均闪过释然和欣喜,往前走来。“有人。”步杀一直没有回身看卫聆风他们,忽然面朝着石屋冷冷道。正在这时,木门缓缓打了开来,里面传出一个轻柔悦耳的女子声音:“轩儿乖,娘带你去晒太阳。今晚想吃什么?骨头汤可好?不喜欢吗……?”首先入目的,是一头耀眼的……银发。恩?银发?我惊愕地看着那个满头银发的女子,低着头,走出石屋,手上还抱着一个毛茸茸的白色小狗。她仿佛是走出门外才忽然感觉到我们的存在,我离的她最近,她抬起头来,一双夜幕星辰般闪亮引人的眼睛,落到我身上,微微闪过诧异,柔声问道:“小姑娘,你是怎么进来这里的?”“我……我……”我张大了嘴无意识地说着什么,连自己都不清楚,脑中只反反复复得回荡着一句话:天哪!这……这真是人间女子吗?!她的眉眼,她雪玉般的肌肤,她天鹅绒般优美的颈项,她随风轻舞的银发……我狼狈退后一步,困难地咽了下口水,当真是很丢人啊!也不过是……第一次见到比祈然更震撼人心的如斯容颜而已。恩?我眨了眨眼,又看清眼前女子几分,不由愕然。这副容颜,好眼熟,真的……相当眼熟。太后!我的脑中猛然闪过一个绝色的女子面容,对了!可不正是象极卫聆风宫里的那个老妖婆吗?只是,眼前这个女子虽满头银发,面容却似极了少女;而且,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种全然不似人间女子的出尘气质,清澈澄净。想到这里,我的目光下意识地移向卫聆风,一看之下,猛然惊呆了。卫聆风的目光象是着魔般纠结在那银发女子身上,白皙的面容此刻惨然无光。他原本幽深的双眼,望不到底,此刻,我却能清楚看到那其中汹涌的是什么?喜悦?怀念?悲痛?伤感?……那是理该在任何人眼中闪现的感情,却绝不会是……卫聆风。银发女子仿佛此刻才发现我以外的人,清晨露水般闪亮纯净地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带着微微的疑惑和不解,然后,落到了卫聆风身上。她浑身猛地一震,那种震动不是轻微的、无意识的,而象是等待了千年之久,才等到了这个时刻一般。她的眼中,忽然凝聚起了泪水,一步一步走到卫聆风面前,仿如冰雪雕刻成的双手缓缓举起,抚上卫聆风面颊,喃喃道:“逸天,逸天,你终于还是来找我了是不是?”“逸天,你不会再丢下我了,是不是?”虽然只是非常非常细微的一下,我却能感觉到,卫聆风的身体的确轻颤了一下。他的声音平静和缓,与平日并没有什么,可是总觉得,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他说:“母后,是我,我是轩儿。”我猛地瞪大了眼,身边祈然的轻颤,象是空气波动般明晰。卫聆风……叫她母后,母……后,她竟然是卫聆风的母亲。也是……祈然的,亲生母亲。银发女子一怔,神色从狂喜转为失落,然后是些微的迷惘,直到终于咀嚼完了卫聆风那句话,眼中慢慢亮起狂焰般的光芒。她专注地看着卫聆风,银发被风吹起,遮住了她的视线,她却也不管,只喃喃道:“轩儿,你真是轩儿?”卫聆风抬手拨开她眼前的银发,一字一顿地开口:“冬日游,似水云雪落满头,莫是谁家少年不知愁,纵无心,跌入云泥,相看笑不休。”卫聆风的语调平静无波,我却只觉那每一字每一句,都不是从他口中吐出的,而是心中。我仿佛能看到,在那个久远的世界,鹅毛般的大雪扑簌而下,一对恩爱的年轻夫妇带着年幼的孩子,在雪地中玩耍,孩子不小心滑倒,跌了满脸的泥雪,年轻的夫妇相视而笑。“轩儿……轩儿……你真的是轩儿?”眼泪一滴一滴从银发女子的眼中掉落,她捧住卫聆风的脸,仿佛不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一遍遍触摸,一分分感受,良久才喃喃道,“他不是告诉我,轩儿在当时就死了吗?他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为什么……?”银发女子象是忽然被什么纠缠住了,不断呢喃,不断呢喃,神色越来越迷失混乱,忽地便放开卫聆风捧着头大叫起来:“逸天呢?逸天在哪?我的孩子在哪?……啊……还我孩子?!我……”我微微皱起了眉,总觉得,她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银发女子忽然停止了喊叫,身子缓缓软倒下去,靠入卫聆风怀中。很明显,是卫聆风打晕了她。“她叫冷琢夕。”卫聆风蹲下身去,将那银发女子安置在草坪上,忽然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然后,他抬起头来,一双敛去所有情绪的幽深眼眸望向祈然,深沉地道:“祈然,我在告诉你,我和你的母亲,叫冷琢夕。”祈然紧紧皱着眉,望着躺在地上的陌生女子,神色数变,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茫然无神:“我……完全没有印象。”地上的银发女子缓缓醒转过来,她一眼望见上头的卫聆风,眼中落下泪珠,神色却冷静了下来,目光轻转,扫了一遍我们几个,才问道:“轩儿,你们是怎么进到这个别有洞天的?”卫聆风扶着她起来,缓步走到我们身边,在石凳上坐下来。我心中有些奇怪,如果说她既是卫聆风的母亲,也是祈然的母亲,为什么……看到卫聆风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对着祈然却象是陌生人一般呢?卫聆风指了指身后的通道,随即回首道:“母后,以后去朕的宫殿居住可好?”冷琢夕眼中露出迷惘之色:“这个通道不是封死的吗?娘每次进去都只看到一面石壁,怎么如今又能进来了?”我心中微动,已经想到,定是我们破除了机关,那个石室沉到地下,所以道路便通了。当然,如今这氛围可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卫聆风却不答,只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冷琢夕脸上越加迷茫,喃喃道:“轩儿的宫殿?那里有云雪吗?轩儿……我……娘不要跟他们住在一起……”她的脸上忽然露出恐慌的神色,拽紧了卫聆风的衣袖,颤抖不已,“娘绝对不跟他们住在一起,他们……他们让逸天留了好多血,好多……好多……”“母后,别怕!”卫聆风抱住冷琢夕柔声安抚,神色是处变不惊的淡漠,“朕会在你屋子周围种满云雪,母后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朕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母后。”“母后……”卫聆风在冷琢夕面前缓缓跪了下去,柔声道,“以后,都让轩儿来照顾你,好吗?”我有些震惊地看着这样的卫聆风,无法猜透那张温和含笑的面容下,隐藏的是怎样的心情。冷琢夕这才点了点头,露出个欢快地笑容,如孩童般拊掌道:“好啊!娘知道轩儿最爱吃骨头了,娘日日都给你煲汤喝。”“哈哈……恩哼……”我慌忙捂住嘴,可是转头看了眼在冷琢夕脚边摇头晃脑的小狗,想起刚刚冷琢夕好象喊他……轩儿来着,“轩儿……哈哈……”卫聆风懊恼地回头瞥了我一眼,满含警告。却在看到我的笑容时,闪过一抹轻柔却又无奈至极的浅笑。我慌忙撇过头,脸藏在祈然身后,双肩抖动个不停,憋笑憋得甚是辛苦。祈然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嘴角含笑,却掩不住眼底深处的沉郁之色。“母后,这个人你还记得吗?”卫聆风回过神,对着冷琢夕温和开口,手指指向祈然。冷琢夕有些疑惑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卫聆风所指的少年身上,仔细看了半晌,眼中闪过异色,叹道:“好漂亮的孩子!”祈然微微蹙眉,脸上却是一片漠然,只是我不知,他心底会否有那么一点点失落呢?那个人,毕竟是他的母亲,却对他,没有半点特殊的感觉。然后,卫聆风开口了,平静淡然、掷地有声:“他叫……萧祈然。”“萧……祈然?”冷琢夕皱起了秀丽的双眉,眯起眼凝视着他,喃喃重复,“你姓萧……和逸天一样的姓呢……祈然……祈……然……”忽然,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中瞳孔猛然收缩了扩张,扩张了又收缩,一遍一遍,象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自己,眼前的这一切是真的。她放下手,张了张唇,抿起,又张开,夺人心魄的双眼,如天高如海深,完全无法望到底。她终于开口,声音轻柔却颤抖:“你是……然儿?”冷琢夕缓缓站起身来,单手捂住胸口,另一手指着祈然,又颤声重复了一遍:“当真是然儿?”祈然的身体,晃了晃,我看到他脸上的淡漠终于还是慢慢褪去,化为无可隐藏的迷惘,还有与生俱来的……孺慕之思。冷琢夕双眼含泪,指向祈然的手微微摊开,晶莹如透明雪花般的手静静曝露在缕缕阳光下,她轻柔地再唤了一声:“然儿……”祈然仿似着魔一般,向着那双手,向着那个……名为他母亲的人,一步步走去,走到她面前。“你真的是然儿……?”冷琢夕走前一步,靠近祈然,手缓缓抚上他面颊,声音仍是轻柔颤抖,眼中神光依然幽深难见。祈然的面色微微转为柔和,看着眼前之人,缓慢却又郑重地点了点头。“你真的是然儿。”冷琢夕抚在祈然面上的手一点点,一点点滑下,低垂的银丝遮住了她面容,看不到神色,只是不断重复地呢喃,“真的是然儿。那么……”“祈——!!”步杀忽然惊惶地大叫,“小心……!”我来不及想步杀到底在喊些什么,却已经看到被风吹散的银丝后,那张狰狞绝艳的脸。“你就去死吧!!”一声尖利绝望的喉叫,刺穿了我的耳膜。那张冰雕玉砌般的手中,握着一把细长的匕首,闪着耀目的寒光,没有半分犹豫地扎入了……祈然胸膛。 第28章 前仇 上章已更新,请回头看完后半.那张冰雕玉砌般的手中,握着一把细长的匕首,闪着耀目的寒光,没有半分犹豫地扎入了……祈然胸膛。“祈然——!!”我尖叫了一声,狂冲过去抱住站立不稳的祈然,鲜血顺着我扶住他的手滴滴洒落,粘腻而灼热。“都是你害死了逸天!!”冷琢夕一把抽出扎在祈然胸口的尖刀,鲜血狂涌,迷离了我的眼。冷琢夕撞开拦阻她的步杀,刀锋划破他的衣衫,黑衣渗血。冷琢夕半刻不停,疯狂地拿着尖刀又冲过来,一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如果我当初不让你出生,逸天就不会死了!对,逸天就不会死了。所以我一定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砰——!!”我凝聚起全身十成的功力,一掌将她打飞出去,再不抬头看一眼。我点了祈然胸口的穴道,看着那被鲜血染红一大片的浅色衣衫,映着他苍白如雪的容颜,潸然落泪。卫聆风冲过来接住冷琢夕飞退的身体,几丝血线从她口中溢出,然后浑身猛然一震,吐出一大口鲜血。她没有昏迷过去,脸色惨白,却慢慢平静下来。只是,我没有时间管她是死是活。“祈然……你怎么样?”我语带哭腔,抱紧他,幸好没有刺中心脏,幸好!祈然对着我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柔声道:“我的腰带里有一颗黑色的药丸,你取出来剥去外面一层,喂我服下。别哭,我不会有事的。”我狠狠点了点头,连忙照做。服下药后,祈然的脸色慢慢恢复过来,他勉力站起身来,望着情绪已经逐渐平静下来的冷琢夕,淡淡道:“你口中的逸天是谁?为什么说是我害死了他?”冷琢夕靠在卫聆风怀中,再度深深凝视着祈然,眼中慢慢流露出痛苦、怜惜以及悔恨的神光,良久,她凄然地笑了笑,语音惨淡:“哈哈,你竟不知道逸天是谁?萧逸天,他是你的……”“谁!”步杀忽然望着幽谷地西南方,大喝了一声。就在众人惊愕之际,只听“哗啦啦……”声大响,西面的岩石壁竟缓缓向两边收缩,一道八尺见方的门,诡异地呈现在我们眼前。一道低沉如深海磁石的声音,带着仿佛天生的微微的沙哑,在那道门后悠然响起:“萧逸天,他是你的亲生父亲……然儿!”强劲的风,夹杂着飞沙向我们直袭过来,我忙举起手臂用衣袖掩住口鼻,隐约中只看到一个身着藏青锦袍,黑发高束的男子,缓步从石门中穿越进来。风沙退去,石门关合了起来,我揉了揉有些涩痛的眼睛,看到一张温文含笑的脸。那张脸,很奇怪,看上去很年轻,年轻到你几乎要以为他不过是个与卫聆风一般大小的青年,可是你又偏偏知道,那张温文俊秀的脸,早已历经沧桑,过了不惑之年。他的容颜,乍一见光彩耀目,似乎并不比祈然和卫聆风逊色多少,可是转眼间,那光辉散尽,你又觉得,他只是个普通的文雅男子,对人构不成半点威胁。在石门关闭的瞬间,那中年男子停下了脚步,回过头,脸上露出温柔怜惜的神色,抬手不知在做些什么。我恍恍惚惚间跟着他的手势看去,心头狂跳了一阵。原来进到这幽谷的并不只那男子一人,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女子容颜绝丽,竟正是幽居卫聆风宫中的太后。那男子面容有些熟悉,我一时却想不起到底是谁。我想的入神,待察觉到周身的气氛有些不对劲时,才发现那中年男子不知何时已到了我们面前,而且……一双深如寒潭的眼睛正灼灼地落在我身上。那一瞬间,我只觉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冷汗一丝丝渗出脊背。那种被盯上的感觉,比之初遇白胜衣时更为清晰恐怖。祈然拽紧了我的手,踏前一步,把我护在身后。我顿觉压力一轻,浑身却是打了个冷战。卫聆风也松开了冷琢夕,缓步走到我身边,他虽立得闲适,我却能感觉他全身一触即发的紧绷。我暗暗叹过一息,卫聆风是真的关心着我的安危啊!中年男子发出一声轻浅的笑声,神情稍敛,目光仍落在我身上,却没有了先前的寒意。只听他柔声道:“你就是水冰依?”我反握住祈然的手,点了点头,尽量让声音保持平和镇定:“是,冰凌国……之主。”趁着对方微楞,随即浅笑的时候,我忙转头问祈然:“喂,我没猜错吧?”祈然楞了半晌,仍有些苍白的脸上,紧绷神情一扫而光,松手轻揉了揉我发丝,笑个不停。我有些郁闷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心道:我本就是为了让你放松才这么说的。不过这头发,你再揉可就成鸟窝了。“哈哈……”中年男子从浅笑变为大笑,“果不愧是然儿和轩儿看上的女人。”我在心底冷笑,这话……可真低俗、恶劣,外加无聊。“不过,水姑娘……”中年男子眼中透出森寒的杀机,冷冷道,“你先嫁轩儿,后又回到然儿身边,如此周旋在朕两个儿子之间,图的到底是什么呢?”我一楞,心头有些怔忪,这冰凌王眼中透出的杀机和担忧,竟是实实在在,没有半分虚伪的。难道他是真的关心卫聆风和祈然?我忽然感觉到凛冽的寒意,抬头看到再度变为寒潭般深邃的眼,还有周身不知因何忽然变得紧张万分的气氛,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我握住祈然有些冰凉的手,举到胸前,看着眼前的一代地下王者,平静地道:“我图的是什么,皇上你没看到吗?”“只是我不明白,皇上你图的又是什么?”我紧皱了眉,将祈然的手紧紧按在胸前,冷声道,“把卫聆风扶上少主之位,却又废了他,将他抛在异国皇宫。”“放任你所有的儿子都憎恨祈然,然后杀了我,挑拨他和步杀,一步步将他逼入绝境。”“皇上,如果你真有此刻表现得……如此爱你两个儿子,那么你的目的,却是什么?”“冢蛊绝代……”冷琢夕幽冷虚弱的声音,忽然自身后响起,“他的目的,是让然儿有一天,能狠的下心,发动这个巫术。”“冢蛊绝代?!”祈然猛地回过头,“你说的是那个早被禁绝的冢蛊绝代?”我惊讶于祈然此时的惊诧,却发现除却祈然旁人都是一脸的茫然,显是对这个名词很陌生。祈然面向我,平缓了口气解释:“我也只是在一本古籍医书上见过这个巫术,是一种极端恶毒的蛊咒。中蛊之人,其子女儿孙,世世代代都会受此蛊所累,一旦巫术发动,生不如死,直到变为行尸走肉。此蛊还有一个可怕之处,一旦中蛊,蛊虫便会融入血液,无形无影,无法可解。而且还会通过伤口的接触,从一人传至另一人。”我微微开合了唇,想起血蛊的恐怖,比之这个竟只是九牛一毛。卫聆风双眉紧皱,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还是为之动容。冷琢夕的目光一点点瞬移,最后落在与她一般相似的女子脸上,颤声道:“姐姐……清雅姐姐,你和逸飞怎能如此狠心?你们已经害死逸天,为何连我两个孩儿都不放过?”我心头竟觉一阵火大,这女人……刚刚将刀插入祈然胸膛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个也是你儿子?现在倒有脸质问他人。太后——冷清雅,闻言娇声大笑了起来,直笑到那其中的惨然,让萧逸飞眼中都出现了忧色,才停下,懒懒道:“妹妹,你可别忘了。当年,我就警告过你不要生下祈然,你却不听,若非有了新的继承人,冰凌又岂会轻易牺牲逸天。”我来不及惊讶冷清雅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却着实被她眼中的悲伤、绝望和痛恨,吓呆了。她说,声音冷如寒冰:“害死逸天的人,是你!”“不!不是的!”冷琢夕疯狂地抱住了头,尖声大叫,“那都是你和逸飞的阴谋,那些叛乱,分明就是你们招来的。是你们……你们胁持了轩儿威胁逸天,存心要让他发动‘冢蛊绝代’,流血而死!那么多血……那么多血……”我浑身猛地颤了颤,血色褪尽,和一旁同样震惊的步杀相望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眼中的恐惧。那么多的局,那么精密的套,竟只是为了让祈然,步上和他父亲一样的后尘,血流殆尽而死?!难怪萧逸飞要杀了我,弄到祈然众叛亲离,为的是让他有足够残忍的心,发动冢蛊。难怪他挑拨祈然和步杀,却不杀了他,只因有步杀在手,才能威胁祈然按他们所布的局走下去。那么卫聆风呢?不具备催发蛊毒血液的卫聆风,为什么……“逸天已经死了!”冷琢夕抱住了头,失声痛苦,我看到冷清雅眼中的痛色一闪而逝,“再也……回不来了。我也……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失去了轩儿。姐姐,你到底还想怎么样?你到底要报复到何种地步才能甘心啊?!”“冷琢夕!!”冷清雅浑身颤了颤,高贵慵懒之色退尽,转为凄厉的狰狞,“你和萧逸天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这一辈子都偿还不尽!你们的悲惨,哈哈……不够,远远不够!!”“所以,我不杀轩儿,我让逸飞把他扶上少主之位却又废了他,我让他拥有足够和祈然匹敌的实力!我要亲眼看着……他和祈然相残至死!!”这个人……疯了!我拽住祈然颤抖的手,看到了身边卫聆风惨白如雪的面容。为什么!为什么!这两个人,要为了上一代的恩怨,受苦到如斯地步!只是她如今这么说出来,却又是……“不过现在不用了。”冷清雅的身子有些摇晃,面色苍白,却笑得诡异非常,“哈哈!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两兄弟……”她忽然把目光移向我,那眼中的彻骨冰寒让我生生打了个抖,仿佛在透过我看某个久远的时空,然后凄然地笑着,笑着:“因为他们,爱上了同一个女人,爱到……生死不休的地步!”我只觉得,那一声声嘶吼,一阵阵惨笑,象诅咒一般渗入我的心底,让我……无从逃脱。“清雅,够了。”萧逸飞踏前一步扶住冷清雅摇摇欲坠的身体,柔声道,“天下,复仇,感情,朕都可以给你,却仍不能忘记那段过去吗?”冷清雅撇过头,苍白的脸上凄楚一片,冷冷道:“不用你来可怜我。”萧逸飞脸上闪过一丝苦笑,淡淡道:“傲君,好生照顾皇后。”那跟在萧逸飞身后一直没说话的男子,低低应了声是,从萧逸飞手中恭敬地扶过冷清雅。我心中一动,这才醒起,眼前这个男子,好象是当日望江楼中,最后一关的把关者。天下第一才子,傲天君。“步杀……”萧逸飞的目光瞥向一直漠然不语的步杀,冷冷道,“没想到,你竟真的有本事把他们带到这里。哼!好,好个冷玉!”冷玉?我歪了头看向神色有些茫然的步杀,冷玉不是冷月教的教主吗?这……这又关他什么事了?很明显,步杀也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萧逸飞冷哼了声,移开目光:“轩儿,如今,你打算怎么做呢?”卫聆风微微顿了顿,仿佛是此刻才从刚刚的怔忪中醒过来:“我要带母后离开。”他明明没有在跟我说话,他明明没有看着我,他甚至……没有提到一点跟我有关的话题,可是为什么,我会想起……冷清雅的话,爱到……不死不休,不死……不休。可不可以……不要爱我,卫聆风,不要再爱我了,你会受伤的,你会……再受伤的啊!“可以。”萧逸飞一脸轻描淡写,眉梢眼角却冰冷的残酷,“只要你们肯用四圣石和这个女孩……作为交换。”气氛一触即发。祈然皱紧了眉,将我揽在身边。卫聆风此时反而彻底恢复了平日的悠然沉静,冷冷一笑,转身,扶起冷琢夕。劲风,滑过脸颊,阵阵生疼。恍惚间,我看到那被掀翻在地的身影,月白的长衫随风舞过。“卫聆风!!”我惊叫了一声,祈然已经在那一刻松开我的手,身影飞掠,堪堪接住他。卫聆风,连着扶住他的祈然,两人齐齐踉跄后退了几步。卫聆风脸色苍白,浑身一颤吐出一口血来。祈然却是,胸口的伤再度裂开,两人浅色衣衫上血迹斑斑。卫聆风站直了身体,随手掸掉衣衫上的尘土,脸上的笑容更冷、更幽雅:“父王,不!我或许应该叫你一声叔父,今日,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势必要带母后离开。”“轩儿,你是在威胁朕吗?”萧逸飞随手一抽,从怀中取出一根殷红如血,却透明如水晶的玉箫,轻轻一甩,尖细森寒的利刃便露了出来。卫聆风眼中冷寒更甚,正待上前,却被身后的祈然一把拉住。祈然脸上淡然一片,眼中却是万军难变的坚决:“大哥,你去带她走吧。”说着,他伸手一抽,寒血剑闪着耀眼的银光,从柔软变为刚直。他踏前一步,把卫聆风护在身后,浑身的杀气如滚滚硝烟般爆涨。萧逸飞微微一楞,眼中闪过诧异之色:“想不到,然儿已经强到了如此地步。不过,以你现在的身体,你认为自己可以赢吗?”“试过就知道了。”祈然淡淡一笑,那笑如月华初显,美到毫巅,却不沾半点私情,“这话,可不正是父王你教我的吗?”萧逸飞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却是长叹了一口气,忽然举箫向祈然攻去。幽谷中,一时剑影大盛。我紧盯着鏖战中的两人,双手扯在裙畔,汗湿丝绵。他们的动作迅如闪电,我其实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觉有那么多青蓝剪影在眼前呼啸来回。就在这时,卫聆风动了,却是退后两步,彻底走出战场,走向神色茫然混乱的冷琢夕。一个人,一把剑,拦在卫聆风面前。傲天君微微躬身,默然不语,表情却坚决无比。卫聆风瞥了他一眼,神色从容淡定:“让开!”“大公子,恕属下只听皇上一人的吩咐。”“是吗?”卫聆风冷冷一笑,忽然凑近他耳畔,低低说了句什么。只见傲天君面色猛然一变,白得煞人,却仍强自镇定,双唇轻动,吐出句什么,我却听不见。“他说:看来今日我不能留你性命了。”步杀忽然走近了我几步,垂首低声道。我惊愕地抬起头,看着他淡漠的神色,嘴巴张成了O型。步杀眼中笑意一闪而过,冷声道:“受伤后,我的六识提高了不少。”我恍然地点点头,看着同样已经开打的两人,以及之后加入的无夜,不由蹙眉:“卫聆风说了什么听不见吗?”步杀思索了一下,回道:“不是很清楚。隐约听到一个名字……”他顿了顿,“洛枫。”我一楞,压低了声音:“看来卫聆风是知道傲天君什么秘密了。只不知他为何要说出来,激得……”我的话音未落,步杀忽然浑身轻颤,猛地朝后方回过头去。“啊————!!!”我还来不及想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声尖利的惨叫已然划破长空。我回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卫聆风前方不远处的冷琢夕,一头银丝沾着夺目的猩红,随风乱舞,一把尖刀,从她背后穿入,破出胸膛。我怔怔地,无法回神地看着这一幕。冷清雅凄凉带血的笑容,夹杂着彻骨的仇恨、绝望和痛苦,轻轻摇晃。那一刻,我忽然便回过神来,大脑从未象此刻般清晰明了过。我握紧双拳,用尽我所有的信心和承诺,向着这个空谷中战斗的两人大喊。“不要分神!!”我一边飞奔,一边重复着自己的承诺,“我会救她的。”是的!这个女人,我打从心底里不想管她死活,明明自己累起还不了的债,明明自己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如今后悔了,却把错都归到前事不知的祈然身上。只因他身上,流淌着珍贵,却夺命的血液,多可笑,多无聊的理由。幸好……我冲到冷琢夕身边,手中是步杀刚刚递给我的长剑,剑花轻挽。我一个以命搏命的虚招,顺利逼退了冷清雅,将重伤昏迷的冷琢夕抱在怀中。祈然,我从没有象这一刻,那般庆幸过,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至少,你不必一个人承受这样的命运。因为我体内……和你流淌着一样的血液。冷清雅眼中闪过狰狞的恨意,赤裸裸的嫉妒。我不知道她在嫉妒什么,却知道她的嫉妒,与我无关。我勉力将怀中的人放倒在地上,一旁的步杀如影般闪过,将冷琢夕带走。祈然,幸好,还有我。我长剑指地,一脸平静地与冷清雅对峙。我刚刚只与她过了三招。三招,两次交击,阴柔强大的内力,却让我直到此刻,仍无法彻底缓解双手的酸疼和体内的寒气。冷清雅波荡的情绪平稳下来,转为微微的冷笑,和掩饰不住的杀意。我能看到她开合的嘴唇吐出:“让他们痛苦,杀了你,可不是最简单的方法。”我能听到,身后紧张的兵刃交击声,还有祈然慌乱的声音:“冰依,快离开!”我在心内苦笑,祈然,如果此刻能逃,我是肯定会逃的。我举剑刺去,逍遥游剑法第二招,游龙潜水。学以致用是好,可是也不必第一场实战演习,就如此艰难啊!眼前黑影闪过,把原本该斩向我左肩的一剑,硬生生接了过去。步杀脚步一晃,嘴角溢出血丝,却不后退,反逼近一步。“步杀!!你个混蛋!”我狠狠一跺脚,猛地抛掉长剑,抽出绝丝。这个不知死活的王八蛋,不知道现在自己身体是什么状况吗?我抽出绝丝,左脚撑地,右脚轻点,正待行动,却忽然惊愕地停下了动作。冷清雅眼中露出诧异凝重之色,剑招再无复刚刚的流畅幽雅,额头些微见汗。连我也觉意外的惊喜,步杀收回相击的一刀后,忽然便似没了意识,只剩反射神经一般。他的动作平实无华,他的出手缓和无力,但他每踏一步,却都让冷清雅的后招难以继续;他每刺出一刀,都让冷清雅不得不回剑自救。我忽然想起某本武侠小说中提到的武功——奕剑术:使剑就如下棋,每出一剑,便如下一着棋子,战场就是活的棋盘,其间千变万化,若不能掌握全局,预估到敌人的下着,便不能把握致胜之机。步杀,竟能独自领悟到这种境界。我忍不住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从他受伤以来,一直都很担心,现在终于不用了。他远比我和祈然想象的,要坚韧。我收回绝丝,快步走到冷琢夕身边。她的内力远比我想象的浑厚,所以这一刀,虽重,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五脏六腑受了重伤,我简单为她的伤口做了处理,确保不会恶化危及生命,随即将一粒祈然特制的药丸,塞入她口中。自从那日我和步杀遭袭以后,祈然就时常制作改良一些特效药,让我们带在身边,以防不时之需。我提剑,快步走回战场。我知道,如今的步杀内力全失,这样的打斗可以震得冷清雅一时,却绝撑不了长久。“步杀!”我一把挑开他的刀,将他逼出站圈,看到他冷然的神色,忙低声道,“祈然的伤,再撑下去就坏了,你快去帮他。”这句话,果然比之任何阻拦都有效。步杀眼中闪过忧色,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而去。这话,却绝不是虚言。我刚刚,有看到祈然胸前越散越浓郁猩红的血色,和他惨白的面容。如果不是知道,对着萧逸飞,我三角猫的剑法只会帮倒忙,早就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了。倒是卫聆风,因为有无夜帮忙,所以此时还是堪堪打了个平手。刀光剑影的闪烁,在这仙境般的幽谷中,杀机盎然,阴谋纵横。我踉跄后退一步,缩小自己的防御圈。绝——是只有在近身战的情况下,才能发挥最大作用的。否则,极有可能两败俱伤。所以,我在等,等冷清雅进入到我攻击范围的那一刻。防御圈又收,我微微凝神,等待最后的时机。冷清雅与我相对,一直杀机满布的脸,却忽然露出诡异非常的笑容。下一秒,在我呆楞在那张美丽狠绝的笑颜下时,她原本指向我的剑,竟忽然撤回,如飞箭般,直击——昏迷在地上的冷琢夕!TMD!!我在心里狠狠将地上这个破坏我全盘计划,只会坏事的女人诅咒了一百遍,却还是不得不就地一滚,堪堪架住冷清雅的杀招。冷清雅眼中的笑容更甚,诡异更浓。我心中猛地一震,耳中听到的是不远处另一个战场的兵刃交击声,眼中看到的是冷清雅撤回举起,又缓缓向我刺来的长剑。身体,却在那一瞬间凝固住了,动不得半分,闪不得半分。冷清雅,好狠!刚刚竟宁可拼着自己受反震的内伤,用内力侵入我穴道,短时间内截断了我的血脉。“冰依————!!!”我听到祈然还有谁的惊呼,然后仿佛是身体被打中吐血的声音。我心中狠狠一痛,知道祈然因为分神,终于还是被萧逸飞伤到了。我很想移动身体,避开那一剑,可是却动不得半分,甚至喊不得半分。我长叹了一口气,心道,要死了!可惜死得这么没意思,不过冷清雅,等一下怎么说也会拖你陪葬。我诅咒着,看着长剑破体……没有入!不,是没有死!我在身体被抱着翻滚的时候,脑中一片空白,不知在想些什么,更不知该想些什么,奇怪自己为何没有在鬼门关兜了一圈的觉悟。直到……温热的血液顺着脖颈,淌过锁骨,流入体内……在感情上,我真的……是一个很迟钝的人。可是很久以后,我才想到,或者说才愿意承认,那可能不是迟钝,而是我对感情的逃避,自私的……将那些自己不愿意接受的感情,丢弃、掩埋,甚至扭曲。套上任何一个可以作为借口的枷锁,比如……朋友。我楞楞的看着眼前那张俊秀的脸,苍白的唇,殷红的血,漆黑的眼,镇定从容。我抿了抿唇,睁大酸痛的眼,喃喃:“卫聆风……”想问为什么……想擦去那嘴角的血,可是……寒光闪烁,我的身体被猛然掼了出去,我在柔软的草地上,无法自制地翻了几个圈。我仰躺在地上抬头,看到卫聆风勉力架开追击而来的傲天君,无夜缠上他。然后,冷清雅专注看着他的面容,从怀思变为狰狞的仇恨,长剑猛地高举过顶,带着百世千年的恨意,朝着仍无法回剑自救的卫聆风,直刺下去。那力道,石破天惊!那气势,仿如泰山压顶。当怜惜,转为仇恨,那是伤人伤己的怨念;当深爱,变为绝望,那是毁天灭地的……残杀!冷清雅,就是这样,将长剑刺向了草地上、阳光下,那个让她迷离恍惚的……“砰————!!”一声巨响仿佛震天动地般,在幽谷声声回荡,所有人,都停止了打斗,呆呆地,静静地,望着眼前这一切。冷清雅举刀的手仍伸在半空,可是她的脸上却慢慢露出艰涩迷惘的神色。她缓缓地,缓缓地低下头,将绝望、不甘、难以置信地目光,停留在胸前。那个……汩汩向外冒出鲜血的小孔……一遍又一遍。我握着手枪,浑身一松猛然躺倒在地上,贴住背脊的,是青草的草尖,和冰凉湿透的衣衫。没救了。我长长叹出一口气,望着石头缝隙外隐约可见的天空和阳光,慢慢淡去了落在耳边的惊叫和奔跑声。呼吸象会沉淀一般,飘出去,又轻轻落回我脸上。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正中心脏!我握了握手中冰凉的手枪,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冷清雅,真的没救了。--------------------------------------------------------------------------真的很汗,JJ那边我现在也都是别人帮忙贴文的,因为最近没法上网。结果上来起点一看怨声一片,5555555,知道错了。这个地址:/bbs/index.php,是呗呗,就是帮我贴文的人,他们建的潇然梦官方论坛。里面的更新貌似现在比JJ还快(因为偶的存稿都全权交托给呗呗了,^_^),而且不算卡,大家如果很急,可以去那里踩踩,顺便增加点人气。这里我会再陆续贴上来的,真不好意思啊! 第29章 舍命 枪还握在手中,我被祈然扯着从草地上起来,浑身汗湿一片,禁不住手脚发软,冰寒颤抖。胸口的剧痛一阵阵传来,终究还是内力消耗过度了。恍惚间感觉祈然将我抱在怀里,呼吸轻轻触到我的脸,我的肌肤,浓郁的血腥味,象扎了根似的,在我鼻间脑中弥留不去。我一时听不清祈然在跟我说些什么,只是紧张地拽住他衣襟,抓了满手的血,喃喃地问道:“祈然,你的伤没事吧?”祈然伸手轻拍了拍我的面颊,半晌,我的视线终于对上他苍白的面容,只觉这张脸,仿佛是隔了一世才让我再见到,忍不住便泪湿眼眶。“没事,我没事。”祈然仿佛是松了口气,眼中蓝天碧海般深彻的温柔,把我轻轻揽在怀里。我心满意足地靠在祈然怀中,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忘了件很重要的事情,然后,我的视线,越过祈然的肩膀,落在那身月白长衫的颀长身影上。卫聆风的面色比祈然还要惨白上几分,嘴角留有淡淡地还来不及擦去的血迹,映衬着他全身上下异样俊秀的白,惨然夺目。他的目光,透过夜幕般黑沉的双眸,定定地落在我和祈然身上。我浑身打了个颤,心不可抑制地跳动起来,直跳到心口都麻木生疼。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那里没有如海的深情,那里甚至没有深沉的悲伤,然而就是那样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平静,才让我心底产生了一阵阵的恐慌。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眼前的这个帝王,可是我却清楚的知道,那样的神情,那样的决绝,只有在他受到莫大的伤害时,才会被用来掩饰自己。我怕他那样的神情,更怕那神情背后……不可预知的行为。“清雅……清雅……”耳中猛然被灌进萧逸飞低沉的越加沙哑的声音,我视线一飘,落在生机全失的冷清雅身上。她哆嗦着,抓住萧逸飞的手,干裂渗血的嘴唇绝艳颤抖,想吐出一句话,却始终不能成声。萧逸飞赤红了双眼,一把抓住她纤细莹白的手,颤声道:“清雅,清雅,你放心,你的愿望,朕发誓都会帮你达成的!清雅……”“噗——”冷清雅猛地吐出一口血,那鲜艳的红色,一半洒在萧逸飞身上,一半溅在他脸上。但她的脸上却缓缓露处残酷冷血的笑容,在萧逸飞怀中,闭目……而逝。谷中的时间、微风、尘埃,象是一瞬间,凝滞了起来。然后,化为无形的压迫力,笼罩住我。别说将枪举起来,就是勉强站着,也不得。萧逸飞冰寒的声音,象是来自地狱的修罗,响在我耳畔,不,就象是只响在我耳侧:“敢杀清雅,就要想清楚,你,以及你在乎的人,都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死——,不生不死,还是……生不如死!!”“噗——!”我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随后身子横飞出去,却轻缓地落地。祈然、步杀、卫聆风他们都挡在我面前,脸上是深沉的凝重。沙石寒风凛冽,萧逸飞进来时的石门忽然大开,我惊恐地看到身穿黑衣的几十人,蒙着面,动作整齐一致地鱼贯而入,瞬时间,团团将我们围住。我们……会死在这里吗?走过那么多的风雨,相遇了分离,分离了又相聚,我们却最终要死在这里吗?不!我绝对不要!我忽略浑身地疼痛,运起内力抵抗这惊人的杀气,忽然将握枪的手狠狠举起,喊道:“祈然————!接住!!”黝黑发亮的手枪,掠过长空,飞入祈然举起的修长五指中。祈然,是天才,即便只看我示范过一次,我相信,他也一定能正确使用这把手枪,甚至用的比我更流畅。果然,他身体不稍一停,一个转身,举枪,瞄准,急跃,扳机扣下。“砰————!!”巨响声再一次回荡在谷中,眼中有血腥的红抹过。我甚至还来不及看清到底是谁受了伤,胸口就有一阵窒息的剧痛传来,喉咙被一双大手,紧紧扼住。萧逸飞空出来的那双手,平举在空中,微微放开。我惊愕地看到,冷清雅纤弱带血的身体,缓缓倒落在地。身上,有两个小孔,其中一个已经凝结,另一个却仍在汩汩向外冒血。他冷笑地看着我,我回望向他,心底竟觉一阵发毛。如果说,刚进来时的他,眼中还有一丝人的温度的话。那么此刻的他,却已是什么感情也不余半分了。那眼神,那耻笑,仿佛没有仇恨,没有厌憎,只有毫无理由的毁灭和残杀。我忽然想起了一个词——破绽。原来,冷清雅就是萧逸飞的破绽,他拥有感情的证明。可是,我那一枪,却把他所有的感情都毁灭了,同时,也抹杀了他……唯一的破绽。可是,即便已经在如此绝望的时刻,我的心里,却仍有一个声音在呼喊。我要活,我一定要活下去。活着和祈然在一起,活着……看尽这本是陌生的世界,起起落落。他冷笑地看着我,扼住我喉咙的手,越来越紧:“你以为,同一种方式,可以成功两次吗?”“不要————!!”对面传来惊恐的喝阻声,却踟躇着,没敢上前一步。我双手抓住他扼住我的右手,本能地往外扮,脸色紫胀发青,心脏象是要跳出胸口般,搏动。呼吸,被抽空了;意识,也即将远离。身体忽然猛地转了个身,肩膀一阵轻微的剧痛,隐约感觉是子弹入体的声音。眼前好黑,好暗。耳中听到了什么,也已经迷离不清了。可是,那个在我心中叫嚣的声音,却越来越大。我要活,我要活,我一定要活下去!我用仅剩的一点意志,仅余的一点力气,抓住萧逸飞的手,左手无声无息地跟上去。我的眼睛失去焦距,什么都看不见;我的神志模糊灰暗,什么都不能思考。我只能乞求,爸爸,哥哥,请你们保佑我,保佑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活下去。我按下红宝石按钮。“嗤————”一阵轻若罔闻的声音,却仿佛轰鸣般,擦过我耳畔。然后,我只觉喉咙猛地一痛,心中苦笑,竟然还是失败了。便瞬时失去了知觉。待我因着肩膀和喉咙的剧痛苏醒过来时,才发现,自己身在祈然怀中。子弹的弹壳,凌乱地散在一旁,却不及我衣衫头发的凌乱。我吃力地转动眼珠,看了下四周,才发现,我们仍在别有洞天的小谷中,形势依旧剑拔弩张。冷琢夕昏迷着,躺在瀑布前,身子被水溅湿了几分。祈然抱着我,半跪在地上,见我醒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步杀,就站在一旁,长刀架在昏迷不醒的萧逸飞身上。那几十个黑衣男子,看不到表情,围站在四周,蠢蠢欲动,却碍于萧逸飞的生命而不敢行动。卫聆风站在前方不远处,和傲天君对峙着。他的身边站着个人,身影有些熟悉又陌生,我定睛一看,竟是不出意外时刻都隐在卫聆风身边的成忧。不!似乎不是与傲天君,我瞪大了眼睛,卫聆风是和铁面人对峙着,和……他竟是一脸幽寒冷笑地看着无夜。我挣扎地爬起身来,祈然慌忙扶住我。我一步一步踉跄到风暴的中心。步杀的刀架在昏迷的萧逸飞身上,警惕地注视着周围,随着我们缓慢移动。“……包括玄将军攻下银川以前,属下也查到,莫劲曾偷偷去见过尹国四皇子。皇上,属下离开,竟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成忧!”卫聆风看了一身狼狈的我一眼,眉头轻皱,淡淡打断他,“把你刚刚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成忧冷淡地看了我一眼,躬身道:“是,皇上。”我能看到无夜,立在我对面的身体,狠狠一震。“属下在经过仔细地调查后发现,当日尹子恒收买步杀去刺杀娘娘,事前,曾收到过当时仍是娘娘护卫的莫劲的……飞鸽传书。另外,属下也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莫劲在私底下,曾多次与钥国皇太子傅君漠,以及尹子恒见面。”我浑身猛地一颤,只觉胸口、心脏都痛到了极点。祈然抱紧了扶住我的手,满目担忧。我拼命地向他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却见他脸上忧心更甚,望向无夜和卫聆风的眼中一片冰寒。“你是成忧?!”黑衣男子中忽然有人惊呼出声,“当年的云海灵蛇,君成忧?!”我一愣,回首望向祈然,只见他眼中露处诧异之色,望了成忧一眼,解释道:“天和大陆早在三十年前就有公认的三大高手,一是我和白胜衣的师父,青竹居士谢烟客;一是冰凌王萧逸飞;最后一个,就是当年仗着四大神器之一的灵邪剑,挑遍全天和大陆的君成忧,人称云海灵蛇,因他最早出现,是在东面云海的一座岛上。”成忧眉头微微一皱,面上冰冷一片,转向卫聆风时,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淡淡地恭敬和小心翼翼,活灵灵就是一个唯主子之命是从的忠仆模样。忽然,他冷冷瞥了我一眼,却弯身恭敬道:“娘娘,有一件事,你恐怕还不知道。当日,皇上知道你在阳紫国后,怕你被冰凌的人发现,于是瞒着属下偷偷前往。就是在那里,他遭人刺杀,差点九死一生。这些,娘娘都知道吗?”我双目猛地瞪向卫聆风,一时间眼前竟一阵模糊,身体站立不稳:“上次,你为什么不说?”卫聆风望着我,幽深冰寒的目光微微转柔,却漠然不语。成忧打断我想继续说的话,看了无夜一眼,冷冷道:“而当日跟在皇上身边的,只有一人,就是当时身为飞鹰之主的——莫劲。”“无夜……”我握紧了冰凉渗寒的手,看向他,“你不是说,那天,你去了交接飞鹰之位吗?”无夜抬起头来,看着我,面具下发出蒙蒙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他的眼中,复杂黯然一片,最终却只吐出两个字:“主子……”“不要叫我主子!!”我痛苦地大吼了一声,挣脱祈然的怀抱,跌走到他面前几米远处,“我从来就没想让你喊我主子过!我不问你到底为什么要接近我,我也不问你……真正的主人到底是谁,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我看着他,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开口:“伤害步杀和卫聆风的事,你……有没有份?!”无夜的手,背在身后,低着头,紧紧地望着我,那眼中波荡的是什么,汹涌的又是什么,竟仿佛要将他,和他身边的我灼烧,煮沸了一般。可是他的眼中,却荡漾着一抹异样的温柔,和留恋。忽然,那一抹温柔,如被生生折断般停驻,转为撕裂他全身的惊恐和慌乱。恍惚间,我感觉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冰凉气息,穿过我和祈然之间的中空地段,急袭而来。那速度,快如闪电,迅愈疾风;那气势,千石压顶,万军难敌。我听到祈然喊出一个让我无法置信,无法闪避的名字。胸口仿佛有什么被撕裂了,又刺入了,痛到无法忍受。他喊,惶恐慌乱:“步——!!你干什么?!”然后,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身影,已经跃到了我身后。冰寒的气息,熟悉到仿佛融入我体内,又仿佛本就是出自我体内的,笼罩了我全身。凝聚在一点,汲血……杀至。然后……在我还无法接受这一切的时候,身体已经被拥入一个僵硬却温暖的怀抱。那里,什么熟悉的气味也没有,我并不是一个擅长记住一个人气味的人。可是这一刻,那个怀抱,却深深烙印在我心中,脑中。随着缓慢旋转,沉重的身体,一点点,融入我心底。这一天,这短短几个时辰,我到底已经流了多少泪,又要再流多少泪,才能甘心。我抬头看到旋转中,那双隐在铁面具下,从来无法真切看清的眼睛。那双眼睛,深深地留恋地望着我,不肯错过哪怕一分一秒,相聚的时光。他的眼波微微晃动,铁面具下发出单一、沉沉的声音——主子……主子!我忍不住揪住他衣襟,只想放声大哭。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要叫我主子,为什么我都怀疑你到如此地步了,还要救我,拿自己的生命救我。“哧——”我惊恐地听到黑刀入体的声音,鲜血喷洒的声音。黑刀,微微翘起,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刀尖,从他灰黑的衣服中破出,鲜血染红了我的眼。 第30章 崩塌 “哧——”我惊恐地听到黑刀入体的声音,鲜血喷洒的声音。黑刀,微微翘起,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刀尖,从他灰黑的衣服中破出,鲜血染红了我的眼。然而,这一天的惊心动魄,这几个时辰众人的生离死别,远还没有结束。无夜抱着我,勉强站稳了身子,黑刀猛地离开他身子,暗色的衣衫一片血湿。他安顿下了我,下一秒,没有管自己的伤势,没有听我的惊呼,却是一个转身,挡住了再度袭来的黑刀。此刻,我的视线才终于有机会落在步杀身上。只需一眼,我就知道,那个人是步杀,可是,又不是步杀。他的眼眸,漆黑一片,却连半点神光也没有。那明显是一副,受了深度催眠,行动遭人控制的模样。可是,谁能控制,刚刚还一切如常的他呢?要知道,深度催眠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不是长时间的诱发,就是药物控制,或者是……我一惊,难道,是潜在的诱发?那诱因,早已潜藏在步杀体内。是以,只要一瞬间的特殊暗示,就会……我紧皱着眉,心头千丝万绪,茫茫然向前看去。忽然浑身狠狠一震。无夜架住步杀黑刀的剑,并没有停顿,直刺过去。周围的黑衣人,因为步杀的离位,而抢过来,救萧逸飞。卫聆风有成忧保护,祈然自行挡住了攻击,无夜和我,离那些人,还远。可是步杀,步杀他竟仿佛呆滞了一般,双眼无神,一动不动。任凭无夜的剑,黑衣人的刀砍向自己身上。“无夜,不要——!!”我大声地喊叫,想冲过去,想横手挡下无夜手中一瞬不停的剑,却因为胸口剧痛,行动迟滞,只差了那短短的几秒。眼看着那把剑要刺入步杀胸口,眼看着……步杀要被那些长刀,撕裂切碎。然后,祈然迅如闪电的身影在我眼前闪过,他反手架开所有黑衣人手中的长刀,拖着步杀后退几步,然后一个纵身踢飞了无夜手中的长剑。那反震之力极为巨大,无夜随着长剑的落地向我这个方向倒跌过来。祈然神色一凝,眼中不知闪过怎生复杂的光芒,忽然狠起心肠,直冲过来,重重一掌打在无夜身上。灰黑色的身体,没有再撞到羸弱不堪的我身上,而是直直地,直直地,横飞出去。擦过,昏迷在地的冷琢夕衣衫,溅起水珠,撞在瀑布下,刻着别有洞天的……石碑上。“无夜——!!”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撞在那石碑上,大口大口地吐出鲜血,身上的刀伤,汩汩涌出鲜血。“轰隆————”我踉跄着想跑过去扶起无夜,却忽然身子在剧烈摇晃之下跌倒在地上。仿佛起自心底的巨响,震动,从某个点,蔓延到整个幽谷。“糟糕,断石启动!”傲天君低吼了一声,一脸的恐惧慌张,“祈然!别有洞天要塌了,快出去!你们扶了皇上,马上出去!”“轰隆——轰隆——”仿佛就是为了印证傲天君的话,由八块巨石组成的屋顶,忽然间有漫天的尘埃洒落下来。我狼狈地支撑起自己,却又马上被剧烈的震动甩倒。摔倒、爬起,爬起、再摔倒,耳鼻口中都是细碎苦涩的尘土。“冰依——”祈然和卫聆风的惊叫声,同时传来。我支吾地应了声:“我在这……”一块巨石,从头顶落下,堪堪砸在我身边。我奋力地在地上打了个滚,手臂上划了数十道伤口,本就被子弹打伤的肩膀,鲜血直流,染红了我大片衣衫。幽谷中,瞬时间,就被碎石尘沙弥漫,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众人尖叫,奔逃的声音,巨石轰隆砸落的声音。“咳咳……无夜……你在哪?”我没有办法用沾满灰尘的衣袖去擦眼睛,只能勉强睁着眼,摸索着向原来的方向走去。“主子……”熟悉的蒙蒙声,虚弱地传递过来,“小心……”“无夜!”我心头一喜,看不清,却伸手抓住他衣袖,满手和着鲜血的尘埃,“无夜,你怎么样?你的伤……”“主子……皇上的母亲……”我这才在朦胧中,看见他还吃力地抱着一个人。“冰依——快跟我出去!”祈然呼喊声越来越近,我忙回头应声,“祈然,我在这,无夜和冷琢夕也……”“轰隆————”一声巨响,猛然盖过了我的话。“碰————!!”我能感觉到坠落在我头顶的巨石,我能听到一点点崩塌的四壁,然后,我的身体,被狠狠,狠狠地……推出去。那一瞬间,好奇怪,仿佛那些尘埃是透明的,能看到漫天的巨石下,那张被面具掩盖的脸。那一时刻,心好痛,仿佛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被彻底砸碎了,再也……再也……回不来。那张铁面具下,有一双无唇蔽齿的嘴巴,他正轻轻开合地叫着我的名字,我在他心目中的名字——主子。“无夜————!!”巨石——砸向了他,淹没了他,连一点点的声音……也没留下。眼睛……看着我,那双我从未认真去在意过的眼睛,在最后的那一刻,仍然专注地看着我。无夜,消失了!原来,曾经是理所当然在我身边的人,也会消失;原来……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没有什么事,是理所当然的。无夜……那个,曾经无时无刻不在身边守护我的无夜,真的消失了。消失在漫天的尘埃、巨石中……“无夜……无夜……”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口中不住叫着那个我创造的名字。大脑是灰白的,身体是麻木的,心脏……是停滞的,眼泪……却流不下来。“冰依!他已经没救了,这里要塌了,快跟我出去。”谁,是谁在我耳边说话?能不能……“救救他,救救无夜……”我猛地转头抓住那乱石尘埃中看不见的衣襟,“祈然,快救无夜,还来得及……”“轰隆————”“冰依!”祈然一把护住我躲过砸落的巨石,大声吼道,“你听我说,先出去!别再管他了!”我顿了顿,却不足一秒,终于崩溃地哭出来:“那是无夜啊!那是为了救我,才被埋在下面的无夜啊!你让我别管他?我怎么能够不管他?!”我猛地一把甩开他,往乱石滚落处跑去。我没时间了,对!我要快,赶快去救他。无夜他刚刚,流了那么多血,吐了那么多血,我必须要快点救他才行。“砰——”颈间猛然酸麻的一痛,我眼前昏黑,失去了知觉,在那漫天飞舞的乱石尘埃中倒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晶莹的水珠,透明的,穿过尘埃,一滴滴串落在地上,那是……谁的泪,如此悲伤,如此绝望。是谁在说,蓝天下的心,没有透明,依旧晶莹……永……别了……“让我走!”我坚决地看着面前的祈然,眼中却不敢映入他此时的神情。然后,狠狠甩开他抓住我的手,转身离去。走了六步,脚下沉重地象灌了铅一般,我没有回头,声音低低地说:“不要担心,我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我茫然地向前走了很久,是在等什么事的发生,又是在等什么人的到来。距离别有洞天崩塌已经过去三天了。步杀仍在昏迷不醒中,却不知道成忧把卫聆风带去了哪里疗伤。我的肩伤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胸口的痛,闲时无事,偶尔一痛,却痛入骨髓。这三日,我们借宿在一户农家,我的伤都是自己治疗,然后由农妇帮忙包扎的。无论祈然如何软语相劝或是强硬霸道,我都坚决地没让他仔细查看。这个伤,我自己很清楚,其实并不严重到要我的命。但恐怕,如果不好好调养,迟早会烙下病根。这三日,我日日闭眼都会看到那双漫天飞石下仍无法闭上的眼睛。我想了很多很多,以前的,现在的,未来的,点点滴滴。然后,我知道,我真的没有办法再这样等待下去了。于是,我跟祈然说——让我走。我的脚步猛然一顿。人来了,却不是我等的人。十几个素未蒙面的黑衣高手将我团团围住,我忽然有好笑的感觉,刚刚才夸下海口说有能力保护自己,现在却很可能马上横尸当场。打斗比想象中来得激烈,我知道这些人肯定是萧逸飞的手下。这三日,我虽只是在普通的农户家中,实际上却是处于祈然,也就是依国保护之下,他们才没下手。我亲手杀了冷清雅,萧逸飞最爱的女人,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甚至,他可能不是想杀我,而更想活捉我。这样,既可以让我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又能威胁到祈然。我舞动着手中的长剑,招式行如流水,内力却逐渐不济。果然,自从这些日子无止境地受伤后,我的内力运用就越来越困难。幸亏这套逍遥游剑法,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以少敌多量身打造的,所以,直到现在我仍未被杀或被擒。手臂上剧痛,肩上的伤口终于裂了开来,累得我右手手肘上也被轻轻滑了一道。我反手与其中一个黑衣人对了一剑,他猛然后退几步,我却脸色一白吐出一口血来。如果……我猜错了。那么,很可能就会死在这里。或者……我忍不住苦笑,如果祈然在附近的话,很可能会忍不住出来救我……“乒——乓——”眼前淡青的光影一闪,银光呼啸,仿佛是划了一个完美无缺的保护圈,将我牢牢锁在其中。那银光,魅人心神,惑人心志,让我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被砍伤的几个人,软倒在地,眼中忽然闪过异样的神光,神情恍惚,竟开始胡言乱语。祈然曾说过,天和大陆四大神器之一的凝章,刺入人血液神经的瞬间,若是意志不够坚定的人,便会产生幻觉,无力应敌。“冰依,没事吧?”青衣的身影缓缓转了个圈面向我,分外白皙的脸上挂着孩子气般纯净却难辨的笑容。他轻轻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弯身将我扶起。我抬头看着他,深深地,狠狠地凝视,然后默默点头。“没事就好……冰依!!”我眼前黑暗,缓缓向后倒去,眸中却清晰地看到洛枫紧张的表情,最后倒入了他怀中。原来……是你。我嘴角淡淡地勾起一抹冷笑,冷到我心里,果然……是你! 第30章 背叛 ——即便是包容着星辰的夜还是太寂寞了,不如......无夜。我猛地睁开眼睛,刺痛的感觉袭来,我却仍睁着眼,哑声开口:“洛枫,谢谢你救了我。”洛枫微微一笑,脸上神色柔和,是那种春天雨露般的清爽夹杂着孩子气的纯净。他伸出干燥微有些粗糙的手指,轻轻抹去我颊边的泪水:“哭的那么伤心,刚刚梦到什么了?”我很用力地扯了扯嘴角:“只是……梦到一个故人。”洛枫停在我脸上的手顿了顿,然后收回去,脸上露出惯有的洒然笑容:“是吗?祈然和步杀呢?怎么会留你一人被追杀?”“那些人,武功都很高,江湖上却从未见过。冰依,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我勉力撑起身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带着三分苦涩:“你这么多问题,我可怎么回答啊?”洛枫环手帮我垫起身后的靠枕,脸露微笑:“那就先回答,第一个问题吧。”我的笑容轻凝了凝,垂下眼帘,用着轻和平稳的声音,把压在胸口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挤出去:“因为,我不能原谅他们,更加……不能原谅自己。我……”我的声音猛地一顿,晶莹的泪珠顺着睫毛划下,落在床单上,心里有多少地苦涩酸痛啊!我咬了咬牙,将泪水吞回去,然后抬起头来。只是,眼前依旧水雾迷蒙,我露出一个带着水滴的笑容,声音沙哑:“没事,对不起,这些事好像根本与你无关。我却拼命向你倒苦水,真对不起。”我在朦胧的水汽中,清楚地看到洛枫眼中想要掩饰,却遮不住的怜惜。他的手,微微抬高,象是要抚上我的脸,却硬生生顿住。“难过的事都会过去的,好好休息吧,这几日,我会保护你的。”说完,他将盖在我身上的被子拉高,轻柔掖紧,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我眨了眨眼,润含在眼角的泪珠轻轻滑下,滑过鬓边地肌肤,冰凉涩痛。我嘴角轻扯,缓缓闭上了双眼。“冰依,起来了吗?早餐……”洛枫一把推门进来,带着室外阳光的温暖和清爽,朗声叫着我的名字,却忽而一顿,“啊!你……我……”我猛地扯起被单盖住身子,随手操起身边的枕头向门口砸去,大吼道:“色狼,滚出去!!”…………“冰依,早……餐……”洛枫被我狠狠一瞪,面上有些讪讪,眼中却满是戏谑的笑意,在我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来。我用凉凉的手冰脸颊,随后毫不客气地端过银耳燕窝粥,低头就吃。“是该多吃点……”我握勺的手滞了滞,有些疑惑,抬头正想问为什么。却见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我胸前,随即略有遗憾地摇了摇头:“确实太瘦了点。”“洛——!枫——!”我咬牙切齿地操起碗,“你他妈的去死吧!!”“砰————!!”优质的瓷碗砸在墙上,乒乓声响,四分五裂。洛枫轻轻松松地从椅子上跳开,拂了拂洁净的袍角,笑得好整以暇:“不只太瘦,也太野蛮了点。把你娶回家,实在是……”我嘴角猛抽了抽,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把话挤出来:“干#8226;卿#8226;底#8226;事!!!”“不过算了,我就吃点亏吧。虽然刚刚不是有意的,毕竟还算看到了你的身体,按你的话说,男女授受不清……”“砰——!!”洛枫一把躲过我砸过去地托盘,满脸笑意,“谋杀亲夫啊!”我眼前一花,还没来得及把手中的筷子砸出去,却只觉手腕一紧,视线一暗,洛枫那张略带孩子气的欠扁的笑脸已经猛然间凑到了我眼前。“放手!!”我退后一步,后背却抵住了关闭的窗格,狠狠甩手,脸涨的通红。洛枫嘻笑不退,探手夺过我手中的筷子,声音温柔到我全身掉鸡皮疙瘩:“冰依,这种东西拿在手上,伤了我也就算了,伤了你自己,我可会心疼的。”我满脸抽搐,吸气,再吸气,终于将满腔的怒火平息下来,换上一副懒懒无趣的颓废面容,凉凉道:“洛大哥,洛大侠,洛大爷,你玩够了吧?”“不够!”洛枫露出个分外耍赖地笑容,眼中地眸光却如夜幕般深沉,“不如……我们玩一辈子吧。”我心头猛地一颤,没有被抓住的左手,垂在身侧,轻轻握紧,面上是竭力维持的平静和一副未听懂的不以为然:“你牵动我肩上的伤口了,很痛耶!”洛枫猛地一震,惶然放开手,轻扯开我肩上的衣衫,面色一时暗沉到了极点。我撇过头,猩红的血透过白色的衣衫映入眼帘,我却笑了。偷偷地,笑得张狂,我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多好。“为什么不早说?”我垂下头,默然不语。“我问你为什么不早说?”洛枫狠狠抓痛我未受伤的左手,“你就那么不愿向我撒娇吗?你就……从来没想过,依赖我吗?”还是……不痛啊!我在心底笑得发狂,因为有个地方更痛。垂下的头,越加低,甚至无法抬起一寸一分。下颚猛然窒痛,我被迫着抬起头对上那双漆黑的,熟悉又陌生的双眸,灼热的双唇夹杂着复杂漫天的怒意,狠狠压上我的。我睁着眼,长长的睫毛,就在我眼前,轻轻颤动,就象我千疮百孔的心。我的唇仿佛被嘶咬般的灼痛,我却不退也不挣扎,亲眼看着,感受着那张陷入疯狂的脸,夺去我的呼吸,侵入我的唇齿。洛枫猛地一把推开我,房间里只余他粗重的喘息声,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声音带着几丝情欲的沙哑:“为什么不推开我?”我依然垂着头,无泪无笑,看着胸前凌乱敞开的衣襟,只有漫漫静默的悲伤,缭绕缱绻。“你……包扎一下伤口,再休息半天。下午我带你去购置些随身物品。”我默默点了点头,耳中听到压抑的叹息声,门开合的声音,颓然沿着窗台滑坐下来。嘴角的弧度越牵越大,直到苦涩的泪水渗入,我把头埋进双手与膝盖之间,在心中一遍又一遍默念:“无夜……请你保佑我,请你……一定要保佑我。”窗外是明媚的阳光,鸟叫声,时断时续,温暖的春天,炎热的夏天,此刻就在这季节的分界线上。正午,刚过。床上铺的仍是厚厚的绒毛垫,被子却只有单薄的一层。我蜷缩在被子中央,静静地安睡。原本舒展地眉毛,微微皱起,再皱起,眼角缓缓渗出泪水。我翻了个身,躺地极不安稳。床边坐着个人,明明是清爽安适地气息,却夹杂着生冷地杀气。我呼吸慢慢急促起来,翻了个身仰躺着,干裂地唇,启了又合,喉咙挤压出痛苦地呻吟声。“……夜……无夜……”眼角地泪水一滴滴滑落,悲痛、悔恨、哀伤、绝望,那么多的感情夹杂在我的表情和哭泣声中,“不要!!无夜——!!”我猛地一跃而起,紧紧抱住眼前的人,声音嘶哑地哭喊:“无夜,不要死!求求你不要这么离开!”我能感觉到,洛枫的手,在空中顿了很久,然后终于环过我的腰,狠狠地抱住,仿佛要将我融入他体内一般地决绝。“冰依……冰依……”他喃喃地叫着我的名字,温热的唇轻轻在我发丝颈间流连,“我不会离开你的,绝对……不会……”我浑身一震,猛地推开他,怔怔地只是看着,眼中是莫名的复杂:“洛枫,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洛枫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是他眼中却闪烁着摄人的光芒。他搭在我腰间的手慢慢、慢慢收紧,直到我微一挣扎,他却猛然使劲将我带入怀中。温热的唇,悄然覆上我的,轻啄**。又慢慢从我的唇边移开,吻上鼻尖,小巧的耳垂,白皙的锁骨。我握紧了身侧的双拳,却轻轻呻吟出声。“冰依……让我来守护你。”洛枫的吻停在我衣襟旁,舌尖轻轻在锁骨上打着转,动作温柔语气却断然狠绝,“只准看我,只准想我,只准爱我。只让我来守护你!”我生生压下浑身的颤抖,从未闭上的眼中,一阵涩痛,洛枫抬起头,轻轻将唇再度覆盖上我的。灼热微有些干糙带茧的手,却探入我衣襟,抚过我亵衣中的肌肤。也许,就是现在……我跪坐在床上,身体被紧紧的圈住半倚在他怀中。唇是火热的,身体是灼烧的,心底,却是冰凉的。我眼中闪过一道冰寒的光芒,牙齿狠狠使劲一咬。“你——!”洛枫吃痛地松开我,一脸惊怒,和被强制压下的情欲。我挤出一副愤怒的表情,吼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眼中是被羞辱的怒火,面上是一脸的愤慨。然后,我抿紧唇,让那血腥的感觉停留在舌尖,这……宝贵的血。洛枫伸手想揽过我:“冰依……我是真的……”我狠狠甩开他的手,愤声道:“出去!”我看着他,他也就这么神思复杂地看着我。时间,一点点流逝,同样宝贵的时间。我颓然在心里叹了口气,放柔声音:“你让我……再考虑一下。”“冰依,你是说……?”洛枫眼中闪过欣喜和难以置信的神色,一把抓过我的手。我垂下眼帘,轻轻点了点头,露出一副疲惫的神色:“没有小银,我的伤一时根本好不了,身体有些疲倦。东西,你帮忙买回来吧,我就不出去了。”我缓缓抽回手,声音却越加温柔:“这几天,恐怕都要麻烦你了。”门轻轻合上,我知道洛枫带着满意欣然的笑容离去,待脚步声一走远。我迅速从床上一跃而起,摸出怀中的棉布,将舌尖上仍残留的微微血腥味,擦在上面。心里一时酸苦,恐慌,不安,只想扑进那个清新的怀抱永不离开。只是,还不行……我知道,真的,还不可以。月色光华如练,我和洛枫对坐在湖边的凉亭上,闲谈喝茶。今日,已经是洛枫把我带在身边后的第五天。这几日,他格外小心地带着我避开冰凌的重重追杀。凭着他不知从何而来的广大消息网,和高强的武功,竟真的没让我受到一点伤害。此刻所住的这个小宅子,外表看来并不华丽,里面的布置却清新雅致,品味一流,似乎是洛枫名下的其中一栋私宅。我晃了晃手中名贵的玉瓷杯,微微浅笑:“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那是多孤独的诗句,脑中浮现出雪梨园中的杏树梨花,却是当年我……多么美好的愿望。“我可以等。”洛枫低着头,忽然淡淡地开口。我愕然地望向他,手中的茶杯轻轻摇晃,放落在桌上。“既然不能原谅他们,就干脆放弃。冰依,我可以等你忘记他们。”他脸上淡定从容,眼中却是波荡的深情,“但是,你要承诺,以后都在我身边,不会离开。”我能听到,被握住的手腕上,血液汩汩流过血脉的声音,冰凉地,孤寂地。我多想开口,开口承诺,说我不会离开你。这样,他才会更相信我。可是,此时此刻,在那样的月光下,在那么清澈到透明的眼神注视下,我却发不出声音。因为他在那么无声,却又那么哀伤地恳求我。请你……,不要欺骗我;请你们……,不要再伤害我。“对不起。”我抽回了手,脸上露出自嘲的苦笑,亏我还是曾经接受过杀手训练的人。原来,如此多安逸被宠爱的生活,还是让我把那些求生的本能给遗忘了,“如今的我,还不能答应你。”洛枫静静地看着我,空了握不住东西的手,仍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摆在我眼前。就在我退缩到想要避开他眼睛的时候,他却忽然笑了起来,带着声音的笑。那笑声,就象清晨的露珠滑过荷叶,落入水中一般,明净到让我浑身,微微发颤。“冰依,我还一直以为你是骗我的。原来不是……”他的手再度握上我的,我全身忍不住泛起恐慌的疙瘩,他的声音轻柔到融入月色中,“真好,冰依……我会等你的。”我不想要你们等我啊!我的本意不是要招惹你们的!我只是想让我爱的人,能够爱我,仅此而已!!真的……仅此而已。那样的声音,在我的心底一遍遍叫嚣,痛苦而内疚。我却还要在心底庆幸,若非这样歪打正着的回答,我也没办法这么快取得他信任。我做人,究竟要做到如何可悲又可怜的地步,才甘心呢?“小心——!!”我还来不及伤感完,身体忽然被洛枫拖着滚了一个大圈,一道银芒擦着我面颊闪过,发出叮的一声。几个快如闪电的人影飘然而落。洛枫扶着我站起来,看了看周围的形势,双眉微皱,脸上却露出不屑的冷笑:“成忧,冰凌四大丞相,你们居然凑到一路了?”我放眼看去,也不由微微心惊,撇开成忧,文若彬和傲天君不说,白胜衣借机铲除我的几率很高,而木离风身后竟还跟着十几个踏步无声,呼吸深厚轻浅的高手。文若彬扫了我一眼,随即对着洛枫无奈地耸了耸肩:“在下和白胜衣也是奉少主之命,平安地带回小若姑娘。否则,谁愿意和天和大陆第一剑客,冰凌的守护者为敌呢?”我的身体颤了颤,一脸震惊的表情看向洛枫。他微微露出一丝苦笑,眼中的落寞一闪而逝:“我是冰凌这一任的守护者——司马洛枫。我也的确是拥有‘金银妖瞳’的怪物,跟我在一起,只会不幸。如果你真的想回去……”“不!我留在你身边。什么金银妖瞳,什么怪物,这些我全不信。”我的声音脱口而出,心底却在对这样的自己冷笑,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看着他,“你不是说,会等我吗?”洛枫的身体狠狠一震,眼中汹涌的是什么,翻腾的又是什么,他忽然……就在这么剑拔弩张的情况下,就在那么多人虎视眈眈地注视下,他忽然紧紧,紧紧地抱住我,声音竟破天荒地带了丝哽咽:“原来……老家伙说的都是真的。在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一个人,不管我是不是怪物,不管我是谁,都会对我……”我是一个,只要做了决定,就能狠得下心肠,伤害任何爱护我,甚至超过自己生命的人。以前是祈然,卫聆风,现在又是……洛枫。明明是自己下定决心要去做的事情,却背负着沉重的罪恶感,然后一边内疚难过,一边为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一边……却又不断辱骂自己。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得到解脱,就不必为自己的行为,负上责任。可是,那又怎样?我安静地靠在洛枫怀中冰冷的发笑,即便如此,我还不是要这样生存下去。为了我所做的决定,为了,我所执着的人。“娘娘……”成忧平板无情的声音,打断了洛枫的拥抱,也打断了我的思绪,他看着我眼中闪过鄙夷、厌憎的神色,冷冷道,“皇上让臣带娘娘回宫。”我眼中微微露出笑意,这个成忧,我没见过几次。只知他一直隐匿地跟在卫聆风身边。看他在卫聆风面前恭敬从命,战战兢兢地样子,真的很难想象,他竟然是跟萧逸飞,祈然师父齐名地天和大陆三大高手之一。只不知,卫聆风离了他,是否安全。“这么说,你们三人都不是一路的了?”洛枫松开手,脸上已恢复了平日的洒然和淡定,眼中的神光却相当冷凝。他也不变姿势,不知怎地,便抽出了怀中的凝章,只见银光闪过,原本锈迹斑斑,毫不起眼的剑身,通体发亮,在月光下,惑人心神。成忧的眼中闪过凝重之色,面色冰冷地开口:“四大神兵利器之一的凝章,居然在你手上?”木离风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左肩,随即向身后之人挥了挥手,比之当年推我下崖时更深邃幽冷的双眸,毫无温度地落在我身上,冷冷道:“皇上的命令不用我重复了吧,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激烈的厮杀,我被洛枫护在身后,却心神不属。因为,我很清楚,真正会对我痛下杀手的,只有木离风这几人。随行的几人中,成忧的武功明显最高,与洛枫缠斗在一起。文若彬则是为了怕我受到伤害,时不时地阻止那些围攻过来的人。至于傲天君,我当然清楚他不会,也不敢,全力出手。我望着身前不远处战斗的洛枫,脑中拼命思索着怎样让计划更顺利一点,却不受怀疑。忽地眼前白光一闪,白胜衣已经到了我跟前。他的攻势凌厉至极,他的身形迅捷无比,即便我真的勉力去挡,也不一定能挡住全部。更何况,他在掠到我面前时脸露残酷的冷笑,吐出一句:“难道你不想把戏演地更逼真点吗?”我在心底狠狠地咒骂他趁火打劫,却不得不承认,这样可以使我更快地脱离现在这种尴尬痛苦的处境。于是,看着那攻势,我身形轻晃,一阵剧痛自胸口传来,还有一个塞入我手中的锦袋。我狂飞出去,跌躺在地上,本就每日隐隐作痛的胸口,更是痛到火烧火燎,我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呻吟出声。“冰依——!!”“小若——!”……耳边传来众人的惊呼声,我的神志渐渐迷糊,只是用仅剩地意志拼命支撑自己。恍惚中,我能感觉到周身蒸腾勃发的杀气,还有几乎能挤出人五脏六腑的压迫力。耳中听到木离风、傲天君等人地惊呼,隐约恐慌地叫着什么:“金银妖瞳……”然后,身子一轻,压力陡然间消失,等我勉强撑着神志醒转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屋顶,正被人打横抱着在空中急速行进。那种速度,我无法清楚地感知,却也知道,已经远远超越了人体的极限。“冰依……你不会死……不会死。我会守护你的。”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我始终闭着眼,用最后的那点神志,感觉手中锦袋中的细腻粉末,滑过我指尖,肌肤,洒落在来时的地上,一路,融入月色黑幕。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我的神志越来越迷糊,几乎寻不到可以呼吸的氧气,甚至连胸口的窒痛也无法让我清醒。然后,我终于感觉到洛枫停了下来,嘴里在大声喊着什么。然后,七天来,我终于……第一次,真正地,失去了意识。 第31章 利用 深夜,细雨绵密而落。在乱石林立的山间,一个身着灰黑劲装的男子,冒着细雨,在乱石间随意地绕了几圈,随后脚步一顿,手贴上一块巨大的岩石底缝。只听之嘎声响,那块巨石竟伴随着飞洒四散的雨丝,向前方缓缓推动。直到,地底露处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阶梯形通道。男子取出怀中的夜明珠,轻轻擦去上面水珠,一步步走下阶梯。半晌后,地面的岩石随着他逐渐隐入黑暗的身影,慢慢关闭。在男子消失后,良久,一个颀长的身影从远处的古树后缓步走出,雨丝拂过他清俊如夏日晴空的面容,沾湿了柔润地黑发,长长的睫毛。灰黑劲装的男子走尽阶梯,里面竟是一个相当宽敞明亮的密室,连通着四个嵌有夜明珠的石室,里面摆设各不相同,东西却一应俱全。尽头是一个冒着热气的天然温泉,四周用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照明,整个地下密室中的温度,竟常年不变,相当适宜。密室四周笔直地站了很多男女,但却都是一脸的神情呆滞,状似行尸走肉。“她怎么样了?”开口的是那个灰衣男子——洛枫,他的面前站着个身穿粉紫纱裙,双颊被热气熏红的少女。少女抬起头看着他,眼中冷漠淡然。她的五官也算是清秀的了,脸上却遍布刀疤,在珠光照耀下,异常狰狞。她冷冷一笑,语带嘲讽:“她?你问的是哪一个?”洛枫眉头微微一皱,却不着恼,无谓地耸了耸肩,走向其中一个石室。忽地脚步一顿,回转身交待了一句:“那个女人,暂时还有用,所以,医好了伤,就送去冷月教总坛。我不想……冰依醒来还会看到她。”少女微微皱了皱眉,却仍是一脸的冷漠,回答:“是,教主。”洛枫点了点头,走进石室,原本虚假的笑容褪去,转为宁和;原本冷厉的眼神柔软,变为欣然。少女看着洛枫消失在门内的背影,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声音冷漠嘲讽:“洛枫,你就算再聪明,陷入爱情这个网,终究还是会变得愚蠢。被萧祈然爱上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会真心喜欢你呢?傻瓜……你们——!!”少女瞪大了惊诧的双眼,看着眼前的男子,身体一动也动弹不得。洛枫坐在铺满软絮的石床边,手指轻柔地在床上少女白皙细腻的脸上流连,眼中溢满柔情。忽地,他浑身一震,迅速站起身来,看着门外。也只是瞬息间,石门缓缓打了开来。洛枫眼中闪过冰寒的杀气,一瞬不瞬盯着走入的几人。“萧祈然、步杀、卫聆风、成忧……”他冷冷地,缓缓地叫出来人的名字,胸口翻腾地猜疑几乎要将他湮灭,于是,他越加冰冷,“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成忧双手抱着个昏迷中的银发女子,绝色清丽的面容苍白,被发丝隐隐遮住,赫然是应该死在别有洞天中的冷琢夕。祈然微微敛眉,正待说话,忽然神色凝滞,望着洛枫身后,冰蓝的眼眸中露出疼惜、爱怜的光芒。洛枫眼中坚定决然的目光,终于开始松动,他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转过身,看着从床上坐起来,站到他面前的少女。那个,几日来被他用心呵护,用生命保护的少女。我拽着发痛的胸口,艰难地从床上站起身来,摇摇欲坠,却仍是站立在他们面前。我向着一直担心我的四人露出个虚弱的笑容,然后平静地看向洛枫:“是我引他们来的……”“为什么……”洛枫喃喃地抓住我双肩,双眼中怀疑、痛苦、愤恨,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为什么连你也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是我……引他们来的。”我感觉不到周身的疼痛,听不到身边甚至自己的声音,一字一字地吐出:“无——夜——”空气中,仿佛有什么凝滞了下来。停留在,那两个字被吐出的一秒,缱绻纠缠。到底要多深的感情,多久的纠葛,才能累积出如此多的恩怨情仇。洛枫缓缓地一脸绝望,难以置信地松开抓住我的手,每松开一分,他便越陷入绝望的深渊一分,他哑着声开口:“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胸前洁净却微皱的白色长衫,声音悠远而死沉:“无夜刚死的时候,我每天,一闭上眼,就能看到他被落石淹没前的那双眼睛。”“不管愿不愿意,和他相处过的每一天,仍是一幕一幕在我眼前回放。”“那个,明明活着比死了痛苦,却依然希望攀附着我生存的男子;那个,一直在我身边无怨无悔保护我的男子;那个,我跟他说不如无夜的男子,真的死了吗?还是……为了我而死,我却一直一直都在怀疑他。”“我忽然想起,曾经在祁国的宫中,我跟他说,以后绝对不会再怀疑你了。我还想起,在那个宫中,我差点一拳挥下,抹杀了我和他之间所有的情谊,而他,却只是默默地,无怨无悔地闭上了眼睛……哈哈,闭上了……眼睛……”我抓着灼痛的胸口,忍不住笑起来,笑地疯狂悲凉。洛枫的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如雪,他仿佛失神般站立着,良久终于露出一个哀伤的笑容:“原来……是这样。我一直相信自己做到了最好,没想到,竟是在……第一次动情的时候,就露出了破绽。”我轻轻靠在不知何时走到我身边的祈然身上,清新安宁的气息,让我忍不住鼻尖发酸,我缓缓地继续说:“然后,所有的事情就象滚雪球一般在我脑中越显越清晰。为什么我掉入河中会这么巧刚好被蓝家的人救起?为什么明明答应不再喊我主子的无夜,会口口声声,日日喊我主子?为什么我们离开祁国的计划会被卫聆风知道,我还会中了软骨散的毒?为什么步杀会忽然失去神志般刺杀我,连祈然和成忧都没反应过来,却是武功不高的无夜救了我?”我抬起头,这么久,第一次对上他再没有半分纯净孩子气滞留的面容,脸上的苦笑更甚:“你故意在我面前刺杀祈然,为的就是想让当初已经变得心狠麻木的祈然,亲手杀了我。你故意引我看到无夜,听到傅君漠和苏婉柔的对话,就是为了让我怀疑无夜,以致到他死时,因为这些怀疑而追悔莫及。为什么呢?我真的想不通你做了那么多,是为了什么?”“只有那么一次,你看着我的眼睛,摘下面具,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却在心慧他们进来时马上戴上……呵……催眠……明明是我亲身学过,体验过的催眠,我却从未想过。”我声音凄凉地发笑:“步杀受伤那天,你莫名其妙出现在我的房间,心慧总说,有什么事想不起来。我为什么会这么傻,好像根本没有脑子会思考一般。以至于,步杀被你施了催眠,武功全失,差点死于非命,仍不想怀疑。”“因为,你们的眼神,是一模一样的。明明没有生存下去的理由,却仍渴望攀附着什么存在。因为,你守护我的时候,永远都站在我身前,不让我受一点伤害。也因为,小银……小银,不可能不认识无夜!”我忽然狠狠地仿佛发疯般地敲向身后的石床,吱吱声蓦然传出。小银,慢慢从床底钻出来,黑琉璃般的眼睛,紧紧盯着我,仿佛是想要诉说什么。小银……无夜……,那不是当年的刘锦鸿和蓝剑云可以相比的,在我的心里,他们是伙伴,是生死与共过,欢笑哭泣过的伙伴啊!我狠狠别开眼:“当日,祈然确实把怀疑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可是,我也相信他确实不会怀疑我。直到那日,我终于恍然大悟,他怀疑的,不是我,而是……当时在我怀里的……小银!祈然他,只是不想我伤心而已。”“所以,小银才会经常不知所踪;所以,小银才会在我们到达别有洞天前悄然离开;所以,你才能如此好地隐藏自己的身份。只因为,只因为……你本来就是它的主人!”“我到底,凭着什么相信,你是不会背叛我的,以至于……以至于……”我忽地直起身狠狠揪住他衣领吼道,“无夜在哪里?真正的无夜在哪里?!他已经……死了吗?在我掉入水里以后,就被你杀了吗?”我看着他慢慢平静冷酷下来的面容,忽然便明白了过来,眼泪一点点溢满眼眶,哽声道:“这几日,我虽欺骗你,却没有一丝后悔。因为我们……扯平了,彻底扯平了。”我猛地松开手,握紧了虚软无力的双拳,忽然举起右手,狠狠一拳砸下去。“砰——!!”我透过迷蒙的水雾,看着头偏向一边,嘴角流着血丝,沉默不语的洛枫,一字一顿起誓:“无夜,这一拳下去,就将我们之间所有的风风雨雨都否定了;无夜,这一拳下去,我们之间就真的再回不到从前。洛枫,这一拳下去……”我松开痛到麻木的双手,眼泪缓缓滑过干涩的唇瓣:“为什么要利用、耍弄我到这种地步呢?我真的,曾经,很努力地想要相信你。只是这一拳下去……那个叫做无夜的男子,就永远……永远死在我心里了。”我浑身轻轻一颤,只觉喉头一甜,猩红的血液便已全然喷洒在洛枫刚刚更换过的洁白衣衫上。“冰依——!”祈然惊惶的声音响在耳畔,他却还来不及扶住我,我的身体就已经被洛枫狠狠拥进怀中,他的唇重重压上我的,铁锈般的血腥味,绝望地疯狂地在我唇齿间蔓延。“咳咳……”我脸涨得通红,鼻尖隐隐闻到夹杂着龙涎香的清淡檀香味,抬头看到卫聆风冰寒悠然的冷笑,成忧手上一把呈灵蛇状的长剑——灵邪,架在洛枫脖子上,杀气满布。冷琢夕已然安然躺在石门旁,仍未苏醒。洛枫仿佛对颈边的剑视而不见,目光掠过祈然,掠过紧紧抱住我的卫聆风,死死落在我身上:“你问我为什么?我也想问问,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平?有人生来是皇子少主,有人却从小被人当作怪物追杀欺凌。”洛枫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架在脖子上的剑随着他而动,却被他随手弹开。成忧眼中闪过异色,迅速退到卫聆风身边守护。洛枫漆黑的眼中一片赤红,那里燃烧的是毁天灭地的怒火和仇恨,然后,若隐若现地转为耀眼的金银双色:“这世上……我只有老家伙一个亲人,只有他肯收留我,照顾我。我不在乎生活有多艰苦,只想陪着老家伙,在深山中平平和和地度过余生,可是为什么,上天连我这么小小的要求都不肯满足?!”“你们以为自己有多悲惨了吗?”洛枫嘲讽地笑着扫过拽住我手腕将我拉过去的祈然,扫过脸上始终挂着冰冷笑容的卫聆风,最后金银的瞳眸落回到我身上,“你们有尝试过,亲眼看着最想保护的人,因为自己而受尽折磨吗?你们有尝试过,明明付出全世界也想换回他的命,却不得不……亲手结束他生命的感觉吗?你们有尝试过,日日夜夜被仇恨折磨,却不得不帮仇人做事的痛苦吗?”“冰凌,为了得到这一代的守护者——我,就生生害死了我最重要的亲人,象踩死一只蝼蚁一般……杀了他。”洛枫看着我,那么疯狂的姿态,那么痛苦的神情:“你只看到他们的痛苦。我每日每夜都发誓,一定要毁灭冰凌,甚至毁灭整个天和大陆,才能活下去。我每时每刻都幻想,要让两百年前的血腥地狱重现人间,才能死得瞑目。我的痛苦,你都看不到吗?冰依,请你……公平一点。”曾经,有人这样说过:当你望向无底深渊的时候,无底深渊也正在回望阁下。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地恶人,每一桩罪孽的背后,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无奈和痛苦。我们,谁也无法为自己开脱。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憎之心必有……可悲之痛。我静静地看着那双金银双色熠熠生辉的眼眸。那是一双,多么美丽惑人的眼睛啊!可是,也正因为这独立于世的美丽,才让他……不容于世。洛枫的目光落在步杀身上,冷冷地开口:“步杀,好久……不见。”步杀仿佛遗世独立般靠在墙沿,冰冷的面色没有丝毫波动,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才是真正的冷玉——冷月教教主。”洛枫眼中露出傲然地笑意:“你都想起来了吗?萧祈然……”他目光微微一转,“你可曾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人,竟是我安排在你身边最大的棋子。”祈然也不看卫聆风神色,一把将我扯回身边,直到右手将我牢牢搂在怀里,才神色淡漠地回答:“一开始,我的确有很多事情想不通,但直到步受伤,直到你洛枫莫名其妙地出现,直到……冰依告诉我对无夜的怀疑,我就想明白了。”“当年,下任务让步来杀我的人,确实是父王。他的本意,却是想让我有真正在乎的人,借以……抓住我的软肋。然而步当初接到的真正任务,却远非这些。冷玉当时定是下令,让他刺杀失败后就留在我身边借机待命。不,恐怕那个冷玉只是傀儡教主,你洛枫的替身而已。”“只是,你没想到的是,我会引渡了步杀身上的血蛊,而且,命在顷刻。我的血液,至阴至寒,极易吸引和供养任何蛊虫,却再找不到另一个人,可以引走我身上的血蛊。”“唯一知道真相的你,不得已,只好放弃了步杀这枚棋子,任我自生自灭。是吗?”“啪啪——”洛枫眼中露处激赏的神色,轻击了几下掌,朗声道,“萧祈然果不愧是萧祈然,明明身在局中,这些事说的竟好像你亲眼所见一般。没错,我本来真的打算放弃你了。所以虽然知道无游组在祁尹两国间纵横,却并未在意。直到……”洛枫的声音一顿,目光复杂莫名,落在我身上:“恐怕我们谁也没想到,这个世上,竟会有第二个有着至阴血液的人,还情愿为了你……”他的语气变得的艰涩不成声,终于,他停下了微微颤抖的嗓音,神色敛然,金银双色褪去,望着我平静地述说他所有的布局。“早在你进入别有洞天的时候,我就已经在石室中了。我让一直跟在身边的小狸救了你,也清楚知道了你的身份。你坠崖的半年前,我无意中在妓院救了当时奄奄一息的蓝莹若。本来,只是因为她蓝家女的身份,多少有利用的价值。却惊讶地发现,你的声音,以及没有毁损的五官跟她惊人的相似。”“当时,我就知道,一直等待地时机来临了。我的仇,也终于有机会报了。于是,我让小狸跟着你走,顺便让你将我手中的那块朱雀石也带入尘世。”“后来,你遇到卫聆风,甚至救了他。两个互不相识的兄弟,爱上同一个女人。情势越来越向我预想的方向发展。无夜的存在,我开始相信,连老天也站在了我这边。这样的面容,没人会愿意多看一眼,连声音,也因为蒙在面具下,而不易分辨。于是,我便杀了……他,代替他回到你身边,一步步导演这个剧本。我把你带到卫聆风身边,又引步杀入瓮,一点点埋下卫聆风和萧祈然之间,和冰凌之间仇恨的种子。”“我本来,可以一直扮演着无夜这个角色,直到完成我所有的计划。我本来,可以安静地留在你身边,用计让萧祈然更加冷血发狂。可是慢慢地,我却不甘心,要将你亲手推到卫聆风怀中,要亲眼看着你为萧祈然而死,我越来越不甘心!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可以蛮横霸道地把你留在身边,为什么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要你,我却只能默默地在一旁看着,甚至把你推入别人怀中!”洛枫的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笑意,看向低垂着眼帘的步杀,“这样的痛苦,步杀,我想,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吧?”祈然拽住我的手猛然一震,蓝眸中凝固的,是异样的惊恐和慌张。他的身体,僵硬颤抖,却不愿,更不敢回头,哪怕一次。我撇过头,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洛枫,为什么直到这一刻,你仍要利用我,利用到如此彻骨的地步?难道,说爱我,说守护我,就是要让我陷入越来越多的纠葛和痛苦,才甘心吗?我回过头去,刚好对上步杀望向我的目光。黑衣黑发黑眸,他的眼眸,漆黑到纯净,没有一丝杂质,只有淡淡地,几乎察觉不到的悲伤。我知道,一直都知道。步杀,和祈然不同。他的心,很坚定,坚定到,一旦认准了,就永远不会动摇半分。所以,洛枫,无论你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爱,与不爱!步杀的感情,步杀的守护,步杀的沉默,又岂是这么简单的四个字可以概括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步杀更了解我和祈然的感情;没有人,比步杀更想要让我们两个得到幸福。因为这世界上,只有一个无游组,就象祈然宁愿死,也不相信步杀的背叛一般;就象祈然可以不顾任何人死活,却固执地想让步杀幸福一般。我们是……无游组,谁也不能拆散,谁也不能介入的……无游组。我握紧祈然冰凉的手,却不看他,望着步杀露出一个轻缓却真诚的笑容,双唇开合,无声地向他吐出那句刻在我们心中的话:心若自由,身沐长风;无游天下,不离不弃。步杀微微一怔,却仿佛又是在意料之中的恍然,眼中闪过淡淡的笑意,垂下眼眸。我转过身,看着卫聆风俊秀的面容,从进来开始他便没有说过一句话,我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心底忍不住一阵柔软忧伤,可是,伤害,迟早会造成,只是这一刻,与那一刻的区别而已。有些话,总有一天要说的,只是在今天而已。我握紧了祈然的手,目光深深地望入他湛蓝幽深的双眸,直到,那眼中的恐慌和孤寂慢慢褪去,转为坚决、温柔和深情。我微微一笑,终于看向了面色暗沉冰寒的洛枫,脸上笑容不退,淡淡地道:“你问我为什么,对你如此不公平?我可以告诉你,因为,爱情本身就是这世界上最不公平的东西。”“爱上了便是爱上了,我只在乎他的痛,只想让他幸福,只希望留在他身边,我甚至……可以为了他抛弃亲人、自尊和道德。只因为,他是我爱的人。”“如果,你认为不公平,那么我只能说,你的爱,不够深,不够自私,甚至……根本不是爱!因为在你心里,有比你爱的人更重要,更想……守护的东西。”耳中仿佛能听到祈然叹过一口气的声音,他的脸上是释然的温柔,是决绝再无法动摇的坚信,我轻轻露出笑容。祈然伸手揽过我,我浑身一松,才发现胸口沉痛,浑身酸软,几乎无法站立。祈然看着洛枫,冷冷地道:“不管你的计划是不是成功了。今日,我们的帐也会都放下。”“步杀身上的巫术,只解除了一半。我还需要你大量的鲜血。”卫聆风扇了扇长长的睫毛,遮住眼中所有的神色,悠然吐出一句:“我却是,只想要你的命!”祈然将虚弱的我托给身后的步杀,抽出腰间的寒血剑,银光闪过,冲上前去。成忧握紧了手中的灵邪,轻一闪身,跟着攻上。手腕被狠狠一扯,我踉跄地跌了几步,跟着另一只手腕却也被拽紧。我抬头看到卫聆风冰寒的脸,蕴怒的眼,手腕灼热生痛。步杀往反方向扯了一下,力道却因为怕伤到我而很轻,冷声道:“放手!”卫聆风欺进几步,狠狠揽住我的腰,俊秀白皙的脸容上一片淡然,眼中却波涛汹涌,声音淡漠冰冷:“这个时候,你最好不要惹怒我!”我叹了口气,挣了下被步杀抓紧的手,淡淡道:“没事的,你放开吧。”明知道,卫聆风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明知道,他现在就是在拿祈然和步杀的安危威胁我。可我……还是忍不住心口微微发疼,卫聆风,你就不能……偶尔软弱一次吗?步杀眼中微微一动,却还是慢慢放开了手。我胸口发疼,血腥味就好像一直凝聚在喉间,露出个虚弱的笑容。卫聆风手微微一紧,我便跌入了他怀中。我眼望着前方刀光剑影中的三人,深吸了口气,开口:“卫聆风,上次,谢谢你救了我。”“那就以身相许吧。”头顶传来他平静到没有一丝玩笑和嘲讽意味的声音。我抬头看了那张俊秀的脸一眼,高贵悠然的气质仿佛与生俱来。胸口抽痛,拜托,那句“以身相许”,整的我还不够惨吗!真的只是个口误啦!卫聆风眼中微微闪过笑意,圈在我腰间的手又紧了几分。我又叹了口气:“你的伤,已经没事了吗?”长长的头发,贴着紫色的锦袍,垂在眼前。卫聆风俊逸的面容凑到我面前,呼吸轻轻碰触到脸上,仿佛能看到我自己脸上细软的绒毛。我眉头微微皱起,想要退后一步,身子却被密密困住,下一刻,温热柔软的唇已经覆上我的,轻轻却坚决的流连。我猛地推开他,脸上蓄起了蕴怒,身子却仍被困在他怀中,眼角都能瞥到步杀冰寒的杀意。卫聆风眼中温柔决然,淡淡道:“这样……就擦掉他的印记了。”我猛地一怔,他却已含笑直起身子,看着战斗的三人,圈在我腰间的手不松反紧。我忽然自这么长久以来第一次感到了头痛,卫聆风他……到底想怎么样?-----------------------------------------------------------------------潇然梦官方论坛的网址:/bbs/thread.php?fid=11。还是那句话,想看,但觉得JJ太卡的可以去论坛。不过貌似要注册才能看,算了,大家自己决定好了。 第32章 亲人 “全部都停手!”一阵清脆悦耳的女声,忽然在剑拔弩张的石室门口响起,打断了激斗、观望中的众人。我诧异地望去,只见一身纱裙的蓝莹若,手握一把锋利的匕首,架在皱眉昏迷中的冷琢夕颈上。她一脸冷漠淡然,神色平和孤傲地扫过众人。“少主。”蓝莹若淡淡地望向祈然,开口,“要你母亲的命,还是要教主的命,请你选择吧。”祈然微微皱起了眉,声音冰冷到残酷:“随便你爱杀不杀。今日我不取到洛枫的血,绝不会罢休!”“是吗?”蓝莹若冷冷一笑,手上力道加重,一道血丝便越显越浓烈,顺着冷琢夕晶莹白皙的肌肤滑落,昏迷中的她,发出了轻微的呻吟声。“等等!”卫聆风冷喝一生,眼中杀机乍现又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蓝莹若,别忘了,蓝莹月、蓝剑云的生死,都在朕一念之间。”“你以为我会……”卫聆风嘴角笑容不退,放开我走前几步,随意打断她的话:“朕就打赌,你会在意他们的死活!你若不信,可以尽管杀了她试试看。”蓝莹若一副强装的镇定,眼中却闪过挣扎的神光。架在冷琢夕脖子上的匕首,微微颤抖。她低垂着头,在寂静中沉默片晌,猛然抬起头来,眼中决绝森寒一片,对着卫聆风冷冷道:“我们蓝家一族的命,换你祁王母亲的命,够划算了。”说完她压深了那道血红的伤口,费力拖着昏迷的冷琢夕,一步步向着脸色发白,正抓紧时间平复喘息的洛枫走去。双眼一瞬不瞬紧盯着四周面色冰寒,伺机待动的众人。她一步步走过我身边,我能感觉到她紧绷的神经,这一刻,她根本没有时间,没有精力,顾及我这个半死不活的废人。这一刻,我动容,蓝莹若真的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震撼。很久很久以前,她在我脑中只是一个印象,一个由别人描述的印象:贤良淑德、孝顺父母的善良美好少女。很久以前,我终于亲眼见到了她,那时的她,是一个可怜又悲苦的不幸女子,让心怀内疚的我,隐隐不安。可是眼前的她,冷漠却安然,决绝却沉静,在一瞬间便判断出局势,牢牢掌握住一切主动。面对劣势,她也只是微微的挣扎,就做出决定。不论是对是错,都没有一丝后悔的模样。我知道很不应该,可是在那一瞬间,我的心中竟真的有松过一口气的感觉。蓝莹若,她也是一个坚强的人。那么多的痛苦、挫折,她一直都在用自己的信念和执着,活得更好。不过,欣慰归欣慰。我深吸了一口气,生生压下胸口的剧痛,真气运行十二周天。右手举起,左手搭上,绝丝闪过邪魅的银光,身形,轻动。现在,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是比步杀的安危,更重要的。“砰——磅——”绝丝架住砍下来的匕首,刀刃应声而断,飞弹的刀尖却滑过我颈侧,血丝渗出。我双手紧紧抱着银丝乱舞的冷琢夕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了蓝莹若狠狠的一刀。胸口剧痛,隐约中,只觉撞上了一个人的脚,腰间酸麻,翻滚之势却终于停止下来。我费力地睁开眼,正好对上洛枫深沉却澄净的双眸,那里,有隐隐的金银双色在闪烁生辉。忽然,他冷峻的面容一凝,猛地抬起头,蹙紧了双眉,单手横滞在空中,冷声道:“谁准你下手的?!”我一惊回首,看到蓝莹若手中森寒的匕首,来不及再做任何思索,只想拖着冷琢夕避开。可是,那一阵真气运行后,全身竟虚软到使不出一丝力气。“呜——”我怀中的人,发出微微的呻吟声。熟悉的气息逼近,我听到叮的一声响,蓝莹若被撞飞了出去,挨着墙壁,吐出一口血。祈然抱住我,正待离开,却忽然眉头紧皱,喉间溢出低低的呻吟之声。“萧祈然,我一直一直都在思考,对着向你这样百毒不侵,万死不僵的怪物,有什么办法,什么人可以真正将你制住。”洛枫抽回手中晶莹透明的长针,脸上露出冰冷、残酷、得意的笑容。我睁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魔鬼般的男子,身体却因为不知在何时,穴道被制,而丝毫动弹不得。“然后,终于让我想到了。”洛枫将身不由己的我,从地上拖起来,抱在怀里,冷笑,“一个女人,一套银针刺血,包括别有洞天里的梦障,这些……都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如何,满意吗?”“我本来,是想留着你,完成复仇的。可是现在……”洛枫缓缓举起手中的凝章,银光闪过惑人的明媚,“我却更想把你千刀万剐!”“洛枫——!!”我的声音嘶哑而绝望,痛苦而疯狂,“不要!!”步杀的恐慌,卫聆风的动容,成忧的惊诧,通通离我远去,遥遥地消失在耳边,眼中。祈然半跪在地上,苍白的脸上,宁静一片,忽而抬起头深深地凝视着我。仿佛,那是一辈子的留恋,一生的疼爱,诉之不尽,惜之不完。他嘴角轻轻一扯,勾起一抹轻柔的浅笑。恍惚间,我仿佛看到那个初遇的清透少年。绝世的容颜,温暖的笑容,如天空般纯净温和的湛蓝双眸……那个,深深扎根在我心底的人。凝章闪着魅人心神的寒光,向着祈然的胸口,真正的心脏,直刺过去……“然儿————!!”一声凄厉的尖叫,仿佛豁然苏醒的巨兽,平地拔起。灼热滚烫的鲜血溅到我脸上,夹杂着苦涩的眼泪,滚入唇瓣。“母后——!!”卫聆风的声音,倏忽间由远及近,猝然响起。有什么人拂过我的穴道,我脑中一片空白,几乎是狼狈地跌爬到祈然身边,取处银针,扎入他胸口檀中穴。真气缓缓输入,直到他的血脉,再度潺潺流动。祈然浑身一震,嘴角溢出点点血丝。我低下头,依然看不到祈然的表情,只看到冷琢夕一头漂亮的银发,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一大片。有的凌乱地贴在她脸上,有的埋入祈然淡色的衣衫间,带起抹抹猩红。“然儿……对不起,然儿……”冷琢夕困难地喘息着,沾满血的手缓缓地,吃力地抚上祈然脸颊,“娘没有照顾好你,还把……仇恨强加在你身上。对不起……”祈然怔怔地跪坐着,仿佛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不动,也不说话,任凭鲜血染满他面颊、衣衫,一时连呼吸也不闻半分。“母后!”卫聆风冲到冷琢夕身边,扶住她羸弱的身体,吼道,“祈然,快救她!快救她啊!!”祈然忽然醒怔了过来,望着卫聆风,眼中一如死沉的黑夜,无神无光。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卫聆风一把抓住他衣领:“她是我们母亲啊!你救的了任何人,为什么……”“轩儿……”冷琢夕拼命地吸着宝贵的空气,声音微弱到听不到半分,“轩儿……别怪他,别怪……你弟弟。娘是……真的没救了。”卫聆风松开了手,缓缓低下头,看向那张再没有半分光鲜姿容的苍白面孔,声音竟带了丝沙哑:“母后……我……”冷琢夕露出个虚弱的、垂死的笑容,忽然伸出另一只手,吃力地拉住卫聆风的手。她的两只手,一点点靠拢,然后,终于将握住的两只手,叠加在一起。紧紧地,夹杂着血丝粘腻在一起。她用了自己一生最后的一点力气,让两个因她受尽二十年痛苦的儿子,双手紧握。“轩儿,然儿……无论将来……咳咳……你们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要记住,你们……是骨肉相连的兄弟。千万……千万不要象我和姐姐那样……不死不休……”冷琢夕的眼中慢慢失去了神光,她的双手松开来,脸上却现出异样的红晕。我知道,那已经,是回光返照的现象了。她的脸上忽然露出惊喜的笑容,猛然伸出带血的双手在空中飞舞,哑声喊着:“逸天!逸天!你终于来找我了吗?你不要再抛下我……”摄人心魂,让我忍不住想落泪的声音,就这么停滞在最快乐的时刻,嘎然而止。我跪在地上,轻轻擦去脸上的泪水和鲜血。天和大陆四打神兵利器之一的凝章,刺入的瞬间,会让人产生幻觉。洛枫和蓝莹若不知在何时,就已离去,还在混乱中,抢走了成忧手中,同是四打神器之一的灵邪。洛枫……无夜,就这样离去了,只余下这满室的悲伤,满屋的苦痛……仇恨。忽然察觉到手臂上的麻痒,我缓缓转头看去,一时间竟只觉心头柔软酸痛,夹杂着千丝万缕的非仇非恨。我该再对你说什么呢?小银……我轻轻将它从我身上抱下来,看着它,安静地,直到眼泪滴落到它光滑如丝缎般的银毛上。“小银……其实,你也没有真正害过我是吗?”黑琉璃般的眼睛,望着我,波光轻盈。我放下手中的白狐,露出个灿烂却凄凉的笑容:“带你走的那天,我看到你留恋痛苦的眼神,就该知道了,无论如何,你都不可能放下洛枫。然而,你也看到了这满室的仇恨,所以,走吧,回去你真正的主人身边。小银,我们……最好永不再相见。”这个地下密室,原来有两个出口。其中一个就是祈然他们进来的那个山林阶梯。而另一个出口,蜿蜒曲折,我们走了很久,待光亮终于传来。我惊讶地发现,这个出口……竟是通到一栋典雅贵气又不失华丽的宫殿后花园。这里竟是依国的南部属地——岳阳分国的皇宫!祈然吩咐下去,给每个人都安顿了房间。卫聆风和成忧暂时也没有离开,恐怕无论如何是要等到冷琢夕下葬后才走的。我的房间依然在皇宫最偏僻的地方,却异常豪华舒适。不说那些雕栏玉砌,应有尽有的摆饰,单就是那张内凹形鹅绒软床,还有宫殿外间大理石围造的浴池,其奢华就可见一般。但却不象祈然的风格,恐怕是原来的皇族遗留下来的。“祈然。”我拽住安顿下我就要转身离去的祈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祈然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冷琢夕的死仿佛没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但真的如此吗?“休息吧。”他拉开我的手,清凉中却有冰寒之意,然后松手。“祈然!”我一个晃身窜到他前面,紧紧地盯着他面容,一瞬不瞬,“你到底,是在难过,还是在生我的气。”祈然垂下长长的睫毛,看着面前的我,忽然快如闪电的伸手抓住我腕脉,脸上却依旧淡漠地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取玉泉、云母、丹沙,辅以紫石服下。心象火,其经手少阴,与手太阴为表里。你再用银针依此调理,多少可以减轻内息流动时的痛苦。”“你知道了?”我扯了扯被拽住的手,祈然嘴角微微扯出一个苦笑,放手,越过我离去。“祈然——,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我的心里忽然升起一阵恐慌,这样的祈然,不是我认识的,那么冷漠,那么漫不经心,“你到底……怎么了?”“我能怎么了?”祈然冷冷一笑,单手抚上我面颊,指尖冰凉,“你连医病都不需要我了,我还能……怎么样?”“我只是不想你担心而已!”我抓住他的手,飞快地解释。只觉得如果慢上那么一点,眼前的人,就会消失无踪了,“真的只是怕你担心内疚。”蓝眸微微一荡,祈然的表情终于微微转柔,深深地看着我,眼中的沉痛悲伤一闪而逝。他眼睑一合,轻柔地将我揽在怀里,却也避开了我的目光。这个怀抱,有些冷啊!“祈然……”我环手抱紧他,柔顺地靠在他胸口,嘴张了张,想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祈然,你难过吗?看着亲身母亲死在自己面前,还是为了你而死,会难过吗?如果你真的在难过,我又该怎么安慰你?怎么……安慰你?第二天,祈然和卫聆风亲手火化了冷琢夕的尸体。听说,这是冰凌的传统,人死之后,并不入土下葬,而是化为骨灰,洒入水中、风中、泥土中,融入大自然。我默默地看着那两张并不很相象的俊秀面容。他们的脸上都很平静,平静到我几乎要以为他们只是在焚烧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只有当那熊熊的烈火燃烧起来时,火光映衬着他们白皙的面容,我才能从那两张平静到至乎冷酷的脸上,看到一点点流转的悲哀。卫聆风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匀称,在阳光下如白瓷,如美玉,晶莹似有融光。只是这双手,此刻却正捧起一把把灰白的骨灰,洒入奔腾的南海中。骨灰尽数洒入湖中,卫聆风缓缓地转过头来,月白色的长衫,在断崖前的海风中,猎猎作响。“我两日后会返回祁国临都。”他看着祈然,淡淡地开口。今晨,我似乎听到一个消息。被玄天占领的银川国,受到尹国孤注一掷般的攻击,情势危机。“冰依,跟朕一起回去吧?”我一怔,这才发现他在跟我说话。他的脸色有些白的透明,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容,温柔而……冷漠。我在心底叹了口气,轻轻摇头,喉咙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眼角余光瞥到祈然平静的表情,蓝眸深如大海,无论多么努力都忘不到底端的那种深。我忽然觉得很疲倦,胸口又一阵压抑的抽痛,转身离去。风中是衣衫的鼓荡声,我没有再回头去看一眼。这两天我吃的很少,东西都是宫女端进来的,因为不是祈然做的,所以吃不出什么味道。每次出门看到祈然时,他总是很忙,我懒得管他在忙什么,但一看到那张平静淡漠的脸,我就不由将所有想说的话吞回肚子里,默默转身离去。转身的那一瞬间,我不是没看到祈然悲凉的表情,深沉的哀伤。可是,我知道他在痛,却不知道,如何将那痛感同身受。于是,我每天越来越少出门,只是因为害怕自己面对那双蓝眸时的无措,所以逃避去面对。这两天,我却极少看到卫聆风。他会在这里多留两天,估计是为了与祈然商讨祁依两国合作的事情。与我应该是无关的,应该……但我每次看到他,还是落荒而逃。晚上,超过子时(十二点),除了守夜的侍卫,宫里空荡荡的寂静。我穿过长长的围廊,在大门侍卫习以为常地注视下,漫步走出皇宫后门。不远处,有人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随行,我知道那是祈然嘱咐他们暗中保护我的,所以并没有在意。岳阳湖边,徐徐的微风,轻盈飞舞的萤火虫,月色静好。我取出特殊的药剂涂于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浑身顿时弥漫出一阵淡淡的奇香。蚊虫纷纷离我一米直径。我微微一笑,正待如平日一般在湖边屈膝坐下,忽地脚步一顿,心头复杂难辨,默默叹了口气,转身离去。“娘娘!”一个迅捷的身影猛然出现在我面前,成忧冷峻的脸上,竟仿佛平添了几分沧桑,两道浓黑的眉毛紧皱在一起。我面色一寒,正待发作,却见他面露忧色,声音也波荡了几分:“请娘娘务必去看看皇上。”我一愣,讷讷地问:“卫聆风他……怎么了?”“皇上这几日来,也会怒,也会笑,甚至会正常的处理政务,协谈……可是正因为这样,属下才担心……”我眉头轻皱,抬头看到成忧满脸的心痛和忧虑,不由又是一叹:“这件事,我也无能为力。我想,卫聆风他有能力调节自己情绪的。”“娘娘!”成忧面色一寒,并不很称他手的长刀猛然横在我面前,却又微微一颤,收了回去。他忽然双膝一屈,竟跪在了我面前,压低了的声音哽咽颤抖:“虽然只有短短的五年,属下却是亲眼看着皇上独自一人在宫中变得残忍、麻木、心机深沉起来的。属下在这五年中,见过皇上所有的表情,却在娘娘出现以前,从未见过他真心的笑容……”“你起来吧!”我手虚扶了扶,却没有碰到他的衣袖,转身朝着那抹洁白的身影走去。“你来,是要答应随朕回去的吗?”卫聆风看着漆黑闪光的湖面,没有回头,却忽然开口。我有些迷茫地看着他漆黑的长发,月白的束发锦缎,随着清风扬起,一点点扫过这星芒的黑夜。这个人,真的在悲伤吗?怎么有人可以把自己的伤痛,隐藏的如此深,如此不着痕迹呢?卫聆风见我不答,缓缓转过身来,深邃的目光对上我的,我浑身微微一震。他走进两步,抬手抚上我有些凉意的面孔,一阵温热:“冰依,跟朕回去好吗?”我慌忙退后一步,有些尴尬,明明答应了成忧来劝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卫聆风空出的手微微一滞,脸上忽然掠过一抹苦笑,声音轻柔:“真想就这么把你绑回去。就算被你憎恨,就算要被祈然追杀,也在所不惜。”“我……我回去了。”我猛然又后退一步,真的真的不该答应成忧来这里的。我能为他做什么?除了再一次的拒绝,我还能做什么?手腕一紧,我的脱逃半途夭折,全身忽然感觉到柳絮般的温暖轻柔,鼻中呼吸到淡淡的混合着龙涎香的檀香。我明明是一个不容易记住他人味道的人,却终于……还是记住了眼前这个男子的味道。我叹了口气,手推到他胸口,正要使力拒开,却忽然浑身狠狠一颤。那道虽轻却无比清晰的声音,一点点传入我耳中,传达我心底:“只要……一会就好。”抱着我的手越加紧,紧到仿佛不是想将我融入他体内,而是想将他自己藏入我体内,再不用面对任何的悲伤。他的脸紧紧埋在我颈窝,被压住的发丝贴住我锁骨上的皮肤,烙得麻痛。他的手,紧紧环在我腰间,力道大的几乎要将我生生折断。我没有办法动弹半分,是身,也是心。第一次,看到如此脆弱,赤裸裸不遮掩半分的卫聆风,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帝王,要我如何能推开他不管,不顾。湖面上粼粼的波光下,若隐若现地映着我们两个的身影,密不可分的身影。可是,我知道,我……必须推开。“别动!”卫聆风忽然抬起头,却将我的脸轻轻按在他胸口,环在我腰间的手变得轻柔却依然坚决,“冰依,你不是说,人总有软弱的时候吗?”我微微一怔,抬起头来看着他俊秀的脸,那里平静地流泻着一点点深沉的哀伤。我心里忽然又柔软到酸痛了,颤声道:“卫聆风,你母亲的死,很难过吗?”卫聆风猛然收紧了手,将我紧紧抱在怀里,哀沉的声音,象寒冬的雪花柔柔扫过我耳畔:“冬日游,似水云雪落满头,莫是谁家少年不知愁,纵无心,跌入云泥,相看……笑不休……”滚烫的液体顺着我发丝淌落,我始终没有抬头,没有勇气去看这个仿佛不该有软弱的帝王,哭泣的脸。人……总有软弱的时候,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卫聆风,也许比祈然更痛苦。因为他有着与冷琢夕在一起度过童年的美好记忆,那是埋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感情,最单纯的渴望。所以,他才会不顾一切要带走冷琢夕,好好照顾她。温热的身体,拥紧了我,轻轻颤抖。声音不是沙哑,也不是哽咽,而是吐字无声:“冰依,朕变得再强,又有什么用,连……母亲都保护不了……”我缓缓地伸出颤抖的双手,终于还是抱住了那具精壮却脆弱颤抖的身体。我没有办法回答你,甚至没有办法安慰你,只是希望,多少能给你一些温暖。月色,依然静好。 第34章 伤情 “卫聆风。”我抱膝坐在湖边,掂了掂手里小巧的鹅卵石,轻轻丢出去,激起一阵水花。他同样坐在湖边,并排挨着我,淡淡回头,脸上早已没了先前失态的悲伤。我看着他,眼光专注认真,然后坚定地开口:“我是真的很喜欢祈然。我也绝对不会离开他的。因为,没有他,我就没办法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卫聆风脸上的神色微微一顿,随即却笑得悠然:“你的意思,是否告诉朕,你本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我一愣,随即有些苦恼地又甩手丢处一块石子,无奈道:“拜托你听话听重点好不好?潜台词抓那么牢做什么?”我拍了拍沾上草屑的手,换上一副凝重的表情对上他,语气尽量淡定从容:“这么说吧!卫聆风,我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因为恰巧碰上时空隧道的异常扭曲,才从我的……家乡穿越到天和大陆。”卫聆风眼中微微露出迷惘之色,我不由暗笑,你也有听不明白的时候?正了正面色,后面才是重点,我继续说:“在我们那个世界,没有皇帝,没有特权,人人都享有平等的权利。咳~~,这些都不是重点。在我们家乡,男女是平等的,主张自由恋爱,法律规定一夫只能配一妻,当然反过来也一样。双方不合,也可经由一方提出离婚……”我顿了顿,看向面无表情的卫聆风,有些紧张,也有些头疼:“那个,卫聆风,我的意思你听明白了没有?你是个帝王,注定了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可是我却是绝不能接受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丈夫的。撇开其他的不说,单这一点而言,我们两个也是不可能的。”卫聆风楞了半晌,眉头一皱,正待说话,我却猛然打断了他:“你不要说什么遣散后宫或是退位让贤之类的话。因为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做一个帝王,一个可以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的帝王,是你一生的梦想。你不可能为了任何人,而放弃它。”“可是,你也该知道,想成为帝王,就会失去很多常人拥有的东西,比如爱情,比如天伦之乐。帝王可以多情,却不能专情。因为帝王的后宫并不仅仅是妻子的象征,更是权利倾轧平衡的场所。如果放弃这些妃子,你也就失去了那些大臣的支持。那样,你一生的霸业,真的还可能实现吗?”“帝王专情便是祸。不管是对你爱的人,还是被你冷落的人,那都是极不公平的。”卫聆风不知从什么时候舒展了俊秀的双眉,只静静的看着我述说。只是眼中的莹光,依旧闪烁,不弱半分。“说完了?”他平静地看着愕然的我,嘴角勾起一抹轻柔的笑意,抬手轻轻扯了扯我凌乱的发丝,然后别到耳后,“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里每天在想些什么。说完了,就该让朕来说。”“冰依,你说的这一切,都是朕要处理的事情,与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只需回答朕,愿不愿意,留在朕身边……”我嘴角轻抽,敢情我这番话全白说了。长叹一口气,不再看他,颓然道:“对不起,我不愿意。”手臂忽然一紧,我横跌入卫聆风怀中,姿势暧昧地躺在他腿上,对上他深沉含笑的脸,声音悠然:“朕的话还没说完,不管你愿不愿意,朕也不会放你离开。总有一天……”“别再说了!”我猛然打断他的话,挣扎着欲起身,却被他单手紧紧按住。我神色惶急,却忽而望着他静静躺了下来,声音颤抖:“卫聆风,你别再爱我了,好吗?我不会再说是朋友那样的傻话了,我们成为陌路……也好……”“太迟了……”卫聆风的神色轻柔决绝,双眼深深地凝视着我,忽然低下头深深吻住我的唇。唇分,他抬起头看着蕴怒的我,白皙的面颊在月光下竟似光芒闪烁,“冰依,朕已经放不开你了……不是没想过放手,而是,做不到。”我闭上眼,忽然竟想哭,为这天杀的复杂感情流泪,再睁开,眼中已是决然一片。卫聆风微微一怔,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悲伤,一闪而逝,然后洒然放开了手。我猛地直起身来,再不说一句话,往来路而去。声音伴着凉风传来,让我忍不住颤抖。“冰依,你要记住。朕这次不带你走,并不是因为顾忌祈然,更不是因为朕肯放手,而是,朕想最后给你一个自由的机会,最后无条件宠你一次。下次,再没有下次了!”我踉跄地掠过神色有异的成忧,却来不及想他为何如此面色,夺路而逃。我心头烦躁地回到宫中,简单浸在外间的浴池洗了个澡。衣架上挂着干净的白纱睡衣,是宫女每日为我准备的。我轻轻穿上,衣服丝质光滑,贴在肌肤上说不出的温凉舒适。我独自掌了盏灯,推门走入卧室。宫殿里,实际上是彻夜都点着醚纱灯的,只是一个人走在这空旷的殿堂中,心中难免有些寂寥之意。当初在沧雪国时,祈然是日日陪着我入睡的。当日在落影宫时,至少也还有心慧和……无夜他们陪着我。我长叹了口气,关上门,转身将烛台中的灯火点亮。昏暗的房间中,立时便亮堂了不少。淡淡的幽寒之气袭体而来,我全身都起了疙瘩,忍不住打了个抖,转身向软床走去,心道:这几天果然是累了。幸好胸口的痛没再发作,祈然的方法……“啊——!”我抬头猛然对上一双幽深的蓝眸,颀长而立的身影隐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剧烈的震惊、紧张,心象一口气被掏空了一般,待镇定下来,胸口压抑的感觉却明显好多了。我拍了拍胸口,看向来人,没好气地道:“祈然,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祈然走近几步,半挨着我,冰蓝的双眸轻颤:“这么晚,去了哪里?”我心头一紧,忍不住便干笑了两声,明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要多心虚就有多心虚:“就是出去走走……啊——!”祈然大手一伸狠狠将我推到窗前,欺身箍紧了我。蓝眸中燃着一把火,脸上冰寒一片,再不余半点温情怜惜:“既然这么放不下大哥,为什么不索性跟了去?!”“祈然,你疯了,好痛!”我的手臂上传来“嘞嘞……”的骨节交错声,双手被狠狠背在身后动弹不得,刚结痂脱落的肩膀,肌肤仿佛要被撕开般的疼痛。祈然单手箍住我狠命挣扎的身体和双手,另一手带着火一般的灼热贴上我面颊,忽然低头狠狠吻住我的唇,啃啮、嘶咬,连一点怜惜的爱意也没有,只有滔天的怒火。我手臂酸麻,双唇灼痛,却不及心底恐惧的万一。祈然疯了,到底怎么回事?我要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他会把我和他自己都毁掉。我心中决绝一定,忽然什么都不顾,曲起左脚,向着他膝盖狠狠撞去。他吃痛低叫,手上力道微微一松,我便使出全身力气推开他,没命地向门外逃去。我好怕!真的好怕!那双眼睛里,没有一点温度,明明映着我,却仿若空无一物。那个人,明明如此熟悉,日日扎根在我心底,却又陌生到让我战抖,他……门把就在我眼前,可是心底的恐惧,却有增无减。果然,身体骤然腾空而起,被重重甩在床上,身躯立时陷入柔软的天鹅绒中。眼看祈然就要欺身压上,我仓惶地大叫:“祈然,你别这样!”我奋力打了个滚,顾不得样子有多狼狈,朝床沿爬去。忽然脚裸上一烫,紧接着我又被狠狠拽了回去,重新跌入天鹅绒中。身上一沉,祈然的身体已然紧紧贴上我的,质地绝好的床剧烈摇晃,玄色龙纹大帐在我眼前飘飘荡荡。“祈然,你到底怎么了?!”“嘶——啪——”身上刚穿上的白纱衣仿佛就是为了让他好脱而准备的。只是祈然却也不脱,修上的五指抓上我衣襟,猛然一扯,身上的睡衣便成了一块块破败的白布,胸前的肌肤,在烛火下,若隐若现。祈然俯身埋入我胸前,酥麻的火热,从胸口猛然蔓延至全身,带着哭腔的沙哑呻吟冲出喉咙口,我忍不住浑身颤抖。“祈然!你别开玩笑了!”这一刻,我终于意识到,祈然是来真的。心里的恐惧象碎裂漏斗里的细沙,忽然便由点滴下落,变为漫天飞舞。我象发了疯一般地推他、打他,声音嘶哑而难听。开玩笑,就算是祈然,就算是你,我也不要在这种情况下发生关系!否则,醒来后怎么办?是你说一句,我会负责的。还是我诅咒一声,我恨你。祈然猛地抓住我挣扎的手,压到柔软的床铺两边。膝盖微一用劲,便已分开了我双腿,挤进我两腿之间。祈然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双眼火热,欲火疯燃,面色却冰寒的彻骨:“你跟他,不只是签约结婚吗?”我从恐慌中惊醒过来,眼中的仓惶慢慢转为惊讶:“你知道了?”其实也不奇怪,契约就在步杀手上,祈然自然可能看到。祈然的嘴角挂着冷笑,忽然低头,舌尖顺着我的唇瓣慢慢划过锁骨、胸口、小腹,继续下滑……“祈然——!!”我惊叫了一声,一时竟恐惧到哽咽沙哑了,“别这样,求你你别这样……到底……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了?”听到我的哀求,祈然的面色没有一丝变化,嘴角的冷笑越胜,眼中的欲火却燎原:“只不过是一夜的夫妻,就让你这么念念不忘?!”我猛地瞪大了双眼,被压制在两侧的双手,握紧的拳慢慢松开。祈然他……在说什么?祈然本就一瞬不瞬看着我,见到我的表情,不知为何嘴角的冷笑逝去,俊脸上竟清楚地显示出痛到极点、恨到极点的愤怒。他忽然狠狠扯起我的双手制在头顶,单手箍住,另一手毫不留情地扯开我身上所有剩余的衣服,片刻后,我打了个抖,发现自己的身上已不着片缕。“所以,这几天,你就对我避而不见,却跑去与他幽会?!”他俯身狠狠啃啮住我颈畔,一手在我胸前揉捏,另一手紧紧箍住我腰间,灼热的僵硬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抵着我。我痛得浑身颤抖,异样的情潮蓦然窜起,我忍不住哭泣地呻吟。“所以,你对我不闻不问,却在他怀中满脸柔情?!”祈然单手使劲,忽然猛地抬高我的腰,嘶哑地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仿佛不是我的,再度破体而出。“不要……”我挣扎地扭动身体,却徒然使得压在身上的躯体越加灼热,泪水朦胧中我望到祈然的脸,被欲火充斥的眼。不是看到,不是瞥见,而是真真切切地望了进去。我心头狠狠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破裂了,一切都变得清晰无比。这个人,是祈然啊!是就算死,也不肯让我受一点伤害的祈然!是我……深爱的祈然!他一再地包容我,爱护我,甚至是原谅我,而我……到底为他做过些什么?我忽然停止了挣扎,不知何时就已经自由的双手,却仍呆呆地举在头顶。眼泪瞬着眼角滑下,我在心底暗骂了一句:笨蛋,却不知在骂他,还是在骂自己。我抬起酸麻的手臂,忽然在空中绕出一个绚丽的弧度,紧紧,紧紧地抱住他。祈然的动作微微一顿,房中一时便静寂了下来,只余我轻微的抽泣声,和他粗重的喘息声。“对不起,对不起,祈然!”我紧紧抱住他,赤裸的身躯贴住他的,脸深埋在他胸前,哽声哭泣,“我不是有意避开你,不是不想安慰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给你帮助。我明知道你在痛,却无法对你的痛感同身受;我明知道这个时候更应该陪在你身边,可是我连……我连妈妈死时的痛都忘记了,要我怎么安慰你?我只是没办法面对着你,却说那些言不由衷的话……我只是怕我的冷血,会让你失望……”我收紧了抱住他的手,心底柔软而酸痛:“我没有想到,那样,反而会让你更难过。对不起……如果……如果,这样做,如果我们发生关系,能让你少痛一点,那么,你就继续下去……”“大哥呢……”祈然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声音沉沉地竟分不清是从谁口中发出来的,“为什么那种表情抱住他?”我一怔,想起成忧怪异的表情,忽然心中雪亮,原来,那个时候祈然就在附近,难怪,今晚他会发狂。“我不是特意跑去安慰他的,只是,碰巧遇上……”我无意识地理着祈然有些凌乱的长发,声音仍带着沙哑,却异常轻柔和缓,“祈然,我也许真的对卫聆风有着特殊的感情,连我自己也理不清楚。可是,我却也真的只爱你一个人,只想跟你在一起。这一点,请你一定要相信我!”祈然收紧了被压在我身下的手,身体紧紧贴着我的,灼热和带着苦痛的怒火慢慢褪去。我无聊地看着头上那顶玄色大帐,身体仿佛真的被陷进天鹅绒中,薄薄的被单却早不知何时被踢到了地下。脖子轻轻转动,我挣了下酸痛又快麻木的身体,身上的人已经接近一刻钟纹丝不动了,我头痛地皱了皱眉,祈然不会是睡着了吧!虽然现在这天气不会觉得冷,可是……身体猛然一僵,我心头微颤,祈然的身体明明未动,却又慢慢灼热起来。隔着一层单薄的衣衫,连我的皮肤也跟着敏感发烫。“冰依……”祈然的声音带着慵懒的沙哑,忽然支起身子看着我,长长的黑发如丰厚的丝缎般垂在我耳畔,几缕轻盈地擦过我赤裸的胸前,让我忍不住一阵颤栗。我面色有些僵硬,伸手拨开那几缕发丝,正待说些什么。忽然手腕一紧,再度……被制在了身体两侧。“祈……祈然……”我讷讷地叫着他名字,脸庞因为莫名地预感到什么而潮红,“那个,睡……睡吧……”“你刚刚说……”他松开我的左手,却淡淡瞥了一眼,原本待要缩回来的我猛然一顿,竟仿佛被无形中钉住般,动不得半分。他单手抓上自己用天蓝丝线穿云锦绣的衣襟,忽然轻松一扯,一身单薄的衣衫竟仿佛中痕裂开般,从他身上缓缓滑落。微弱的烛火下,那矫健却赤裸裸的身躯,泛出晶莹的微光,在头顶忽明忽暗。我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脑中不期然想到一个词——魅惑。蓝眸波光潋滟,欲火再度燃起,深沉地仿佛要将我吞噬,他的声音暗哑性感,热热的湿气吐在我肌肤上:“冰依,你刚刚说,只要我愿意,就可以继续下去?”我浑身轻颤,双颊泛红,呼吸慢慢……急促起来。------------------------------------------------------------------潇然梦官方论坛的网址:/bbs/thread.php?fid=11。还是那句话,想看,但觉得JJ太卡的可以去论坛。不过貌似要注册才能看,算了,大家自己决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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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上松松地裹了块白色的毯子,无力地瘫靠在祈然赤裸的胸膛,低低喘息。汗湿凌乱的黑发,也不知是他的,还是我的,纠缠在一起,贴住他胸前半湿的肌肤。祈然腾出一只手,推开门,顺手扯了扯墙沿垂下的铜铃,整好三下。半晌,眼前浴池中的水仿佛自动自发般慢慢退去,新的仍带着些微温热的干净清水从池壁上的八个孔注入。不过一柱香时间,祈然已抱了我,和衣……毯踏入那微温带凉的池水中。这种事,发生过后还真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累。我揪着胸前的两个毯角,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胸前十字架上。任由祈然将撩起的水轻轻从我头上洒落,然后带着淡淡皂角清香的乳液擦在我头发上,轻轻揉搓。“冰依,毯子拿掉。”祈然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我惊了一下,这才发现头发不知什么时候洗好了,抬头看到他俊美到不似人间男子的面孔,赤裸晶莹的胸膛,脑中不期然想起刚刚……“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我尴尬地猛退一步,脱离他怀抱,结果身下一痛,腰背酸软。XD的,我低咒了一声,再度跌入他怀抱。祈然眼中含笑,扯开白净湿透的薄毯,淡淡道:“这东西太碍事了,你若再不放,我就索性毁了它。”我一惊,刷拉一下松开本想将毯子扯回来的左手,右手牢牢捏在另一个毯角,心道,聊胜于无。祈然温凉带水的修长十指,已经沾着净身的乳液,抚上我身体。我尴尬地站在原地,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摆。其实……我现在站不住,根本就是靠在祈然怀中。清凉温热的水,顺着肌肤纹理一点点流淌,冲去我身上细微的泡沫。“祈然……”我低低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却忽然停顿了下来,脸有些烧红。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来看着我:“恩?”“那个……那个……”我两手蹂躏似的绞着床单,脸红成番茄,却半晌憋不出一句话来。直到祈然都有些不耐了,我忽然猛地爆出一句问话,然后头直接低垂到了下巴抵胸。祈然明显愣了愣,确切地说是愣了很久,然后面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半晌才道:“你问我这是第几次跟女孩子发生关系……上床?”拜托!我脸上烧地更甚,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这种话你用的着重复一遍吗?祈然的脸上忽然挂起了笑意,探手将我搂入怀中,声音说不出的愉悦:“傻瓜,自然是第一次!”“不可能吧!”我猛地抬起头来,惊诧地看着他,低叫,“否则你的技术怎么会这么高超!”MY——GOD!谁告诉我,我刚刚到底……说了什么?!祈然当场就被震在原地,傻了好久。美男,尤其是赤裸的美男,就是发傻的样子,那也是一级喷血的。然后,他环着我的腰大笑起来。笑了半晌,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一红,眼神闪烁到了他处。“喂,祈然!”我忍着酸痛绕到他面前,看他百年难得一见尴尬扭捏的表情,不由玩心大胜,“第一次不可能这么……咳,纯熟吧,你是不是骗我的……”“当然不是!”祈然几乎是脱口叫道,随即面色一整,矫好的眉毛皱在一起,一脸苦恼尴尬之色。我忍不住暗笑到内伤,仿佛此刻才发现,原来祈然也不过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大孩子啊!“算了,如果你不想说……第一次嘛,在你记忆中总是最珍贵的。”我装出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努力压下勾起的嘴角。祈然啊祈然!你也有被算计的一天。我长叹一口气,往后撤离了他怀抱几分。祈然神色一慌,扯住我狠狠抱入怀中,低声又急切的在我耳边轻喃了一句:“我……我以前在风之都看过那些画。”“画?”我脑子当机了几秒钟,忽然灵光一闪,惊叫道,“你竟然会看春宫图?!”天哪!地哪!你要我怎么相信,仿佛误坠凡间的天使——祈然,竟然会在皇宫中,偷看春宫图。这……这诡异的场景,光是想象就已经……祈然懊恼地把我的头按在他胸口,感觉到我憋不住的笑意,终于宠溺地叹口气,无奈道:“我从小就过目不忘,风之都皇宫中的书籍我多能背阅,那里难免夹杂着……这类型的书。初时只是因为好奇,可是看完后就怎么也忘不掉了。”我笑得更甚,只觉此时明明头痛尴尬却偏偏拿我没辙的祈然,简直可爱到了极点。正想问他,看了那书,竟不会有欲望尝试一下吗?却听他清潺如水中绿竹叶飘透的声音,响在我耳畔。“后来,父王……萧逸飞为了……也曾让我亲见中了媚药后交合的男女,也曾,给我安排过各种女子。只是,我百毒不侵,灵觉特殊,他却也拿我没辙。再后来,我无意中学到清心咒,对男女方面的欲望,就更低了……”脑中忽然想起初遇时那双清澈如一汪秋水的蓝眸,那个时候的祈然,除了步杀外,无牵无挂,无欲无求,干净地让人无法直视。那时的他,明明淡薄一身,却象温暖和煦的阳光,吸引着每个人,照耀着每个人,比如步杀,比如白胜衣,比如……我。可是,他却偏偏,把自己摒弃在了温暖之外我抬起头看着他,微笑地问:“祈然,你后悔遇到我吗?”祈然双眉一皱,露出个头痛的表情,一脸警惕:“你不会又在想什么离开我的借口吧?”双手猛然收紧,唇使劲贴上我的,片刻就分,狠狠续道:“告诉你,想都别想,这辈子你都别想逃开我身边了。还有那个契约……”他顿了顿,眼中露出欣然地笑意,忽然俯下身柔声道:“冰依,回去沧雪国后我们便成亲吧。”“不要!”我直觉地脱口,“不是说半年以后再说吗?”天哪,要在现代,我们两个可还都不满法定年龄。不,最主要的是,婚姻,这么早就结婚,尤其在古代这种以夫为天的制度下,尤其是在,祈然身边还有个名义上少夫人的情况下……见祈然脸色一沉,我慌忙道:“祈然,这个……结婚不是儿戏。我们有很多事情要考虑的。比如说,你是喜欢西式婚礼,还是中式婚礼,婚纱穿什么类型的。比如说,我们酒席要请几桌,主婚人是谁,伴郎伴娘又是谁。还比如说,婚后是我随你姓呢,还是你入赘我们家,你名下的不动产我能占几分。再比如说,你准备结婚几年后要小孩……”我抬眼偷瞄了一下眼中越来越迷茫的祈然,心中暗笑:好啊!你越茫然,我就越容易蒙混过关。滔滔不绝了半天,最后我总结成词般地长叹一口气,肃容道:“所以,你看吧,祈然。我们真的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清楚啦!半年之期还是短的,依我说,应该改成一年半。”祈然静静地等我说完,然后嘴角轻扯,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你似乎还有不少的精力啊?”我一惊,扯着刚被我拉回来的毯子后退一步,这张危险指数跟卫聆风不相上下的俊脸,一时间让我心中警钟大作。“看来,我刚刚还是太过留情了,徒然委屈自己。”祈然温和一笑,浓浓的阴谋气息掺杂在这不染尘埃的笑容中。我暗叫不好,转身正要跑,忽然全身一滑,竟然向着清澈的池水中倒去。池水猝不及防地灌进口鼻中,我欲呛无门,扑腾了两下想起来,却被祈然直接往池底按去。只得摒住了呼吸,心道祈然不会是想直接淹死我了事吧!正想着,隐约中感觉一个修长矫健的身躯顺着波动的水纹压下来,一双修长有力的手,不容抵抗地抓住我紧拽毯角的手。白色的毛毯吸了沉沉的水,就这么晃悠悠离开了我身体,往池底落去。片刻后,我的背脊抵住了那柔软毛毯覆盖住的池底,眼看着那双蓝眸的主人,欺身压到我身上。我想开口大骂,却苦于身在水底。肺中的氧气越来越少,感受着祈然在水中仍越来越热的身体。忍不住骇然想到:天哪!他不会想在这里做吧!仿佛正是为了应证我这个想法,祈然在水中露出一个朦胧的邪笑,忽然抓住我推拒的双手,身体竟然轻松挤入我两腿间。此刻,我却已再顾不得祈然到底想干什么,身体是否承受的了了,只觉肺里的氧气越来越稀薄,口中不断吐出水泡,眼看就要因窒息而死。忽然,一股甘露般的熟悉气流顺着紧贴的唇齿,传递到我即将炸裂的心肺。我忍不住贪婪地吮吸这仿佛源源不断生命之气,就在这个时候,身体被猛然一阵冲撞,下身的涨痛感传来,我唰地瞪大眼,祈然竟已然在那一刻,进入了我身体。我无力地搂住他颈项,贴着他温润带水地唇,将一阵阵呻吟吐入他口中,换取那源源不断的生命气息。只任凭他在我体内冲刺驰骋,水面上漾起了一道又一道浑浊的波纹。当兴奋到达最颠峰的时候,一股灼热的体液尽数射入我体内,引得我一阵剧烈地痉挛。我只能浑身酸软的贴靠在他身下。心中却忍不住暗骂:靠!竟然真的是内呼吸!实在太变态了!早晨,我晃晃悠悠地醒来,浑身酸痛得让我简直想扁人。祈然这个混蛋,竟然还敢说什么,对男女方面的欲望更低了!XD的,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昨天晚上我们到底做了几次……咳……我一抬头,猛然一怔,对上祈然仿佛专注了一个世纪的蓝眸。他就这么拄着头,静静地垂眸看着我,那眼中的深情、宠爱、欣然、怜惜,让我心中一阵柔软感动。到底是怎么样的幸运才能让我遇见眼前这个人,遇见了,又能被他捧在手心里呵护疼惜?我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声音还带着昨晚残留的微微沙哑:“早安,祈然。”他怔了怔,仿佛此刻才发现我醒了,眼中的神光越加轻柔疼惜,却语气淡淡地道:“冰依!早上,我看着你,便一直在想,有些东西,是不是我太过在意了,所以反而被蒙蔽了眼睛。”他顿了顿,倾身看着我,声音因为微微的紧张而沙哑:“冰依,是不是,无论我现在是什么样的人,无论……我跟过去的我有多大不同,我都是你……唯一爱的人?”我一震,胸口忽然象被什么镂了个洞,里面充斥的是怎样波涛汹涌的感动,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忽然笑了,探手搂住他颈项,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吻,柔声道:“是!永远都是唯一的!”身体猛地被抱入他怀中,耳边传来祈然释然到几乎沙哑哽咽的声音:“幸好……幸好我不用恨大哥。”我忍不住长长吐出一口气,背脊贴上了柔软的床铺,环手搂住他,声音仿佛温泉水冒出的气泡般轻柔脆响:“是啊,不恨多好,恨是很痛苦的感情。祈然你……只要学会幸福就好了。”因为顾及我地身体,祈然又在岳阳皇宫留了三天。第四天,我们把从回来后一直被祈然强制处于昏迷状态的步杀安置在马车中,出发往沧雪国而去。这三日,我过得甜蜜安逸,天和大陆却是又发生了翻天覆的变化。听祈然说,尹国三皇子亲自带兵攻打银川国,结果在半月前被玄天一箭射死于阵前。而大皇子于当日被祁国的刺客杀于自己的谋士家中。尹国一时群龙无首,群臣百姓却对祁军和卫聆风恨之入骨。尹子恒就是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时刻,被作为救世主一般的人物,推上了尹国国主之位。他在民间的威望本就高过他两个皇兄,又在登基后下令减免当年一半赋税,大赦天下。一时之间,尹国国中都是对新君的歌颂之声。三日前,尹子恒竟联合仿佛凭空而现的钥军,星夜进攻银川国边境隐城。因为祁国大军多驻守在南部的海仁城抵抗明面上的尹军,是以援救来迟,隐城失守。后面两日,尹子恒和钥军首领——黑马神将傅君漠亲自率领大军乘胜追击,直攻至银川国雾都城,两军呈僵持之势。玄天本以为,尹国全军出击,国内军力必然空虚。是以派副将率领三千骑兵,一万步兵,绕道偷袭尹国重镇。却被一股神秘势力所阻,全军覆灭。至此,祁国的形势已经前所未有的,危急到了极点。我和祈然自然清楚,那股所谓的神秘势力,必然是冰凌的军力,甚至钥军能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祁尹边境,也多是冰凌才能做到的。萧逸飞当日在别有洞天就说过,要完成冷清雅的愿望,想来他也开始动作了。祈然在岳阳宫也是没想到,仅是短短三日时光,祁国竟已陷入了如此危机中。是以马上赶回依国首都沧雪国,同时下令各地调集兵马,随时准备救援。本来,援助卫聆风是此时最刻不容缓的事情。然而,我和祈然还是被某件事,耽搁了下来,离开不得,行动不得。只得让文若彬领了兵符前去调兵,心慧也要求一起跟了去。我们会毫不犹豫地被耽搁下来。是因为,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比任何事都来得重要和危急。被祈然施了银针,一直昏迷不醒的步杀,忽然连连吐血,体内气血沸腾,经脉相互撕扯,竟仿佛随时都会断裂。我和祈然不眠不休地救治了他两日一夜,终于保住了他差点尽断的经脉。但他的脸色却一直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气息微弱,眼见着,随时都会停止呼吸。我看到祈然青筋暴起的双手,松开了握紧,握紧了又松开。我知道,这一刻,如果洛枫在他面前,他绝对会不顾一切地将他斩杀。“我出去一下!”祈然深深地吸了口气,看向我,凌厉的神色微微转柔,“你先照顾步,我一定……会带洛枫的血回来!”“如果……”他微微皱了皱眉,续道,“如果我明日午时前仍未回来,你就不必等我了。让白胜衣带着步去找我师父谢烟客。师父的络脉虽然自封了,但或者,还会有办法。”我的心轻颤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然后,在他即将踏出门口的时候,我忽然淡淡地开口:“祈然,还记得我当初说过的话吗?不要试图用你自己的命去换别人,就算是我的,就算是步杀的,也不可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对你自己……好一点。”祈然的身体微微一颤,没有回头,却重重点了点头,扬长而去。那时的我又怎知,命运的巨轮,在他离去的那一刻,才终于开始……快速转动。他这一去,我们这一分离,竟差一点……造就了一场永恒的悲剧。-----------------------------------------汗了,讨厌自己写的H,所以把开头给删除了。恩,那个腾讯的貌似真的挺惨不忍睹的,大家帮忙投投票吧,否则真是心有戚戚焉了……http://yuanchuang.book./cgi-bin/disp_workintro?workid=25948点里面的大赛投票,现在已经在进行第五期了。 第36章 相疑 太阳从东到西,黑夜来临。我紧皱着眉头,一刻不停地将冷水浸透的毛巾敷在步杀额头。一旁的宫女想要来替手,却被我一一拒绝。一个小时后,步杀的身体由滚烫慢慢褪去温度,最后变为瑟瑟发抖。眉毛上竟凝结出层层白霜。我吓了一跳,慌忙把上他脉搏,只觉他全身血脉竟像被凝结了一般,生命气息越来越微弱。我心中一慌,只觉恐惧眼前之人死亡的心情不受控制的越来越浓烈,转头大声喊道:“被子!快去拿被子!还有把火炉升起来,快点!”房中乱成一团,但炉火还是马上升了起来。我把递来的被子一条条盖在步杀身上,可是他发丝间的寒霜却不融反凝。“步杀,你不要吓我啊!”我声音哽咽,将手放在他额头,只觉那冰凉的温度仿佛正在一点点吸尽他生命之气,我却无能为力。脑中忆起在祁国皇宫,步杀为了通融我的体息,不顾自己内伤加重,把真气输给我。而我……我一愣,内力!同根同源的内力!我反手掀开他身上所有的被子扶他盘膝坐好,双手贴上他宽阔的背脊。他身上的冰寒让我忍不住打了个斗,我一咬牙,催动体内气息,源源不断的真气马上顺着他神堂、心俞二穴流入他体内。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觉体内的气息越来越稀薄,身上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然而索性步杀的身体,终于一点点回暖,手掌下经脉跳动的气息也渐趋明显。我缓缓收摄所余不多的真气,正待让人扶我起来,门外忽然传来喧闹打斗之声。我心中一惊,还来不及作出反应,房门已经大开。一个紫色的身影带着血狂冲到我面前,身后还跟着一群满脸恐慌的侍卫。我只觉眼前寒光一闪,本待躲避那迎面而来的尖刀。可是,就在此时,还未完全收摄的体息竟猛地反震回来。我面色一白,向后躺倒,堪堪避过刀锋,却吐出一口血来。无力量支撑的步杀,显然也受到了反震之力,缓缓向后倒在我身上,嘴角溢出血丝。我心中恐慌,徒手抓住再度刺过来的匕首,鲜血顺着我手腕滴落。我狠狠一甩,推开了来人几步,也不去看那来杀我的是谁,连忙抓了步杀的手诊脉。还好!我长叹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手掌的剧痛,浑身的酸软无力。我随便扯了块纱布裹上,防止血再流出来,抬头看向已经被侍卫擒压住的杀手,不由一愣。“紫萱?!”我细细地为步杀盖好被子,皱眉对上紫萱充满怨恨的眼,“你为什么要杀我。”紫萱冷冷一笑,向周身的侍卫喝道:“我怎么说也是少主的贴身侍女,你们没有资格碰我!”那些侍卫拿住她的动作一顿,脸露难色地看向我。我微微点头,左手握了握右手手腕上的绝。紫萱一得自由便快步走到我面前,那些侍卫神色一慌,连忙跟上,护在我周围。“你问我为什么要杀你?”紫萱又是一阵嘲讽的冷笑,左手举了举,那笑中却满是苍凉和悲哀:“因为我要……报仇!”我一怔,这才发现她手中举了个木牌,看样子,竟有点象古代的灵位。见我脸露疑惑之色,紫萱忽然疯狂地笑了起来,将牌子高高捧起举到我面前,嘶声道:“你最好看清楚,这是谁的牌位!!”我定睛一看,不由大惊,脱口道:“蓝烟?!蓝烟死了吗?她是怎么死的?”“你果然,不知道蓝烟姐死了。”紫萱缓缓放下手,看着眼前的牌位,美目中渐渐流露出凄凉之色,豆大的泪珠点点落下,“少主,你好狠的心呐!”我震惊地看着她,哑声问:“她……她是祈然杀的?为什么祈然要杀她?”心中隐隐有了个答案,让我浑身的恐惧都忍不住窜升。紫萱抬头看到我越来越惨白的脸,忽然大笑起来,那笑声歇斯底里般的得意疯狂,却又悲伤到了极点:“哈哈哈……你这个傻瓜,蓝烟姐那么爱少主,对他忠心耿耿,少主为什么要杀她呢?”她猛然凑近几步,忽然大哭着揪住我衣领嘶喊,“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蓝烟姐跟你说了不该说的话,少主又怎么会杀了他?!”我的身体一时冰寒到了极点,耳中只紫萱的哭喊声,象奔腾的万马,踏过我耳边。“蓝烟姐已经跟你说了,如今的少主有多可怕!可是,你那么自以为是,你关心过她的安危吗?你明知道少主听到了你们的对话,却不求情,甚至还跟少主发脾气,惹得少主当场便下令处死了蓝烟姐,无论我们怎么求情,无论怎么……”紫萱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被带着浓浓悲伤的哭泣所代替。她蹲下身,头抵在牌位前,晶莹的泪珠一点点落下。“对不起。”我蹲下身,无声地看着紫萱凌乱的长发,半晌才吐出一句。“你这个冷血的混蛋!”紫萱抓起手中的灵位狠狠砸在我身上,我吃痛,探手抓住了那牌位,只觉它在手中沉甸甸的重。紫萱站起身来看着我尖锐地大叫:“你跟少主根本是同一类人。除了你们关心的人,其他人的死活都是无关紧要的。连说一句对不起,都没有一点悲伤的感觉。你们……你和少主,还有这个杀手,你们都是不该存在这世界上的,你们都是冷血的怪物!!”我长叹了一口气,擦掉牌位上沾上的泪珠,声音平缓地道:“你说的没错,我有内疚,却确实悲伤不起来。紫萱,你知道祈然现在在哪吗?”紫萱擦掉脸上的泪珠,美目一瞬不瞬看着我,半晌才冷冷道:“不知。”我看着她的眼睛,有些恍惚。当年,那是一双多么骄横、自傲却又清澈的眼睛啊,如今,却象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雾,再也闪烁不起来。当年的事,受到伤害的并不只我们三人,更多的还是这些,我不在乎的人。我是真的,不希望祈然变成那么冷血的人,比我更冷血的人。“然在沧雪国西南面的使臣馆。”一道慵懒阴柔的声音自门外响起,一身雪色衣衫的白胜衣缓步走近我房中,脸上挂着让我颤抖的笑容。我看看屋中飘摇的烛火,斗大的夜明珠,又看看窗外逐渐发白的天空。脸色慢慢平静下来,定定望着眼前这个从来都让我恐惧万分的男子,开口道:“白胜衣,拜托你带步杀去找你师父谢烟客,现在就走。”白胜衣双眉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诧色,随即冷笑道:“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你?”我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转头将祈然留下的一颗丹丸剥去外壳,塞入步杀口中,不回头地淡淡道:“你以为,如果有人可以帮忙,我会求你吗?是祈然,这么嘱咐我的。”我抬起头来看着他,嘴角笑容变得苦涩:“我不知道祈然为什么这么相信你?明知道你恨步杀,却还是让你带他去疗伤。他信你,我却是不相信的,若不是到了这逼不得已的时刻,我也不会来求你。我必须,要去找祈然。”白胜衣的身体轻轻一颤,忽然脸色发白,猛然吐出一口血来。我心中一惊,心道:你要死了谁还能救步杀啊?慌忙趋前抓起他双腕,把脉了一会,不由微怔,抬头问道:“你身上中的是什么蛊,如此奇怪?”白胜衣眉头一皱,一把甩开我,冷声道:“不用你管。想找然,还不快走?!”我愣了半晌,忽然笑起来:“这么说你是答应了?谢啦!”我见他脸上露出愠色之色,不由好笑,转身看向紫萱,声音轻柔却平静:“这个灵位,可以先借我吗?我想带去祈然面前。”紫萱眼中露出异色,看着我不说话,却明显在询问为什么。我微微一笑,笑得苦涩决绝:“因为不论是我,还是他。我们都不想再冷血自私下去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只守护身边的人,只给在乎的人温暖,那样的圈子,实在太狭小了。我们的心,永远都不可能自由飞翔,也永远不会幸福。”白胜衣眼中露出讥笑之色,瞥了我一眼,冷声道:“最好待会见了然,你也能记住自己此刻说过的话。”我一惊,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我穿着单薄的衣衫,冒着清晨寒露,穿过空荡荡的大街,来到西南面依国接待外国使臣的宅邸。门口守卫的侍卫,拦住了我。一直跟在身后贴身保护我的侍卫,马上冲出来,把一块镶玉的金牌举到那守卫面前。守卫眼中一凝,对我的态度马上恭敬到了极点。我却不管他们表情,问了祈然的位置,冲入馆内。脑中闪过那几个侍卫欲言又止,凄凄惶惶的表情,心中的不安越胜。我狠冲到那华丽的厢房面前,不给自己丝毫犹豫的时间,一手抱牌位,另一手猛地撞开房门。浓浓的春香,迎面而来,夹杂着女子清纯的体香,和熟悉的味道。我愣愣地看着床上赤身裸体,正相拥而吻的两人,只觉脑中嗡嗡作响,牌位掉在了地上也不自知。那两个,不是别人,正是祈然和尹天雪。房中的两人终于察觉有异,同时转过身来。天蓝的双眸带着似有若无的温度,落在我身上,面色清白,神色淡漠,仿佛丝毫不在乎被我看见。尹天雪对着我微微一笑,眼中闪过得意憎恨之色,随即转身贴靠上祈然赤裸的胸膛,柔声道:“夫君,你爱的人来找你了。”祈然修长的十指抚上尹天雪柔滑如丝缎般的长发,蓝眸漫不经心地落在我身上,冷笑道:“什么爱的人。雪儿,别开玩笑了,她不过……是我当初。因为得不到才特别执着的人。”“如今……”祈然白皙的透明的脸上,挂起冷漠到残酷的笑容,“她死心塌地跟了我,倒反而觉得腻味了。”我深吸了一口气,定定看着眼前的一幕,指甲深嵌入掌心。我本想开口说,祈然,我已经让白胜衣带了步杀去找你师父了,你若找到血药,可以去半途截住他们。我本想说,祈然,蓝烟真是你杀的吗?以后不要再为我杀人了。我本想说,我想先去跟文若彬、心慧他们汇合,援救祁国,顺便问问心慧,一直被我忽略了的心洛,到底去了哪里。我本想说……可是我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那些声音就是吐不出来。胸口一阵剧痛,连体内原本运转来缓和压迫的真气也消失了,我头一偏,吐出一口血来。落在地上,蓝烟的牌位上。然后我再没有看那春色旖旎的屋里一眼,转身狠命冲出这个豪华的宅邸。“怎么,不去追吗?”尹天雪站起身来,缓缓套上丝质地的绸衣,脸上带着复杂的冷笑,“你就不怕,她一气之下,离你而去。”祈然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弯身吐出一口鲜血。却不看她慌乱的表情,眼望内屋,冷冷道:“洛枫,你也该看够了吧!”屋内脚步声轻响,洛枫双眼闪烁着金银二色,嘴角的笑容好不得意猖狂。只见他右手中抓着一只碗,轻轻在桌上放下,随即左手刀光一闪,割破了自己的腕脉,鲜血顺着他伤口缓缓流入碗中,片刻之后,血满。“这一碗血,足够你救步杀了。”洛枫冷冷一笑,对上祈然寒光闪烁的蓝眸,“记住你说过的话。不许……向她解释一句。”祈然凌厉的目光扫过他,直起身来,随手披上自己外衣,探手取出一只瓶子,将血液尽数灌入瓶中。忽然,他目光一顿,浑身轻颤,差一点一瓶珍贵的血液便尽数打翻。他放下瓶子,走前几步,抓起地上那块沾满鲜血的牌位。当看到牌位上,蓝烟二字时,他平静无波的蓝眸中,终于出现了恐慌,转身便待奔出。身形猛然一滞,洛枫已经挡在了他面前,嘴角挂着邪恶的笑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看到这个牌位如此惊慌。但肯定是在害怕,冰依离你而去了?”祈然不言,反手抽出腰间寒血,全身杀气暴涨。凝章之辉闪过,洛枫眼中露出不屑之意,冷冷道:“别说你为救步杀受了内伤。就是全盛时期的你,也未必见得能打赢金银妖瞳的我,救步杀命的血,你不要了吗?”祈然浑身一震,回头看向那被尹天雪抓在手中,做势欲砸的瓷瓶。他的蓝眸汹涌波荡,半晌,终于收回手中之剑。“这就对了嘛!”洛枫同时收回凝章,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笑容带着纯纯的孩子气挂在脸上,“你们三个,真是一对奇异的组合。虽然说,相爱的是你和冰依,可是若真处于生死关头,你们是会先救对方呢,还是先救步杀,恐怕连你们自己也说不清楚。”祈然一言不发,擦净了牌位上的血迹,想到刚刚那吐血的苍白面容,不由神色黯然。“萧祈然,你就真的相信,步杀会不爱冰依吗?”洛枫晃了晃手中的茶杯,脸上的笑容更为清澈却……邪佞:“这个女人,我又不是没保护过。如果,连一心只想复仇的我,都产生了独占的欲望。更何况,是日日护她如珍宝的步杀呢?你不妨,去问问步杀,那日在别有洞天的梦障中,他到底梦到了什么?”祈然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他,蓝眸中冰寒一片,在他面前坐下,冷笑道:“你还真是不遗余力地想挑拨我们三个?看起来似乎对你并没什么好处啊!”“好处吗?”洛枫笑了起来,笑声中却忽然夹杂了不甘的恨意,“当日在谷中,看着你们三人弹琴舞剑,忽然,就很痛恨那个谁也插不进去,谁也破坏不了的世界。所以,就想试看看,你们之间的信任,你们三个,这奇异的三角组合,到底能稳固到何种地步。”“恐怕……不只如此吧?”祈然灌了一杯茶,面色平静不变。心头却焦急到有如千万只虫蚁在啃噬,爬行。洛枫笑笑:“确实不只如此,至于我到底还有什么目的,就不牢少主操心了。你只需记住,自己承诺过的话,不得向冰依解释一字。”“轰隆——”天空中传来一阵蒙雷声,洛枫脸露诧然,转头望向窗外:“奇怪,这天气怎么说也不象要下雷雨的样子啊!莫不是有什么异变?”仿佛就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阵阵的蒙雷声越来越大,间隔之息也越来越短。天空黑沉下来,只有道道凌厉的闪电划破越来越沉幕的长空。天黑,电闪,雷鸣,雨滴却迟迟没有落下。祈然呆呆地望着窗外风云变色的天空,眼中慢慢浮现出恐慌之色。“轰隆——!”一阵惊雷落在窗前,闪电划过祈然苍白如雪的俊容,他眼中,脸上所有的表情都褪去地一干二净,只余惊恐,只余……惊恐。心脏猛然一阵抽痛,祈然抬手捧住自己胸口,拼命地在心中对自己说:这不是真的,这绝对不是真的。可是……“轰隆————!”又一阵更为猛烈的雷声落地,天空已然黑沉到了没有一丝亮光,窗外狂风卷着落叶,夹杂着人们恐慌的惊叫声,分外凄厉。细雨飘 清风摇 凭藉痴心般情长浩雪落 黄河浊 任由他绝情心伤……耳中终于缭绕过那凄美却让他分外仓惶的歌声,他在梦障里,曾隐约听到的歌声。“冰依——!!”祈然发出了一声近乎绝望的嘶喊,再顾不得任何人,任何事,直起身,掀翻了圆桌,狂冲出去。洛枫诧异地化去祈然震开他时侵入体内的真气,有些震惊于祈然纯厚却杀气凛冽的内息。他抬头看向黑潮汹涌的窗外,脑中不期然浮现出那双带着琥珀色的灵动眼睛,心底竟浮起阵阵烦躁的不安。隐约地,他感觉到,自己今日逼迫萧祈然所做的一切,会产生谁都无法预计的恐怖结果。只是,他笑了笑,笑开那张温暖的脸,这样……他才能报仇。旧事重提,腾讯的排名太惨,大家帮忙顶下哈!http://book./zt/2006/ycds/yctoupiao.htm 第37章 梦醒 我冲出使臣馆,茫然地走在大街上,那些祈然安排在我身边的侍卫仍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我晃了晃脑袋,按照原来的计划,往城门外走去。回来后一直没看到心洛,也没看到小迟,只是我和……祈然一直忙于救治步杀的伤,心慧又跟文若彬走了,我也不知道祈然是否知道他们失踪的原因。只是,我心里总有些不安。我脑中思考着很多事,步杀的伤,祁国的安危,心洛的去向,拼命将刚刚印入脑中的那一幕忽略。不片刻,我已来到了城门口。侍卫队长脸露难色,举步拦到我面前:“小若姑娘,少主吩咐了不能让你遇到危险。可是你这么出城,恐怕……”我点了点头,也是,现在冰凌多是在追杀我的人,一旦出了沧雪国,恐怕还没来得及见到心慧,我已经不是被抓就是被杀了。于是,我绕了个圈,沿着护城河,往城北军营而去。跟着军队去文若彬那,多少应该会安全点吧。刚走出闹市区,来到空旷的原野,我在心底暗叹怎么不找匹马来骑。心中警兆忽生,却始终生的太晚。待反应过来,我们几个,已经被团团围了起来。我诧异地看着十几个黑衣人,道:“傲天君,你们是怎么进入依国境内的?”傲天君面色冰冷,也不看我一眼,挥了挥手,下令:“杀——无——赦!”我一惊,脱口道:“洛枫让你来杀我的?”傲天君进攻不停,已有一个侍卫身死,只听他冷笑道:“如果教主肯下令杀你,我也就不必担心了!”说话间,我身边的侍卫已经只剩下七个了。我抽出绝丝,毫不犹豫,利落地斩杀其中一个黑衣人,胸口剧痛也顾不得了。以少敌多,逍遥游剑法,对祈然这样的高手自然无所谓,对我这样的菜鸟却必须讲究心态自然,意随心发。而现在的我,我的心情,却是无论如何使不出来的。就在我身边的侍卫越来越少,我决心拔枪用那仅余的两颗子弹时。一股熟悉的冰寒之气,从空中直袭而下,将我和侍卫稳稳包裹在其中。我心中一喜,脱口道:“步杀,你没事了?!”黑衣黑发,宽阔的身影守在我面前,有万夫不挡之勇。傲天君脸色数变,半晌才道:“想不到你的武功竟能自行恢复。撤——”黑衣人瞬息间撤了个干净,我欣喜地踏前拽住步杀衣袖,正待说话,却见他面色从正常猛然变为惨白,吐出一口血。我心中一慌,扶住了他,问道:“步杀,你的伤还没好吗?”步杀站直了身体,淡淡摇了摇头:“内力恢复了大半,可是经脉却很虚弱。暂时没生命危险。”我猛然松过一口气,道:“你快去城西使臣馆附近等着祈然,他应该会带洛枫的血出来。”步杀眼中闪过异色,看向我:“祈他……怎么取到的?”我微微一愣,脑中闪过那满屋的春色。我狠狠甩了甩头,勉强挤出笑容:“管他是怎么取到的,总之……”“轰隆————”一阵蒙雷声猛地传来,打断我的话。我理了理自己的心情,缓缓吐出胸口浊气,看着渐渐阴沉的天空,奇怪道:“还真是六月天孩子脸啊,说变就变。”忽然,一道凌厉的闪电划过,脚下的大地仿佛震颤了一下,我忍不住一阵踉跄,被步杀稳稳扶住。我心中闪过异样的感觉,抬头看天,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雷声响过后,又是一道裂天般的闪电。然后,我震惊地看见,那天,仿佛真的裂了个口子。有一个闪光的物体,从那闪电的中央直坠而下,朝着我们这个方向急速坠落。“那是什么?!”我指着天空,大声问身边的步杀。此时,狂风大作,天气越来越暗沉,又伴随着雷声,我几乎除了步杀都看不到别人,也听不到他们声音了。“什么?”步杀的声音有些诧异,随后提高了嗓音,“我看不到。”“轰隆————”又是一阵蒙雷,落在我们身边。那块发光的物体,随着那落雷,掉到我脚边,似乎是一块石头,这个时候明显连步杀也看到了,眼露惊诧。我扶着步杀的手,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弯身捡起它。手抓住闪光石的那一刻,我浑身狠狠一震,仿佛有一道电流,顺着那石头窜入我体内。胸前的十字架项链忽然灼热,发出耀眼的白光。我呆呆地半蹲在那里,睁大了眼睛,看着那虚无灰黑的空处,脑中却有一幕幕惊人熟悉的画面一一闪过。“小雨——!!”我探手想抓住被子弹伤到的小雨,却颓然只摸到空气。“冰依!怎么了?”步杀拼命抱住几欲发狂的我,急切地呼唤,“冰依!你醒醒!”他想要拿掉我手里的闪光石,却被七彩的光震退几步。我脸上的慌张慢慢变为惊恐,眼看着……眼看着,哥哥扑过去盖住小雨的身子,两颗子弹,一前,一后,毫不留情地贯穿了他身体。“不要!哥哥————!!”我捧着闪光石凄厉地大叫,想冲过去,冲进那影幕中,却被步杀紧紧抱住,动不得半分。“冰依,那边是悬崖!不能再过去,不能再过去了!”“哥哥……哥哥……”我喃喃地,象失去魂魄般泪流满面。脑中忽然有个声音响起,一个惊惶失措又带着恐惧的声音。他……他是孟买型血型,血库没有血可输!所有……所有的一切,仿佛被冰水浸透的云雾般,忽然便清晰起来。那些梦,那些仿佛是预示着未来的梦,那些一直被封印在我脑中的梦,如寒流般窜遍了我全身。我忽然靠着步杀大笑起来,笑到眼泪都出来了,我又忍不住伤心哭泣。我抬起头看着满目担忧地步杀,说:“步杀,命运真是跟我开了个好大的玩笑。”狂风扬起了我凌乱的发丝,打散了我飘摇悲伤的声音:“梦醒了。我必须……要回去了。”步杀放开摇摇欲坠的我,瞪大了夜幕中再看不真切的黑眸,哑着声说:“回……”我知道,他想说“哪里”两个字,却吐不出来。就像我,怎么也没办法说,“我的世界”一样。我咬了咬牙,稳住破败的声音:“请你,替我带一句话给祈然,一定一定,要带给他。”泪滴吹散在风中,狂风越来越猛烈,打着卷,落雷阵阵,闪电破空,却……始终无雨。 第37章 此情 祈然疯狂地飞驰在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的黑暗大街上,身边时刻有人掠过他,熟悉的,不熟悉的,他看不到也不去看。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往那个方向跑,更不知道黑暗中看不到的远方是何处,他只知道,如果他不赶去,那么,他就真的要失去冰依了。“轰隆——”一道落雷,闪电哗啦一下划破长空,映照在祈然眼前。他心头一喜,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独自立在前方。又是一道白如昼的闪电,祈然眼中的喜悦变为惊恐,他催动体内所有真气,风一般往前掠去。冰依竟立在崖前,竟立在崖前,她要做什么?!雷声阵阵,掩盖了他所有用尽内力的惊呼,他眼见着闪电下决绝跳下的身影。要再一次,失去自己爱的人吗?要再一次,忍受那孤独的绝望吗?不!这次绝不!祈然如飞天的鹰般,朝着那下坠的人影直冲而下,双手拼了命地乱抓。终于,他的手拽住了记忆中那细瘦的手腕,可是却止不住下坠之势。闪电劈闪,身下的少女抬起头,眼中的诧异之色变为惊喜,看唇形是吐出了两字:“祈然!”闪电过后,大地重归黑暗,祈然取出怀中寒血,划着悬崖壁激起阵阵火花,在手酸到几乎无力支撑时,终于稳住了两人下坠的身形。祈然低头,看向身下,正待开口。闪电划过,他眼中露出惊恐之色,冰依的身下,有个巨大的混黑漩涡,仿佛是悬在半空中,只等着她坠落……消失。“冰依!!”祈然在狂风中用尽了内力呼喊,可是他的内力本在刚刚就已多数用尽,再加上风弱其声,惊雷阵阵。空中便只余那破碎的回音飘荡。他猛地往上提了提手臂,声音嘶哑地喊:“你不是说过不会回去吗?!你不是说过,不会再离开我的吗?!你不是说过,只爱我一人吗?!”身下的人晃了晃,不知在说什么,剑锋一个不稳,两人又下坠了几分。“冰依!我和尹天雪只是演戏!”祈然发了疯似地大喊,紧紧盯着身下无底的黑暗,闪电划过,他看到少女盈满泪珠的琥珀色眼睛。隐约中,他仿佛能听到少女清润的嗓音:“……自由……离……弃……”“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绝不会碰其他女人一下。冰依……冰依……”祈然垂下了头,声音不知道是因为长时间的嘶喊而沙哑,还是因为哽咽而悲沉:“冰依……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他的心底充满了淹没一切的恐慌,他所有的理智,才赋都消失了,他不知道,除了哀求他还能做什么,除了哀求,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留下他最爱的人。他猛拽了一下渐渐滑离的手腕,他的手已经脱力了,可是他却不会放手,死都不放。手上忽然有粘腻的湿,仿佛是血液,从少女手中流淌到他手上。再滴落,然后落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忽然,一道耀眼的白光从身下亮起,渐渐如白昼般包围了身下少女的全身。祈然惊惶地瞪大了眼,看着那道从沾血的十字项链散发,最终充盈整个山谷的光芒。他的心,沉下去了,沉沉地落到世界尽头。冰依,终究还是选择了回去,还是……选择了回去。他明明抓紧了那个手腕,却感觉她随时会从眼前消失。“祈然————”少女声嘶力竭的喊声破碎地响在他耳畔,就在这个时候蒙雷落下,他仿佛听到了,又仿佛没有,狂风卷起他冰冷的衣衫,长扬的发丝。然后,少女的另一只手,握了上来。冰凉细腻的指尖接上他的,将他的五指一根,一根,扳开……“轰隆——!!”黑色的漩涡,在白如昼的光芒中,将少女的身影慢慢吞噬。祈然呆呆地,呆呆地,看着黑暗中,终于完全消失的身影,忽然,便放开了自己抓住剑的手。身体,直坠而下。“冰依她……真的消失了?”洛枫神色复杂地看着望不到尽头的崖底,眼中闪过一抹痛色。天空中所有的雷声闪电都消失了,狂风尽收。他回过头,看向从被他救上来开始就面无表情,蓝眸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的萧祈然,眉头微皱,走近几步:“你……”“划——”洛枫惊恐地后退一步,看向自己手臂上新添的伤痕,忙运功驱散手上寒气,不由怒道:“是我救你上来的,你可别恩将仇报!”祈然不理他,静静地站在崖边,看着底下一动不动。洛枫看了他半晌,终于长叹了一口气。心中不禁暗道:说到对冰依的爱,自己恐怕是远远比不过眼前这个男人的。他转身离去。第二日,当他再回到崖边,准备去崖下一探究竟时,不由吓了一跳。萧祈然仍站在崖边,仍是那一身淡蓝的长衫,仍是那一脸冰冷的表情,仿佛连动作也没改变过。只是脸色又比昨日苍白了几分。洛枫正待上前,忽然脑中闪过一丝意念。他被自己心中忽然酝酿而成的计划吓了一跳,却是惊喜地一跳。他怎么没想到,此刻的萧祈然正是最适合发动冢蛊绝代的。他转身扬长而去,要完成这个计划,他必须要夺一刀,杀一人。他的嘴角溢出一丝残忍的笑意,因为冰依的消失而抽痛的心,终于麻木过来。这样,等待的一幕,何其熟悉。祈然静静地看着崖下,烈日曝晒在他头顶,额头细密的冒出汗珠,只是他什么也感觉不到。不!还是有感觉的,祈然微扬了扬嘴角,他能感觉到……胃在抽痛,一阵一阵地痛。他把左手握拳,抵在腹部,心中一遍遍念着:也许,她知道我的胃在痛,就会赶回来了,一脸急切地回到我身边。然后,骂我笨蛋……夜幕降临,淅沥的夏日阵雨,由小到大,冲刷着祈然惨白的脸,湿透的衣衫。只是这山谷中依旧静寂,没有她,也没有那张急切的脸。第三日,阵雨后的烈日越加炽热,照耀着崖边那摇摇欲坠的身影。祈然的眼前有些昏花,双唇干裂惨白,他在心中一遍遍问着:冰依,看到我这样,你竟也不肯回来吗?你就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我,爱过我吗?那么……恨她吧!祈然蹲下身猛然扣紧了苍白的双手,既然她如此无情,既然不能爱,那不如恨,不如就恨她,毁天灭地地恨她!明明已经没有半分内力的他,浑身却爆发出惊人的杀气,草叶翻舞,沙尘漫天,片刻后,他身下的绿草尽数枯萎,半棵不留。忽然,他浑身的杀气猛地收了回去,双手握拳紧紧捶击在地面,低垂的头,被长发遮住看不到表情。为什么,为什么就算到了这个地步,还是没有办法恨她!!为什么,都被她这样抛弃了。想到那双莹亮的眼睛,心中还是只有爱,没有恨!萧祈然,你竟已懦弱、悲哀到了这种地步吗?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脸上忽而露出一个残酷悲凉的冷笑,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崖边,喃喃道:“既然我不能恨你,那就让你……自己恨自己吧!”说完,他猛然一个倾身,向崖下坠去。一个玄色身影,紧跟着他直坠而下,终于半途截住了他。“萧祈然!你先听我说!”洛枫眼中露出震惊,狼狈地躲闪萧祈然的攻击,他想不明白,明明已经筋疲力尽的他,为什么会厉害到他连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今天真是诸事不顺,本想杀了步杀夺走汲血,却被神秘的黑衣人所阻。虽然汲血在手,生还的步杀,却始终是个隐患。祈然面色冰寒,杀机尽现,手握长剑一步步朝着洛枫走去。他冷冷地说着:“我差一点就忘了,要不是你让我演那场戏,冰依说不定就不会离开!”寒光闪过,洛枫取出凝章狼狈一挡,急忙道:“那只能说明冰依她并不是真心爱你!否则又怎么会不相信你呢?!”祈然眼中狠狠一痛,周身杀机不退反盛,蓝眸中渐渐燃起赤红的火焰。洛枫心中一紧,知道自己若再不想办法,恐怕会被失控中的萧祈然干掉。不由大喊:“杀了我又抵什么用?!如果你心中真的充满了无法宣泄的恨,不如拉了这个世界来陪葬!”祈然动作微微一顿,赤红的火焰却未熄,翻腾地看着洛枫。洛枫脑中不期然想起,记忆最深处那张苍老的面孔,沾满血的手,连想摸他的头,也做不到。他心中狠狠一痛,忽然抬起头来,金银双色的眼睛,熠熠发光,闪烁着渴血的狰狞。他声音冰寒,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一字一顿将炼狱带到人间:“既然冰依不爱这世界,那我们不如,合力毁了他。既然……恨到极了,不如,连我们自己和这个世界,一起毁灭!”祈然缓缓收回了手中长剑,火红的眼,苍白的唇,勾勒出一副极端残酷冷血,却……绝世的笑容。就在这个时候,尹钥两国不知受到何股神秘力量的帮助,竟在一夜之间攻破了雾都城,随后势如破竹,又占领银川景楠、业生、工武三城。战火眼看要燃到祁国边境,天下打乱纷纷。本待来援的依国,却在中途遭伏,南部岳阳分国也遭钥国疯狂攻击。不得已,文若彬只好撤回援兵,赶赴岳阳救援。当时的天和大陆子民,人人担忧着战争的火苗,人人谈论着结果的胜负。却不知,有一场真正毁天灭地的灾难,正在向他们,缓缓靠近。偶忏悔,偶认罪,经常忘记起点这边.汗 第38章 成忆 “冢蛊的引发需要具备极端苛刻的条件。”洛枫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祈然,从地上抓起那四块圣石,淡淡道:“首先,要由守护者,也就是我,凭借金银双瞳的异能,将这四颗圣石嵌入四大神器中。青龙对凝章,白虎对寒血,朱雀对灵邪,玄武对汲血。我将他们,分插到天和大陆的四个角落,自然,除了我,谁也没办法拔出。然后,一一催动他们形成强大的无形场界(其实就是磁场)。”洛枫挑了挑眉,将一管晶莹剔透却血般通红的玉箫递给祈然,冷笑道:“这个箫跟萧逸飞手上的那把一模一样,只是少了内里刀刃,五年前被我偷了来。但它才是真正发动冢蛊绝代的血箫。”祈然神色冰冷地抚过手上血色玉箫,并不接话。洛枫继续道:“接着,我会在四大角落的交叉点处,也就是场界的最中心——端木崖,布置一个结界。由与四大神器质地相似的兵刃,围成四方形,内里以磁石制成八卦阵。”他顿了顿,嘴角勾起冰冷地浅笑:“而你,就要站在这八卦中央,双手手腕割裂滴血,随箫声起伏缓慢落入八卦双眼中。磁石八卦阵一旦被引发,整个场界都会受到感应,凡是中过冢蛊之人,被融蛊之血入侵的人,便会耳入魔音,痛苦欲绝。”“疼痛会持续三天三夜,血不尽,蛊不消。直到,他们全部变成行尸走肉。”祈然缓缓抬起头,冰蓝色的双眸中没有不忍、没有怜悯,甚至没有仇恨,只是冷笑着,将手中的黑色药丸递到他面前。洛枫悠然一笑,平静地道:“若非还想报这个仇,若非遇到……我早不想活在这世上了。”说完,随手取过药丸丢入口中,咽下。片刻之后,幽静的山林中先后闪耀出四道金芒,直冲云霄,惹得众人驻足观望,直叹奇景祥瑞。却不知,这四道光,恰恰拉开了天和大陆血腥地狱的序幕。银川风兰战场。“将军。”一名小兵匆匆赶到玄天面前,来不及擦一把脸上的汗水,躬身道,“尹钥联军已经暂时撤退了。”玄天紧皱了眉看着战场,心中忧虑着,这个城还能守几天。如果单只是尹钥两国联军,他玄天是决计不怕的,可是那股时不时暗杀己方将领,烧毁他们粮草的神秘势力,却着实让他头痛不已。“传令下去!不可放松警惕,全军轮流休息,以防敌军偷袭!”“是!将军!”“将军!将军!!”远处一个文士模样的人跌跌撞撞地冲到他面前,满脸喜色,正是他身边最得力的副手兼军师——任志义。玄天双眉微微一皱,正想责怪他何事如此不知沉稳,却又想起这军师历来稳重,是以训斥的话停在了嘴边。只听任志义惊喜地往后一指,道:“将军,你看谁来了?!”玄天诧异地将目光放远,一个白色文士衣衫的身影便映入眼中。他的虎目中射出异样的喜色,连忙越过副将迎向那文士,口中骂咧咧地叫着:“他奶奶地,文策你总算是来救你老哥我了。皇上要再不派你来帮我老玄出出主意,我这头黑发可都得愁白了。”文策看着脸露憔悴却豪气不减当年的玄天,微微一笑,却不答话。只退开一步,微微曲了身,往折角处相迎。玄天一愣,他虽性子直率,却不是傻瓜,能让文策如此恭敬相迎的,恐怕只有……果然,拐角处一个颀长的身影迈步而出,俊秀到能与日月媲美的脸,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精光。一身紫色的衣衫,猎风鼓荡,扬起无边的气势。玄天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大声叩首:“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为何,他声音沙哑哽咽,虎目涌出泪光,情绪竟难以自持。四周的侍卫明显都楞了,呆呆地站在哪里,看着他们崇拜敬畏的将军,向那个天神般的人物下跪,却不觉有丝毫不妥。烈日下,那人明明从容浅笑的面容,却让他们感觉到天生的帝王贵气,只得被震在原地,动弹不得。卫聆风悠然一笑,走到玄天身边,也不去扶,也不弯身,只转过了头,望向刚刚还金戈铁马的战场,淡淡道:“起来吧。给朕讲讲,这几日的战况。”“是……是!皇上!”玄天擦净眼角的泪水,猛地弹起身来,开始口沫横飞地讲述这几日自己军队如何双面受敌,如何被神秘力量袭击。忽然,远处,四道金光先后窜起,竟映黄了大半的天空。卫聆风脸上悠然的冷笑一凝,定睛看着那四道金光。随即脸色狠狠一变,又踏前几步,待终于确定下来,身子竟忍不住一晃。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只见一个着藏青色武士服的中年男子,已扶住了卫聆风,紧张地问道:“皇上,发生什么事了?!”卫聆风定了定神,脸色缓和过来,挥手让除文策、玄天、成忧之外的人退去。神色凝重地低语:“这四道光分明是四圣石嵌入四大神器时所发出的。祈然他为什么要发动冢蛊绝代?”“难道……”卫聆风抬起头看向成忧,只觉脑中嗡嗡作响,脸色霎那间变得惨白,“冰依……出事了?!”成忧不忍地叹了口气,却没办法开口反驳这个推测。恐怕,那个自己并不是很喜欢的娘娘,真的已经遭遇不测了。否则,还有什么能逼得萧祈然发狂呢?他并不在乎冢蛊绝代被引发后多么惨烈的后果,也不关心那个小丫头的死活,只是,还是忍不住担心……这个唯一被自己承认为主人的帝王,可否撑过这一关——情关。一个月后。在端木崖上,一道耀眼的金芒闪过。洛枫满意地看着自己结成的八卦阵,面向一身洁白长衫的祈然,笑道:“结界已经布成,只要等到逢魔时刻(黄昏),你割开自己双腕,全阴之血便可为你开路。待你进去后,只要你的伤口未凝结,除了你以外,任何人,就算是我,也不能进入。”“等站到了八卦中央,你只要吹奏血箫,血流就不会停止。等流入八卦阵的全阴之血,超过了他贪婪的量,你全身的血液就会被底下的磁石阵,彻底吸收殆尽,变为人干。”“至于这贪婪量的多少,滴血的速度,则是以个人全阴血液的至阴至寒度来定的。越是阴寒之血……”洛枫冷冷一笑,孩子气的脸上带着残酷,“就死得越慢些!祈然,我选的这个位置好吧?你可以站在这里,亲眼看着这天和大陆,变为血腥地狱!”“少主——!!”惊叫声从后方传来,文若彬和白胜衣几个起落来到祈然和洛枫面前。文若彬上前一把揪住祈然的衣领,大声吼道:“祈然!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发动冢蛊绝代会产生多么严重的后果?!”祈然看了他一眼,虽不是冰寒彻骨,却淡漠到了极点。也不管衣襟是不是被揪起,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方峰峦起伏的山脉。文若彬猛地一震,颓然松开了手,却仍不甘地问道:“祈然,你到底是怎么了?小若呢?”祈然并不看他,仍是望着远方,嘴角勾出一个凄凉的笑容,淡淡道:“走了。”白影一闪,白胜衣猛然推开文若彬立到祈然面前,哑声道:“那个女人,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要给你幸福吗?!我竟然,在那一刻还相信了她!”祈然面色一白,身体轻晃了晃,心道:她说过要给我幸福吗?是啊!她不是一直都说,我这样的人,应该幸福吗?祈然摊开了手,看着自己白皙修长的十指,心底在一遍遍嘶喊:抓不牢,握不住。冰依,请你告诉我,我的幸福……在哪里?山崖下一阵喧闹声传来,几个随文若彬而来的侍卫爬上了端木崖,看到眼前的异景,不由呆了。夕阳缓缓落入山间,端木山头被一层金色的光芒镀满,美丽而魅惑。逢魔……时刻!“祈然!是时候了。”洛枫看着夕阳,眼中露出渴血的兴奋,淡淡道,“是毁灭这个世界的时候了。”祈然收回手,抬头看了眼血色縻荼的天空,也不见如何动作,手中寒光闪过,鲜血便染红了他洁白的衣衫。不能恨你,便让你自己恨自己。冰依,原来……我根本不可能放手。“祈然!”文若彬猛地冲到祈然面前拦住他去路,脸色已经骇得惨白,“祈然!你不要被洛枫利用了,他只是想用你的血,来替他复仇!”祈然垂下滴血的双手,冷冷一笑:“放心吧!我给他的药,触体即化,除非自杀,否则两年之内体肤逐渐溃烂,受尽折磨而死。”文若彬一愣,看向洛枫依旧悠然的脸。忍不住就为眼前这两个人……恶魔,打了个寒战。但就算如此,他仍不让,抽出贴身折扇,横在去处。他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祈然血尽而死,更不能看着天下成为血腥地狱。当年的那场冢蛊绝代,因为四大神器所营方位较小,只是一个战场,再加上萧逸天全阴之血不够纯厚,才没有酿成大的悲剧。可是,文若彬只要忆起年幼时见过的那场人间惨剧,他就无法再袖手旁观下去。沉思间,文若彬只觉眼前杀气扑面而来,他还来不及举扇抵挡,人已经被迫退了几步,体内气血翻腾。他看着冷笑森森的洛枫,只觉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祈然不看他,也不看洛枫,绕过这剑拔弩张的战场,一步步朝八卦阵中走去。“然!!”白胜衣猛地欺身想抓住他,却被他轻而易举地躲开,他忍不住大叫,“然!你可以不管任何人,那么步杀呢?!步杀的死活你管不管?”祈然的脚步猛然一顿,回过头去,蓝眸微微闪动,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步他……怎么样了?”白胜衣噗地吐出一大口鲜血,颓然坐倒在地。洛枫停住了本待进攻的势头,望向白胜衣,冷笑道:“情蛊?你中了情蛊竟还敢跑到祈然面前?果真是不知死活!”白胜衣却不理他,只看着祈然,声音虚弱:“步杀,在半途离开了。他应该是去保护那个女人的,可是,后来却不知所踪。”祈然蓝眸中射出冰寒凌厉的杀气,望向洛枫,冷冷道:“难怪汲血会在你手上。”洛枫淡然一笑,洒脱地耸了耸肩:“我确实从步杀手上夺了汲血,也确实打算杀他,不过,却被一个神秘人救走了。”他的心中却有些骇然,看来!必须尽快杀了步杀,否则……祈然长长地睫毛轻颤,淡淡点了点头,转头一个闪身,已经来到了八卦阵面前。“然!!你会死的!”白胜衣发了疯一般扑过去抱住祈然欲要抬起的脚,声音沙哑尖锐,却掩不住悲伤,“为了那么一个抛下你的女人,不值得去死!不值得去死!!”祈然脸上露出一个悲呛的笑容,淡淡道:“我也知道不值得。只是……却停止不了。”停止不了地想看到她悔恨悲痛的将来,停止不了地想为自己的爱恋做一个完美的终结。祈然动了动,白胜衣死死抱住他的脚不放,鲜血一口一口吐在他白色的长衫上。与文若彬以及他手下厮斗中的洛枫眉头一皱,忽然眼中金银之芒暴闪,收剑出掌,重重拍在文若彬胸口。文若彬跌出十丈之远,口吐鲜血,昏死过去。洛枫也是五脏六腑一阵跌宕,他勉强压下翻腾地气息,猛然窜到祈然和白胜衣面前。忽然,对着白胜衣狠狠踢出一脚。白胜衣几个翻滚,落到了悬崖边。他抬首,满面鲜血,却不擦也不顾,只看着面无表情,神色冰凉悲伤的祈然大声叫喊:“然!你先不要放弃生命!等步杀,等等步杀啊!他或许知道那个女人的事,那个女人说不定……”“砰——”洛枫灌注了全身真气的一脚狠狠踹向虚弱不堪的白胜衣,那道白衣沾血的身影,就这么飘摇着……坠入断崖,永不复回。祈然静静地看着那抹消失在崖边的身影,天蓝的双眸悲凉的象要滴水,然后,他再不回头,缓步踏入了那个闪着金光的结界。片刻之后,结界中的金光,慢慢地,直到彻底被血红之色吞噬。那血色,先是浓稠,然后逐渐透明,透过血一般的红光,可以清楚看到白色长衫的少年,缓缓将血箫举到面前。他双手的手腕上,正流淌着一滴滴的鲜血,融入地底。那绝世的面容,映着红光,分外凄然。血箫贴上薄唇。忽然,一道悠扬却尖锐的乐声,透过那片血光,激扬了整片天空。“啊——!!”接连几声惨叫,只见文若彬带来的十几个护卫,本死的死伤的伤,只余不到十人。此刻,其中的四人,竟忽然象发疯了一般,揪着自己头发,大叫起来。十息一滴,洛枫看着红光内,滴落速度慢到惊人的血液,不禁有些惊诧,好纯厚的……纯阴之血,或许真的能支撑三天也说不定。洛枫冷冷一笑,看了眼那些发狂的人,和剩余的一双双惊恐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响在耳畔的乐声,竟如天籁般美妙。他一步步走到结界前,望着一目了然的天和大陆,孩子气地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疯狂吧,绝望吧,哀求吧!那都是很美妙的滋味。让我们大家,一起来体会这种,世界毁灭的快感!”这个人,是魔鬼!彻头彻尾的魔鬼!这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几人,心中一致的想法。洛枫停滞了纯净地笑容,忽然回头望了那血光中冷漠看着他及世界的少年,歪头离开。差点忘了!还有一个阻碍。洛枫嘲笑地对自己摇了摇头,就算只有万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的复仇。哪怕……是冰依也不可以!尹钥联军营地。“皇上,怎么办,我们大部分的兵士都发狂了!快……快想办法停止这个魔音吧!”尹子恒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刺痛地额头,挥手道:“朕知道了,你出去吧。”待那副将离开,尹子恒缓步走入后营,面向着一片低垂的帘布坐下来,神态恭敬地道:“请问先生,接下来,朕该怎么办呢?”帘布后映出一个男子的身影,只见他低头沉思了许久,忽然长叹了一口气,淡淡道:“想不到然儿会自行发动冢蛊绝代,还将范围扩张到整个天和大陆。”忽然他的声音带了残酷的笑意,冷冷道:“不过却死的更快!子恒,你吩咐下去,将那些发狂的人关在一起,不许其他士兵接近。有受伤之人马上用纱布包扎,切记不可沾染到发狂之人的血!”尹子恒面色骇然,忙点头应是,犹豫了半晌又道:“请问先生,那些发狂之人……”“任他们自身自灭。”赋有磁性的声音,却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能不能活下来,就得看然儿的全阴之血,到底有多纯厚。”银川国风兰城。“皇上!!”玄天虎目通红,也顾不得上下尊卑,嘶声吼道,“那些可都是跟我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啊!”卫聆风背过身,淡淡挥了挥手,道:“照朕的意思去做,如果,你还想多保住些兄弟的话。”玄天哽咽出声,但还是行了个礼退出去。卫聆风转过身来,俊秀的面容清癯苍白,他微微一笑,道:“成忧,祁国境内怎么样了?”成忧一怔,忙躬身道:“回皇上的话。祁国境内现在有近半的百姓都因这魔音发狂,其中男性,尤其是军中士兵,占了七成。虽然皇上已经下令,不可接近那些发狂之人。可是妻不抛夫,将不弃卒,恐怕,到明日为止,发狂之人会超过半数。”卫聆风叹了一息,点头,望向窗外。耳中传来士兵们凄厉的惨叫声,悠扬的乐声,他修长的双眉,紧紧地,紧紧地皱起。成忧看着眼前年轻帝王孤傲的背影,紧握成拳背在身后的双手,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黑沉的夜幕褪去,东方渐渐亮起鱼肚白。在一个幽暗静寂的山林间,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正风驰电掣般,往前赶路。他每走几步,就会抬头看看这乐音悠扬,逐渐变为血红的妖冶天空。浓黑的眉毛,紧紧皱起,不由更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忽然,他眼前青光一闪,阻住了他的去路。黑衣男子微微后退一步,本就冷漠的脸上,凝结出冰一般的霜寒。青衣男子却仿佛对他冰冷的态度视而不见,悠闲地踏出几步,露出个孩子气的笑容:“步杀!又是好久不见啊!你身上的噬心术解了吗?”那个黑衣男子,正是步杀。步杀瞥了他一眼,抽出长刀,虽不是汲血,样子倒也有些相象。他冷冷问道:“祈呢?”洛枫同样抽出一把长剑,自然也不是凝章,笑容悠然:“问这么多也没用,因为你就要死在这里了。”洛枫见他面色不变,黑眸冰寒,不由又是一笑,却是深沉地狞笑。他说:“步杀,只要你死了!就再没有人可以阻止萧祈然毁灭天和大陆。”“所以,你必须得死!”步杀垂下头,双手握刀,正待进击。忽然一阵轻微的躁意袭来,他的刀势微微一顿,抬头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飘然落在两人之间。洛枫看到来人,原本悠然的面色狠狠一震,竟踉跄着后退一步,低声叫道:“师父……”来人正是天和大陆三大高手之一,祈然和白胜衣的师父,步杀当年刺杀的对象,青竹居士——谢烟客。却很少有人知道,他曾经,也是冰凌的守护者,以及司马洛枫的师父。谢烟客点了点头,面色柔和地看向步杀,淡淡道:“去吧!快去找祈然,还来得及。”步杀点头,脸露感激之色,一个纵身越过他们身边,疾驰而去。洛枫脸色一变,正待追去,却被谢烟客拦住。谢烟客看着他眼中的杀气,忽然长叹了一口气,走前几步摸上他发丝,柔声道:“想不到,你竟是哥哥养大的。”当谢烟客的手抚上他头发时,洛枫只觉心头猛然一颤,那熟悉的感觉……这也是为什么,谢烟客,这个师父,是他在世上唯一尊敬的人。可是,师父现在在说什么?他说……哥哥?谢烟客看着他震惊的表情,忍不住又是叹,脸上却露出轻柔的怜惜之色:“傻孩子,你竟为了大哥的死背了这么多年的罪吗?若不是步杀告诉我,我恐怕永远都不知道,你是我哥哥用生命保护的人。”恍惚中,洛枫听到老家伙语气悲凉怀念的声音:“以前,我最小的弟弟,也拥有金银眼。从小,因为那双眼睛,他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我作为他的哥哥,却无能为力。现在,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师父,竟然是老家伙的弟弟!那个,到死仍被老家伙挂在心上的弟弟。难怪,他们有那么多相似的习惯;难过,他无论如何,都对师父恨不起来。“呜呜……”洛枫的哭声,从哽咽到号啕大哭,仿佛被埋藏了千百年的委屈一般,他搂着谢烟客那熟悉又安心的气息,大声宣泄。谢烟客轻柔地拍着他背脊,声音沉沉地道:“孩子,不要被仇恨埋没了你所有的知觉,可是有些仇,既然知道了,就非报不可。”“与祈然无关,与步杀无关,与天下无关。萧逸飞,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当步杀以最快速度赶到端木崖的时候,时间也已经从清晨变为黄昏了。又一个……逢魔时刻。饶是以步杀的冷血,当他踏上端木崖山头时,仍不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满地的鲜血,满山的红光,发狂的人,甚至是发狂的尸体,凄厉地惨叫,悠扬的乐声,组成一幅诡异的地狱。有的人,成了尸体,最恐怖的面目狰狞的尸体。有的人,在嘶叫呻吟,因为他们已经没力气再发狂。还有的人,刚刚进入发狂状态,见人就抓,见石就撞,血肉……横飞。步杀握了握手中长刀,小心避过那些发狂之人。来到血色透明的红光面前。当他看到红光中,没有表情地吹奏血箫的少年时,竟忍不住浑身经脉俱震,差一点走火入魔。这个,就是当初把阳光铺展在他眼前不断跳跃的清俊少年吗?这个,就是当初无论受了多大伤害,仍温暖微笑的善良少年吗?他的脸色纸一般白,原本天蓝的双眸灰败一片,灼目的血箫映着他苍白的唇,悲凉的眼神,竟仿佛看不到一点生机。那个红光中的一切仿佛一幅画,又仿佛一座雕像,唯美而静止不动。除了那一滴滴,一点点落入泥土中的鲜红血液。悠扬的箫声回荡在他耳边,可是步杀却恨不得将那天籁般的音乐彻底斩断。冰依,你说的一点也不错!步杀眼中流露出深沉的悲伤,一步步走到血红的光罩前,走到祈然的眼下。祈他……最不爱的,就是他自己。“祈,停止吧!”步杀抬头对着那红光中的少年大喊。祈然的目光,闪烁了半分,慢慢落在步杀脸上。悠扬的箫音停下来,慢慢滴落的鲜血,也跟着停止。祈然晃了晃身体,虚弱地吐出一字:“步。”步杀的长刀猛然举起,斩向红光,却只觉浑身一震,被迫退了几步。他抬起头,冰冷的神色从脸上退去,转为忧切:“祈,你快出来!冰依有话留给你,你马上出来!”然而,他只看到祈然的唇动了动,却不知道除了步字,他还吐出了什么。显然,这阵中内外,声音是不通的。祈然决绝凄然地露出一笑,血箫再度举到唇前。步杀心中大骇,悲啸了一声,举刀再度冲到红光面前。可是,无论他做多大的努力,那一圈红光就象道天堑一般,隔绝了两个世界。“祈!快点停止!!”步杀抛弃长刀,拿身体一次次去冲撞,又一次次被强大的结界弹出去,他的身上布满伤口,都是被岩石沙砾撞击出来的,鲜血染透他漆黑的衣衫。“萧祈然!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步杀猛地站起身来,看着血光中越来越模糊,几乎被漫天血红覆盖的身影,竟忽然感觉眼中一阵湿热。步杀怔了怔,有些诧异地看到自己脸上的泪水滑落,融入血黑的破败衣衫中。“祈,你是想让冰依内疚吗?不听她解释,不理她苦衷,只想报复她吗?”步杀忽然恢复了平静,抬头看着血光的中心,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我却是受了她嘱托,无论如何要将她的话,传达给你。”步杀收敛了笑容,拾起沾满灰尘的长刀,转身向着那几个疯狂痛苦中的人走去。“步……步杀……?”醒转过来的文若彬看到步杀,脸上一喜,连忙道,“你来了!正好,快!快阻止祈然,他已经疯了。”步杀冷冷看了他一眼,长刀在瘫软在地呻吟的人身上一划,没有汲血那样的神奇刀刃,刀身沾着血,回到步杀面前。他淡淡道:“我正是要阻止他。”文若彬眼中慢慢露出惊恐之色,骇声道:“你不会是要……”还没等他说完,只见沾血的长刀蓦地插入步杀手臂。他脸色猛然一白,一声悲锵的呻吟划破血幕黑沉的夜空,翻滚在地。这冢蛊的疼痛,竟比血蛊还来得厉害。而且,自我意识没有办法控制身体,仿佛是被抽离出去了,看着自己在地上疯癫欲狂。“祈然——!!祈然——!!”文若彬心中想着,疯了!这些人全疯了。他拼命跑到祈然面前,那几乎已经被红色粘稠光芒彻底淹没的身影,发狂地大喊,“祈然!快停止啊!你没听到现在发狂的人是谁吗?是步杀啊!是你看的比生命还重要的朋友,步杀啊!”步杀抓着头,拼命想维持自己的理智。可是那个本是悠扬悦耳的声音,此刻却象毒蛇般不断钻进他脑中噬咬,痛到他根本没办法抵抗。“祈然——停止!停止啊!!”天空血一般的浓稠红沉,地面上是发狂的人,尖叫的人,逃窜的人,伤心哭泣的人!那血腥的地狱,世间的悲剧,惨绝人寰的恐慌,深深……深深地,渗入这地底人心。“啊————!!”步杀浑厚沙哑的惨叫声,终于再忍不住,在端木崖山头,传递开来。箫声,嘎然而止。停顿了良久,良久,直到,端木崖上所有的惨叫声都熄灭下去,变为低低的呻吟。当文若彬看到那从血红的光罩中,慢慢步出来的苍白,虚弱身影时。他忍不住泪湿面颊,颓然坐倒在地,喃喃重复着:“祈然……少主……”祈然一步一晃地走到满身狼狈的步杀面前,两条手臂上凝结着两条狰狞的刀疤。步杀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最早的阳光,忘记了刚刚非人的痛,忘记了全身的伤,慢慢吐出一口气。“为什么,要阻止我?”祈然静静地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死般沉寂,“用这种方法,阻止我。”步杀的身体比他更摇晃,形容比他更狼狈,爬起身来,看着他,静静道:“因为,冰依让我带一句话给你,她说,一定一定要我带到。”祈然身体轻颤了颤,竟差点跌倒在地,他的眼睛慢慢恢复天蓝色,看着眼前被他伤害至遍体鳞伤的朋友,他的唇颤了颤,无声:“什么……话。”步杀浓黑的双眉轻展,血色鲜红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笑容,声音却依旧冰冷如昔——“她说,她会回来。就算你不愿再等她,就算代价是死,她也一定会回到你身边。”“回到……我身边……”祈然缓缓,缓缓地重复着步杀的话,苍白俊秀的脸,哀戚慌张的表情,就像一个害怕失去的孩子,渴望温暖的孤独者。“她真的……这么说?”步杀牢牢看着他,轻缓,却坚决地点头。祈然缓缓抬头看着在血光映射下黑沉静寂的长空,恍惚中,仿佛看到闪电下那双盈满泪光的眼,闪着琥珀色的光泽,却带着最诚挚的祝福。心若自由,身沐长空;无游天下,不离不弃。祈然——,请一定记得对自己好一点!!祈然低下头,望着端木崖上血肉狰狞的一幕,听着天和大陆上绝望恐慌的哭号。泪水,忽然便顺着他惨白到近乎透明的面颊滑落,希冀而……凄然。祈然闭上眼,风扬起长发,衣袖擦过血痕,他的身体终于缓缓,缓缓地向后,倒落在地。今生缘 来世再续 情何物 生死相许如有你相伴 不羡鸳鸯不羡仙……第二日,天下第一杀手步杀,依国少主萧祈然,如人间蒸发般,消失在所有人眼前,消失在……这满目疮痍的天和大陆。第三卷 此情可待成追忆完“冢蛊的引发需要具备极端苛刻的条件。”洛枫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祈然,从地上抓起那四块圣石,淡淡道:“首先,要由守护者,也就是我,凭借金银双瞳的异能,将这四颗圣石嵌入四大神器中。青龙对凝章,白虎对寒血,朱雀对灵邪,玄武对汲血。我将他们,分插到天和大陆的四个角落,自然,除了我,谁也没办法拔出。然后,一一催动他们形成强大的无形场界(其实就是磁场)。”洛枫挑了挑眉,将一管晶莹剔透却血般通红的玉箫递给祈然,冷笑道:“这个箫跟萧逸飞手上的那把一模一样,只是少了内里刀刃,五年前被我偷了来。但它才是真正发动冢蛊绝代的血箫。”祈然神色冰冷地抚过手上血色玉箫,并不接话。洛枫继续道:“接着,我会在四大角落的交叉点处,也就是场界的最中心——端木崖,布置一个结界。由与四大神器质地相似的兵刃,围成四方形,内里以磁石制成八卦阵。”他顿了顿,嘴角勾起冰冷地浅笑:“而你,就要站在这八卦中央,双手手腕割裂滴血,随箫声起伏缓慢落入八卦双眼中。磁石八卦阵一旦被引发,整个场界都会受到感应,凡是中过冢蛊之人,被融蛊之血入侵的人,便会耳入魔音,痛苦欲绝。”“疼痛会持续三天三夜,血不尽,蛊不消。直到,他们全部变成行尸走肉。”祈然缓缓抬起头,冰蓝色的双眸中没有不忍、没有怜悯,甚至没有仇恨,只是冷笑着,将手中的黑色药丸递到他面前。洛枫悠然一笑,平静地道:“若非还想报这个仇,若非遇到……我早不想活在这世上了。”说完,随手取过药丸丢入口中,咽下。片刻之后,幽静的山林中先后闪耀出四道金芒,直冲云霄,惹得众人驻足观望,直叹奇景祥瑞。却不知,这四道光,恰恰拉开了天和大陆血腥地狱的序幕。银川风兰战场。“将军。”一名小兵匆匆赶到玄天面前,来不及擦一把脸上的汗水,躬身道,“尹钥联军已经暂时撤退了。”玄天紧皱了眉看着战场,心中忧虑着,这个城还能守几天。如果单只是尹钥两国联军,他玄天是决计不怕的,可是那股时不时暗杀己方将领,烧毁他们粮草的神秘势力,却着实让他头痛不已。“传令下去!不可放松警惕,全军轮流休息,以防敌军偷袭!”“是!将军!”“将军!将军!!”远处一个文士模样的人跌跌撞撞地冲到他面前,满脸喜色,正是他身边最得力的副手兼军师——任志义。玄天双眉微微一皱,正想责怪他何事如此不知沉稳,却又想起这军师历来稳重,是以训斥的话停在了嘴边。只听任志义惊喜地往后一指,道:“将军,你看谁来了?!”玄天诧异地将目光放远,一个白色文士衣衫的身影便映入眼中。他的虎目中射出异样的喜色,连忙越过副将迎向那文士,口中骂咧咧地叫着:“他奶奶地,文策你总算是来救你老哥我了。皇上要再不派你来帮我老玄出出主意,我这头黑发可都得愁白了。”文策看着脸露憔悴却豪气不减当年的玄天,微微一笑,却不答话。只退开一步,微微曲了身,往折角处相迎。玄天一愣,他虽性子直率,却不是傻瓜,能让文策如此恭敬相迎的,恐怕只有……果然,拐角处一个颀长的身影迈步而出,俊秀到能与日月媲美的脸,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精光。一身紫色的衣衫,猎风鼓荡,扬起无边的气势。玄天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大声叩首:“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为何,他声音沙哑哽咽,虎目涌出泪光,情绪竟难以自持。四周的侍卫明显都楞了,呆呆地站在哪里,看着他们崇拜敬畏的将军,向那个天神般的人物下跪,却不觉有丝毫不妥。烈日下,那人明明从容浅笑的面容,却让他们感觉到天生的帝王贵气,只得被震在原地,动弹不得。卫聆风悠然一笑,走到玄天身边,也不去扶,也不弯身,只转过了头,望向刚刚还金戈铁马的战场,淡淡道:“起来吧。给朕讲讲,这几日的战况。”“是……是!皇上!”玄天擦净眼角的泪水,猛地弹起身来,开始口沫横飞地讲述这几日自己军队如何双面受敌,如何被神秘力量袭击。忽然,远处,四道金光先后窜起,竟映黄了大半的天空。卫聆风脸上悠然的冷笑一凝,定睛看着那四道金光。随即脸色狠狠一变,又踏前几步,待终于确定下来,身子竟忍不住一晃。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只见一个着藏青色武士服的中年男子,已扶住了卫聆风,紧张地问道:“皇上,发生什么事了?!”卫聆风定了定神,脸色缓和过来,挥手让除文策、玄天、成忧之外的人退去。神色凝重地低语:“这四道光分明是四圣石嵌入四大神器时所发出的。祈然他为什么要发动冢蛊绝代?”“难道……”卫聆风抬起头看向成忧,只觉脑中嗡嗡作响,脸色霎那间变得惨白,“冰依……出事了?!”成忧不忍地叹了口气,却没办法开口反驳这个推测。恐怕,那个自己并不是很喜欢的娘娘,真的已经遭遇不测了。否则,还有什么能逼得萧祈然发狂呢?他并不在乎冢蛊绝代被引发后多么惨烈的后果,也不关心那个小丫头的死活,只是,还是忍不住担心……这个唯一被自己承认为主人的帝王,可否撑过这一关——情关。一个月后。在端木崖上,一道耀眼的金芒闪过。洛枫满意地看着自己结成的八卦阵,面向一身洁白长衫的祈然,笑道:“结界已经布成,只要等到逢魔时刻(黄昏),你割开自己双腕,全阴之血便可为你开路。待你进去后,只要你的伤口未凝结,除了你以外,任何人,就算是我,也不能进入。”“等站到了八卦中央,你只要吹奏血箫,血流就不会停止。等流入八卦阵的全阴之血,超过了他贪婪的量,你全身的血液就会被底下的磁石阵,彻底吸收殆尽,变为人干。”“至于这贪婪量的多少,滴血的速度,则是以个人全阴血液的至阴至寒度来定的。越是阴寒之血……”洛枫冷冷一笑,孩子气的脸上带着残酷,“就死得越慢些!祈然,我选的这个位置好吧?你可以站在这里,亲眼看着这天和大陆,变为血腥地狱!”“少主——!!”惊叫声从后方传来,文若彬和白胜衣几个起落来到祈然和洛枫面前。文若彬上前一把揪住祈然的衣领,大声吼道:“祈然!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发动冢蛊绝代会产生多么严重的后果?!”祈然看了他一眼,虽不是冰寒彻骨,却淡漠到了极点。也不管衣襟是不是被揪起,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方峰峦起伏的山脉。文若彬猛地一震,颓然松开了手,却仍不甘地问道:“祈然,你到底是怎么了?小若呢?”祈然并不看他,仍是望着远方,嘴角勾出一个凄凉的笑容,淡淡道:“走了。”白影一闪,白胜衣猛然推开文若彬立到祈然面前,哑声道:“那个女人,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要给你幸福吗?!我竟然,在那一刻还相信了她!”祈然面色一白,身体轻晃了晃,心道:她说过要给我幸福吗?是啊!她不是一直都说,我这样的人,应该幸福吗?祈然摊开了手,看着自己白皙修长的十指,心底在一遍遍嘶喊:抓不牢,握不住。冰依,请你告诉我,我的幸福……在哪里?山崖下一阵喧闹声传来,几个随文若彬而来的侍卫爬上了端木崖,看到眼前的异景,不由呆了。夕阳缓缓落入山间,端木山头被一层金色的光芒镀满,美丽而魅惑。逢魔……时刻!“祈然!是时候了。”洛枫看着夕阳,眼中露出渴血的兴奋,淡淡道,“是毁灭这个世界的时候了。”祈然收回手,抬头看了眼血色縻荼的天空,也不见如何动作,手中寒光闪过,鲜血便染红了他洁白的衣衫。不能恨你,便让你自己恨自己。冰依,原来……我根本不可能放手。“祈然!”文若彬猛地冲到祈然面前拦住他去路,脸色已经骇得惨白,“祈然!你不要被洛枫利用了,他只是想用你的血,来替他复仇!”祈然垂下滴血的双手,冷冷一笑:“放心吧!我给他的药,触体即化,除非自杀,否则两年之内体肤逐渐溃烂,受尽折磨而死。”文若彬一愣,看向洛枫依旧悠然的脸。忍不住就为眼前这两个人……恶魔,打了个寒战。但就算如此,他仍不让,抽出贴身折扇,横在去处。他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祈然血尽而死,更不能看着天下成为血腥地狱。当年的那场冢蛊绝代,因为四大神器所营方位较小,只是一个战场,再加上萧逸天全阴之血不够纯厚,才没有酿成大的悲剧。可是,文若彬只要忆起年幼时见过的那场人间惨剧,他就无法再袖手旁观下去。沉思间,文若彬只觉眼前杀气扑面而来,他还来不及举扇抵挡,人已经被迫退了几步,体内气血翻腾。他看着冷笑森森的洛枫,只觉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祈然不看他,也不看洛枫,绕过这剑拔弩张的战场,一步步朝八卦阵中走去。“然!!”白胜衣猛地欺身想抓住他,却被他轻而易举地躲开,他忍不住大叫,“然!你可以不管任何人,那么步杀呢?!步杀的死活你管不管?”祈然的脚步猛然一顿,回过头去,蓝眸微微闪动,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步他……怎么样了?”白胜衣噗地吐出一大口鲜血,颓然坐倒在地。洛枫停住了本待进攻的势头,望向白胜衣,冷笑道:“情蛊?你中了情蛊竟还敢跑到祈然面前?果真是不知死活!”白胜衣却不理他,只看着祈然,声音虚弱:“步杀,在半途离开了。他应该是去保护那个女人的,可是,后来却不知所踪。”祈然蓝眸中射出冰寒凌厉的杀气,望向洛枫,冷冷道:“难怪汲血会在你手上。”洛枫淡然一笑,洒脱地耸了耸肩:“我确实从步杀手上夺了汲血,也确实打算杀他,不过,却被一个神秘人救走了。”他的心中却有些骇然,看来!必须尽快杀了步杀,否则……祈然长长地睫毛轻颤,淡淡点了点头,转头一个闪身,已经来到了八卦阵面前。“然!!你会死的!”白胜衣发了疯一般扑过去抱住祈然欲要抬起的脚,声音沙哑尖锐,却掩不住悲伤,“为了那么一个抛下你的女人,不值得去死!不值得去死!!”祈然脸上露出一个悲呛的笑容,淡淡道:“我也知道不值得。只是……却停止不了。”停止不了地想看到她悔恨悲痛的将来,停止不了地想为自己的爱恋做一个完美的终结。祈然动了动,白胜衣死死抱住他的脚不放,鲜血一口一口吐在他白色的长衫上。与文若彬以及他手下厮斗中的洛枫眉头一皱,忽然眼中金银之芒暴闪,收剑出掌,重重拍在文若彬胸口。文若彬跌出十丈之远,口吐鲜血,昏死过去。洛枫也是五脏六腑一阵跌宕,他勉强压下翻腾地气息,猛然窜到祈然和白胜衣面前。忽然,对着白胜衣狠狠踢出一脚。白胜衣几个翻滚,落到了悬崖边。他抬首,满面鲜血,却不擦也不顾,只看着面无表情,神色冰凉悲伤的祈然大声叫喊:“然!你先不要放弃生命!等步杀,等等步杀啊!他或许知道那个女人的事,那个女人说不定……”“砰——”洛枫灌注了全身真气的一脚狠狠踹向虚弱不堪的白胜衣,那道白衣沾血的身影,就这么飘摇着……坠入断崖,永不复回。祈然静静地看着那抹消失在崖边的身影,天蓝的双眸悲凉的象要滴水,然后,他再不回头,缓步踏入了那个闪着金光的结界。片刻之后,结界中的金光,慢慢地,直到彻底被血红之色吞噬。那血色,先是浓稠,然后逐渐透明,透过血一般的红光,可以清楚看到白色长衫的少年,缓缓将血箫举到面前。他双手的手腕上,正流淌着一滴滴的鲜血,融入地底。那绝世的面容,映着红光,分外凄然。血箫贴上薄唇。忽然,一道悠扬却尖锐的乐声,透过那片血光,激扬了整片天空。“啊——!!”接连几声惨叫,只见文若彬带来的十几个护卫,本死的死伤的伤,只余不到十人。此刻,其中的四人,竟忽然象发疯了一般,揪着自己头发,大叫起来。十息一滴,洛枫看着红光内,滴落速度慢到惊人的血液,不禁有些惊诧,好纯厚的……纯阴之血,或许真的能支撑三天也说不定。洛枫冷冷一笑,看了眼那些发狂的人,和剩余的一双双惊恐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响在耳畔的乐声,竟如天籁般美妙。他一步步走到结界前,望着一目了然的天和大陆,孩子气地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疯狂吧,绝望吧,哀求吧!那都是很美妙的滋味。让我们大家,一起来体会这种,世界毁灭的快感!”这个人,是魔鬼!彻头彻尾的魔鬼!这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几人,心中一致的想法。洛枫停滞了纯净地笑容,忽然回头望了那血光中冷漠看着他及世界的少年,歪头离开。差点忘了!还有一个阻碍。洛枫嘲笑地对自己摇了摇头,就算只有万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的复仇。哪怕……是冰依也不可以!尹钥联军营地。“皇上,怎么办,我们大部分的兵士都发狂了!快……快想办法停止这个魔音吧!”尹子恒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刺痛地额头,挥手道:“朕知道了,你出去吧。”待那副将离开,尹子恒缓步走入后营,面向着一片低垂的帘布坐下来,神态恭敬地道:“请问先生,接下来,朕该怎么办呢?”帘布后映出一个男子的身影,只见他低头沉思了许久,忽然长叹了一口气,淡淡道:“想不到然儿会自行发动冢蛊绝代,还将范围扩张到整个天和大陆。”忽然他的声音带了残酷的笑意,冷冷道:“不过却死的更快!子恒,你吩咐下去,将那些发狂的人关在一起,不许其他士兵接近。有受伤之人马上用纱布包扎,切记不可沾染到发狂之人的血!”尹子恒面色骇然,忙点头应是,犹豫了半晌又道:“请问先生,那些发狂之人……”“任他们自身自灭。”赋有磁性的声音,却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能不能活下来,就得看然儿的全阴之血,到底有多纯厚。”银川国风兰城。“皇上!!”玄天虎目通红,也顾不得上下尊卑,嘶声吼道,“那些可都是跟我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啊!”卫聆风背过身,淡淡挥了挥手,道:“照朕的意思去做,如果,你还想多保住些兄弟的话。”玄天哽咽出声,但还是行了个礼退出去。卫聆风转过身来,俊秀的面容清癯苍白,他微微一笑,道:“成忧,祁国境内怎么样了?”成忧一怔,忙躬身道:“回皇上的话。祁国境内现在有近半的百姓都因这魔音发狂,其中男性,尤其是军中士兵,占了七成。虽然皇上已经下令,不可接近那些发狂之人。可是妻不抛夫,将不弃卒,恐怕,到明日为止,发狂之人会超过半数。”卫聆风叹了一息,点头,望向窗外。耳中传来士兵们凄厉的惨叫声,悠扬的乐声,他修长的双眉,紧紧地,紧紧地皱起。成忧看着眼前年轻帝王孤傲的背影,紧握成拳背在身后的双手,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黑沉的夜幕褪去,东方渐渐亮起鱼肚白。在一个幽暗静寂的山林间,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正风驰电掣般,往前赶路。他每走几步,就会抬头看看这乐音悠扬,逐渐变为血红的妖冶天空。浓黑的眉毛,紧紧皱起,不由更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忽然,他眼前青光一闪,阻住了他的去路。黑衣男子微微后退一步,本就冷漠的脸上,凝结出冰一般的霜寒。青衣男子却仿佛对他冰冷的态度视而不见,悠闲地踏出几步,露出个孩子气的笑容:“步杀!又是好久不见啊!你身上的噬心术解了吗?”那个黑衣男子,正是步杀。步杀瞥了他一眼,抽出长刀,虽不是汲血,样子倒也有些相象。他冷冷问道:“祈呢?”洛枫同样抽出一把长剑,自然也不是凝章,笑容悠然:“问这么多也没用,因为你就要死在这里了。”洛枫见他面色不变,黑眸冰寒,不由又是一笑,却是深沉地狞笑。他说:“步杀,只要你死了!就再没有人可以阻止萧祈然毁灭天和大陆。”“所以,你必须得死!”步杀垂下头,双手握刀,正待进击。忽然一阵轻微的躁意袭来,他的刀势微微一顿,抬头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飘然落在两人之间。洛枫看到来人,原本悠然的面色狠狠一震,竟踉跄着后退一步,低声叫道:“师父……”来人正是天和大陆三大高手之一,祈然和白胜衣的师父,步杀当年刺杀的对象,青竹居士——谢烟客。却很少有人知道,他曾经,也是冰凌的守护者,以及司马洛枫的师父。谢烟客点了点头,面色柔和地看向步杀,淡淡道:“去吧!快去找祈然,还来得及。”步杀点头,脸露感激之色,一个纵身越过他们身边,疾驰而去。洛枫脸色一变,正待追去,却被谢烟客拦住。谢烟客看着他眼中的杀气,忽然长叹了一口气,走前几步摸上他发丝,柔声道:“想不到,你竟是哥哥养大的。”当谢烟客的手抚上他头发时,洛枫只觉心头猛然一颤,那熟悉的感觉……这也是为什么,谢烟客,这个师父,是他在世上唯一尊敬的人。可是,师父现在在说什么?他说……哥哥?谢烟客看着他震惊的表情,忍不住又是叹,脸上却露出轻柔的怜惜之色:“傻孩子,你竟为了大哥的死背了这么多年的罪吗?若不是步杀告诉我,我恐怕永远都不知道,你是我哥哥用生命保护的人。”恍惚中,洛枫听到老家伙语气悲凉怀念的声音:“以前,我最小的弟弟,也拥有金银眼。从小,因为那双眼睛,他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我作为他的哥哥,却无能为力。现在,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师父,竟然是老家伙的弟弟!那个,到死仍被老家伙挂在心上的弟弟。难怪,他们有那么多相似的习惯;难过,他无论如何,都对师父恨不起来。“呜呜……”洛枫的哭声,从哽咽到号啕大哭,仿佛被埋藏了千百年的委屈一般,他搂着谢烟客那熟悉又安心的气息,大声宣泄。谢烟客轻柔地拍着他背脊,声音沉沉地道:“孩子,不要被仇恨埋没了你所有的知觉,可是有些仇,既然知道了,就非报不可。”“与祈然无关,与步杀无关,与天下无关。萧逸飞,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当步杀以最快速度赶到端木崖的时候,时间也已经从清晨变为黄昏了。又一个……逢魔时刻。饶是以步杀的冷血,当他踏上端木崖山头时,仍不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满地的鲜血,满山的红光,发狂的人,甚至是发狂的尸体,凄厉地惨叫,悠扬的乐声,组成一幅诡异的地狱。有的人,成了尸体,最恐怖的面目狰狞的尸体。有的人,在嘶叫呻吟,因为他们已经没力气再发狂。还有的人,刚刚进入发狂状态,见人就抓,见石就撞,血肉……横飞。步杀握了握手中长刀,小心避过那些发狂之人。来到血色透明的红光面前。当他看到红光中,没有表情地吹奏血箫的少年时,竟忍不住浑身经脉俱震,差一点走火入魔。这个,就是当初把阳光铺展在他眼前不断跳跃的清俊少年吗?这个,就是当初无论受了多大伤害,仍温暖微笑的善良少年吗?他的脸色纸一般白,原本天蓝的双眸灰败一片,灼目的血箫映着他苍白的唇,悲凉的眼神,竟仿佛看不到一点生机。那个红光中的一切仿佛一幅画,又仿佛一座雕像,唯美而静止不动。除了那一滴滴,一点点落入泥土中的鲜红血液。悠扬的箫声回荡在他耳边,可是步杀却恨不得将那天籁般的音乐彻底斩断。冰依,你说的一点也不错!步杀眼中流露出深沉的悲伤,一步步走到血红的光罩前,走到祈然的眼下。祈他……最不爱的,就是他自己。“祈,停止吧!”步杀抬头对着那红光中的少年大喊。祈然的目光,闪烁了半分,慢慢落在步杀脸上。悠扬的箫音停下来,慢慢滴落的鲜血,也跟着停止。祈然晃了晃身体,虚弱地吐出一字:“步。”步杀的长刀猛然举起,斩向红光,却只觉浑身一震,被迫退了几步。他抬起头,冰冷的神色从脸上退去,转为忧切:“祈,你快出来!冰依有话留给你,你马上出来!”然而,他只看到祈然的唇动了动,却不知道除了步字,他还吐出了什么。显然,这阵中内外,声音是不通的。祈然决绝凄然地露出一笑,血箫再度举到唇前。步杀心中大骇,悲啸了一声,举刀再度冲到红光面前。可是,无论他做多大的努力,那一圈红光就象道天堑一般,隔绝了两个世界。“祈!快点停止!!”步杀抛弃长刀,拿身体一次次去冲撞,又一次次被强大的结界弹出去,他的身上布满伤口,都是被岩石沙砾撞击出来的,鲜血染透他漆黑的衣衫。“萧祈然!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步杀猛地站起身来,看着血光中越来越模糊,几乎被漫天血红覆盖的身影,竟忽然感觉眼中一阵湿热。步杀怔了怔,有些诧异地看到自己脸上的泪水滑落,融入血黑的破败衣衫中。“祈,你是想让冰依内疚吗?不听她解释,不理她苦衷,只想报复她吗?”步杀忽然恢复了平静,抬头看着血光的中心,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我却是受了她嘱托,无论如何要将她的话,传达给你。”步杀收敛了笑容,拾起沾满灰尘的长刀,转身向着那几个疯狂痛苦中的人走去。“步……步杀……?”醒转过来的文若彬看到步杀,脸上一喜,连忙道,“你来了!正好,快!快阻止祈然,他已经疯了。”步杀冷冷看了他一眼,长刀在瘫软在地呻吟的人身上一划,没有汲血那样的神奇刀刃,刀身沾着血,回到步杀面前。他淡淡道:“我正是要阻止他。”文若彬眼中慢慢露出惊恐之色,骇声道:“你不会是要……”还没等他说完,只见沾血的长刀蓦地插入步杀手臂。他脸色猛然一白,一声悲锵的呻吟划破血幕黑沉的夜空,翻滚在地。这冢蛊的疼痛,竟比血蛊还来得厉害。而且,自我意识没有办法控制身体,仿佛是被抽离出去了,看着自己在地上疯癫欲狂。“祈然——!!祈然——!!”文若彬心中想着,疯了!这些人全疯了。他拼命跑到祈然面前,那几乎已经被红色粘稠光芒彻底淹没的身影,发狂地大喊,“祈然!快停止啊!你没听到现在发狂的人是谁吗?是步杀啊!是你看的比生命还重要的朋友,步杀啊!”步杀抓着头,拼命想维持自己的理智。可是那个本是悠扬悦耳的声音,此刻却象毒蛇般不断钻进他脑中噬咬,痛到他根本没办法抵抗。“祈然——停止!停止啊!!”天空血一般的浓稠红沉,地面上是发狂的人,尖叫的人,逃窜的人,伤心哭泣的人!那血腥的地狱,世间的悲剧,惨绝人寰的恐慌,深深……深深地,渗入这地底人心。“啊————!!”步杀浑厚沙哑的惨叫声,终于再忍不住,在端木崖山头,传递开来。箫声,嘎然而止。停顿了良久,良久,直到,端木崖上所有的惨叫声都熄灭下去,变为低低的呻吟。当文若彬看到那从血红的光罩中,慢慢步出来的苍白,虚弱身影时。他忍不住泪湿面颊,颓然坐倒在地,喃喃重复着:“祈然……少主……”祈然一步一晃地走到满身狼狈的步杀面前,两条手臂上凝结着两条狰狞的刀疤。步杀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最早的阳光,忘记了刚刚非人的痛,忘记了全身的伤,慢慢吐出一口气。“为什么,要阻止我?”祈然静静地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死般沉寂,“用这种方法,阻止我。”步杀的身体比他更摇晃,形容比他更狼狈,爬起身来,看着他,静静道:“因为,冰依让我带一句话给你,她说,一定一定要我带到。”祈然身体轻颤了颤,竟差点跌倒在地,他的眼睛慢慢恢复天蓝色,看着眼前被他伤害至遍体鳞伤的朋友,他的唇颤了颤,无声:“什么……话。”步杀浓黑的双眉轻展,血色鲜红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笑容,声音却依旧冰冷如昔——“她说,她会回来。就算你不愿再等她,就算代价是死,她也一定会回到你身边。”“回到……我身边……”祈然缓缓,缓缓地重复着步杀的话,苍白俊秀的脸,哀戚慌张的表情,就像一个害怕失去的孩子,渴望温暖的孤独者。“她真的……这么说?”步杀牢牢看着他,轻缓,却坚决地点头。祈然缓缓抬头看着在血光映射下黑沉静寂的长空,恍惚中,仿佛看到闪电下那双盈满泪光的眼,闪着琥珀色的光泽,却带着最诚挚的祝福。心若自由,身沐长空;无游天下,不离不弃。祈然——,请一定记得对自己好一点!!祈然低下头,望着端木崖上血肉狰狞的一幕,听着天和大陆上绝望恐慌的哭号。泪水,忽然便顺着他惨白到近乎透明的面颊滑落,希冀而……凄然。祈然闭上眼,风扬起长发,衣袖擦过血痕,他的身体终于缓缓,缓缓地向后,倒落在地。今生缘 来世再续 情何物 生死相许如有你相伴 不羡鸳鸯不羡仙……第二日,天下第一杀手步杀,依国少主萧祈然,如人间蒸发般,消失在所有人眼前,消失在……这满目疮痍的天和大陆。第三卷 此情可待成追忆完呼,第三卷终于结束了。可以说大家看的累,我写的更累。第三卷的最后,几乎所有人都受到了莫大的伤害,无论是有心的还是无心的。可能成长真的是人生最难把握最难描绘的事情吧,这一卷他们成长的累,我成长的更累。XD!不过无论如何总算是结束了,鼓掌庆祝。其实,第三卷这样也算得上是一个小小的终结了吧。尤其是喜欢悲剧的朋友,几乎就可以把这卷当作一个有点悬念,有点希望的悲剧结局了!由于要出版所以不能再贴。汗,其实在JJ和论坛早就公布过了,起点却是到今天才来。恩,第四卷题目是无游天下,预计十万字左右,分十五章,目前完成了前八章。因为第四卷没有超出我预期构思的大纲,所以到目前为止写的还比较顺。第四卷中一切都会做一场终结,如今真的无法说喜剧,貌似再这么说也没人会相信我了,只能说给每个人最好的结局。但不得不说,然然会成长,一定一定会成长,否则我就把他从主角位置上卡拉了。第三卷出现了太多的纰漏,太多的拖沓,太多的不尽人意,在这里我向一直追我的文,一直失望,却还一直守在这里的大大说一声,谢谢,还有,对不起!我会好好思考我的文,第三卷无法弥补的遗憾,争取在第四卷中,把它补偿回来。由于第四卷不能贴,所以我会贴大纲上来,且有人说叙事型的大纲象白开水。所以,我从每章中抽一小段最重要的,贴上来,凑成大纲,务必让你们了解文的走向,结果。可以……接受吗? 无游天下 无游天下序 20年6月22日 上怀市中心大街(地名请忽略,已将冰依的家乡从台湾改过来了。)宽大明亮的电视荧屏上,一身正装的新闻小姐正面无表情地播报着实时要事,偶尔有人驻足停留,听过笑过便离开。但也有人,听到后,脸露凝重之色,竟在那大屏幕前停滞不前。慢慢地,大屏幕前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有凑热闹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满目端凝的。只听那蓝色正衫的新闻小姐,吐字清晰:据本台最新消息,凌云集团年仅25岁的最高执行总裁水冰烨,于今晨十时左右,在安台山断壁前遭受歹徒袭击,身中两枪,一枪最大限度接近心脏,现正在凌云综合医院抢救,生死不明。由董事长水凌闽一手创办的凌云集团,是本市资金最雄厚的集团之一,即便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但据传,凌云集团近两年来,名义上的董事虽是凌闽,真正决策掌权之人却是其年仅25岁的独子水冰烨。是以水冰烨总裁这一受伤,生死未明,顿时让凌云集团内部发生巨大动荡。有专业人士担忧,恐怕,这也将影响凌云集团上市股票的波动,乃至影响本市整个金融命脉的走向……“司机!去凌云综合医院,快!罚款和驾照被扣,所有的费用都由我来支付!”我“砰——”地一声关上门,对着前面有些呆愣的中年大叔大声喊道。“小……小姐,你是从电视剧场刚出来吗?”“是——是!”我不耐地拍了拍铁栅栏,满脸焦急,“司机,拜托你快一点,我哥哥受伤了,在医院急救呢!”司机一震,随即眼中露过怜悯之色,重重点了点头,油门急踩直下。我微微喘过一口气,心道,幸好是个好人。却听那司机一边小心开车,一边又担忧地说:“小姐,现在凌云医院听说有个大人物受伤进去了,门外光警察保安就有几十个,你这身打扮怕是……”我心中一紧,他说的一点没错,我又不是没见识过当年爸爸受伤时的保护措施……“小姐,你若不嫌弃,我那位置上有套我女儿留下的衣裙。”我只觉喉头哽了哽,半晌才哑声道:“谢谢你,大叔。”车子越过刚刚变绿的交通灯,疾驰而去。凌云综合医院,急救室前,手术中。两盏手术室的灯,两扇关闭的门,几个惊惶失措,面目苍白的人。忽然,一盏手术室的灯暗了下去,从红转绿。几人心中一紧,慌忙迎了上去。一个面貌清秀的中年妇女,两眼红肿,拉住第一个走出来的医生哭道:“医生,我女儿,我女儿怎么样?!”医生摘下蒙面的口罩,露出个疲惫的笑容:“放心,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没事了。现在麻*醉药药效还没过,所以才没醒来。你们安静点照顾她,别太过惊扰就好。”说完,他望了一眼隔壁的手术室,忍不住便叹了一口气,急步推门而入。“太好了……云山,太好了,小雨没事,我们的女儿没事!”安抚中年妇女的男子,面目清秀,虽已过而立之年,气质却依旧迥然。他见女儿没事,妻子的情绪也平复下来,心里多少松了口气。但目光一瞥到另一家急救室常量不灭的红灯,他就忍不住皱起了双眉。那个青年的脾气可真是拗,明明自己浑身是血,神志迷糊,却硬是背着女儿从安台山走到了闹市区。明明伤得比小雨还严重,却非要刘医生先医治小雨,直到看着小雨被推进手术室,才昏迷倒地。正当他为这个名闻上怀市的青年才俊——水冰烨,而思潮起伏之际。手术室里竟忽然传来暴喝,听声音是刘英石的。“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凌闽,你要搞清楚,那么做,不只是他,你都可能会死!”水凌闽,一想到这个名字中年男子,小雨的父亲纪云山就忍不住怀疑,今天的一切是不是一场梦。这个,被上怀市,乃至整个商界视为传奇的人物,今天竟会与自己站在同一个手术室前。手术室里静了半晌,随即门竟推了开来。刘英石一脸愤怒,凌闽却是面无表情,只是再淡漠也掩不住他金丝眼镜下满布恐慌忧心的眼神。凌闽取了根烟,夹在手中,顿了顿,又甩进身后垃圾桶中:“英石,只要现在你能调到符合冰烨的血型,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在所不惜。”刘英石浓眉紧皱,本带着英气的脸上,几乎要被焦虑淹没了,良久,他沉声道:“凌闽,我们是多少年的生死兄弟,冰烨两兄妹也是我们兄弟几个看着长大的,你以为如果有办法,我会不救他吗?”“如果,他不是负伤背那女孩走了这么多山路,我或许还有办法;如果,他不是孟买型的血,我或者还有办法……”凌闽狠狠一把拽起刘英石白色长袍,先是剧咳了几声,咳到脸色苍白,眼冒赤火:“所以他妈的我说抽我的血啊!你讲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凌闽,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刘英石随手拨开他的手,面目平静地道,“一是,在冰烨没有血补充的情况下取子弹,成功的几率是……0.001;一是……让他脑死亡,我在比现在低三十度的冰冻状态下取出他体内的子弹,但最终会变成没有任何希望醒来的植物人。”“砰——!!”凌闽一拳打过去,形态已接近失控,明明是三十几岁的人,此刻看来却象个耍赖发狂的孩子,“我已经失去了冰儿,我绝不允许再失去冰烨。我叫你抽我的血,听到了没有!!否则,我们兄弟恩断……”“水凌闽!!”刘英石眼中闪过极度的痛色,抓住他再度挥过来的拳头,声音沙哑地吼道,“你以为我不想救他吗?!如果你的血有用……你知不知道现在你自己已经……”“医生!!”手术室的门被推开来,跑出一个满面汗水的慌张护士,大声道,“刘医生!郑医生说,就……就算在冰冻状态下,病人也已经不行了!请你快下决定!”水凌闽只觉全身狠狠一震,头晕目眩,粘腻的血滴顺着鼻孔淌落,骨节嘎嘎作响,竟差一点昏厥过去。“凌闽!”刘英石慌张地一把扶住他,待看到他流下的鼻血,不由脸色惨白骇然。“我的血……果然不行吗?!”凌闽站直了身子,笑得有些惨然,冰凉的泪混合了鲜红的血,顺着他脸颊滑下,“英石,你告诉我,是不是这两个孩子,我最终,一个也保不住?”“凌董。”纪云山走进了几步,刚刚妻子已经去照顾女儿了,但自己心里总有些内疚不安,毕竟若不是为了女儿,水冰烨说不定也不会死。他恭敬地道:“请问水先生的血型到底是?”水凌闽看到他反恢复了点常态,勉强站直身子回礼,半晌才困难地吐出一句:“阴性Oh——孟买型血。”“孟买……?阴性Oh孟买型血?!”纪云山猛地瞪大了眼睛,还有谁比作为生物学教授的自己更明白这种血型的珍贵性呢?千万人里也难有一个,且多只有近亲的孟买型血才有可能完全匹配无排斥。那青年,竟是孟买型血,他眼望前方,竟有些茫然,明知道自己可能会死,他竟然还不顾一切地先救小雨?这青年到底……“是啊!孟买型血……”刘英石悲伤地叹了口气,是时候去下一场没有任何胜算的豪赌了,从他从医开始就没有如此彷徨过。他忍不住发泄般地大声吼了一句:“这个时候,要去哪里找孟买型血的人……”“抽我的血!”一道清润悦耳的女声在走道尽头响起,异常清楚地传递到每个人心中。清楚到,不只能听到她的话,甚至是听到每个字的回音。水凌闽愕然抬起头看去,然后他所有的表情都变了,是震惊、是害怕、是喜悦、是思念……此刻的水凌闽不是一个集团的董事,不是一个黑帮的老大,不是一个重义气的汉子,而只是……一个思念疼爱自己子女的……父亲。那本在远处的身影不知是何时晃身到了众人面前,不太称身的长裙穿的有些凌乱。却丝毫不掩盖她清秀面容上那摄人的美。“冰依——?冰依——!!”刘英石和纪云山同时惊叫出声。那女孩却不理,她的目光一瞬不瞬落在水凌闽身上,露出一个淡淡带泪的笑容,柔声道:“爸爸,我回来了。”“请让我来……救哥哥吧!”天和1261元年6月22日 钥国边境浦沿 游牧族。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立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少年男子。宽敞的游牧包在他身后,绝美的夕阳在他眼前,随意束起的长发,云白蓝边的长衫,勾勒出一幅美轮美奂的牧野图。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少年想到这句诗,忍不住轻轻一笑,双手自然地负在了背后。“哑医生,哑医生,原来你在这里啊!”来人是族中的族长夫人金大妈,只见她憨厚朴实的脸上带着纯纯感激地笑容,快步跑到少年面前,恭敬地献上手中礼单。“哑医生,应儿还有村里的人,都已经没事了。真是多亏你高明的医术,否则我们不只会失去所有的牲畜,甚至会失去最重要的亲人!”少年微微一笑,银灰色的月牙形面具遮住了他大部分面容,却还是可以从他那微扬的嘴角猜到少年此刻温柔的笑容。金大妈忍不住露出怜惜的表情,这么个清透单薄的少年,孤身一人来到荒凉的草原,不只人生地不熟,更是露不得脸见人,开不得口说话。唉!可怜啊,幸好还有一身不错的医术可以糊口,否则如何在这崇尚武力的草原中立足?想到这,她的语气忍不住慈爱了几分,柔声道:“这些是族里人给你的礼物,请你务必要收下。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知道了吗?愿空之神保佑你!”少年含笑点了点头,纯黑的眸子流露出温柔感激的神色,小心将礼单收进怀中,做出个躬送的手势。待金大妈走远了,少年才回过头,继续望着那缓缓下沉在草原上的壮丽夕阳,凝滞不动。草原落日,海上日出,这些都是最让人心旷神怡的景色呢!少年的嘴角几不可见的弯了弯,晶莹修长的手指在眼前轻轻抹过,银灰色的月牙形面具从脸上脱落,一张绝世的清俊面容,一双碧海蓝天般的深湛双眸,神色淡淡地看着那斜阳碧草。随后慢慢转身,钻入了游牧包中。---------------------------------------------------------新坑,竞技篮球类的,风云落: q i s h u 9 9 . c o m/showbook.asp?bl_id=116416小然然会出现下下,虽然是客串。至于潇然梦的更新,老板同意了贴,BUT是龟速,估计一周只能贴5到6千字,谢谢! 第1章 血缘亲情 薄雾弥漫,青烟缭绕。峰峦起伏的群山,蜿蜒曲折的小径。我望着眼前的奇异景象,忍不住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好笑到头疼,没想到回到现代,还是会见到这种古式仙人隐居的场所。真搞不懂自己现在到底在哪个时代。我抬步往前走去,忽然发现小雨停下了脚步,于是回头道:“小雨,怎么了?”“恩~”小雨摇了摇头,耸肩道,“就是每次踏进这里都会有种望而却步的感觉,仿佛只要置身雾中,我所有的思想、感情,甚至未来,都会变成透明。这种感觉,真可怕。”“本质便是不信命的人!”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牵过她的手往前走去。“笑什么?”小雨走快了两步,来到我身边,哂道,“难不成你又信了?”我思考了一下,才答道:“虽然很多时候,觉得不得不信。但我果然,和你一样,本质上是不信命的。”前进的脚步忽然被阻滞下来,我顺着手上的拉力回过头去,看到薄雾中缥缈可见的小雨。水雾沾湿了她的额发,白皙的脸上水嫩细腻,仿佛本身便能掐出水来。黑亮的眼中,闪着清澈纯净的光,无限的生机,透过水雾在我眼前不断跳跃。象……阳光。我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我和哥哥都是容易被那样的人吸引呢,那样,浑身都带着温暖的人。“冰依,我总觉得这次回来你变了很多也。”小雨跳近两步挽住我的手,眼中的光芒耀眼透明,却笑得一脸贼,“你这丫头命真好,穿越时空这种万年难遇的好事都让你碰上了。快说,到底穿到了哪个时代,有没有遇到小说中描写的超级帅哥,顶级美女?有没有经历过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有没有被一堆气质优雅的美男围绕……”我抬头望天,忍不住叹气,等小雨念叨完了,才看向她,笑了笑:“小雨,我恐怕,除了没有成就一代霸业,其他你所说的一切情节,都经历过了。怎么,也想一起穿越过去试试吗?”小雨一愣,随即阳光般明媚的笑容稍稍黯淡下来,低声道:“在这个世界已经有放不下的人了,如何穿?”我拉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前面的雾开始变浓了,而且带着淡淡的青色。雾中充满了淡雅悠然的气息。我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个水宇天泽,什么地方不好住,非得住这种山林幽谷,搞得跟隐士高人似的,连个的士都没处打。“小雨,以前你虽然跟我哥接触的不多,可是也该知道,他是个异常冷漠的人。不是他关心的人,就算在他面前受尽苦难,悲惨而死,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他却背着你从安台山走到市区,直到看着你进入手术室才昏倒。他是水冰烨,冷血无情的水冰烨。水冰烨如果能为一个不是家人的女子做到这种地步,他的心你还不明白吗?”小雨嘴角一掀,竟出乎意料地露出一个苦笑,声音轻哑到让人心疼:“冰依,有件事你并不知道。我醒来后,爸爸告诉我,冰烨一路将我背回来,甚至因为我差一点死去。那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只知道拔了点滴便冲到他身边。”“那天,你刚好不在。”小雨的脚步越来越慢,柔软的发丝贴在颊边,眼眶慢慢泛红,“他很冷漠的请我离开。他说,绝不允许任何人介入他的那个家,就算是我也不可以。”我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沾着水,忽闪在我眼前,有个地方,在隐隐作痛。我深吸了一口气,将两人置身于越来越浓重的雾中,淡淡道:“那小雨,你要放弃吗?”“怎么可能?!”小雨甩了甩没被我抓住的手,甩掉了眼中的泪水,也甩掉了满脸的阴郁,“我季小雨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人吗?他一天不肯接受我,我就缠他一天;他一年不肯接受我,我就缠他一年。除非他亲口跟我说一点也不喜欢我,否则,要我放弃,门都没有!”我怔怔地看着雾中那被水浸透的身影许久,忽然笑了起来,从回来开始便没有笑得如此开心过,看得小雨呆愣了好久。我擦去笑出来的眼泪,真心地道:“小雨,在爱情上,你要比我勇敢百倍。”小雨黑亮的眼睛在雾中闪烁了好久,定定看着我,说:“冰依,这不是勇敢不勇敢的问题,而是,你和冰烨一样,都不懂爱。”“你们不明白,爱情,本来就跟其他感情不一样。怀疑、占有欲、患得患失、甜蜜苦涩,心象揣了只白鸽,怦怦乱跳,却又时刻害怕它飞走,所有你经历过的感情交织在一起,那便是爱情。所以,在爱情的世界里,是容不得半点犹豫和退缩的,否则,伤害的不只是对方,更加……是你自己。”“可是冰依和冰烨,你们两个,可以对任何人任何事果断决绝,却唯独在面对爱情时,退缩了,逃避了,举棋不定了。直到把自己和别人都伤得遍体鳞伤,追悔莫及。”“冰依……喂,冰依,你怎么哭了?我……我胡乱说说的。”我猛地抹了一把眼泪,笑道:“没事,我们快走,去找水宇天泽。就算真的已经来不及了,我也要做最后的努力!”水宇天泽,我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子。三四十岁年纪,象刀镌刻出来的脸部线条,俊朗的双眉,完全呈现出琥珀色的眼睛。他看到我们象是完全不意外,只是眼中闪出莹亮的光芒,把我们请入半圆形的石堡中。里面是一个无法用人类现在学识来解释的实验室,有着最精密的仪器,最高档的材料。我环视了一下四周,一回首才发现小雨已经熟门熟路地在软橡胶椅上坐了下来。“小丫头,上次问你的问题考虑清楚了没?”水宇天泽含笑看着她,语气温和宠溺。“上次?”小雨愣了愣。水宇天泽把手中泡好的茶递给她,这才悠然地道:“当我家儿媳如何?”“噗————”小雨华丽丽地喷了。我忍不住恶劣地想,这个水宇天泽不会是故意先把茶递给小雨,才说这种话的吧?“拜托大叔,你就别开这种玩笑了。”小雨拍了拍胸口,嘴角轻扬,“看你那德行就知道你儿子是什么样了?我再没人要也不会找象大叔你这么恶俗之人的后代啊!”“噗————”这次轮到我喷了。呛到不行,早知道……早知道就先不喝这茶了。顶级的君山银针,多浪费啊!哥哥应该知道水宇的身份吧,毕竟他离开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哥哥却已经七岁了。房间里传出轻微的鼾声,我轻柔地帮小雨把薄被盖好。这一个月也实在难为她了,自己枪伤未愈,还要担心哥哥,安抚父母。“你叫……水冰依吗?”水宇天泽的声音微微带了点低哑的颤抖,从侧面深深凝视着我。我回过头来朝他轻轻一笑,点了点头。“你跟你妈妈不像,可是那双眼睛,却是一模一样的。芸芸她……死的时候,你在她身边?”我又点头,心一下一下的跳。那些时断时续的画面,那些从催眠解除开始重新清晰的画面,一点点在我脑中重组成形。——冰儿,对不起。妈妈抛下你,却还要你承受这样的痛苦。而这个痛苦,除了你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够帮你克服……对不起……妈妈……最爱我的妈妈……我最爱的妈妈,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你都想用那一点微弱的,连你自己都照不亮的光,温暖我。那么深刻的爱都给了我,那么珍贵的血都为我而流,你又如何会对不起我呢?“冰依,对不起!对不起……”水宇天泽走过来抱住满脸泪痕的我,轻声低喃,“都是爸爸不好,如果……如果当初不是我执意离开,芸芸就不会死,你和冰烨也不会受那么多苦。”我低低地一声一声地啜泣,并不是因为在谁怀中,只是,那么多年的委屈、彷徨、思念,最重要的是孤单,一下子发泄了出来,发泄到连我自己也停止不了。慢慢地,我哭累了,泪水沾湿了他的前襟,却又马上被特殊的衣料纤维蒸干散去,身上残留着淡淡的,温暖的味道。血缘吗……我忍不住笑了笑,毕竟还是有一点影响的,那种安心,舒适,仿佛回到家一般的感觉。水宇天泽拉着我在类似沙发的软床上坐了下来,眼中是满满的欣慰和重逢的喜悦,兴然道:“冰依,以后,让爸爸来照顾你和冰烨好吗?爸爸绝不会让你们再受一点委屈。”“水宇……天泽。”我看着他,轻轻地叫了一声,他的表情一滞。我唇边挂起清淡的笑容:“我是真的从来没有恨过你。以前不恨,是因为我从不知道自己是一个有父亲的人,对于一个不存在的人,如何恨起。现在不恨,是因为当我意识到可以恨你时,已经……不想再恨了。”水宇天泽一把执起我的手,手心汗湿,声音颤抖:“冰依,我……”“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理由。”我轻轻地反手握住他光滑无茧的手,想起那个为了我和哥哥操劳忧心的人,他的手早没有光滑白净可言了。我抬起头淡淡地说:“所以,我是真的不怪你了。我也不会把你当作陌生人,毕竟,血浓于水的亲情,是化不去的。只是……”我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那里闪着跟我一样的光泽。我起手抚过胸前银芒黯淡的十字架,笑容婉约:“只是,我没办法叫你爸爸。因为,在我和哥哥心里,永远永远都只有一个……可以被称为爸爸的人。那个人,无条件地伸出手,把我们从黑暗带入阳光;那个人,不愿妥协,不愿纵容,却护我们如珍如宝。”我松开手,看着自己白皙细腻的掌心,却想着那双日渐苍老的手:“那双手的温暖,我到如今,还记得一清二楚。我真的,很庆幸,可以叫那个人……爸爸。”门毫无预兆地自动打开来,我愕然回头,看到哥哥冷漠的脸,清淡的眼神。“哥哥,你怎么来了?医生允许了吗……”目光瞥到他西装外套下白底蓝条的病号服,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允不允许有区别吗?想起那个一身是伤仍赶来救我的杀手,神情微微恍惚,却又觉好笑,真是,一个两个都这么任性,难道是杀手的本性吗?哥哥一言不发绕过我,连被抱起熟睡中的小雨,看向我,目光微微转柔:“回去吧。”水宇天泽一把拉住他:“冰烨,我……”“我要说的话,”哥哥冷冷地撇了他一眼,声音低沉,手势却轻柔,生怕吵醒怀中之人,“刚刚冰儿都已经说了。”“走吧。”哥哥看了我一眼。我使劲摇了摇头,表情坚决:“哥,你带小雨先走。我找他还有事。”哥哥的眉紧紧蹙了起来,冷盯了我良久,才沉声道:“冰儿,你已经决定了吗?”“决定了。”我点头,心道:很久,很久以前就决定了,却犹豫着自己的决定。我看到哥哥暗沉的脸,欲吐出话的唇,连忙补充道,“我不会后悔的!绝对不会!”哥哥眼中的琥珀色光泽黯淡了下去,良久,他看着我,竟不发一语。哥哥虽然什么话也没说,可是我却知道自己让他失望难过了。这里,毕竟是我生长的世界;这里,毕竟有我挚爱的亲人。哥哥和爸爸守了我十七年,宠了我十七年,如今,我却要抛下他们离开。可是……“哥哥,请你让我走吧。”我眨了眨眼,将迷蒙的水汽化去,细细看着哥哥,哽声道,“那个世界,真的有我放不下的人。我不想象水宇那样,后悔一辈子。”石堡中静到只闻我们压抑下来的呼吸声,然后,我听到了哥哥无奈地叹息,他的声音充满了不舍和宠溺,却平淡冷凝:“离开前,记得去见见爸爸。”说完,他再不回头,抱着小雨扬长而去,石门象是听他号令的守卫,自发地往两旁移开。浓雾中只余那一抹冷傲的背影。“冰依,你真的决定回去吗?”恍惚中的我一惊,回过神来,向着水宇淡淡点了点头:“所以,请你帮助我。”水宇天泽已经褪去了刚刚失意的表情,转为深深的凝重:“十字架拿来我看看。”我依言摘了给他,静静地等他用那些精密地仪器探测许久,脑中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偶尔填满那绝世的面容,偶尔留白如黑洞般空寂,这便是我如今常常会出现的思维状态。我忍不住苦笑地摇了摇头。祈然……“还好!!”水宇天泽将重新变得银光闪亮的十字架交回我手里,叹息道,“幸好能源体还剩余一卡拉以上,那个空间的数据也已经被记录在这个时空钥中了。只是,这个时空钥的结构实在太精密了,就算我也没办法把这里的数据提取出来。冰依,如果你真的决定回去,就要尽快。恐怕……不用一年,这个时空钥的能源就会消耗殆尽。到时,谁也没办法再打开那个时空的枢纽。”“只能穿你来时的衣服,带上你来时的东西,其他什么也不能带,或者说,是带不走。到时,爸……我会送你走。”我抬手抚过冰凉的十字架项链,抬头看向他,狠狠点头。也许是因为下了决定,也许是因为马上可以再见到他,这一刻,我的心里竟充满了平和喜悦,还有……淡淡的离愁。这个月,累得可不只我和小雨,更是爸爸。在哥哥接受了我的血,却还没脱离危险期时,无论如何都不肯回去休息。即便在病房中睡着了,稍一有动静,就惊醒过来。若非刘叔强推他进去休息,恐怕直到现在仍……我心口微微泛疼,想起爸爸苍白的脸,凹陷的双颊,不知道,爸爸听了我的决定会不会失望难过呢?我正要推门进去,门却自动开了。刘叔轻手轻脚地从里屋走出来,看到我也是一愣,随即做出个静声的手势,示意我跟他走。我走在刘叔左近,看到他凝重忧愁的表情,心里一阵不安。刘叔,刘英石,是爸爸的几个生死兄弟之一。在爸爸还没收养我们以前,曾是上怀市除“暗黑一条街”外,最大黑帮——火焰组的地下老大之一。后来,爸爸因为对妈妈的承诺,便要求退出黑帮,在商界白手起家。他的兄弟也过腻了刀口舔血的日子,所以陆续将黑帮的大部分产业漂白,各自走上了其他道路。漂白不了的部分,就让手下接手。爸爸收养我们的时候,是他刚退出黑帮最落魄也最艰难的日子。可是,他却除了带我们出黑暗一条街,咬着牙不肯受兄弟一分接济。直到……直到……我被打伤昏迷,差点一命呜呼那一次。那次,是我第一次看到爸爸动杀机,也是最后一次。因为,之后他终于坦然接受了那些兄弟可能给予任何的帮助,以最快的速度,走上了商界的颠峰之路。如今想来,爸爸所做的每一个决定,每一次退让,竟都是为了我和哥哥,却从没为过他自己。刘叔坐在旋转椅上,一手拿着一张X片,另一手夹着根烟,不时深吸几口。良久,他点了点头,道:“冰依,你肋骨的裂缝基本上已经愈合了。心肺挤压血管的现象,我也通过磁疗,帮你恢复的差不多了。怎么样,现在胸口还会痛吗?”我摇摇头,想挤出个笑容,却挤不出来,半晌才艰难地问道:“刘叔,最近你都以别去打扰为由不让我和哥哥接近爸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刘叔看着我,长叹了一口气,一把掐灭手中烟蒂,象是忽然下了什么决定,沉声道:“冰依,我本就打算告诉你了。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忙。”我心一紧,攥住了双拳,缓缓直起身子。“凌闽他,得的是……Leukemia,俗称,血癌。”我只觉脑中轰地一下便炸开了锅,太阳穴突突的跳,心脏却象忽然间停止了。我勉强支撑住摇晃的身体,涩涩无泪的眼睛看着前方,半晌才吐出一句:“晚……期……?”“不!不是晚期!”刘叔眼眶有几丝红,狠狠摇了摇头,“我没发现凌闽的病已经够窝囊,若他真的是晚期,我也没脸活在这世上了。”我猛地吐出一口气,颓然靠倒在椅背上,脸上冰凉一片,泪竟是到此刻才落下来。我想起刘叔刚刚的话,心里猛然升起了希望,身子几乎一跃而起,两手撑在桌沿,颤声道:“我的骨髓和爸爸符合是不是?”刘叔愣了愣,看着我晶亮的双眼,竟是露出一丝苦笑,平静地道:“理论上来说,是的。不管是白细胞,血小板还是其他,你的都远比冰烨要来得符合。但是,骨髓的捐赠毕竟不同于输血,即便是最相合的,也难保不会产生排斥。更何况……唉,冰依,你先坐下来,这也正是我要跟你谈的。”医务室中古老巨大的时钟,滴答滴答走着,响着,吵到我心口一阵阵烦躁。刘叔的声音,慢慢在耳边响起,回荡。表催我啊,下次更新,一周后,也就是下周五。还有……还是介绍新文《风云落》风云落文案:菲瑟说:小落,这三颗菲尔女神之泪会真实地反映你的内心,当他们全部亮起,你才真正开始懂情懂爱。到那时,也许我会回来,做最后的努力。一小落怔怔地抬头望着飞船消失的蔚蓝天空,久久不动,站在她身边的宇风和祺云清楚看到第一颗泪石,忽明忽暗,终至完全闪亮。二祺云痴痴地看着这张深刻入他心底的美丽容颜,一字一句艰难地道:“小落,我们……分手吧。”……“小落——!”宇风冲过去扶住蹲跪在地上的羸弱身子,急道,“你没事吧?”“这里……好痛。”小落苍白的手揪紧胸前衣衫,痛苦地喃喃。手腕上第二颗泪石慢慢闪亮起来。三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宇风感受着身后紧紧抱住自己的温暖身躯。对着身边呆滞的阿伦,用沙哑的声音调笑道:“我就说我很受欢迎吧?连在大街上都有投怀送抱的……”嘶哑的声音猛地卡在喉咙口,宇风能清楚感受到背后衣衫的濡湿,而身前环住他的纤细手腕上,最后一颗泪石豁然亮了起来。宇风再克制不住心中彭湃的感情,猛地转过身去……四如神子一般的俊秀少年脸上挂着漫不经心地温和笑容,淡淡开口:“小落,你也终于开始懂爱了吗?”比天空更澄澈的蔚蓝双眸中夹着七分嘻笑,三分认真,潺潺如溪流的声音飘入小落耳中,荡进她心底。他笑说:“那么,我是不是也该尝试努力一番呢?” 第2章 时也势也 天和1261元年7月14日 银川国风兰城。尘土飞扬,金戈铁马的战场,血肉横飞,喊声漫天。但战场虽然混乱,两方进退的阵型却始终有度,混而不乱。忽然,城外一道低扬的号角声响起,搭了半天高的云梯被撤了下去,投石机,弓箭手也在步兵掩护下慢慢向后方撤去。不论是攻的一方,还是守的一方,都忍不住长出一口气,总算是……又一波攻城结束了。“回禀皇上,此次攻防天甲守城兵死亡十五人,重伤一百有余,轻伤三百;天甲弓箭手死亡一人,重伤二十,轻伤一百;天甲骑兵损伤无;普通士兵死亡……一千余,重伤三千,轻伤万余……”成忧看了端坐在前方的卫聆风一眼,停下汇报,“皇上,风兰城的粮草最多只能支持一月,但士兵们日夜坚守,恐怕,是撑不过十天了。”卫聆风抿过一口清茶,淡淡点了点头:“宣玄天和文策进来。”不一会,一身白衫的文策和满脸憔悴之色的玄天应昭进入殿中。“文策,祁国境内现在情况如何?”“回皇上,冢蛊绝代造成的影响仍在,但减弱了很多。虽然伤重的人还未痊愈,但心情大都平复了下来,部分轻伤的已经开始恢复生产。”文策略略抬头看了卫聆风一眼,随即垂下,“由于皇上下令坚决,又在最短时间内开放国库。所以,总得来说,我们祁国境内的灾情要远比尹钥两国来得轻微,恢复也要较他们来得快。”卫聆风挥了挥手,道:“继续说吧。”文策皱了皱眉,但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吐出口:“但臣认为,皇上是时候返回临都了。且不说皇上的安危无法保障,单是国内的形势,也要靠皇上去掌控啊!”卫聆风悠然一笑,瞥了文策一眼,语气象闲话家常般漫不经心:“文策,朕知道把你留在这里是闷坏你了。明日你就回去,朕会下一道旨意给你,说明由你暂代朕的职位处理朝中大事。”“皇上!!”文策吓得脸色苍白,颓然跪倒在地,“你就别吓臣了。”卫聆风忍不住轻轻一笑,淡淡道:“你以为朕在吓你吗?”他的笑猛然一滞,俊秀无匹的脸上森然一片,贵气逼人,却是淡淡道,“文策听旨!”“臣……臣在!”“朕特许你在朕亲征期间暂待皇权,处理朝中事务,有违令者,摘去顶戴,等候朕回去发落!朕赐你玉牌一面,可在任何情况下缓你罪行三月以后再行处罚,到时朕自会救你。”案几前伏跪的人身体颤抖,良久无声。直到卫聆风微微皱了皱眉,成忧才喝道:“文策!还不快领旨。”“臣……臣领旨……”文策在地上狠狠磕了几个头,哽声道,“皇上,你可一定要平安回来,祁国……天下都缺不得你啊!”卫聆风却恍若未决,目光瞥向玄天:“依国那边有动静了吗?”“没有……回皇上,还没有。”玄天一觉失言,忙补道。卫聆风淡淡一笑:“军营之地,一切从权,朕特准你不必一切照尊卑礼节来。”玄天心中一喜,心道:这可是皇上你准许的,象是生怕人打断般,马上大骂道:“他妈妈的,这个冰凌情报网可真不是盖的,竟然阻隔了我们和依国之间所有的通讯。老子本来想和依国左右夹击,先把钥国那些碍眼的兔崽子给灭了,可是偏偏找不到和他们互通声气的方法。”卫聆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修长匀称的中十指微微曲起,在桌面上敲击。半晌,他眸中精芒一闪,沉声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分头围歼,各个击破……正所谓敌不动,我先动……”白皙的手掌在暗红色的梨木案几上轻轻一拍,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玄天,召集五百天甲骑兵,三百弓箭手,朕有任务交给他们。”玄天听到卫聆风前面的话,不由动容,但听了他的吩咐去迷惘地抓了抓头:“皇上,你要他们去做什么?”卫聆风淡淡一笑,伸出一指,轻轻点在前方的地图上。“这里是……!”玄天和文策眼中都亮起了精光,两人相视而笑,都为皇上的大胆和智计惊叹不已。却没有发现,卫聆风的脸上早褪去了那达不到眼底的笑容,怔怔望着酷暑的窗外,良久无言。成忧忍不住叹了口气,想起那日雪天,他远远的隐在暗处,却还是能感觉到,这个难得快乐的帝王,被娘娘的雪球砸到时,那纯然,属于普通人的玩心。200年7月15日 上怀市。“季!小!雨——!”我咬牙切齿地将电话狠狠甩到床上,大骂,“你这有异性没人性的混蛋!”坐在我身旁看书的哥哥挑眉看了我一眼,用眼光询问。我气地呼呼直喘,讲话象连珠炮似的大骂:“小雨啊!那个没良心的家伙。明明答应今天陪我去图书馆的,结果人家帅哥一约,就被拐跑了!”哥哥眼中猛地结上了一层冰霜,冷冷道:“帅哥?”“啊——”我奇怪地瞥了眼哥哥,喃喃道,“哥,你怎么看上去好像比我还生气啊?”哥哥垂下长长的睫毛,目光盯在书上,并不搭话,周身都凝结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就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会长柳裕啊!哥哥你应该也认识吧,上次和他爸爸谈过合作的。小雨是学生会的干事嘛,他们平常接触的时候自然多了。柳裕这个人长得帅,家里有钱,待人又温柔细心,倒追他的女生不计其数。却从没传出他恋爱的消息。”我看了哥哥一眼,书还是翻在那一页,连姿势都没变过,只有天然冷气又加强了几分,很好!我继续漫不经心地道:“不过,他对小雨历来都是特别上心的,我也没怎么在意。没想到这次回来,他竟然当众向小雨表白,却被小雨拒绝了。”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凭我内力恢复后敏锐的感观,以及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还是发现哥哥的微微放松的神经。我微微一笑,压下勾起的唇角,装出一副扼腕叹息的模样,道:“真不知道小雨那家伙在想什么,放着这么好的帅哥不要。问她到底喜欢上了谁,却总不说。不过幸好,前几天,她好像忽然开窍了,或者说是放弃了。”“放……弃了?”哥哥唰地抬起头来看向我,声音森冷,眼中锐利的光,简直能将人杀死。我却视而不见,点头,一脸的欣然:“是啊!她说,本来就是她一厢情愿。再这么纠缠下去,不只她累,那个人也累,所以她就决定放弃了。唉!哥,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蠢的傻瓜呢?竟然放弃小雨这样的女孩,他肯定会后悔一辈子的……”“啪——!”哥哥手中名贵的精装书,狠狠甩在桌上,声音冷得我都打了个抖,“说够了没?出去!”我一脸惊震的模样,唯唯诺诺退出房间,一关上房门,便悄悄比了个V的手势。哥哥,我连祈然和洛枫都算计过了,你就乖乖等着往陷阱里跳吧!天和1261元年7月18日 银川国风兰城。卯时(凌晨五点到七点),风兰城城墙周围的灌木丛轻轻摆动,远远看去就好像一阵风吹过一般,马上又恢复平静。近了,你就能发现,那轻微到仿佛风拂大地的响动,竟是近千士兵伏地前进时产生的。卫聆风身着淡紫长袍,黑发用金带高高束起,负手立在城头,遥望前进的士兵。一阵清风拂过,卫聆风袍角轻轻扬起又放下,一身灰衣的成忧已经立在了他身后。“皇上,一切已经按你的指示交待众将了。如无意外,今日当可断去他们一半耳目。”卫聆风也不回头,莹润修长的十指抓上城墙上的铁栏,淡淡道:“成忧,你要记住,永远都不可小看了冰凌,更不可小看……萧逸飞。”成忧一惊,垂下了头,惶恐道:“是,皇上。”卫聆风冷冷一笑,却笑得苦涩:“这八百精兵,或可除去尹钥暗哨,或可断他们一时粮草。但决计毁不了冰凌的根本,不!朕应当说,他们的牺牲,或者根本伤不到冰凌实力的十分之一。”“牺牲?”成忧一愣,“皇上的意思是……”“朕虽然没有要求他们牺牲。然而,这个分头围歼之际,骗的了萧逸飞一时,却绝不能持久。”卫聆风单手扶在铁栏上,身子趋前,面无表情地看着慢慢消失在视线中的士兵,续道,“朕告诉他们,若发现粮草处的防卫松懈了,就绝不可再进攻,保住性命要紧。可是,朕却很清楚,朕这样说,只会让他们更舍生忘死地牺牲自己,去烧毁敌方粮草。”卫聆风缓缓地转过身来,嘴角轻勾,露出一个冷漠到极点的笑容,扬声道:“成忧,朕的本意,就是要让他们牺牲的。”“皇上————!!”一声暴喝,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从后方传来。卫聆风面色不变,微微挑眉,看向前方,嘴角的冷笑,不由更胜。“大胆!!”成忧猛地回身长剑直指满脸愤怒的玄天,冷声道,“皇上面前,岂容你放肆!”玄天一惊,脸色顿时惨白。半晌,他缓缓跪了下来,眼眶泛红,哽声道:“皇上,臣知罪。”卫聆风站直了原本倚在城墙上的身子,双手自然负在背后,冷冷道:“玄天,别以为这是在战场,朕便会无条件地纵容你。这一次就算了,若再有下次,就别怪朕不客气!”“是……皇上。”玄天艰难地站起身来,待终于有勇气抬头,才发现自己已出了一身冷汗。他打了个哆嗦,头脑反而清醒下来,不由将此次的行动细细思来。哪知越想竟越是心惊,越为自己刚刚的冲撞后悔,所以待再抬起头,眼中已经决断如常。他嘎声道:“皇上,末将没能领会皇上的用心,我……”他顿了顿,免力平复了想痛骂自己的冲动,“皇上没有错,他们的牺牲是必然的,否则,风兰城绝守不过十天……”卫聆风淡淡叹息了一声,转头望向渐渐升起骄阳的东方,声音低沉平缓:“朕只怕,即便是这样,也未必能撑过十天。”200年7月20日 上怀市。我和哥哥走在去医院看爸爸的路上,我边走边念叨,完全不管身边冰山的万年化。“现在那个柳裕天天都约小雨出去,害我一个人无聊死了!”“诶?!”我定睛看着前方,随即脸色大变,指着前方,喊道,“那个不是柳裕吗?”只见不远处停着一辆奔驰的跑车,一身名贵休闲服的柳裕从车上下来,随后微微屈身迎出一位长相清纯亮丽的女子。那女子将纤纤素手挽在他臂弯中,两人形状亲密地朝情侣咖啡厅走去。忽然,柳裕的脚步停了下来,只见他从口袋中拿出手机,听了一会,便对那女子低语了几句。那女子起先还一脸的不高兴,直到柳裕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才兴然放手。柳裕健步上车,离开。我用最快速度拿出手机,拨通小雨的电话,哥哥就在旁边,身上的冷气已经消失了,可是如果我此时抬头,就能看到他眼中许久不见的盎然杀机。“喂,小雨吗?你现在在哪?……在新马等柳裕?……他说他在处理公事马上去找你?……你们今天打算干嘛?……什么?!在新马度假,还过夜,开什么玩笑?!叔叔阿姨会同意吗?……”“哥!哥——!你去哪啊?!”我在后面大喊了几声,直到哥哥跳上出租车疾驰而去,才甩手露出个贼贼的笑容,随手一招,上了出租车,道:“司机,麻烦你跟着前面那辆车。”新马海域度假中心。我跳下车,保持着十几米的距离跟在哥哥身后。只见他七拐八拐了几个地方,却始终没找到小雨和柳裕,脸色黑沉的已经能把新马游客通通吓死了。十分钟后,新马度假中心的经理匆匆赶来,一脸惶恐地对着哥哥点头哈腰,半秃的头顶上油光发亮。我抬头看了看天,又低头看了看海,对哦!这个新马,貌似是哥哥在三年前开发的。好无语啊!柳裕,你就自求多福吧,但愿别被哥哥逮着。全身忽然闪过轻微的躁意,我猛地转身,看到阳光下柳裕温雅的笑容一滞,显然被我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我忍不住笑笑,扯他躲进一旁的人工椰树林,低声道:“小雨呢?为什么我哥绕了半天就是没找到她?”柳裕看着远处一脸冰霜的哥哥,原本温和儒雅的脸上露出算计得逞的狐狸笑容,压低声道:“车库。你哥刚离开,我就把小雨带去那里,让她在那等你。”“车库——?!”我忍不住惊叫,又连忙压低了声音,“柳裕,我发现你很有做恶人的潜质啊!”柳裕深沉地笑笑:“要我放弃,也得先让我看清楚,自己到底输给了怎样的对手。”我良久答不出话来,见哥哥往度假中心走去,正待跟上,脑子忽然一片晕眩,身子忍不住晃了晃。“冰依,你没事吧?”柳裕扶住我,眉头皱了起来,“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没事!走吧。”我笑笑,晕眩好了一点,“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你,可千万别小看了我哥哥,否则,肯定会死的很惨。”又十分钟后,哥哥终于从度假中心出来,直奔刚刚停车的地底车库。想来,应该是在中央大厅的监视录像中看到小雨了。我和柳裕忙小心跟上。十五米,不能再近了,否则没有躲藏的地方肯定会被哥哥发现。我和柳裕相视苦笑,能看见却听不见,多没趣!我躲在方柱后,将内力运行全身,功聚双耳,忍不住心中暗喜,哥哥和小雨的声音隐隐传来。“小雨。”小雨抬起头来,满脸的惊讶:“冰烨,你怎么会来这里?”“我不能来吗?”哥哥皱起了眉,双眼象要吞人似的紧盯着小雨,“谁让你来这里的?”“柳裕啊!”小雨有些被哥哥的神情吓到了,后退一步,喃喃道,“他让我在这里等……”“不许等他!”哥哥暴躁地踏前一步狠狠拽住小雨手腕,太阳伞发出啪的一声响落在地上,小雨踉跄几步跌入哥哥怀中。“冰烨,很痛也!”小雨的眉头皱了起来,努力想扯回自己的手,雪白的细腕上一片红痕,“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喜欢的时候就不许这样不许那样,不喜欢的时候就把我推开。我是人耶,又不是东西,你……呜……”哥哥猛地一扯小雨腰身,将她密密搂在怀中,唇紧贴上去,封住了她所有的话和委屈。良久,唇分。哥哥将小雨紧紧搂怀中,一字一顿地说:“不许喜欢上别人,不许放弃我,不许不爱我……我不许,听到了没有?”小雨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脸埋在哥哥怀中喃喃道:“水冰烨,你真的好笨哦!”哥哥愣了愣,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小雨眉眼笑得弯弯的,说不出的灵动闪耀:“我在这里等的是冰依啦,柳裕只是传话的人而已,傻瓜。”哥哥一怔,随即眼中慢慢闪过了然。忽然脸色一凝,目光猛地朝我这边射了过来。天和1261元年8月10日 银川国风兰城。风兰城议事厅中,原本议论纷纷的凝重,终于在卫聆风说了一句话后,转为死一般的沉寂。“绝对不可!”成忧一个起落跪在卫聆风面前,原本冷静漠然的脸上,此时竟惶恐一片,惊叫道,“皇上,绝对不可以!”卫聆风俊秀的脸,比原本又清癯白皙了几分,在烛火映衬下却丝毫不减其清俊之容,反更添了几分历经沧桑的天生帝王贵气。他瞥了跪在地上的成忧一眼,却不理会,目光一一扫过已经呈呆滞状的众人,冷冷道:“你们怎么说?”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忽然,一道洪亮的嗓音响起,玄天深吸了一口气,排众而出,跪倒在地。卫聆风淡淡挥了挥手:“说吧。”玄天先是磕了个头,随即语调平静地说:“末将同意皇上的说法。想要彻底击退尹钥联军,我们就必须与依国汇合,首尾呼应,由他们切断钥国后援,我们则将敌军困死银川国,则此站可胜。”“玄天你——!!”成忧冷喝了一声,杀气暴涨,让房中每个人都忍不住颤栗不已,行坐艰难。卫聆风微微皱眉,冷声道:“成忧!让他说下去。”玄天再度深吸了一口气,因首当其冲而苍白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惧意:“然而,此战难就难在如何与依国汇合。银川与依国东南分国之间,不仅有着天堑淮河相隔,更有擅长水战的钥军固守。而沧雪国与我们之间,则被冰凌的暗哨彻底封阻了通信和同盟。所以,为了能与依国汇合,我们必须将冰凌乃至整个尹钥联军的注意力引到他处。”卫聆风笑了笑:“玄天,你果然成长了不少。既然你清楚就好,依朕的指令行事吧!”“不可以!”成忧猛地跪前了一步,顾不得卫聆风凌厉的目光,大声道,“皇上,如今依国主事的人不是萧祈然啊!如若一旦他们配合不上皇上的计策,那么,我们必将全军覆没,而皇上……皇上您的安危也……”“皇上。”玄天重重磕了个头,抬头起头望向高高在上的卫聆风,眼中坦诚,清澈,却决然一片,“皇上,我们会按您的指示去做的,无论成败,末将都相信,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但是,对祁国来说,皇上您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就让成副将先保护皇上回临都,我们再……”“你们不用再说了!”卫聆风猛地站起身来挥了挥手,冷声道,“你们以为朕若不在,萧逸飞会上当吗?就算朕把祁国所有的兵力都投下去,他也不会来看一眼。传令下去……”“皇上——!!”“皇上——————”一屋子的人跪了下来,他们的声音哽咽颤抖,他们的脸色苍白惊恐,他们的神情却决绝一片。“皇上,我们可以放弃银川国,甚至放弃半边国土,百万将士,但是,您是祁国的根,祁国的主,就算违抗命令,我们也绝不能让你受一点伤害啊!”卫聆风身子晃了晃,耳中有轰鸣声响过,但他还是单手扶着椅背站稳了身体,声音冷漠淡然,却绝容不得半分违抗:“朕意已决,你们无需再多说!”地下跪着的人,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仿佛石像般,沉重而无奈。卫聆风淡淡叹息了一声,背过身去,目光对上了这天和大陆大好河山的万里地图,沉声道:“算了,你们起来吧!朕答应你们,会想法给自己留条后路。现在,统统按朕的旨意,去调动军队。”“是……是!皇上!”屋里寂静了下来,只余那颀长的身影一人。卫聆风呆呆地看着那万里河山图,忽然伸出手指轻轻抚过图上的每一寸墨迹,长叹了一口气。成忧说得一点都没错。依国的主事者,不是祈然,自己这步棋到底有多少胜算呢?怕是……连三成都没有吧?可是,却又不得不赌。留下了这么一堆烂摊子,祈然,你现在在哪呢?卫聆风拂了拂袍角,一步步走下议事厅的朝堂。冰依,你现在……又在哪呢?下次更新,下周五,新文风云落,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第3章 此世彼世 200年8月12日上怀市。清晨六点左右,一辆名贵的黑色宾士在一幢破旧的公寓前停了下来。十分钟后,公寓铁门前传来了一个女孩与一个中年妇女的对话声。“你好,请问有一位叫陆建治的先生住在这幢公寓吗?”中年妇女看了我身后,英俊却面无表情的哥哥一眼,不敢怠慢,忙道:“是开出租车的那个吗?他住在这里的三楼。”“谢谢!”我向她笑了笑随即扯着哥哥上楼。哥哥跟上我的脚步,又让我慢了下来,冷冷道:“我来就够了。”言语里的关心,让我忍不住笑了笑。门打了开来,我看到一个样貌普通的胖女孩,与我一般高大,年龄看上去却要比我小几岁。她疑惑地看了看我,又看看哥哥,脸红了红:“请问,你们找谁?”“月儿,谁来了?”一个与女孩有着七八分相象的中年妇女从房中走出来,看到我们也是一愣,“请问你们……”我笑笑,礼貌地点了点头,道:“我是来找陆建治先生的,请问他在家吗?”“在……在……”中年妇女一直呆呆地看着哥哥,直到我们叫唤,才惊醒过来朝里面喊了两声,“阿治,阿治,快出来,有人找!”不一会,只见一个身形有些肥胖的大叔套着蓝色外衣,慢悠悠地从里屋走了出来。我三两步走到他面前,微笑道:“大叔,你还记得我吗?”大叔微微一愣,随即抓头抓了半天,才惊叫道:“你是那天要赶去医院看哥哥的小姑娘?!”我忙点了点头,眼中竟忽然有些润湿。我将手中洗干净的衣服递还给他,然后又取出一百元零钱,轻声道:“大叔,这是你借我的衣服还有欠你的车费,那天,若不是你,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哥哥了。”大叔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连说不用客气,又让他妻子招呼我们坐下。“我们家小,你们也别介意,坐下喝杯茶吧。”大叔看了看时间,不由皱眉,“哎哟,都到我出车时间了。你看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陆先生。”哥哥打断大叔的话,走到他面前轻轻鞠了一躬,神色虽然淡漠,语气却非常诚挚,“谢谢你当日肯免费送我妹妹去医院。”大叔这才看到一直在我身后的哥哥,恍然道:“原来你就是他哥哥啊!现在没事了?”哥哥点了点头,正待说话。那胖乎乎的女孩忽然拿着本《环球》杂志从屋中横冲出来,举着杂志封面在哥哥面前,比了又比,嘴巴张大地可以塞下一只鸡蛋。忽然,她双眼发亮,大叫道:“真的是水冰烨!爸,他是水冰烨也!全球十佳青年……”女孩被哥哥冷冷的目光一瞥,顿时噤了声,乖乖躲到一边,眼中的崇拜之光却是有增无减。我忍不住好笑。只见哥哥对着已经呈呆滞状况的大叔又是一鞠躬,语调平淡却恭敬:“请问陆先生愿不愿意来我们公司当我的专署司机。当然,工资我会按公司的普通员工制度算给你,第一年四十万,以后每年按你的出勤递增。”“这是我的名片。”哥哥拿出烫金的名片,有这张名片的人,全上怀市也不超过十个,“请你务必考虑一下,三天内给我答复。多有打扰,我和妹妹先告辞了。”天和元年1261元年12月23日钥国边境浦沿游牧族。天气渐渐转凉,草原上的草和其他植物也逐渐枯萎了。草原上的游牧族人为了抵御寒冬,维持生计,开始加厚了游牧包,缝制了冬革皮衣,聚居在一起,希图平安度过这个看似比任何一年更来势汹汹的寒冬。草原上,有个梳了两角羊辫的小女孩和一个包着厚头巾的小男孩,正在草原上顶风前进。狂风不时吹皱他们衣衫,刮疼他们面颊,但他们却仍走得很稳。步伐中可以看出属于游牧居民独有的矫健和灵活。又走了一会,不时抬头探望的他们忽然眼睛一亮,只见一个孤零零矗立在远处的游牧包,已经离他们不足百米距离。“哑医生,哑医生,你在吗?”一到游牧包前,小女孩便急切地撩起包帘,探进头去。这个游牧包分为内外两层,外层是一个药房,里面摆放着所有刚采集来,以及已经处理完的药草。而内层则是一个简陋的卧室。“哥哥,哑医生不在吗?”小女孩不依地嘟起嘴,看了眼怀中特地暖了一路的糕点,脸露委屈之色。小男孩把手中的烧酒放在桌上,哼道:“老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就是麻烦。哑医生肯定是出去了,一会自然会回来。”“可是糕点会凉……”小女孩的声音一顿,因为游牧包的门帘被掀了起来,只见一个修长的身影,微屈了身,踏入包中。微开的包帘带入满室的寒意,男孩和女孩忍不住打了个抖,望着刚进入游牧包中的戴面具少年,眼中却露出纯然的欣喜。“哑医生,这么冷的天你去哪了?”小女孩跑上前去,抓住少年的手,本想为他取暖,却发现那双摸上去比她家小绵羊毛皮更光滑的手,微微带温,竟反而让她浑身暖和起来。少年微微一笑,抬手轻轻摸了摸她被风吹乱的发丝,目光望向看着他眼露崇拜光芒的小男孩,淡淡点了点头。“哑医生,这是我妈妈让我们拿给你的糕点和热酒。”小男孩快步走到少年面前,仰首看着他,双目黑水晶般清透闪亮,“哑医生,你上次交我的那几招好厉害,我三两下就把维尔他们打倒了。哑医生,你一个人住在这荒郊多孤单,不如跟我们一起回去族里吧!”“是啊!是啊!”小女孩抬起红扑扑的脸一起望向少年,语带恳求,“哑医生,你就跟敏儿回族里去吧,这样以后敏儿要是再生病就不用怕了。可以跟哥哥一起去野外玩耍。”少年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眼中露出温柔的笑意,接过他们手中的食物,轻轻点头,又摇了摇头。这样即将落雪的寒冬腊月,少年身上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衫,只见他轻轻撩起衣摆坐下,正待招手让男孩和女孩过去,动作却忽然顿在了半空。斜飞入鬓的剑眉微微皱起,少年收回了晶莹如玉般的手,蒙蒙的黑眸,静静地带着点些微的寒意,望向游牧包门帘。不一会,门帘掀了起来,不比刚才,此刻一股凛冽的寒意及体而来,让包中的两个孩子齐齐缩起脖子,双齿打颤。“哑巴医生,给老子出来!”进来的人做军官打扮,满脸胡渣,双眼凶狠带着煞气,声音洪亮的整个游牧包都仿佛在震动,“快跟老子走!”少年抬起头,面具下的眉全然舒展,神色淡漠地望向来人。那个军官微微一愣,心下暗自惊愕自己竟然会被这少年清清淡淡,冷漠自持的态度给吓到了。他撇过头悻悻地吐出一口毯,再度嚷嚷道:“臭小子,看什么看,叫你快跟老子走听到没有,耽误了蒙将军的伤,老子让你们整个族的人陪葬!”“混蛋!你不要太……”少年一把扯住发彪的男孩,回头对他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随即转身略一颔首,率先提步向包外走去。冷风漫天的吹,少年信步走在十几个士兵中央,步伐不快不慢,神色淡淡地看了看天。心道:就要下雪了……还未想完,脸上裸露在外的肌肤感觉到冰凉的冷,少年微微一怔,看到飘洒的雪花由小而大,慢慢落下。少年忍不住好笑地摇了摇头,当真是……冬日游,似水云雪落满头!前方传来士兵们的对话声,少年轻松的表情滞了滞,回复初时的淡漠平静。“老蒋啊!你说这依国的士兵怎么会这么死心眼呢?他们的君主都抛下他们了,却还在拼了命抵抗。”“他妈的你还真别说!昨天刚攻下的岳阳城,先不提那些士兵,单是那些百姓的抵抗,都让我们大军杀的胆寒了。老子以前攻打过多少国家啊!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一致对外的国家和不要命的百姓!”“唉!竹韵,你说如今太子率领的主力和尹国军队虽然合力攻下了银川国,可是想想到时分利,我们钥国能占到多少好处。可别白白便宜了尹国那群兔崽子啊!”“星子,你们都把祁国那战想得太轻松了。”士兵中一个看起来略显文雅睿智的青年,沉声道,“你们以为祁王是那么好相与的人吗?三月前那场战争,事实上,祁王的计谋当真已经是算无遗策了,只可惜依国的领军之人始终不够成熟,未能及时响应祁王的策略,将尹钥联军拦腰折断,否则,此刻几乎被全军覆没的,就不是祁国,而是我们尹钥两国了。”青年顿了顿,长叹一息,口气却有着淡淡的敬佩:“可是,就在如此绝境下,还是让祁王给找到了生路,更让他重重打击了尹钥联军三分。你们说,有谁会想到,他会把贴身守卫他的隐卫,以及三万天甲骑兵撤出去,星夜绕过淮河袭击尹钥辎重粮草呢?又有谁会想到,在那样的决战场上,他会为了蒙蔽太子和尹王,而让士兵升起双倍的炉灶,举起双倍的军旗,以至于我们直到粮草全然被毁时,还在欢呼胜利呢?”众人听那青年细细道来,眼中都露出恍然和恐惧之色,只觉这祁王果真是智计决断到了极点,实是不愧为天下最强大之国的君主。青年双眉紧皱,语气无奈,续道:“所以,如今尹钥两国联军虽攻入了祁国境内,只是粮草不足,这严冬腊月下霜寒的天气兵困马乏,战线却越拉越长,情况实在不乐观啊!”那个来押少年走的大汉狠狠踹了渐渐被雪花濡湿的光秃土地,骂咧咧道:“他奶奶的,现在蒙将军又在依国风游战场受了伤,也不知道这场仗何时才能打完!”“喂!臭哑巴,我说你走那么慢是不是想偷听我们说话啊?!”少年冷冷瞥了他一眼,并不答话。“一个哑巴医生还敢这么嚣张,信不信老子我……”“算了老蒋,”身边的士兵忙拉住他,劝慰道,“他一个哑巴就算听到了什么又能怎么样,何必跟他过不去呢?将军的伤还要等他去治呢!”“奶奶的,老子就是看不惯,他一个哑巴医生,装什么清高,还成天戴着个面具,有什么见不得人吗?”那被唤作老蒋的人双目一寒,忽然喝道,“喂!你不会是奸细吧?快把面具摘下来老子瞧瞧!”原本待要劝慰的众人听到此话不由心中一寒,各自暗思,若真是奸细,可不害了将军性命。于是都闭口不言,等着那少年自动摘下面具来。少年低垂着头,看着雪花擦过单薄的长衫一一落入土中,神色平静而宁和。直到老蒋的暴喝声传入耳中,周身的气氛终于慢慢凝固起来,少年在心底微叹过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来。他清冷却诡异地含着浅笑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老蒋身上。“看……看什么看?!”老蒋几步冲到他面前,手牢牢拽住刀柄,大喝道,“老子叫你——”声音,嘎然止在翩然飘落的雪花中,一抹淡淡的红,顺着老蒋灰黑的盔甲缓缓流淌,最终落入草木干枯的地底。血红色的光,仿佛带着优美而凄然的节奏,随着洋洒飘落的雪花,在风萧中翩然舞动。雪落,身停,而风不止。少年静静地立在风中,风扬起他如丝缎般丰厚光泽的长发,拂过他比雪更为晶莹清透的绝世面容,划过他比天空更蔚蓝悠远的深邃双眸,静静地,静静地……美轮美奂,风姿佼然。那个被叫做竹韵的青年,身上沾满了鲜红的血液,手中抓着一个被生生捏碎的银灰色面具,牢牢地望着那少年,竟是满脸的惊骇和无法置信。“蓝眸……绝世……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你……依国少……”青年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颓然倒地,生机断绝。可是,他的双目却仍旧大睁着,溢满惊恐,难以瞑目。少年神色淡漠地瞥了眼地上碎裂的面具,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根银色丝绳,将打斗中散落的长发束拢。随后又取出另一块完好无损的银灰色面具戴上,转身离去。201年5月3日上怀市。刚从图书馆回来,偌大的房子里面空荡荡的,漆黑一片,我有些奇怪,按理说这个时间,爸爸和哥哥应该都在啊!我贴上手掌,大门发出机械的指令声,随即缓缓打开。我推开客厅的门,想去取挂在墙上的开关遥控器。忽然心中一动,明显感觉到屋中有人,正待喝出声,却只听啪的一声,紧接着一道刺眼的光射来。我眨了眨眼,有些呆怔地望着眼前三层的豪华大蛋糕,喃喃道:“今天谁生日?”离我最近的小雨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冰依,你不会连自己的生日也忘记了吧?”“诶?我?”我愣愣地看了眼哥哥,“今天5月3日了?”哥哥眼中微微闪过笑意,大步走到我面前:“冰儿,生日快乐。”原来,已经5月3日了,我扯出一个笑容,看向爸爸:“所以爸爸你就从医院跑出来了?刘叔同意的吗?”爸爸耸了耸肩,原本温雅俊逸的面容,如今因为刚治愈的疾病,而略显苍白瘦削,却丝毫无损他万事从容淡定的本性。爸爸扶了扶金边的眼镜,将精致的蜡烛一一插在蛋糕上,直到全部点亮了,他才满意地笑了笑,点起一根烟。两只手同时伸到他面前,哥哥冷冷地将那烟取走,扔掉。我则悻悻地瞪了他一眼,道:“爸,你忘了刘叔说过不许你抽烟吗?”爸爸笑得有些尴尬,随即扯我坐了下来。同时入座的还有哥哥身边的小雨,以及,我和哥哥的亲生父亲,水宇天泽。蛋糕很漂亮,我歪头看着上面用蓝色奶油喷写的水冰依三字,心里清楚那是爸爸的字迹。“冰依,快许个愿啊!”小雨兴奋地催促道。“许愿啊……”我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哥哥,笑笑,“什么愿都可以许吗?”爸爸定定地看了我良久,忽然扯出一个阳光般的笑容。那个,黑暗中出现在我和哥哥面前的青年,戴着金丝的眼镜,带着温暖的笑容,向我们伸出手,阳光在他指尖流连。于是,我们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冰冷以后的温暖,什么……是黑暗以后的光明。“我希望……我可以离开,离开你们,离开这个世界。”我收回目光,柔柔地落在烛光闪烁的蛋糕上,柔柔地说出自己的愿望,“这就是我……十九岁生日的愿望。”烛液是泪,燃烧了本身,落入红尘的血泪。我静静地凝望着这满室的光华,满屋的温暖,无声地,却乞求离开。“傻瓜!”爸爸忽然站起身走到我身边,大手一伸,将我的头牢牢按在他怀中,声音倔强而温和,带着我无法想象的深切不舍和亲情,“早就在等你说这句话了!”我紧紧抱住爸爸因为手术过后而孱弱的身体,无声哭泣。爸爸,哥哥,小雨,水宇天泽,还有……请你们幸福,请你们一定要幸福!在那熟悉的悬崖边,天灰蒙蒙的暗,水宇天泽亲手将十字架项链为我戴上,低声嘱咐:“由于又驻留了一年,时空之钥中的能源已经所剩不多了,你这一去很可能无法穿越,掉落悬崖;也可能……被卷入时空的黑洞,再也回不了头。”我叹了一口气,点头,风猎猎吹鼓我身上白色的轻纱丝裙。心中有些难堪的苦笑,就算代价是死……想不到,竟一语成谶了。“待旭日初升之时,你就跳下去。那时,是时空间阻碍最小的时刻。爸……我会用我的血,替你开路。希望,可以将你平安送到那个世界。”我抚过胸前光芒黯淡,几乎隐郁不见的十字架项链,笑笑:“水宇,父亲,谢谢你。”水宇明显怔了怔,眼眶有些泛红,半晌才续道:“这次穿越,我无法预计,更加无法控制你会落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也许太迟,也许太早,这一切,你都要做好心里准备。”我抬头看着渐渐泛起殷红的东方天空,淡淡道:“我明白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既然做了,我就不会后悔,再也不会后悔了。”“冰依……”我一怔低头,看到水宇将一根特殊材质制成的红色细绳挂到我脖子上,目光移向绳下的挂坠——两颗镶钻的白金戒指。水宇哑声道,“本来是打算向芸芸求婚的……”“不是说不能带其他东西……”他笑笑,看着我的目光充满了爱怜和祝福,柔声道:“爸爸送你的礼物自然会让你带去。冰依,生日快乐。希望你这一去,能亲手抓住自己的幸福。”我微笑,点头,转身,纵跃。青丝翻飞,衣袂飞扬。我随着风坠落,耳中没有听到那悠扬悦耳的歌声,眼中没能看到那五彩绚丽的光芒。可是我的心,却比两年前更平静,安宁……坠落,坠落……意识渐渐离我远去,我嘴角轻扬,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能看到那个喧嚣的世界,那双深湛的蓝眸。只要能离你近一点就好……终于,天地间,一道绚丽地五彩光芒由我胸口散发、弥漫,转眼间充斥整个山谷。然而,这道光,却比任何一次都来得绚丽耀目,比任何一次都来得炽烈光华,仿佛是要一次燃尽它所有的能量,所有的命脉。水宇天泽走前两步,右手一扬,左手举起,一道寒光闪过,已是血光森然。“冰依,你放心的去吧!冰烨,小雨,凌闽,还有……这个世界所有你在乎的人,爸爸都会用心守护他们。我水宇天泽以莫西斯神的名义发誓,会守护他们,照顾他们,直到……生命的终结。”“砰——!!”一声巨响,伴随着满谷的血红,弥漫开来,瞬间激扬回荡在天地山水间。仿佛猝然炸开了一个时空的通道,仿佛忽然强行扭曲了空间的元素,将那道白色纤瘦的身影,直卷而入。翱翔那苍穹中心不尽纵横在千年间轮回转为何让寂寞长我在世界这一边对你的思念怎能用千言万语说的清说的清只奢望一次醉……终于,天地恢复了宁静,只有那猩然的红,狰狞的血,一滴滴,一串串,洒入悬崖下重重叠叠的迷雾中……起点的速度真的相对比较慢,米办法,因为起点的转载太严重了。呵呵 第4章 蹁跹飞舞 天和1261元年5月20日祁国边境鑫源城。正所谓,棋差一着,缚手缚脚。进既不得,退更不能。卫聆风站在城墙上望着钥军那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忍不住苦笑地摇了摇头,自己如今,总算是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了。一月前,祁国仅余的二十万大军,终于在损失了银川国和祁国边境贸昌、隐翼双城后,被逼退入祁国境内。虽然自己的声东击西之策,重创了尹钥联军,却是丝毫无损冰凌的根本。文若彬,终究还是无法响应自己的计划,只是一瞬的犹豫……然而,萧逸飞面前又岂容得半分迟疑?赢,则兼并天下;败,则身死风兰。明明是想得很通透的结果,明明早知这三分不足的胜算,却仍是心有不甘。如果,与自己呼应的人是祈然……卫聆风双手背在身后,自嘲的笑笑,没有如果,战场上,永远不可能有如果。棋差一着,战局再变。钥国水战勇猛无比,陆战却多有短缺。三月前钥国大将蒙阔,在对依国风游分国战场中失利,作为同盟军,尹子恒不得已亲自率四十万大军前去支援。如今,围攻鑫源城的大军,就只剩下傅君漠率领的三十万钥军,和二十万尹军。以二十敌五十,正面迎击黑马神将傅君漠,卫聆风自信并非没有胜算,可是萧逸飞猛然调动的冰凌地底势力,却让他半分动弹不得。粮草短缺,战线拉长本是远征的大忌。可是这样一个巨大的疏漏,却在冰凌无有断绝的财力物力支持下,撑到了今天,更把自己和祁国逼入绝境之地。把尹钥联军拖入祁国境内,调动国内各处精兵围袭,一举歼之,非是不可行之策。到最后,更可能成为唯一的计策。可是如今,自己却不能,卫聆风微微皱起了眉,清癯俊逸的脸上却没有显示出半丝绝望和沮丧。是不能,也是不愿。不仅仅,是因为如此作战,会泱及到祁国的根本;也不仅仅是因为这样做,很可能让潜伏在祁国境内的冰凌势力有机可趁;更是因为……作为祁国的皇帝,作为一个国家的支柱,他无法狠下心,放弃这一城又一城的百姓,那些尊他为王的子民。这本来便是一个谁更狠,谁就能活下去的社会。脑中猛然飘过这句话,冰依……卫聆风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胸口又是一阵熟悉的撕痛。鸣金收兵的鼓声传来,钥国大军狼狈退去,阵型混乱。卫聆风微微侧目,看到守城将领士兵的欢呼声,以及试图追击的跃跃欲试,双眉不由皱的更紧。然而也只是一瞬,待转身时,他的脸上已恢复了历来的淡定从容:“传朕旨意,紧闭城门,谁也不得擅自出击。违令者,军法处置!”士兵得令离去,成忧走近了两步,望着卫聆风,脸露忧色:“皇上,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合过眼了。不如去宫中稍作休息吧。卫聆风望了眼凌乱的战场,微微点头。玄天不是有勇无谋的人,如此明显的诱敌之计他不可能看不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他负手转身,往城内走去。“皇上——!皇上——!!”卫聆风握笔的手顿了顿,抬起头来。耳中听成忧喝道:“休得无礼!!”来人被一吓,汗滴从惨白的脸上淌下,双膝一弯,颓然跪倒在地,口中喃喃叫着:“皇上,皇上……玄将军他……”卫聆风矫好的双眉一皱,冷声道:“玄天如何?”“玄……玄将军他带了三千兵马,追击出城,现……现被围困在鑫源城下,眼看……眼看就要……”卫聆风面色一寒,声音低沉了几分:“玄天没接到朕的旨意吗?”“接……接到了。玄……玄将军是为了救李封和司徒雷两位少将才不得不出城的。只……只因李封和司徒雷两位少将,求胜心切,在皇上旨意还没到达前,就各自带了三千天甲骑兵、一千天甲弓箭手和五千普通士兵,偷偷出城追击而去……”“放肆!!”卫聆风将手中的折子狠狠一拍甩在桌上,声音变得冰冷无比,“是谁给了他们调动天甲奇兵的权利?!”“是,是玄将军!”来人因为卫聆风猛然爆发的怒气,全身瑟瑟发抖,却忽然垂下头重重磕了两下,哽声道,“皇上!玄将军说,李封是前护国将军李非凡的独子,又是……李……李妃的弟弟,在军中本就有号召力。而司徒雷,是当朝宰相的二子。再加上这两个人,年少英雄,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皇……皇上明鉴,玄将军如此做并不是为了私心啊!”卫聆风站起身来,冷笑:“那为何不来向朕说明?”来人浑身一颤,看了成忧一眼,面色灰白的垂下头,不敢答话。“成忧!”卫聆风目光一转,已经落到藏青布衣的成忧身上,冷笑更甚,“瞒着朕调动天甲奇兵和隐卫的部署,培植有后台的青年领袖,你和玄天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成忧神色大变,跪下身来,垂首不语。良久,他忽然弯下身,将头抵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字一顿地说:“隐卫,本就是为了保护皇上而存在的。什么尹国钥国,什么天甲奇兵,这些属下都不管,在属下心里,只有皇上的安危是最重要的。”他顿了顿,抬起头来,神色谦卑恭顺,却决绝到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要激励士气,要诱敌深入,并不是非要皇上不可。牺牲掉多少名将之后都无所谓,属下绝不会容许皇上再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了。”苦涩,疲惫,无力……这样陌生的感觉一点点在卫聆风胸口泛起,他挥了挥手,淡淡道:“随朕出去看看。”说完,再不看跪在地上的人一眼,转身离去。战场如棋局,关键的时候,一子错,满盘皆落索。卫聆风并不看跪在身侧满脸血痕,一身狼狈的青年,只是面色平静地望着被十几万大军围困的玄天和三千鑫源兵。“皇上……皇上……”李封语带哽咽,重重叩首道,“末将知错了!求求你……求求你快开城门,救救玄将军,否则……”“否则如何?”卫聆风也不回身,淡然问了一句。底下是一个明显开了个缺口的四角阵型,三万骑兵,六万步兵,一万前呼后应的弓箭手,团团围住玄天。而那个缺口,正对鑫源城门。卫聆风微微冷笑,如此光明正大的请君入瓮,自己倒也真不该小看了傅君漠。见身后之人无语回答,卫聆风伸手扶住城墙上的围栏,淡淡续道:“鑫源是祁国边境最后一道屏障,一旦朕大开城门,将玄天迎入,那潜伏在四周的三十万钥军必将蜂拥而来。鑫源失陷,则战场就会转移到祁国境内。后果如何,恐怕就不用朕跟你们解释了吧?”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已经变得凝厉无比。只听得跪在地上的两个青年,心里一阵颤抖,悔疚之心、不甘之意,搅得他们双目通红。骑兵退,步兵持盾而上,后面跟得是身体最为羸弱,某些情况下却最能伤敌的弓箭手。卫聆风低头,看到十万大军的中帐,一身玄色盔甲的傅君漠正抬首冷冷地看着他。忽然,手中令旗一举,如落雨般的箭矢,朝着祁军疾射而去。“成忧!”卫聆风扶住铁栏的手骤然一紧,沉声道,“不论生死,去把玄天带回来!”“皇上,恐怕……不行。”成忧眼望前方,双目射出森然的杀机。卫聆风微微一怔,抬头,前方高台上那一抹蔚蓝的身影映入眼中。萧逸飞,卫聆风的瞳孔猛地一阵收缩,交战了如此之久,竟是第一次看到他露面。他的手中,握着一把血色通透的长弓,此时正悠闲地立在高台上,搭箭,拉弦,闪着蓝光的箭尖直指自己。卫聆风在心底暗叹了一口气,看着已经完全陷入包围圈中的玄天等人,知道此刻即便是强如成忧,也已经失去最后营救的时机了。一将功成万古枯!冰依……好一个一将功成万古枯!帝位,权利;名将,城池;忠臣,百姓。朕究竟该先保哪个,又该弃哪个呢?卫聆风掩去那一闪而逝的痛色,神色漠然地继续望着城墙下,激斗中的战场。玄天知道,自己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了,自己亲如手足的兄弟,一个个倒下了。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恐惧和绝望,只有不断冲杀,不断斩敌的坚定信念。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双。他是玄天,祁国年仅三十岁的护国将军玄天。除了那个年轻的帝王,有谁会大胆启用他这种只有战意没有谋略的人做一国神将;除了那个年轻的帝王,又有谁能在两国三股势力的围攻下,支撑到如此地步?他说,朕要的就是你对战争天生的敏锐,你什么也不需要考虑,只需将你对战争的渴望全体浸淫在战场上即可。他说,谁说莽将不可为帅,朕就是要将你培养成战无不胜,人人畏之胆寒的护国神将。然而……然而自己还是辜负他的冀望了。提拔李封和司徒雷,本是希望借助他们不凡的背景和军中的威信,获得朝廷固有势力的支持,也让皇上不用为了激励士气,时刻处于危机之中。然而,自己到底还是低估了他们的冲动和不成熟……他玄天死在战场没有关系,可是,在这种危急的情势下,却让那个年轻的帝王失去亲手培养的将军。这种罪,这种失职,自己即便死一百次一万次,也是远远不够的。大腿上蓦然一痛,玄天在马上的身体晃了晃。从来没有觉得身上的盔甲如此沉重过,眼前是灰色是黄色唯独没有白色,耳中断断续续地充满了士兵的呼喝声,嘶吼声,传令声,持戟的手,杀的麻木了,连再提一下的力气也没有。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要死了,死在这战场上,死在最该属于他的地方……细雨飘清风摇凭藉痴心般情长浩雪落黄河浊任由他绝情心伤“什么声音?”指挥着战局的傅君漠手上动作猛然一顿,沉声问道。“声音,战场上如何会有声音?”他身边的军师凝神倾听了一下,忽然脸露震惊之色,抬头道:“太子,是歌声,好像是从天空传来的!”上方,一身蓝袍的萧逸飞,放下了手中弓箭,神色端凝地望向蔚蓝的天空。放下吧手中剑我情愿唤回了心底情宿命尽成忧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紧紧挨着卫聆风,抬头望天:“皇上,这声音是……?”卫聆风怔怔地望着万里无云的晴空,骄阳灼目的强光让他微微眯起了眼。“扑通——扑通——”胸口在一下下的跳,那是什么感觉,那是怎样的雀跃,他猛然握紧了抓住围栏的手,直紧到骨节泛白,青筋显露。轰隆——一声巨响,天地如被什么遮住般骤然一暗,黑沉到伸手不见五指,黑沉到所有激战中的人都从杀戮中清醒过来,减慢了手中的动作。悠扬悦耳的歌声,一点点响亮,一点点飞扬。忽然,一道五彩的曙光自黑沉的天空亮起,一道耀眼的闪电在战场上方划过,猝然扩散到整个长空。只不足一息,天空……再次大亮。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的蔚蓝晴空,万里无云,只有那凄美却悠扬的歌声,仍在这天地间,回荡回荡。为何要孤独绕你在世界另一边对我的深情怎能用只字片语写的尽写的尽不贪求一个愿深山,幽谷,密密丛林,迷途石阵中,一个黑衣的男子静静抬头望着天空,漠然,无语。一道青色的悬影不知是何时出现在他身边,苍老的声音带着阅尽红尘的通透和疲惫,祥和地道:“步杀,你要走了吗?”步杀点头,没有半分犹豫,沉声道:“她回来了。”青衣老人脸上露出无奈之色,摇了摇头,又觉好笑:“到底是怎样一个丫头……你的伤已经好全了,武功也比以前更精进,放心的去吧。只是,替我带一句话给那丫头……”步杀怔了怔:“什么话?”青衣老人嘴角溢出半分冷酷,半分慈爱,淡淡道:“你告诉她,她若再敢让我心爱的徒儿伤心,我会让她……永远失去祈然。”步杀挑了挑眉,黑眸中闪烁的光沉淀的信念坚如磐石,谁也动摇不得。他将汲血刀收入怀中,冷冷道:“我会转达的。”谢烟客望着那决绝而去的背影,想起因毒发仍躺在木屋中的洛枫,忍不住叹了口气,抬头望天。悠扬的歌声仍在盘旋、飞扬,谢烟客再度好笑地摇了摇头,语带苦涩:“这一个两个的……到底是……”钥国浦沿游牧族。“哑医生,哑医生……”小敏儿手里拽着一枝碧绿的草,奔跳到一身浅蓝长衫的少年身边,兴奋地叫道,“哑医生,我采到鹫尾草了,敏儿比哥哥快哦!”后面跟着个一脸怒色的小男孩,悻悻地冲到少年面前,瞪了她一眼:“那是我先看到的。”“是你先看到又怎样,加里你还是哥哥呢!我……”又想起你的脸朝朝暮暮漫漫人生路时时刻刻看到你的眼眸里柔情似水敏儿的声音猛然一顿,好奇地仰起小脸抬头看天:“哑医生,你有没有听到,天空中好像有人在唱歌耶!”说完又觉得自己好笑,哑医生怎么会说话呢?“听到了。”一道比天籁更悦耳,如潺潺溪流般的声音,轻轻响起。敏儿和加里震惊地抬起头,看着那颀长的少年,难以置信,刚刚是这个一直被他们称作哑医生的人,发出了声音。“一年,终于……回来了。”少年,祈然缓缓抬手,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来,比天空更深湛的蓝眸静静凝视着五彩光芒闪烁的远方,绝世的脸上绽放出比阳光更璀璨夺目的笑容。“哑医生,不……哥哥,你好漂亮啊!”敏儿怔怔地看着他,喃喃道,“比我们斯塔尔神殿里的雅里神还漂亮。可是哥哥,你为什么要哭呢?”祈然低下头,修长的十指轻轻抚过敏儿和加里被风吹乱的头发,温和地道:“我要走了。”“哑……医生!你要去哪?!”加里一把拽住他,脸露惶急之色,“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加里还有很多东西没跟你学呢!”祈然浅笑着摇了摇头,将两块晶莹剔透的玉放在他们手中,柔声道:“将来,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持这两块玉到天涯楼求救。记清楚了吗?”说完,他在两人头顶各自轻拍了一下,再不犹豫,径自转身,离去。今生缘来世再续情何物生死相许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草原上的清风扬起他如丝的长发,浅色的衣衫,渐行渐远的颀长身影,从背后看去竟仿佛一幅不真实的画,美轮美奂。冰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你说的,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放手了。“小姐————!!”“心慧!心慧!”文若彬猛地冲到床前,凹陷的眼中布满血丝,却带着忧心的惶急,扶起床上惊叫之人。“若彬,我梦到小姐了!”心慧一把扯住文若彬的衣袖,哽咽地道,“小姐回来了吗?”文若彬一愣,随即眼中闪过痛色和些微的恨意,他顿了顿,将心慧柔弱的身躯抱在怀里,艰难地说:“心慧,不要再想那个狠心的女人……”情天动青山中阵风瞬息万里云寻佳人情难真御剑踏破乱红尘“若彬!你听到那歌声没有!”心慧激动地喊了一声,猛地推开文若彬从床上跳起来,也不穿鞋,径自冲到窗前,又是哭又是笑地大喊,“是小姐!若彬,肯定是小姐!小姐回来了!”文若彬呆呆地踏到窗前,耳中弥漫着悠扬的乐声,眼中看到的是远方七彩霞光的闪烁。他微微一怔,那是……祁钥战场?难道……难道真的是她回来了?文若彬猛地握紧了双拳,狠狠制止自己对幻想的渴望,却依然忍不住,无论如何都忍不住那份希冀在心底的翻腾。她回来了,她回来了!那么是不是……少主,也要回来了?翱翔那苍穹中心不尽纵横在千年间轮回转“是你回来了吗?”一张清冷而俊秀的脸,仰头望着蔚蓝的天空,金银的双瞳闪过灼人的光芒,冷冷吐着话,“不知道这一次你又会对我说什么呢?绝对不会——再抛下你了吗?”他精致的嘴角轻轻一扬,扯出个妖冶到极点的笑容:“小——姐——”喧闹的战场,交击的兵刃,飞扬的尘土,落雨般的箭矢,仿佛鬼使神差般,渐渐停了下来。所有的人,受伤的,疲倦的,杀意盎然的,视死如归的,都停止了原本被他们视为生命的战斗,呆呆看着上方那七彩光芒闪烁的天空。耳中听着凄美悠扬的乐声,仿佛有人在用心述说一个又一个故事,用……最平淡的语调。他们的心,渐渐安宁下来,他们的干戈杀意慢慢化为乌有。“啪嗒——”“啪嗒——啪嗒——”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沾血的兵器,杀人杀得没有锋刃的兵器,一把把落在地上。眼泪,不知因何而来,在每一个士兵将官的眼中默默流淌。他们想到了什么?是挚爱的亲人,遥远的家乡,还是渺茫的未来……这些,没有人清楚,也没有人愿意去探究。玄天手中的长戟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热泪瞬然盈眶,他自觉难堪地擦了擦。如果,不是在自以为必死的情况下;如果,不是在这样经历过万念俱灰的感觉后;如果,不是在如此疲惫到让人想永远睡去的情况下。他,绝不会因为这点歌声哭泣。可是,此时此刻……“那是什么——?!”一声惊叫猝然响起,毫无阻碍地响遍了此刻静寂到只余饮泣声的战场。所有的人,都抬起了头,呆呆地,怔怔地,看着那一抹被七彩光芒包围,衣袂翻飞的身影,不由……痴了。为何让寂寞长我在世界这一边对你的思念怎能用千言万语说的清说的清“皇上——!!”成忧惊叫了一声,眼看着那淡紫长袍的身影,单手扶栏,纵身跃下城墙,竟丝毫阻止不了,慌忙跟着跃下,随后保护。七彩的光芒慢慢近了,却也淡了。战场中仰首的人,终于看到了,那是一个白衣纱裙的少女,在蓝天下,彩光中,缓缓坠落。风托起她的身影,青丝翻飞,衣袂飞扬;阳光照在她年轻的脸上,晕开一道又一道摄人的光芒。迷彩而梦幻,圣洁而……无痕。“娘……娘娘!!”玄天并没有注意到那道跃下的紫色身影,而是专注地望着天空。忽然,他的瞳孔猛地一阵收缩,踏前一步,惊叫道,“当真是娘娘!!”只奢望一次醉那一声,惊醒了无数人,震撼了无数人。终于,又有一人的叫声响起,惊喜、激动、难以置信,带着无法抑制的哭声:“真的是娘娘!大家看到没有,是我们祁国的皇后娘娘!”骚动在战场上蔓延开来,祁军都疯了,癫了;他们呼喊着,庆祝着,跪拜着,仿佛自己已经获得了胜利一般高兴。而明明近在他们身旁,应该乘势攻击的尹钥联军此时却呆了,望着那道飘飞坠落的身影,听着身边敌军的欢呼雀跃,竟是从未有过的迷惘与不知所措。忽然,所有人眼前紫色的光影一闪,一道颀长矫健的身影,一张俊秀绝伦的脸容,一身凌厉天生的贵气,映入众人眼中,将战场中无论祁军钥将都震呆了。这个人,是祁王吗?这个眼中脸上都闪烁着无尽欣喜、期盼的俊逸青年,是天和大陆最神秘、最无情的的年轻帝王,卫聆风吗?又想起你的脸寻寻觅觅相逢在梦里时时刻刻看到你的眼眸里缱绻万千卫聆风捏紧了双拳,手心汗湿一片,他静静地抬头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慢慢坠落。没有蓝天,没有白云,没有刺眼的阳光,只有她……只有她……少女白色的衣衫飘扬鼓荡,仿佛支撑着她,一点一点从空中漂浮而下。长长的睫毛盖住了那双闪着琥珀色光芒的眼睛。白皙的脸上,漾开一圈又一圈圣洁的光辉,映着她殷红的唇,沉寂的睡颜,竟美得……惊心动魄!当那具柔软的身躯蓦然落入他怀中时,卫聆风浑身猛地一颤,竟感觉体内血脉都跟着指尖的温度,沸腾了起来。是冰依……真的是冰依……!!他猛地收紧了双手,将少女牢牢锁在怀里。再不放开,再也……不会放开了!今生缘来世再续情何物生死相许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开城门——!!”成忧趁着众人呆愣之际,回身朝着城墙的守城官大声喝道。厚重地铁门缓缓打开,凝如渊、背如山,那个神祗般的青年,那个仿佛无所不能的帝王,就这么在千军万马中,抱着那抹从天而降的白色身影,一步一步踏进大开的城门。身后跟的,是人疲马乏,却无条件信任着,崇拜着那个青年的三千士兵。无人阻拦,三十万尹钥联军,竟无一人阻拦。城门,缓缓关上,玄天走在最后,听着那低沉的金属撞击声,长长吐出一口气,含笑从马上跌落,昏睡过去。“太子,这……”犹豫的声音在看到傅君漠阴沉的脸色后,顿在那一刻,再说不下去。诧异,惊喜,愤怒,嫉妒……傅君漠慢慢理着自己的心绪,忽然转头看向自己上方的那个男人,蓝袍血弓,嘴角挂起一抹嗜血的冷笑,一双眼睛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潭,翻滚着,汹涌着,等着将那个人吞噬。傅君漠猛地低下头,理不清自己是想毁灭还是想得到的复杂心绪,忽然举旗,下令鸣金收兵,往营帐走去。腾讯原创大赛复赛,那啥,有空的大大给去投个票吧,谢谢!http://book./zt/2006/ycds/yctoupiao.htm 第5章 帝王深情(上) 头炸开般的痛,我闭着眼皱了皱眉,慢慢想起自己好像纵身跃下悬崖,到底是穿越失败还是成功了。刺眼的光线进入眼中,我闭了闭又勉力睁开,眼前的景物由模糊到清晰。“卫聆风——?!”我大叫了一声,从床上弹起来。结果不小心撞到床柱,原本就已经很晕忽的脑袋,此刻只觉金星大冒。眼前的锦衣男子一手扶住我,另一手无奈地拂过额角,嘴角的笑容简直能把人溺毙。我晃了晃脑袋,思维终于清晰了一点。瞪大了眼睛仔细看了看眼前这张俊秀绝伦的脸,熟悉的悠然浅笑,深邃眼眸,除了脸色稍微憔悴了一点,确实是卫聆风没错。我看着他,张了张嘴,顿了顿,又开口,小心翼翼地问道:“卫聆风,你……认识我吗?”卫聆风表情一僵,显然跟不上我的跳跃思维。“那……换个问题好了!”我咽了下口水,心头有些紧张,“你今年几岁了?”饶是卫聆风的镇定从容,此刻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欣然的笑容在他原本就俊逸到过分的脸上弥漫开来,贵气天生,天质资然。我有些被那难得一见的笑容恍到眼了,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已经被狠狠拥入温暖的怀抱中。耳中传来卫聆风沉沉的笑声,磁性的低语:“你要朕拿你怎么办呢?冰依!”我心中一喜,猛地从他怀中挣脱出来,问道:“你认识我?这么说,我没有穿越错误!”卫聆风嘴角轻扬,回身向着一旁的宫女淡淡挥了挥手,人即退去。我眨了眨眼:“你让她去做什么?”“你不饿吗?”卫聆风修长的十指理了理我凌乱的发丝和衣衫,柔声道,“朕刚刚让他们准备了点心,一会起来用一点。”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饿了,我欣然点了点头,随即笑容一滞,望向卫聆风,忐忑地问道:“卫聆风,你实话跟我说,从那日在岳阳一别,我……到底离开了多久。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祈……其他人呢?”卫聆风脸上幽深的笑容不变,也不管我抗议,伸手将我从柔软的床榻上抱了起来,往外走去。“卫聆风,你干嘛!再不放我下来我翻脸……”“一年……”卫聆风紧了紧抱住我的手,淡淡道,“冰依你离开了一年。”“一年?”我一愣,停止了挣扎。竟然,跟我在现代所待的时间完全相同。走进一间冒着热气的房间,我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没搞错吧,又是浴池!卫聆风松手放我下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沉声道:“朕知道你不喜欢,也不让人来伺候你了。洗完,朕带你去用餐。”我心里颤了一下,柔柔的却不容抗拒的宠溺,我有些害怕。可是,还没等我开口,卫聆风已经一个转身,离开了浴室。洗完澡出来,果然是浑身舒服,我赤着脚踏在凉凉的瓷砖上,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穿越回来了,可是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人会是卫聆风,到底……该怎么办呢?门口传来两个侍卫的声音,内容里竟提到了娘娘,我猛然想起自己怎么说在他们眼中也是祁国的皇后娘娘,不由走近几步,凝神倾听。一个较年轻的声音,带了点好奇,道:“老李,刚刚进去那个真的是我们祁国的皇后娘娘,如今人人盛传的神女吗?”“这个还用说?你没见皇上那宝贝的模样,还特意命我们守在这里!”这个声音嘶哑粗糙,甚是难听,应该就是被成为老李的人。“可是,那……不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吗?”老李唾了一口,骂道:“你小子就是没一点长进,没有识人之能,若非娘娘在战场上从天而降,我们的玄将军和三千鑫源兵早就全军覆没了!要我说,管她好看难看,只要能解得祁国之围,便是要让我认她做祖宗,我都愿意!”年轻的那个唯唯诺诺了几声,正待续说,忽然惊叫了一声:“皇上!”半晌,门开了进来,我看到那两个侍卫惨淡的脸色,又看到卫聆风嘴角含怒的冷笑,忍不住打了个抖。“自去玄天处领三十军棍。”卫聆风一边走近我,熟门熟路地打横抱起,一边头也不回地向那两个守卫冷声道。那两个守卫,满脸惊恐,但听到这处罚却反而平静下来,竟千恩万谢地磕头离去。“卫聆风,从天而降是什么意思?”我没空去理那两个士兵,惶惶然地看着他。卫聆风脸上的寒冰之色褪去,看向我,一脸好笑:“自然是……字面意思。”“不是吧!”我抱头惨叫一声,“水宇天泽那个笨蛋,不是存心害死我嘛?那我现在到底是被他们当神在拜,还是当怪物在恐惧?”卫聆风怔怔凝视着我,忽然低头,在我唇上落下一吻,声音低沉凝重:“别人当你是什么朕不管。朕会一辈子把你当妻子疼爱。”我浑身猛地一颤,撇过头去,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淡淡道:“卫聆风,别开玩笑了。”我知道他还有话想说,可是看到我冰冷的表情,听到我淡漠的声音,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长长的走道,一路无语。饭菜并不丰盛,却非常精致,都是易消化的东西,我在心里暗想,感情卫聆风以为我穿越要花个十天半个月,怕我的胃一时受不了,所以上的都是清淡类食物。想来虽觉好笑,却还是感动居多,卫聆风会考虑这么多……“别再夹了!”我苦了张脸,努力往嘴巴里塞食物,含糊不清道,“你自己都不用吃吗?”卫聆风目光时时落在我身上,温柔、宠溺而怜惜,听我抱怨,也只是淡淡回道:“朕发现这次回来你又瘦了不少……”“呜呜呜————”外面忽然响起号角之声,卫聆风的声音顿了顿,俊朗的双眉微微皱起,随后展开,继续将菜夹到我碗中。我紧盯着他,却除了刚刚那一瞬无法从他脸上找到任何破绽,原本想问的话吞了回去,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你如果有事就先去处理吧。”卫聆风起身踱到我面前,莹润如玉的十指抚过我面颊,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霸气:“吃完饭先在这里看会书。乖乖等朕回来,不许离开知道吗?”“好……”我乖巧的点头,心里暗暗加了两个字,才怪。他满意地转身离去。我一见他身影消失,用最快的速度,秋风扫落叶式,将餐桌上喜欢的食物吞光,直到肚子确实饱了,才从软椅上跳起来换上宫女服饰,穿上鞋袜,往外跑去。宫女面露难色地拦住我,声如蚊蝇:“娘娘,皇上说过……”她惊恐的面色,和劝阻的话语定格在那一刻,我收回点穴的手,向她做了个告饶的姿势,向号角响起的方向跑去。这一年,我离开的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对地形不熟悉,我七转八转,结果把自己给转晕了。明明擂鼓声就在耳边,我却不知该如何穿透这层层高墙。耳边忽然隐约传来呻吟之声,我仔细听了听,有些惊诧,夹杂在漫天的擂鼓声中,被掩盖了许多,却能确定是从我左前方发出来的。我又摸索了好一会,转过一个弯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竟是……军营。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被眼前鲜血淋漓的景象吓呆了。伤残,断肢,胸膛破孔,额角冒血,什么样的伤兵都有,那些哀戚地呻吟之声,与漫天的擂鼓声交织在一起,分外苍凉恐怖。“去帮忙烧热水!你,说你呢!现在人手不够,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快过来帮忙!”一个军医模样的中年男子将一个血腥味浓厚的空盆塞到我怀中,见我仍愣愣的脸色发白,忍不住便推了一把。我将热水端到那军医面前,他拿手触了触,满意地点头:“温度正好。小丫头,你给我打个下手吧。”我点了点头,稳下心神,用最节省时间的方式将医用器具一一递给他。在无游组时,事实上再恐怖的病人我们也医治过,只是,没有如今那么庞大的规模。而且,多数动手的都是祈然,我只是从旁帮忙照顾。“好!下一个!”军医抬起头,额上的汗珠眼看要淌下,一块洁白的纱巾适时擦上他额头。他惊讶地看了我,以及撕坏的衣服一眼,还来不及说话,下一个病人已于此时被抬了过来。我放眼看到身后那些呻吟的病人,军医虽多,伤兵更多。我眉头一皱,道:“师父,让我来帮忙吧!”说完,也不待他回答,已拉了个四肢俱全的士兵去帮忙。那士兵真以为我是军医的徒弟,也不疑有它。我的速度和医治质量明显要比那些军医高了很多。到后来,他们虽目露惊讶之色,却也学着我,先将涂了麻药的银针扎入伤口周围大穴,再行取箭疗伤。处理后的伤口就用酒精消毒,随后裹上白纱布。“没有纱布了!”我处理完一个士兵的伤口,回头大叫,“还有纱布吗?”一个军医将一卷所余不多的纱布递到我手中,脸露焦虑之色:“纱布,包括药材又快没了!现在哪里分得出人手去采集伤药,又到哪里去找这么多纱布。”我一愣,顺手接过纱布,一边包扎,一边想着,怎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搞齐这些。医治伤兵,同时却也是能最快了解此刻局势的。祁国、依国遭尹钥联军围击,我此时是在祁国鑫源城,祁依两国形势危急……唉,没有一个是好消息!奇怪,祈然和步杀去了哪里?我没有领兵作战,奇谋破围的本事,想解决眼前的困局,凭我那细枝末节的现代知识是完全无用的。但,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或许,能想出办法更好的治疗伤兵也好。如今,已经不是药材纱布的问题,而是军医人手明显不够的问题,就算只是普通心细之人也好,至少能帮忙打下手,包扎伤口。可是,于这种危难时刻,除了满心仓惶的百姓,都忙着抵御外敌……等等!我眼前猛地一亮,站起身来,对了!百姓,我怎么会忘了这么大的助力呢!所谓全民皆兵,才是最强大最可怕的战力。一想到此,我忍不住为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兴奋起来,细细思考着,习惯性地开始来回踱步,却忘了这里不是空旷的大厅或山洞,结果脚下一个绊索,我趔趄着差点跌倒。耳中听到一声呻吟声,我露出个尴尬的笑容正待道歉,却忽然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莹若?!”我一愣,抬头,惊叫道:“刘锦鸿?”虽然他现在看上去脸容憔悴,双眼无神,形容狼狈,但不是我在蓝家曾经的好友刘锦鸿,又是谁?刘锦鸿面色奇异地看着我,欲言又止:“莹……莹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我笑笑,道:“二哥和二姐他们还好吗?”刘锦鸿神色一暗,声音沉沉地落了下去:“剑云死了,蓝家的人,除了莹月都死了。莹月……莹月她……疯了。”“什么?!”我惊叫道,“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的事情?”“一年前……”刘锦鸿捧住脸,痛苦地叫着,“是一年前那场魔音……是……”“皇上驾到————!!”外面传来惶急的吆喝声。-------------------------------------------腾讯原创大赛复赛,那啥,有空的大大给拉个票吧,谢谢!http://book./zt/2006/ycds/yctoupiao.htm,第三列倒数第六行就是潇然梦,谢拉! 第5章 帝王深情(下)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道糟了,想避开去,又怕来不及,见所有士兵军医,有伤没伤的都挣扎着跪了下去,忙跟着跪下,只求别被看见。耳边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我一惊知道是成忧,只听他道:“皇上有令,伤兵免跪!其余人做你们自己的工作,皇上只是来这里寻个人。”我打了个抖,正待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后移,身前蓦然感觉到凉飕飕地冷风。只见人群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人人露出疑惑不安的神情,却在那天生的帝王面前,丝毫不敢显露出来。通道的尽头,一身锦衣玉袍,威仪四射的卫聆风正含笑看着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让我生出阵阵寒意。我心道,破罐子破摔得了。索性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嘴角勉强扯出个笑容。“玩够了?”卫聆风抬手擦掉我脸上的血迹和污渍,我看到他雪白的衣袖上漾开鲜红,忙退后几步,尴尬道,“不!不用了!回去洗洗就好。”手腕一紧,我又硬生生被拽了回来,僵硬灼热的呼吸吐在耳畔:“想让朕当众抱你回去吗?”开……开什么玩笑?!我一惊,慌忙停止了挣扎,任由他细细将我的仪容整理干净。温热的指尖轻轻擦揭,或者说流连过我的脸庞,我忍不住颤了颤。卫聆风仔细端详着我的脸,终于露出个淡淡的笑容,忽然叹出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朕还是想抱你回去……”说完,也不等我答话,手臂一伸,身体竟已然腾空而起。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家伙。我看到周围士兵震惊的眼神,张成O型的嘴巴,直在心里大骂,却又不敢太过挣扎,只怕他一怒之下做出更离谱的举动。“莹若……”刘锦鸿颤颤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卫聆风凝如远山般的双眉轻轻一皱,面上的笑容掩去了大半。成忧脸色一寒,喝道:“放肆!娘娘的名讳是你可以乱叫的吗?”底下的士兵军医统统倒吸了一口凉气,再看向我时那目光……我翻了翻白眼,看向卫聆风:“我还有话问他。”卫聆风悠然一笑,抱我的手收紧,声音还欠扁的磁性好听:“朕准你问了。”XD的!我想抓狂,这叫准你问了?在你怀里,在那么多人面前,你叫我怎么问?“莹……娘娘!”刘锦鸿扑通一声在我面前跪下来,声音哽咽,“我……臣知道你的医术超群。求求你……求求你,救救莹月吧!”说完,他不顾自己手臂上的伤,拼命磕头,完全不顾那在地上晕开的鲜血。我叹了口气,蓝家的那一切对我来说真的已经烟消云散了,试着救救又何妨呢。我露出个淡淡的笑容,柔声道:“好,我试试,但不保证能医好她。”“谢……谢谢娘娘!”卫聆风象是看不下去了,抱了我转头就走,我忍不住回头对身后呆若木鸡的军医喊道:“师父!记住他们的伤口不可碰水,麻*醉药不能多用。明天我再过来。”那军医茫茫然地点着头,待我走远了,还隐约听到他的声音:“我是不是在做梦啊!皇上,娘娘……还叫我师父……老许,快打我下试试!”走出了军营,我挣扎着从卫聆风怀中跳了下来,他也没坚持,洒然放开了手。我理了理思绪,开始把今天想到的告诉他:“我想张榜招医女,扩充军医的人数。”“医女?”卫聆风微微一愣,稍一计量,便摇头,“恐怕很难,丈夫出外打仗,妻子多留在家中照顾老人。而且临时召集来的人,难免良莠不齐,恐会坏事。”“不是。”我神秘地笑笑,竖起青葱食指摇了摇,道,“我不只要把医女招过来,连他们所奉养的老人也一并招过来。统一供养在离这城不远的地方,平日由这些医女轮流照顾,打仗时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卫聆风眼中精芒一闪,显然已想到了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但仍忍不住好奇问道:“什么用场?”我嘿嘿一笑,扶着围廊上的扶手,一跃坐了上去,道:“烧水。”“烧水?……烧水!”卫聆风眼前一亮,嘴角勾起绚丽的笑容,“朕前段时间也曾思考过用沸水阻止攻城的可能性,但总觉耗费大于实用。如今冰依你这么一说,倒也觉未尝不可行。”我拊掌笑道:“是吧!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至于那些医女的资质,我会亲自培训她们,直到不会出大的纰漏。相信不会用太长时间。”“亲自?”卫聆风微一皱眉,晶亮的眼眸深深望在我身上,忽然叹过一息,无奈道,“好吧!你开心就好。成忧,你以后就跟在冰依身边保护她。”“不行!”我和成忧同时大叫。卫聆风挑了挑眉,冷冷瞥过成忧,正待说话。我却从围栏上一把跃下,扯住他衣袖,道:“你就别为难成忧了,你明知道他只关心你安危,就算留在我身边也不会全心全意保护我。更何况,我毕竟只是应付一些普通百姓,你面对的可是萧逸飞啊!”所以,我定了定神,总结陈词:“成忧必须跟在你身边保护你!”我一说完,才发现卫聆风看着我,神色有些愣怔,纯然的喜悦慢慢浮上他眼眸。“冰依……你是在担心朕吗?”他抓住我扯在他衣袖上的手腕,指尖灼烫,掌心却微微汗湿,我心头微颤,待使劲缩回来的手,竟忽然用不上半分力气。他贴近了我几许,声音沉沉带着凝重和期盼,气息离我的面庞只半寸不到:“朕可以……依自己的意思,来理解你的关心吗?”我猛地一下收回手,指甲在我手背上留下两道深深的红痕。我看着一脸失望的卫聆风,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猛地转身离开。在宫里僻静的一角,我按了按发痛的太阳穴,沉声道:“成忧,你让我发现你的气息不就是有话想个我说吗?出来吧!”眼前一晃,成忧已经出现在我眼前,他的脸色冰寒,目光几乎能将我杀死,却还是恭敬地弯身行了个礼,叫道:“娘娘。”我摇了摇头,问道:“君成忧,求你告诉我,祈然他……现在在哪里?”成忧抬起头瞥了我一眼,那一眼冰冷鄙夷到极点:“既然放不下当初为什么要走?既然想找他,还假惺惺留在皇上身边做什么?”“假惺惺吗?”我勉强挤出一个苦笑,淡淡道,“或许是吧。但此刻,我真的放不下卫聆风。这种局势,这种处境,我怕他会撑不下去。”我不去看成忧的面容,目光及向远方:“芊芊从前跟我说过,卫聆风这个人,不管在什么样的处境下,他总是假装坚强,转过身却是独自一人舔舐伤口。所以,那日在岳阳湖边,他抱住我落泪的时候,我无论如何也推不开他。”“卫聆风一直都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将我留在身边。可是,从来,他却也从来没有真正逼迫过我。即便那唯一的一次,最终,他还是放手了。成忧,人心毕竟不是铁石,一个帝王的真心何其难得,我比谁都清楚。他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可是……”我举起纤瘦的手指笔了笔胸口,哽声道,“这里已经满了,在遇到他以前就满了,再也装不进去。你……明白吗?”我看着他,用最诚挚的口气对他说:“就象,如果我现在叫你背弃卫聆风这个主人,你能做到吗?”成忧冷视了我良久,终于叹出一口气,道:“萧祈然和步杀失踪了,在一年前,就失去了一切消息。在那场……冢蛊绝代之后。”确定是14号验收,20号论文答辩,哪个都没搞定,正在奋战中……XD的!所以,后面几天小说先丢一边了,除了潇然梦正文会按时贴,其他就不管了……http://book./zt/2006/ycds/yctoupiao.htm——腾讯原创大赛复赛投票,第三列,倒数第六行就是潇然梦,各位大大如果有空的话希望帮忙投上一票,谢谢! 奇_书_网 _w_ w_w_._q_ i_ s_h_u_9_9_ ._ c_ o _m 第6章 水深火热(上) 偌大的议事厅中,明晃晃地烛火飘摇,却只立了两个人。上首的颀长男子,看不到面容,微仰了头,静静观看那万里河山图。站在下首的成忧面无表情,目光却牢牢锁在上方那身影上,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气道:“皇上,属下已经禀报完了。”“是吗?”卫聆风淡淡应了一句,转过身来,仿似全然漫不经心的从容,忽然,淡淡笑了,自语道,“一夜之间,全歼尹国先锋部队,十日内就使离间计,让蒙阔对尹子恒心生芥蒂,仅一月不到便将尹钥联军从风游驱逐到岳阳,反守为攻。呵呵……果不愧是祈然。萧逸飞,现在想必很头疼吧。”卫聆风顿了顿,脸上笑容不退,垂下眼帘看着成忧,眼中光芒说不出的幽深难测:“成忧,你知道吗?他本不必做的如此嚣张,如此人尽皆知。他只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朕,告诉萧逸飞,他回来了,萧祈然……回来了。”“皇上……”成忧望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颤声道,“娘娘那边……”“成忧!”卫聆风嘴角笑容更深,轻轻拂袖,双手自然负在身后淡淡道,“就算要说,朕也会自己告诉她,就不必你操心了。”“是……是,皇上!”成忧砰地一声跪了下来,由着那年轻的帝王从自己身边掠过,带起一阵凉风,忍不住便长叹了一口气。我睡的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将我抱了起来,却也不奇怪,睁开眼果然对上那张俊秀的脸庞。“卫聆风……”我呢喃了一声,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今天的军议这么早就结束了吗?”我晃了晃脑袋,焦距对准了他,不由微微皱眉,近看了总觉得他一天比一天憔悴。他笑笑,伸手习惯性地理了理我凌乱的长发,柔声道:“白天要教导医女,治疗伤兵,晚上又总见你在伏案写些奇怪的东西,不累吗?”“当然累啊!”我甩了甩因为枕着睡觉而发麻的手臂,却忘了他轻描淡写地便避开了我的问题,“不过,那些医女中有几个当真细心又聪明,现在基本已经可以代替我指导其他人了。你派了那么多隐卫给我,其实很浪费啦。所以我就让他们去采集药材。还有啊,那些伤兵,原本见到我时总是战战兢兢的,可是现在……”身体猛地被拥入他怀中,那怀抱温温热热却带着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颤抖。我的话,顿在了那一刻。“冰依……”卫聆风一手紧扣着我的腰,一手将我的头按在他胸前,淡淡混杂着龙涎香的檀香味丝丝缕缕充满我鼻尖。他的声音轻柔而低沉,“朕可以在最大限度上给你自由,不干涉你的行动,只要你喜欢。朕可以发誓一生只爱你一人,只疼你一人,只要你愿意当朕的妻子。朕会无条件的信任你,同时也不欺骗你。这样……即便这样,你也不愿意留在朕身边吗?”我……愣住了。这番话,无论是从谁口中说出来,我也不会如此震惊。可是,我眼前这个人,是卫聆风。永不低头,永不妥协,永远高高在上的帝王,卫聆风啊!他竟然在向我恳求,竟然……在向我软语相求。我只觉眼眶一阵湿热,心里痛到极了,却偏偏不可能装下他。只能握紧了拳头,一遍遍哽咽地重复:“对不起,对不起……”依国岳阳战场阵前。“少主,该吃饭了。”心慧推门进去,不意外地看到那清俊少年伏案阅卷的身影。少年抬起头来先是微微一笑,笑容在烛火映衬下飘摇梦幻,直看得心慧呆愣了许久。随后,少年指了指身旁空置的案几,开口,声音象雨后的天空般清澈明净:“放下吧。对了,顺便替我叫若彬进来。”心慧忙应了声是,转身出去,在即将跨出门口之际,她忽然回过头来,问出了心中多日来的疑惑:“少主,你明知小姐如今在祁国边境,为何不去找她,反而……”少年,祈然原本看着地图的凝重面色缓了缓,忽然漾开一抹如月华初显的灿烂笑容,道:“每次都是我等他,这次也该轮到她等我了。”抬头望见心慧震惊被吓到的表情,他忍不住抬手拂了拂额角,笑了出来:“骗你的。我只是想把所有的事作个了结,再去找她。这样才能无牵无挂地与冰依在一起。”“可……可是……”心慧愣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嗫嚅道,“小姐他现在在皇……祁王身边,少主你就不怕……”“怕她被抢走吗?”祈然淡淡笑笑,拢了拢因长时间伏案而散落的长发,束起,绝世的面庞从容无波却闪烁着无坚不摧的光芒,“自然不怕,冰依既然说过会回到我身边,就自然会回到我身边。”“就算……真的被抢走了。”祈然笑容微敛,蓝眸深不见底,“抢回来也就是了。萧祈然在冰依心目中的地位,绝无人可以代替,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说完,他抬眼看向心慧,语声温和,“所以,你和若彬不用再担心我了,那些伤人伤己的事,我不会再做了。“心慧红了双眼,哽声道:“少主,小姐若是看到如今的你,一定会很开心,很开心……”说完,像是生怕被看见落泪,慌忙转身离去,连背影都带了几分释然。对自己好一点吗?祈然笑着摇了摇头,嘴角却勾出几许温柔,几许甜蜜。“祈然,他回来了。”“砰——”手中的茶杯一个没拿稳落在桌上,我忙扶住,温热的水滴溅在我手背上。我愣了半晌,抬起头来,轻声问道:“回来了……是什么意思?”卫聆风一个转身靠坐在床沿,嘴角带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仍是丝毫不现刚刚仿如梦见般的失态。“探子回报,不!或许应该说如今天下皆知,被尹钥联军逼得喘不过气来的依国忽然反守为攻,收回风游,直逼岳阳。试问除了祈然还有谁有此本等本事,于绝境中力挽狂澜。”我嘴角抽了抽,心道:这两兄弟果然没一个是普通人。别以为我不知道卫聆风在这一年里能守到这份上是多大的奇迹。两个实力与祁国不相上下的大国,两个无论军事谋略都称得上人上人的君主,再加上地下霸主冰凌,在这样两国三方势力压迫下,竟仍无法将卫聆风击垮,足可见其变态的程度。只是……再强的人,整整一年息不得片刻,整整一年仅靠他一人撑起两个国家,一片天空,终究……还是会累吧?我抬头看到他习惯性地按自己的额角,莹润修长的十指映着那张越加清癯的英俊脸庞。习惯性……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的习惯呢?“头很痛吗?”我走近两步,绕道他身后,柔声道,“我帮你按摩一下吧。”卫聆风没有答话,只是松开了手,任我细瘦的十指在他太阳穴周围或轻或重的揉捏。从背后看去,他长而密的睫毛轻轻盖住眼睛,随着我的动作,偶尔会微一轻颤。两道如远山般俊逸的眉无意识地皱在一起。我忍不住便停下了一只手,轻轻将他额前那道深深的皱纹抹平。手背忽然被按住,掌心紧贴着他光滑微热的额头。沉沉的声音波动顺着掌心传到我耳中。“冰依,如果朕不是皇上,你会不会留在朕身边?”我想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如实回答:“不会。”按住我的手紧了紧,声音越加低沉:“如果你先遇到的人是朕,而不是祈然呢?”“我……”我想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可是最终吐出口的却是,“我不知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我忽然难过得想哭。祈然,你过得好吗?在我做了那样的决定后,你还会原谅我吗?我起手按了按胸前的两枚戒指,想起那个遥远的世界,永别的亲人,胸口又是一阵抽痛。即便是那样,你也能原谅我吗?手腕猛地一阵灼痛,我一个趔趄跌入卫聆风怀中,被紧紧、紧紧地抱住。他的声音就吐在耳畔:“朕不放手,无论如何,朕都不会再放手了!”第二天醒来日头已经快中午了,没有看到卫聆风。我走出寝宫一路向军营,逐渐感觉气氛有些诡异。那些原本看到我会含笑行礼的宫女太监,如今一见我便避远远避开。那神情不像是在惧怕,反倒像是……欲言又止,却又决计不敢向我吐露。到了军营,我抓住一个形容秀丽的年轻女子辟头就问:“云霞,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娘……娘娘……”云霞勉强挤出个笑容,“没事啊!定是……娘娘你敏感了……”我眉头一皱,敢情拿我当傻瓜骗呢?正待再问,却见一个伤员猛然扑到我面前,哭喊道,“娘娘,求求你救救我……”“阿杰!”军医,师父一把扯过那伤员喝道,“你忘了皇上的命令了吗?”说着,同样向我挤出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哑声道:“娘娘,你多虑了。有什么事,皇上自然会处理好……”我不理他,直接转头望向神色惨淡的刘锦鸿,淡淡道:“你说吧,保你不死总还是可以的。”刘锦鸿双眼无神地盯着我,半晌,才颓然道:“是你医好了莹月的病,就算要拿我的命来偿还又有何不可呢?只是这件事,莹……娘娘,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一愣,心里升起不安,神色变得凝重无比,冷冷道:“你们不说是吗?好,我自己去城头看个究竟!”“莹若,不能去!”刘锦鸿惊叫了一声,与周围人一般,脸色发白。我停下脚步,转身静静地看着他,耐心是吗?我有的是。良久,刘锦鸿终于长叹过一口气,平稳下语调道:“傅君漠押了贸昌、隐翼双城的百姓绑跪在城墙外,通令皇上,若不交出……莹若你,三日后,便开始屠杀……”“交出……我?”我怔怔地看着眼前惨白了面色,却用期盼的灼亮眼神望着我的众士兵。脑中轰地一声,仿似炸开了锅。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该如何反应。“砰——”一声重响,随即是惨叫呻吟声。我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紧紧锁在怀中。那怀抱僵硬、灼热、熟悉,却颤抖地比昨天更厉害,拥抱地比昨天更紧。“不要杀他。”我的声音空洞无力,仿佛机械般咔咔发出,“是我让他说的。”上头沉默了很久,声音才传来:“好。”四平八稳,霸气天生,除了那一丝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恐慌。我的头埋在他怀中,忽然痴痴地笑了起来:“卫聆风,你担心什么?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虽不是坏人,却也绝做不来舍己为人的英雄。”我抬起头看着他,丝毫不管周围众士兵、医女们失望,鄙弃的目光,露出个绚丽的笑容:“拿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哪怕是几千几百个,这种蠢事,我又怎么会做呢?”我听到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暗暗唾骂的声音,绝望抽泣的声音,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卫聆风紧紧凝视着我,晶亮深邃的眼中闪烁着多少挥之不去的深刻感情,忽然便将我狠狠……狠狠地拥进怀里,紧紧抱住。那怀抱,心痛而怜惜。是为我……心痛吗?我忽然又觉得好笑,为什么要为我心痛呢?我长出一口气,声音平静冷酷地连我自己也认不出:“呐,所以,你根本就不用担心,也不必瞒着我啊!”----------------以下是有关出版信息,不喜掠过-------------------本来在弄毕业设计,在学校,是上不来贴了。可是,编辑说书出来了,所以就再努力从学校机房爬上来宣告一次,顺便贴点……(其实是自己想上来看评论,看排名,一堆借口……XD)最后让我再拉下票吧,怕掉下去的说。貌似有个读者说原来投过一次票的QQ在一个礼拜后可以再投,我试了一下貌似是真的,T_T,票数大变,又要拉票,XD。地址:http://book./zt/2006/ycds/yctoupiao.htm,选第三列倒数第六行潇然梦,谢拉!腾讯更新最快!大家可以去看看。偶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在老师眼皮底下爬上来,灰溜溜跑,如果可以一定来贴,偶也不想停在这么恐怖的地方。下面是有关出版信息:《潇然梦上部》全文35万字,由悦读纪-北京开维文化公司策划推出,朝华出版社出版,全国各大新华书店、民营书店有售。为了便于大家购书,经悦读纪同意,将各地经销代理书店电话地址公布如下。“悦读纪”好书书目:《寻找前世之旅》Vivibear著定价40元/套《红颜乱》朵朵舞著定价25元《大漠谣终结篇》桐华著定价20元《大漠谣》桐华著定价20元《大清遗梦》琉璃薄苏著定价25元《挚爱狼少年》圣灵泉著定价40元/套《一地相思两处凉》雪小禅著定价18元《无爱不欢》雪小禅著定价20元《校对完全无用手册》异咯嗪著定价20元《何以笙箫默》(新版)顾漫/著定价18元《梦回大清》金子著定价25元《梦回大清终结篇》金子著定价22元《第一皇妃》犬犬著定价35元/套《独步天下》李歆著定价49.8元《平安京之宋姬物语》Vivibear著定价20元《烟花乱》雪小禅著定价20元即将出版:《寻找前世之旅》续集Vivibear/著《恨相逢之战国之恋》Vivibear/著《法老的宠妃》悠世/著《厨娘皇后》安安/著《第一皇妃》III/IV犬犬/著《绝恋》犬犬/著《网游之少年绝色》泥泥/著《玥影横斜》夜幽梦/著《落蕊重芳》姒姜/著《魅惑帝王爱》芥蓝+新妖/著《骄阳似我》顾漫/著《醉玲珑》(上、下)十四夜/著《异时空情恋之清水漪澜》(上、下)苍痕茑陌/著《北京,我与天堂一步之遥》(原名:美国恋人)昨日云端/著邮购汇款地址:北京市东三环农展南里18号楼303室侯开邮编:100026银行卡汇款:交通银行:太平洋卡号:6222600910000195188户名:侯开工商银行:牡丹卡号:9558810200110749920户名:侯开淘宝网店铺网址:http://shop33376895.店名:悦读纪悦读纪女孩主题书吧实体店:地址:西直门交通大学路交大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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水深火热(下) 第二天醒来日头已经快中午了,没有看到卫聆风。我走出寝宫一路向军营,逐渐感觉气氛有些诡异。那些原本看到我会含笑行礼的宫女太监,如今一见我便避远远避开。那神情不像是在惧怕,反倒像是……欲言又止,却又决计不敢向我吐露。到了军营,我抓住一个形容秀丽的年轻女子辟头就问:“云霞,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娘……娘娘……”云霞勉强挤出个笑容,“没事啊!定是……娘娘你敏感了……”我眉头一皱,敢情拿我当傻瓜骗呢?正待再问,却见一个伤员猛然扑到我面前,哭喊道,“娘娘,求求你救救我……”“阿杰!”军医,师父一把扯过那伤员喝道,“你忘了皇上的命令了吗?”说着,同样向我挤出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哑声道:“娘娘,你多虑了。有什么事,皇上自然会处理好……”我不理他,直接转头望向神色惨淡的刘锦鸿,淡淡道:“你说吧,保你不死总还是可以的。”刘锦鸿双眼无神地盯着我,半晌,才颓然道:“是你医好了莹月的病,就算要拿我的命来偿还又有何不可呢?只是这件事,莹……娘娘,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一愣,心里升起不安,神色变得凝重无比,冷冷道:“你们不说是吗?好,我自己去城头看个究竟!”“莹若,不能去!”刘锦鸿惊叫了一声,与周围人一般,脸色发白。我停下脚步,转身静静地看着他,耐心是吗?我有的是。良久,刘锦鸿终于长叹过一口气,平稳下语调道:“傅君漠押了贸昌、隐翼双城的百姓绑跪在城墙外,通令皇上,若不交出……莹若你,三日后,便开始屠杀……”“交出……我?”我怔怔地看着眼前惨白了面色,却用期盼的灼亮眼神望着我的众士兵。脑中轰地一声,仿似炸开了锅。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该如何反应。“砰——”一声重响,随即是惨叫呻吟声。我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紧紧锁在怀中。那怀抱僵硬、灼热、熟悉,却颤抖地比昨天更厉害,拥抱地比昨天更紧。“不要杀他。”我的声音空洞无力,仿佛机械般咔咔发出,“是我让他说的。”上头沉默了很久,声音才传来:“好。”四平八稳,霸气天生,除了那一丝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恐慌。我的头埋在他怀中,忽然痴痴地笑了起来:“卫聆风,你担心什么?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虽不是坏人,却也绝做不来舍己为人的英雄。”我抬起头看着他,丝毫不管周围众士兵、医女们失望,鄙弃的目光,露出个绚丽的笑容:“拿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哪怕是几千几百个,这种蠢事,我又怎么会做呢?”我听到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暗暗唾骂的声音,绝望抽泣的声音,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卫聆风紧紧凝视着我,晶亮深邃的眼中闪烁着多少挥之不去的深刻感情,忽然便将我狠狠……狠狠地拥进怀里,紧紧抱住。那怀抱,心痛而怜惜。是为我……心痛吗?我忽然又觉得好笑,为什么要为我心痛呢?我长出一口气,声音平静冷酷地连我自己也认不出:“呐,所以,你根本就不用担心,也不必瞒着我啊!”依国岳阳战场阵前。“什么?!”文若彬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惊叫道,“你说你们要连夜穿过冰凌防线去祁国?”祈然抬头瞥了他一眼,手下的笔却未停下来,漫不经心地道:“没错。你若是担心心慧,就说服她别与我同去。”“不行!”心慧唰得挺直了腰板,坚决道,“这次我定要去见小姐,而且,小姐见到我也一定会很开心的。”祈然顿了顿笔,头未抬起来,嘴角却溢出一抹温柔宠溺的笑容,声音也多了几分欣然:“这点说得倒不错,那就一起去吧。记得带上冰依那个奇怪的包袱。”心慧还来不及欣然叫好,文若彬已然哀叫了一声,抱头道:“祈然,这根本不是谁去不去的问题啊!你这一走,岳阳战场这边怎么办?”祈然悠然一笑,那笑容那声音轻快无辜地让文若彬想当场揍他一顿。只见他指了指笔下的图纸,耸肩道:“所以,我这不正在给你布下以后几月的战局吗?除非萧逸飞亲临,否则,他们不会轻易发现我们阵前易主的。”“那冰凌的重重关卡呢?”文若彬勉强忍住扁人的冲动,咬牙切齿道,“你以为仅凭你和一个不会武功的心慧,就能顺利到达祁国吗?”祈然低着头划下最后一笔,望着自己完成的布阵图露出个满意的笑容,才抬头道:“我若说可以,你定然是不信的。不过,若是加上步,你总该确信我们有能力安全到达了吧?”“步……杀?”文若彬微微一怔,喃喃道,“他也……回来了吗?”“心若自由,身沐长风;无游天下,不离不弃。”绝世的脸上映着窗外灿烂的阳光,温暖舒心地让人忍不住便想欣然微笑。他说,声音像温泉中冒起的泡泡,水杯中飘透的绿竹,融融浸浸:“无游组缺一不可。步他……自然会来。”三天是多久?三天是72小时。三天是4320分钟。三天是259200秒。我知道三天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我却……只觉不够。殿外传来震天的鼓声,夹杂着漫天的呼喊。殿外传来宫女侍卫一阵惊呼,我知道又一个跪求在我殿外烈日下的士兵或将领晕倒了。我可以想象他们的焦虑,痛苦乃至绝望。那些百姓中,有多少是这些将士的亲人啊!他们白天被傅君漠押出来曝晒在城楼下,晕倒了,就抬进去换另一批。晚上,他们聚在隐翼城前唱他们家乡的民歌,不肯唱,便是挨打。歌声,呻吟哭号声,鑫源城中人,声声入耳。何谓四面楚歌,这几日,我却是领略得一清二楚。攻城还是一波接着一波,不分昼夜。那些青年,在阵前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分退缩,也从来……没有置疑过他们效忠的帝王。可是晚上,我能听见那些人暗自压抑的哭泣声,明明隔了那么远,却也能听见。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就连卫聆风也没办法阻止,那些抱了一丝希望的将士到我殿外恳求跪拜。只是,他却也不允,没有一丝转圜余地地不允许任何人,拿我去交换他的子民。是谁的错呢?我笑笑,手下奋笔疾书,握的不是古代的毛笔,而是我自己的钢笔。从贴身带了手枪开始,便贴身扣着它的钢笔。那样,才能有最快的速度。是啊!是谁的错,都与我无关。我只知道,如今,我分秒必争。“这几日你究竟在忙着写些什么?”卫聆风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悠然地取笑之语,掩去了那一丝疲惫,“也没见你停过。”“医书之类的,就快好了。”我头不抬,手不停,心不在焉地回道。见他探手要过来取我的纸,我忙抽过旁边一本书“啪——”地一声盖住,正色道:“现在还不行,反正是写给你的,等明日你就知道了。”卫聆风不以为然地笑笑,绕过案几,站到我身边,柔声道:“为什么不好好休息?脸色如此憔悴。”我的眼眶忽然便湿了,抬头看着他,心里在一遍遍地问:有你憔悴吗?我有你憔悴吗?然而,定了定神,我漾出个浅浅的笑容,道:“头还痛吗?要不要我帮你按一下?“卫聆风点点头,在我让出的梨木椅上坐下,放松地闭起了眼睛。疲惫、无力、苦涩……我熟练地推动十指,目光却牢牢盯在那张年轻却历经沧桑的脸上。这个在人前永远屹立不倒的帝王,这个早就忘记该如何软弱的帝王。只有在此时此刻,才会露出如此脆弱的表情。卫聆风,就算仅因为此,我也不能对你的挣扎痛苦,不闻不问啊!“冰依,够了。”卫聆风抓住了我的手腕,微抬了眼眸看着我,轻柔地道,“朕好多了。”我点点头,想抽回手,却被他牢牢拽住,我低低叫了声:“卫聆风……”“冰依,你不会离开朕吧?”他看着我,一字一字地问,我根本回答不出的问题。我抿了抿唇,想抽回手,答不出话来。手腕一紧,我低叫了一声,只觉眼前景物三百六十度翻了个转。恍惚中我睁开眼,已然对上那张俊秀的脸,那双黑耀石般幽深的眼睛。“所有的,朕都能挺过去,只要……你在朕的身边。”挺……吗?我在心里默念着。卫聆风竟然也会说挺吗?眼前暗了下来,滚烫的唇带着无尽的爱意和渴望贴上我的,辗转、吮吸、纠缠。唇瓣,甚至能感觉到那灼热温度下干裂的纹路。我不动,也不反抗,轻轻闭上了眼,泪水自眼角滑下,滴落到我紧紧扶在椅缘的手背上,灼痛……灼痛……对不起,对不起……卫聆风!明天,便是三日通令届满……之期。最近在忙毕业设计………… 第7章 爱与被爱 有人在兵荒马乱的分离中折半面铜镜漂泊经年又重圆如新手上很轻,没有一点重量。卫聆风猛地惊醒过来,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床位,抬头,是空荡荡的宫殿。手中拽着一截被割裂的衣角,身上盖着薄薄的绒毯……卫聆风移过视线,看到不远处案几上整齐摆放的书籍,还有那个杀死冷清雅的武器。他愣了愣,猛地从床上跃起身来,喝道:“来人!”几个侍卫、宫女跑了进来,一股脑儿跪在他面前。房间里的温度低到了极点,让他们禁不住瑟瑟发抖。卫聆风冷冷扫了他们一眼,沉声问:“娘娘呢?”“娘娘……?”众人抬起头露出迷惘的神色,似是在说:娘娘不是一直跟皇上在一起吗?有人在马嵬坡外的半夜时留三尺白绫秋风吹散她倾城的宿命卫聆风只觉眼前一阵晕眩,勉强才站稳了身子,他挥了挥手,让众人都出去。待宫殿静寂无人时,他忽然冷喝道:“成忧,给朕滚出来!”只是一息之间,成忧便已呼吸不闻地跪在他面前,低垂了脸,看不到表情。卫聆风走前几步,站到他面前,面无表情,语调平和:“冰依呢?”“娘娘,卯时不到,就去找了玄将军。”成忧低垂了头,看到那紫色镏金长衫,带着微微的褶皱在他面前摇晃。他猛地闭起了眼,把接下去的话讲完,“娘娘,去救那些百姓……”他的话没能说完,紫色的衣衫下摆已然迅速扬起,掠过他身侧。“皇上——!”成忧猛地提气,竟在姿势不变的情况下,再度跪在他面前,颤声道,“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一个时辰前,娘娘就去了城头。”“你给我闭嘴!!”卫聆风狠狠一脚踹翻他,身体猛地趋前拽住他衣襟,声音一字字从他唇齿间蹦出来,“你是天和大陆三大高手之一的君成忧,竟然会阻止不了她?!”“皇上——!!”玄天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卫聆风动作一顿,慢慢抬头看向他。玄天快步踏到他面前,双手举起长刀过顶,单膝跪下,哑声道:“皇上,不关成副将的事。是臣擅自带娘娘去交换百姓的。请皇上……责罚属下吧!”卫聆风狠狠地吸了几口气,将青筋暴起的双手掩在宽大的衣袖中,艰难地开口:“去了……多久?”“刚刚……”玄天粗嘎的声音忽然哽咽起来,滚烫的热泪一滴滴落在大理石铺就的地板上,“刚刚,娘娘就在城墙上与傅君漠讲条件……傅君漠一律答应……百姓被放了回来……娘娘,娘娘就从城墙上跃下去了……”有人在干涸龟裂的池塘中见鲤鱼一对用口中唾沫让彼此苏醒“皇上——!皇上——!!”成忧伏跪在地上狠狠抱住那紫色的身影,哭喊道,“皇上!你现在就算出了城去,也救不了娘娘了!”“君成忧————!!”卫聆风发疯般拽起底下那人的衣衫,嘶吼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想出这计策的人是谁?不是傅君漠,不是尹子恒,而是萧逸飞啊!你又知不知道萧逸飞有多少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冰依她……”卫聆风顿了顿,竟发觉嗓子沙哑的无法成声,他勉力吸了口气,却依然无法掩饰声音中那陌生的哽咽,“冰依她亲手杀了冷清雅,萧逸飞怎么可能放过她……”“皇上……”君成忧抱住他的手没有一丝松开,只是一遍遍重复着,“无论如何,这都是娘娘的选择,是她自己做的选择啊!”卫聆风长手一探,忽然夺过玄天手中的刀,冷冷看着底下的人:“不要以为,朕不会杀你,放手!”“皇上。”玄天擦掉眼泪,站起身来。全然不顾手中被夺走的长刀,也不管卫聆风刀下颈项被压出血丝的成忧,神色端凝地说,“皇上,娘娘有东西要属下转交给你。”有人在芳草萋萋的长亭外送情人远行落日照著她化碟的眼睛紫凤,是紫凤。卫聆风静静地看着自己掌中白玉良久,良久,终于放下,取过那封写着“卫聆风亲启”的信,缓缓取出,缓缓展开。卫聆风:我走了。没有人强迫我,没有人威胁我,是我自己决定离开。我知道定下这个计策的是萧逸飞,我也知道,自己如果落在他手上会有多悲惨的下场。可是,我仍要赌这一次。赌与换,毕竟是不一样的。所以,请你相信我,我并不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有我的底线。猛虎出笼终有时,无论隐翼、贸昌还是银川,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将它们全体收归回来。所以,明天早上,我会在所有人面前,以你祁王的名义,向傅君漠提出条件,让他放两城百姓回去。如此一来,他们就会记得你的恩,傅君漠的仇。如此一来,祁国的士兵就会对你心怀愧疚。也许,如此一来,你的路就不会走得象现在这么辛苦。卫聆风,还记得岳阳湖边我对你说的话吗?帝王专情便是祸。如今想来,那只是一个可笑的借口,欺瞒别人同时也欺瞒自己的谎言。这一年来,我一直在想,如果,决定争霸天下的人是祈然,如果放不开权利的人是祈然,我还会不会留在他身边呢?答案,是肯定的。因为爱了,所以无条件包容他所有的梦想;因为爱了,所以即便身体和理智可以轻易逃离,心却陷在他身边动弹不得。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永远都不会有如果发生。所以,有些话,说出来或许很残忍,但却必须要说。卫聆风,对不起,我不爱你。我唱着钗头凤看世间风月几多重我打碎玉玲珑相见别离都太匆匆卫聆风手轻轻一抖,握着的那叠信纸便被吹走了一张,翻了几个身,依旧落在他脚边。究竟,吹走的是对不起,还是……我不爱你?卫聆风身体轻轻晃了晃,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是站不住了。于是他扶着桌沿,缓缓坐入那张梨木椅中,那张……昨天还躺过冰依的梨木椅中。低头,凝视。那些字迹为何如此模糊,黑成一团,他定了定神,纸的边角被深深折起,他继续默念下去:爱人是痛苦的,被爱是幸福的。感情的世界,真的是很不公平。先爱上的人,就活该受伤害,活该痛彻心扉;而被爱上的人,就可以心安理得享受那些包容疼惜。然后,说一句,对不起,我不爱你。一切便烟消云散了。可是,我该怎么做呢?要怎么做才能不让你受到伤害呢?我找不到办法,也无法对你说,我会留在你身边。所以,我能做的只有这些——在你成就霸业的路上铺一块,哪怕最微不足道的青砖。不知为何,这几日总会忆起,由祈然转述的那段话:“男子汉俯仰于天地间,必当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造福百姓,泽被苍生。如此率性所致,才不愧来这人世间走一糟。”萧祈轩,那是萧祈轩的愿望,那是萧祈轩的理想,我却从未自卫聆风口中听到过一句。你把那些年少时的梦想统统掩藏在高深莫测的笑容背后,埋得究竟有多深呢?以至于谁都没有发现,萧祈轩,其实一直在卫聆风的心里。红颜霓裳未央宫中舞出一点红解游园惊梦落鸿断声中繁华一场梦看到桌上的那本手抄书了吗?还记得,承乾殿中,我讲的三分魏蜀吴吗?那个故事,其实并没有完结。这一个月来,我一边整理医术,一边记录我脑中的故事,直到今夜才全部完成。记的很凌乱,也许有用,也许没用,只是希望抵消承乾殿上那场可笑的报复。还有战船的设计稿,医女训练……卫聆风松开一只已经有些僵硬的手,挪过身边那本蓝皮的手抄书。清秀的字迹,条理的叙述,自己仿佛回到了当初的承乾殿,看着那个浑身发光的少女,容颜清澈、装扮朴素,却掩不住那双灵动眼眸中闪烁的琥珀色光芒,摄人心魂。翻下去,一页页翻下去,后面的字迹变得极纤细,慢慢凌乱潦草。可以想见她的焦急和忧心,卫聆风捏住书页的手紧了紧,白皙的手背上能清楚看到血管汩汩流动的景象。他忽然很想,很想撕了这些书,这些图,可是……他的手缓缓松开,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折角抹平。晶莹修长的十指,轻轻地,一遍又一遍抚过那封面,那图纸。不是不肯,不是不能,而是……他舍不得。舍不得毁坏冰依留给他的心血,唯一……只留给他的心血。我唱完钗头凤叹多情自古遭戏弄我折断锦芙蓉走过千年还两空空他取过最后一页信纸,摊在面前,继续读下去:卫聆风,你是真的想统一这天和大陆吧?你是真的想让百姓远离战争,过上安稳的生活吧?可是,你却从来不说。即便我误会你利用他人,冷血无情,你也从来没为自己辩解过一句。芊芊说,他这个人,不管在什么样的处境下,总是假装坚强,转过身却是独自一人舔舐伤口。成忧说,虽然只有短短的五年,属下却是亲眼看着皇上独自一人在宫中变得残忍、麻木、心机深沉起来的。属下在这五年中,见过皇上所有的表情,却在娘娘出现以前,从未见过皇上真心的笑容……祈然说,我从不知道大皇兄竟是轻描淡写地为我挡住了如此多的伤害。我说,卫聆风,你是一个人,而不是神。是人,总有脆弱的时候;是人,总有依赖别人的时候。即便是帝王,也一样。我说,卫聆风,不要再一个人默默地撑起整片天空了。至少在那些真正关心你,守护你的人面前,偶尔软弱一点,没有关系。这些,也是我唯一可以为你做的了。一城飞絮几度春风长恨还无用解游园惊梦我几杯愁绪唱罢还是痛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还记得我告诉你过的水印显字法吧?将纸浸湿,在未干时用尖锐之物写上文字,待到纸干透了,字迹就会全然隐去。想查看那些字,只需将纸再浸入水中即可。这是一种很常用、很简便的情报传递手段,请你一定一定要记清楚了。最后的最后,卫聆风,祝你幸福!天和1261元年6月24日水冰依留我唱着钗头凤看世间风月几多重我打碎玉玲珑相见别离都太匆匆……此文中所配音乐为薛之谦的《钗头凤》,当背景音乐来用的。妈妈的,我发誓再也不在N多地方开坑了,每天不是落这个就是忘记那个,疯了。潇然梦上部出版,这是供销商列表:g/lmzm.html。上面有邮购地址,大家有兴趣可以去看看悦读纪淘宝书店:http://shop33376895. 第8章 身陷囹圄 “好。”傅君漠冷冷地仰头看着我,眼中酝酿着阴郁黑沉的风暴,语带嘲讽,“你的条件,我一律答应。”唉!我抬头望了望那刻着隐翼的高大城墙,长叹出一口气,就因为他这句话,我现在成了彻底的阶下囚,被押入城中。“把她带去水牢。”傅君漠没有看我一眼,冷漠地向押着我的士兵下令。我看到周围士兵脸上明显露出不忍、畏惧之色,心里不由暗暗骇怕。一个队长模样的青年走前几步,小心翼翼地低头问:“太子,她一个弱女子被关进水牢恐怕……更何况,她毕竟是祁国的皇后娘娘,是从天而降的神女,如此对待,岂非让人嘲笑……”声音嘎然而止,温热的血猛然间点点溅到我脸上脖颈,让我忍不住打了个颤。眼前的青年已然身首异处,无头的尸体鲜血直冒,反射性弹动了两下,才缓缓倒地。那颗头颅骨碌碌翻了几个转,落在我脚边。我猛地撇过头,单手捂住嘴巴,不住干呕。肠胃抽搐,气血翻腾,却偏偏呕不出东西来。心里不禁哀叹,子母草这药未免也太扯了,不用连反应也这么逼真吧?“谁敢再说一句,这就是下场。”傅君漠冷冷环视了脸色发白的众人一周,最终落在我身上。下颚猛地被掐住,紧接着是右手手腕,傅君漠狠狠将我扯前几步,一抬头,那张冷酷阴狠的脸就近在眼前。他嘴角轻扬,那笑容说不出的轻蔑愤恨,声音冰寒:“差一点忘了,若儿你全身上下都是扎人的刺。”说完,他左手猛然一扯,绝已经从我手腕脱了出去。我心中一惊,脸色又白了几分。“怎么?很意外吗?”傅君漠单手制住我挣扎的双手,也不管是否在众人面前,另一手粗暴地摸过我全身,冷冷道,“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对你手下留情吗?”我心底暗自庆幸把手枪留在了卫聆风那里,面色却平静下来,任凭他施为。下颚又是一痛,一粒带着腥味的药丸被塞入口中,重重一拍一顺,便吞了下去。肠胃又是一阵翻滚,我猛地撇过头,干呕不止。“放心,那不过是暂时废去你武功的化功丸。”他不容抗拒地捧住我的脸,冰凉的指尖轻柔擦去我脸上的点点血迹,笑得残酷无情,“本太子怎么舍得如此轻易杀了你呢?”我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心中汹涌翻腾的恐惧,平静地看着他,开口:“我要见萧逸飞。”傅君漠脸色猛然一变,狠狠将我推入士兵中间,冷喝道:“你就这么想死吗?”“没那么容易!”他暴躁地甩了甩手,声音凌厉地骇人,“带她去水牢。没本太子命令谁也不得动她!”我长叹了一口气,强压下胃酸的翻滚,踩着满地鲜红,缓步往水牢走去。看来……短时间内是见不到萧逸飞了,一切只能随机应变……说起来,我已经是第三次下狱了。只不过前两次,进去的无声无息,出来的却都是惊天动地。那两次,关押我的人是祈然和卫聆风,再怎么艰苦也算不上绝境吧。只是这一次,处境就堪忧了。当我被毫不留情地押入水牢时,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才知道,这已经不是用堪忧可以来形容的了。及腰深的水,黑浑浑的,也不知道喝下去会不会死人的那种浑。偶尔有水蚤在上面掠过,可以想象水底水生动物的丰富。俯首望去,水牢里只关了十人不到,有几个看上去很面善,是祁国的将领,估计是被俘虏的,他们的半身都浸在水中,脸色发紫发青,全身瑟瑟发抖。那个最年轻的男子,浓眉大眼,却憔悴的双颊凹陷,眼眶发黑。他第一个抬头看到了我,然后便震惊了,难以置信地叫道:“娘娘?!”我看到他赤裸的上身正贴着几条水蛭,没命地吸着他的血,然后变得鼓鼓的脱落。可是他的双手,腰身,估计还有双脚都被固定住了,半分动弹不得。靠!傅君漠这个王八蛋,居然把我一个女人关到这种鬼地方来,还敢说不会这么轻易要我的命?!胃里又一阵翻滚,我立时由诅咒傅君漠改而诅咒子母草那株烂草药。我干呕了一下,又勉强抑制住,朝震惊的众人露出个苦笑。忽然,一阵灼热之气从丹田缓缓升起直冲我四肢百骸。我惊叫了一声,随即只觉全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竟连普通的站立,也做不到。身后一双结实粗糙的手扶住了我,隐约间我看到身后士兵犹豫的脸,听到底下祁国将士怒喝的声音,一时却听不清楚。待药劲终于缓和过来,我总算恢复了听觉视觉,但运用体内真气,却发现丹田中空空如也,显然,内力被抑制住了。绝被夺走,内力全无,手枪又不在身边。我忍不住苦笑,这算不算是山穷水尽呢?“蓝姑娘……蓝姑娘……”我一惊,回过神来,这才醒起他们是在叫我,忙应了一声。钥国的士兵望了望我,又相互对望了一眼,眼中均露出忧色,终于由刚刚扶住我的那人,踏前一步微微行礼道:“我们奉了太子之命必须将你关押在这里,对姑娘多有得罪,还望见谅。”这个人长相虽不起眼,却很耐看,眼中有着不比常人的冷静和智慧。我扯出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声音微颤:“一定要下去吗?”那人抬头望了我一眼,神色多有不忍:“太子的命令不可违背……”他顿了顿,竖起粗短的食指点了点右前方,续道,“水牢的右边尽头,水势最低,只及膝盖。而且在那里有一阶石梯,我们不锁住姑娘双脚及腰,这样水就只及鞋面……”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忍不住叹了一息:“我们能为姑娘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我点点头,心头的恐惧终于少了几分,轻声道:“谢谢!”脚下趟着冰凉的水,鼻尖闻着似有若无的腥臭,耳中听着祁国众将愤怒发狂的大叫,我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天哪!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尽头啊!鑫源城墙上,卫聆风一身暗白绣金锦袍,头发用金冠高高束起,夏日的风夹杂着丝丝暑意,划过他耳畔。他双手负后,面无表情地望着全无景物的远方天际,嘴角忽然扯出一抹冷笑,嘲讽的声音让身后本就伏跪在地的人,愈加垂头:“朕的话,没听明白吗?你们可以下去了。”“皇上……”伏跪众人中一个唯一的白袍书生,拖着两腿跪爬到卫聆风面前,不断叩首,“皇上,请您责罚微臣吧,是臣煽动那些士兵跪到娘娘殿外的,跟他们都无关啊!”卫聆风笑容更冷更甚,缓缓回过头来,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声音平缓的几乎算得上温和:“朕并没有处罚他们,你又自请什么罪呢,任志义?”此人正是玄天身边的副将兼军师——任志义。“皇上!!”伏跪的将领中年纪最大的,也跟着跪了出来,重重磕了个头,哑声道,“皇上!我们知道不应该冤枉娘娘,更不应该诋毁她。皇上你要怎么处罚臣下都没有关系,可是……可是绝不能不让我们参战啊,保卫家国是我们一辈子的梦想……如果……如果不能亲自守护祁国,守护我们亲人……我们这些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皇上,求你收回成命吧!”“皇上!俺们这就打过去,杀他娘的落花流水,把娘娘救出来!!”“皇上!求您收回成命吧!!”一地的人都在磕头,磕得碰碰直响。卫聆风却只是淡淡拂了拂袖,轻描淡写地浅笑道:“你们爱跪,就在这里跪到明日吧!”“玄天!”卫聆风笑容剧敛,抬头望向一脸凄然站在不远处的玄天,正色道,“立即调集天甲三万步兵,一万弓箭手。普通士兵五万,齐集了来向朕禀报!”“是,皇上!”玄天条件反射般应命,却忽然顿了顿,面露难色,“可是,这么多士兵该由谁统领呢?”说着,不住向那些将领使颜色。“皇上——!!皇上——!!”那些将士拼了命地爬到卫聆风面前,争先恐后地大喊,“皇上,让臣去吧,让臣去吧!”卫聆风退开一步,离他们三尺有余,低头瞥了他们一眼,冷冷道:“朕也不瞒你们,这是个有去无回的任务,下场很可能是死,你们也愿意去?”“愿意——!”只是不足一息的停顿,就有一个粗犷的声音叫了起来,随即是此起彼伏地附和,生怕自己慢了一拍,大吼着,“皇上!让臣去吧,求您让臣去吧!”卫聆风沉默了良久,象是忽然疲倦了,淡淡挥了挥手,道:“罢了。玄天,人马调集完后,就带他们来见朕。”“是,皇上。”卫聆风一步步走在回廊上,寝宫就在不远处。以前,无论是军议还是在城头督战,每时每刻他都只想赶快回那个宫殿,哪怕只是抱她一刻,哪怕只是看她一眼,心里也会温暖上几分。只是如今,阁楼依旧,人事全非。他缓缓摇了摇头,将痛苦和思念深深沉淀下去,想着自己今日定下的计策,想着半月后的突袭,是否还有漏洞存在。冰依用自身为他换来了如今的局势,他绝对、绝对不能随意浪费掉。如果可以,他想要更快地发动奇袭,更快地将冰依救回来,可是他知道不能。时机……未到,冲动行事,只会白费了冰依的一番苦心,只会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局势,彻底破坏掉。所以,他必须等。哪怕掩在衣袖下的手已经握到僵硬,哪怕胸口已经痛到麻木,他也必须……等下去。眼前忽然一晃,成忧的身影已然立在他面前摆出守护的姿态,暗黑的脸上此时满布凝重,望着空旷的某处,冷喝道:“谁?!出来!”卫聆风微微一愣,一道蓝白的身影飘然跃落,银丝束起的长发在阳光下闪烁跳跃,年轻绝世的脸上挂着悠然的浅笑,薄唇轻扬,吐出比溪流更澄净的声音:“大哥,好久不见。”愣怔也只是一晌,尚不足半息,卫聆风轻轻甩过衣袖,双手自然负在身后,俊秀非凡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悲:“祈然,终于来了。”“娘娘,你没事吗?”我摇了摇头被囚了三天三夜,这样的处境习惯了,这样不间断的问话,也习惯了,头晕沉沉的疼。是谁说武功高强的人,一旦被废去一身的内力,体质就会连普通人都不如,我现在大约就是这种情况。我知道他们时不时地喊我娘娘,跟我说话是怕我昏过去。在这里一旦完全失去意识,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我勉强定了定神,望向开口的那青年:“一直都没问,你被关在这里多久了。”“回娘娘,已经两个多月了。”“那你……认识我?”我诧异地望向他,细细打量随后不确定地问,“婚嫁护卫……你也在其中?”“娘娘想起属下了吗?”他眼中一亮,憔悴面无人色的脸上显出异样的神采,“属下是王坚啊!娘娘医好了我们村那么多人,属下……属下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的大恩大德……”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正想说我其实并不记得。上方忽然传来铁门推动的声音。我愕然抬头望去,心想今天晚饭怎么送来得如此早?阳光从那缓缓敞开的铁门射进来,刺得许久未见光亮的我眼睛一阵酸痛,忍不住便微微眯起了眼。待再睁开眼,我望着上方的景色立时绷紧了全身的神经。那是一个绝色清丽的女子,云鬓香腮,眉眼如画,阳光洒在她年轻绝艳的脸上,美丽而梦幻。狱中所有的人都被惊呆了,被迷惑了,竟觉此女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然而她那动人心魄的单凤眼却只牢牢地盯在我身上。眼神冷清却掩不住嫉恨,神色淡然却熄不灭怒火。我低头望了望一身狼狈的自己,感受着身体糟糕的情况,忍不住暗叹了一口气,忽然想起高尔基的那句——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我咧嘴朝她露出个笑容,神情轻松愉快地象在跟老朋友打招呼:“尹天雪,好久不见。”心底却为自己在这种处境下还能自我调侃而敬佩万分。尹天雪冷冷一笑踏前几步,我看着她和那如花的容颜心道:美人就是美人,连冷笑也能别有风情。尹天雪一移动位置,门后被她遮住的人便踩着夕阳的余晖一起迈进来。我只觉得眼前一亮,怎地又一个顶级美女?待定睛一看,不由再度哀叹自己悲惨的命运,来人做宫中娘娘打扮,容颜娇丽,只比尹天雪逊色几分,却多了尹天雪没有的娇柔妩媚。竟是蓝府中与我结怨甚深的蓝家三小姐——蓝莹玉。我忍不住在心里叫天,XD的!你嫌我现在处境还不够惨吗?卫聆风,我可不可以反悔啊?早知道还没见到萧逸飞就要受这两个人折磨,我决计不会干这种舍己为人的蠢事!当真是,欲哭无泪。“将她解上来!尹天雪眼望着我,神色冰寒向身后的男子挥了挥手。眼前一花,那两个跟在尹天雪身后的黑衣君子已然飞跃到我两边,手上略一使劲,铁链节节断开。我只觉得臂上一痛,身体便已腾空,不片晌,尹天雪那张绝美的脸近在眼前。“七公主,太子吩咐过没他的命令不得动蓝姑娘,公主如此做……”是……昨天帮我的那个侍卫。尹天雪冷哼了一声,道:“太子是你们钥国的太子,而我是尹国的公主,凭什么要听他的,别忘了,你们钥国要打败卫聆风还得靠我们尹国帮忙呢!”那青年眼中闪过怒色,但终发作不得,只得勉强低头道:“公主说的是,那属下先告退了。”说完便带领身后的侍卫往门外退去。“拦住他们!”尹天雪一甩手间,另外两个跟在她身边的黑衣男子已然飞身跃起,身影穿梭在众人之间,不片刻那些侍卫一个个瘫软在地,动弹不得,显然是被点了穴道,如破布般扔在角落。尹天雪冷笑连连,掠过脸色有些惊异的蓝莹玉,走到他们面前,开口,语声动人悦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想让傅君漠来救她吗?哼……”她优雅的转身含着残酷笑意的美眸一一扫过底下震惊的祁国众将,最终落到我身上。那眼中的冰冷狠毒,那声音的嫉妒仇恨让我忍不住打了个抖:“今天,我就要你在这些祁国将士面前受尽折辱。我要将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千倍百倍还报回去!”“来人,上刑架,将这贱女人绑上去!”我抿了抿唇想说,我什么时候加诸过痛苦在你身上了?想说,你堂堂一公主讲话怎么如此粗鄙,行为怎地如此恶毒。想想又觉无聊,乖乖闭嘴任由那些黑衣男子粗鲁地将我双手扯起吊在半空中,双脚在着地与未着地之间,双手手腕被勒出血痕,胳臂几欲脱臼,怎一个累字了得。尹天雪接过身旁男子手中的皮鞭,甩了一下,竟在地面上激起一阵火光。我忍不住缩了下身子,这才发现根本无路可退。“啪——”一鞭,火辣辣的痛,白色泛黑的衣衫裂开一道扣子,鲜血从中渗了出来。“啪——啪——”……我身不由己地随着抽*动的长鞭旋来转去,眼望见那缓缓关闭的铁门,隔绝了门外一切阳光;眼望着那燃起的烛火,映着尹天雪莹润光泽的手捏紧黝黑的辫子一次次甩下;还有,蓝莹玉那既似恐惧又似疯狂得意的扭曲表情;还有……祁国将士们喊到沙哑的声音,溅起的水声,愤怒而绝望;还有,还有……带着腥臭的寒冷当头浇下,我迷离的神志猛地清醒过来,身体做着小幅度的摇摆,伤口却传递着欲吞噬人的剧痛。我抬头望向尹天雪。“好!好!”尹天雪看了我半晌,忽然扔掉手中鞭子,走到我面前,泼在身上的水发出一阵恶臭,让她嫌恶地皱了皱眉:“到这个份上还能保持如此冷静的表情,真让本公主刮目相看,只不过……”她的嘴角挂起幽深莫测的笑容,映着她绝丽的容颜。只不过就因为太美太艳了,竟让我忍不住心中发寒,勉强压抑的胃酸一阵翻滚,化为咳嗽而出。“来人!”尹天雪满意地看着我惊骇的表情,退后几步,下令,“多拿几桶清水来,把这女人给本公主冲干净。”冰冷的水一桶接一桶浇在我身上,恶臭被洗去了,鲜血被淋尽,连身上的伤口也微不可见。我瑟瑟发着抖,勉力睁开眼透过滴水的长发默默看着她,不挑衅,不恐慌。不是我不想骂人,我现在憋了一肚子火,如果可以,我一定会拿刀在这个恶心的女人身上戳一千一百个窟窿。只不过我更清楚,一旦我开口,不管是激怒她还哀声求饶,都只会徒令她更疯狂地折磨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不正是如此?尹天雪玉手一伸,从怀中摸出一颗黄色的药丸,递给一旁黑衣人,诡异地笑道:“喂她吃下去。”我不想徒劳无功地受苦,所以药到,便乖乖张开嘴,任凭那脸露惊讶的黑衣人将药塞入我口中。一股异样的浓香沾舌即化,如毒蛇般窜入我体内。我猛地抬起头,狠狠瞪向尹天雪。尹天雪笑得巧笑嫣然,声音轻快得意:“我知道你不怕挨打,不怕毁容,因为那个人……根本不计较这些。”她顿了顿,美丽的脸上扭曲出疯狂的弧度:“你一个丑八怪凭什么得到他的爱?嫁过人的你又有什么资格配的上他?!”尹天雪说着,脸上疯狂的恨开始转为冰冷的笑:“我知道你和卫聆风只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我也知道他最在意的就是你和卫聆风的关系,所以……如果你成为人人玩弄的娼妇,曲艺承欢的妓女,你猜……他还会要你吗?哈哈……”拍拍——看到了米?^_^大家有空帮忙去腾讯投投票哈,最后几天,谢拉!http://book./zt/2006/ycds/yctoupiao.htm 第8章 孤注一掷 我敢保证所有人,包括蓝莹玉和钥国众将都震惊了。水牢中除了她尖锐的笑声,静寂的可怕。一股灼热之气从腹部窜起,打着卷直流遍我全身。一直被鞭打到现在未吭一声的我,低喘的呻吟之声带着几分撩人的情欲破喉而出。我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死死咬住嘴唇,心里把尹家那群王八蛋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他妈的尹天雪,有朝一日你别落在我手上,到时我一定要把你挫骨扬灰。我……好……好难过!我能感觉到全身的肌肤象燃火般敏感发烫,异样陌生的热流在我体内窜行奔腾,每个细胞都被塞得满满的,心里却空虚的要命。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扭动,在半空中旋转的幅度越来越大。祈……祈然!我好难过,快救救我啊!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脸象煮烧般蒸腾着发间的水珠,声音被死死压制在喉咙口。可是,马上,马上便要冲出来。我看到尹天雪双唇在开合,却听不清她在讲什么。我知道那些人在疯狂地大吼大叫,耳中却只有轰鸣声。一双手掌贴上我,带来的冰凉几乎让我忍不住渴望地想呻吟。然后,浑身一凉,被水浸透的外衣便被狠狠剥离了我身体。那阵凉意,那点彻骨的寒冷让我勉强回复了几分清明,我听到尹天雪笑着对我说:“……云雨散,就算贞洁烈女也会变成淫妇,等一下,就让这些祁国将领好好看看你如何在男人身下曲意承欢吧!”我身上的衣服只余白纱亵衣,浸透了水,又破烂不堪,跟透明没区别,简直比现代的三点装还暴露。身体受着情欲的折磨,脑中拼命回想着任何可以唤回理智的方法。听到尹天雪的话,就压在心头的怒火终于蹭地一下蹿了上来。妈的,什么叫是可忍,孰不可忍?什么叫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抬起头,狠狠一甩,水珠四溅,落在身旁撕毁我衣服地男子身上,他忍不住狼狈后退了几步。我双手被吊起,全身悬空,本就是简单扎起的长发此时早散了下来,沾着水,浸染我本就湿透的单薄衣衫,斑驳伤痕。“尹天雪。”我晃着身体,忍住全身的情潮,冷冷开口,“你他妈的最好今天就整死我,否则,有一天……你落到我手里,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啊……”我忽然笑了起来,从不远处尹天雪的眼中看到自己桃红的脸,妩媚的眉眼,那种含笑的邪魅、诡谲的美丽,沾血的风情,让我猛然想起一个人——白胜衣。呵,难过他们一个个都用惊骇的表情看着我。我不由笑得更欢,仿佛连药力也弱了几分。看着尹天雪象吞到死苍蝇般的表情,继续道:“心若自由,身沐长风;无游天下,不离不弃。尹天雪,想整死我,就做的干净利落点,否则……咳咳……一旦消息泄漏出去,你们就等着祈然和步杀的千里绝杀吧!”大牢里又静了下来,死寂到只余我又趋粗重的喘息声。是啊!时间可以过去,有些人,有些事,却注定了会镌刻人心,载入史册,成为惊世的传奇,或惨痛的记忆。比如,纵横天下,所向披靡的无游组;比如单枪匹马刺杀尹钥国主的步杀;比如只手建国,随意就能摧毁整个天和大陆的依国少主——萧祈然。“印月,你还在犹豫什么?!”尹天雪猛地回过神来,脸色铁青地发紫,双眼中妒恨之火熊熊燃烧。她转头望向我身边的黑衣男子,尖声吼道,“本公主的命令你没听到吗?”印月?我咬着牙拼命压下呻吟扭动,在脑中翻找着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手上的拉力忽然一松,全身骤然象脱力般往下倒去,却在着地前被一双手接住。老实说,这什么云雨散毕竟是强力**,独自一人的时候我还能勉强忍住。可是一旦接触到男子的身体,感受到那阳刚的气息,药欲就不可抑制地沸腾起来。理智告诉我要远离,身体却忍不住地去靠近去依偎。我忽然后悔当初早早离开暗黑一条街了,那时只学了如何忍受酷刑,却因为只有十一岁而没学习如何忍受迷药。更后悔没好好跟祈然学学清心咒,至少……现在不会那么狼狈。一双手抚过我身体,手指所到之处,灼热仿佛被吸走了,带来丝丝凉爽,让我舒服地呻吟出声。手指一离开,那灼热却烧得更旺,仿佛鸦片海洛因一般,上瘾了便只渴望更多。迷离的眼对上那双含笑却无笑意,冰冷不带一丝情欲的熟悉眼眸。我一惊,脑中瞬时闪过一个名字——洛枫。但我却清楚知道他不是洛枫。尹国三皇子坐下第三死士,当日在望江楼武斗中第一关的把关者,在温泉边围杀我和祈然的月影剑客——印月。他笑起来会带点孩子气,却分外残酷,忍不住便让我想起了那个金银双瞳的洛枫。我缩回麻木仍被绑缚的双手,感觉自己花了很大的力气推开他,身边的人却是纹丝不动。“尹天雪!你今日这么对皇后娘娘,皇上知道了绝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疯子,狗娘养的,快点停止!!停止啊!!”谁?是谁在骂她?不如……不如骂我,哪怕骂醒我一点点也好……祈然……祈然……祈然……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我能感觉到那双手在缓缓解开我里衣的扣子,我能感觉到心头泛起的恶心,厌恶到极点的恶心,可是身体却无能为力,无能为力的背叛自己。祈然,我好难过……请你救救我……救救我……尹天雪的声音带着张扬得意,打着回声在我耳边响起:“蓝莹玉,你巴巴地求先生从钥国把你带来这里,不就是等着看这贱女人今天的下场吗?怎么,事到如今害怕了?”“天……天雪……”蓝莹玉颤抖着,牙关不断打颤,看了在印月怀中衣衫渐渐被解开,满面痛苦之色的我一眼,神色闪过恶毒,转而又被恐惧代替,“我……我的确很想这贱人死,可是……若……若被太子知道了……”“哼!你怕他,我可不怕!”尹天雪冷哼了一声,报复的快感,嫉恨的火苗,在芙蓉般娇艳的脸上蒸腾,“待他来了,整好让他看看自己心仪的女子是怎样一副……”“砰————!!”铁门忽然从外而内轰天巨响般推了开来,门前守卫的几人在惊骇中纷纷后退。我被那一声巨响,那铺天盖地扬起的尘埃唤回了几分理智,勉强抬头望去。恍惚中,我看到一身黑色铠甲的傅君漠面沉如冰,满目赤红地冲进来。“啪啪——”两声脆响,一紫一红两个身影便被狼狈掀翻在地。我看到尹天雪肿起的左颊,愤恨不甘的眼神中夹杂着几分惊惧,身体瑟瑟发抖,忍不住便想大笑。XD的!你刚刚不是很嚣张吗?你不是说你不怕吗?“太子,不……不是我!”蓝莹玉显然是被吓呆了,脸上血色尽退,眼泪鼻涕在脸上纵横着向后退去,“都是天雪,一切都是她做的。”傅君漠却不去看她,几步跨到我身边,一脚踹向我身边的印月。那黑色的身影飘了很久,竟跌落黑水中。我心中笃定,他是故意的。故意不跟傅君漠起冲突,跌得近了又怕傅君漠杀他,是以索性掉入水中。这人,当真不能小觑。傅君漠瞪着水中狼狈的身影,眼中杀意闪过,却最终没有下去斩杀。他脱下身上铠甲随手丢在一遍,又脱下身上外衫,覆在我身上,小心翼翼地将我抱起,动作轻柔地象在捧着瓷器。“尹天雪。”傅君漠抱紧了怀中不住颤抖的我,声音带着冰冷的戾气,“你最好记住,我才是这个战场的主帅,今日就算尹子恒亲临,也必须听我的指挥。你若再敢擅自违抗本太子命令。我就将你的尸首,送去给尹子恒!”尹天雪脸色白一阵青一阵,忽然一脸豁出去般咬牙道:“傅君漠,你虽是主帅,可我是奉了先生的命令前来,为何不敢?”“萧逸飞?!”傅君漠眼中猛然闪过森寒的杀机,冷冷道,“好!好!我们走着瞧!”说完,他一步步向门外走去,在经过蓝莹玉时,忽然狠狠一脚将她踹入污水中,恨声道,“如果不是看在若儿份上,本太子早就取了你性命了。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在步出铁门的时候,我看到右边角落一个紫色的身影一闪,有些熟悉的身形,一时却想不起是谁。蓝莹玉的哭喊声渐渐离我远去,我在长松过一口气许久后,忽然感觉到全身不低反高的燥热,猛然醒起自己身上的**根本未解,脸上血色顿时褪尽,全身紧绷。密密抱住我的双手,因为感受到我窜升的体温而逐渐火热,连那个怀抱也仿佛会沸腾。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危机根本没有解除,反而……可能更严重。傅君漠抱着我来到一间厢房前,伸手推门。我勉强撑起仅剩的意志,抓住他前襟衣服,断断续续却坚决地说:“我……要见……萧逸飞。”傅君漠的动作顿了顿,脸上阴沉了几分,冷声道:“你想找死吗?”一边说着,脚步却未停,随手带上了身后的门。我心里多了几分恐惧,体内又燥热的要命,觉得这种日子真他妈不是人过的。十几年想骂得脏话加起来都没今天多,只觉若不如此宣泄,根本就无法转移肉体的痛苦。“带我去见……萧逸飞……”求你……我硬生生,把最后两个字吞了回去。身体一沉,已经被放在了床上。我看到他渐渐变深的双眸,倒吸了一口凉气,慌忙滚向一旁。身上一凉,本就是他的外套被扯了过去,身体也跟着被扯到他跟前。他勾住我的肩背,将我拦腰抱进怀中,滚烫的唇便贴了上来。我想要狠狠推开他,可是体内的药欲却被这个吻彻底点燃了。哪怕我咬紧牙关,却也熄不灭胸口沸腾的炽热。低低的呻吟从喉间溢出,恶心的我想哭。眼泪也真的顺着眼角滑了下来,傅君漠忽然放开了我,喘着粗气,一脸阴郁复杂地看着我。我撇过头,看到铜镜中自己狼狈颤抖的身体,潮红的面孔,含情却带泪的眼,真想一刀劈了她。“阴阳云雨散这种**,不交合就会死去。”他伸手扳过我的脸,呼吸吐到我唇上,声音冰冷,“你想在情欲煎熬中死吗?”我身体向后仰一个弧度避开他的唇,声音颤抖沙哑,却是连我自己也意外地坚定:“我要见……萧逸飞!”抓住我的手僵硬地颤抖,恼怒愤恨的话从他喉间一字字蹦出来:“就是见了……你还是解不了这药!”“你他妈的烦不烦啊!”我猛地一把推开他,吼道,“解不解得了是我的事,我说我要见萧逸飞!你只要给个答案,让还是不让?”“我凭什么要让?!”傅君漠忽然发狠般拽住我手腕把我甩在床上,木床因为承受不起冲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身体剧烈的疼痛,反而让我体内的情欲降了几分,他滚烫的身躯却在此时压了上来。“我好不容易得到你,凭什么要让你去死!若儿——若儿——”他的吻一一落在我颈间,锁骨,带起丝丝酥麻的快感,抚过身上的手褪去了我本就所余不多的衣衫。明明恐惧厌恶到极点的心情,我却控制不了自己渴望更多的羞耻感觉。挣扎的手触到他腰间的短刀,我猛地抽了出来,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他停了动作,眼中闪过怒意,反手来抵挡我挥下的刀。刀刃却在半空转了个弧度,深深扎进我自己的手臂中,鲜血狂流。神志,瞬间清醒过来。手臂上的痛,身上鞭伤的痛,瞬时爆发出来,刺激着我的神经。我痛的龇牙咧嘴,却忍不住发笑。“你——!!”傅君漠猛地起身抓住我鲜血直冒的手臂,我握刀的手一用力,短刀拔了出来,鲜血溅了他满脸。我任凭他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地随手扯过床幔狠狠包裹住我手臂,鲜红的液体慢慢渗出浅色的层层包裹的幔布。“你这个女人就那么喜欢自残吗?!”傅君漠气得发狂,几次手举起想打下来,却还是僵硬地收了回去。右手狠狠一扯,拽过刚刚的外衫包裹在我身上。“不喜欢!”我喘着气,脸色惨白,再次重复,“我要见萧逸飞!”我不想死,不想自残,不想跟你发生关系,所以才要见他。我才不信区区一个**,能难倒冰凌王。傅君漠看着我,眼中千变万化的神色一一闪过,最终双手一伸把我抱在怀里,毫不留情的手劲压得我骨骼咯咯作响,我忍不住痛得皱眉。只听他发狠地冷声道:“好!你既然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这是一间相当简单的房间,一床一桌一木椅,当傅君漠抱着我走进萧逸飞房间时,他正坐在案前单手握书,悠闲地阅读。看到我们,确切的说是我,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目光象在看死物。随即望向傅君漠,声音带着磁性:“怎么,太子找我有事?”傅君漠稍弯了身,双手一松,把我扔在地上,满脸阴沉地走到房中仅余的床前坐下,并不说话。全身骨头被摔得散架,我皱了皱眉,抬头看向萧逸飞:“是我……想见你。”“哦?”萧逸飞笑容深不见底,缓缓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你想见我?”幽暗无光的笑就在眼前,身上忽然感受到一股劲气,直冲我关元穴。“啊……”我低叫了一声,原本好好压抑的情潮,忽然象增加了几百倍,汹涌上来。我忍不住撕扯着身上的衣服,在地上狼狈的翻滚,口里还溢出难堪的呻吟。傅君漠一震,向我这边冲来,却被萧逸飞简单的一掌推出老远。萧逸飞一脸平静地看着我,嘴角泛起残酷地笑容,缓缓道:“真不知道……让然儿和轩儿看到你现在这番情景,会是什么表情。”我心中猛地一惊,凉意掠遍全身,牙齿狠狠咬住下唇,哪怕只是一点点疼痛也好。我紧紧拢住破败的衣衫,浑身颤抖,却狠狠盯着萧逸飞,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溢出唇齿:“我……怀……孕……了……”萧逸飞的脸色微微一变,敛起了唇边的笑容,沉沉看着我,语声带着危险:“是然儿的?”我忍不住扭动燥热的身子,呻吟一声,忙又压制住,狠狠点头。萧逸飞冷眼看了我半晌,忽然抬手,我只觉又一道劲气贯入体内,吞噬人般的灼热压力顿时一轻,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豆大的汗珠一滴滴从我脸上,淌到青石地板上。忽然领口被狠狠拽了起来,目光对上傅君漠满布杀意扭曲的脸,他狠狠地嘶吼:“谁?!是谁的?!”我闭了闭眼,又睁开,哑着声说:“关你什么事?总之不是你的!啊——”我被狠狠贯倒在地上,逼人的杀气袭体而来,却在半途嘎然而止。我吞吐着气,勉力平复自己急剧的心跳,一遍遍对自己说:会赢的,会赌赢的。我积聚了十二万分的勇气,抬头看向萧逸飞高深莫测的脸。忽然他的手抓起我的手腕悬空扯着把脉,半晌,脸上的表情更阴沉,紧盯着我,冷冷道:“然儿消失了一年。我凭什么相信……你怀的是他的孩子?”我扯回手,体内的情欲淡了,却并不是没有,我的身体依旧颤抖地厉害,声音依然沙哑:“你别忘了,我也消失了一年,凭什么我不能跟他在一起?”我见他面色不变,心里多少虚的没底,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祈然百毒不侵,灵觉高超,若不是我,你绝逼不得他碰其他女人。咳咳……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怀的不是祈然的孩子,当初我既然能引渡他身上的血蛊,那么,我的血……便是唯一与祈然相同的全阴之血!你……冰凌……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吗?”萧逸飞双眉紧皱,一瞬不瞬紧盯着我,眼中闪过种种精光,终于,所有戾气敛尽,他露出个冷笑,沉声道:“好!我就留你一年性命!”三指点落,逼人的情欲终于尽数退去,我感受着身体散架撕裂般的疼痛,胃里汹涌的翻滚,却忍不住松过一口气轻轻微笑,颓然躺倒在地上。终于……还是赌赢了,在千钧一发之际。--------------------------------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在N多网站发文了……腾讯最后几天,大家帮忙投下把,谢拉!http://book./zt/2006/ycds/yctoupiao.htm,第三列倒数第六行,潇然梦…… 第9章 城墙内外 “砰——啪——”祈然低头看着摔碎在地上的茶杯,滚烫的茶水拥着茶叶溅到他脚上,却毫无知觉。半晌,他抬起头来,看着卫聆风苍白没有表情得面孔,缓缓地问:“你刚刚……说什么?”卫聆风凝视了他良久,忽然睫毛微颤,撇过头去,看着窗外,说:“冰依在萧逸飞手上。”“你——!”祈然深吸了一口气,惨白的脸色慢慢回复一点生气,他的声音带了一丝颤抖,“你不可能任由……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冰依现在在哪?”“不可能吗?”卫聆风重复着他的话,笑容无比落寞嘲讽,回过头来,淡淡道,“她在隐翼,我用她……交换了两城近千百姓的命。”“你不会!!”祈然直起身脱口喊道,声音嘶哑,神色剧变。随即盯着他,象是忽然醒悟了过来,眼中闪过痛色,喃喃道,“是她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卫聆风不答,拢了拢袖,转头看向窗外。祈然呆坐了一会,尚不足五息,忽然跃起身狂冲到窗边,手指含在唇中吹出一个响亮的哨声。不片刻,一只通体雪白的鸟落在他臂上。卫聆风有些愕然的看着祈然冲回到案边,取纸,提笔,书写,那只鸟则乖乖立在他肩头,时而理理自己的毛,时而高傲地朝卫聆风扬扬头。“你做什么?”祈然也不抬头,脸色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只是仍掩不住蓝眸中忧心的黯淡,沉声道:“步还在贸昌边境,我让他马上赶去隐翼附近。或许会有帮助。另外,我让若彬提前执行计划,希望可以骗得萧逸飞回去,那么,我们这里就还有胜算。”“祈然……”卫聆风微微歪头看着他,锋利飞扬的眉间拧起一道深深的褶皱,“你变了很多。”祈然把纸条绑在白鸟脚上,轻轻在它耳边念了几句,又用手顺了顺它羽毛,随即轻轻一推。那鸟便“脆高脆高”叫着飞了出去。祈然收回目光,看向卫聆风,嘴角一掀,扯出一抹苦笑:“大哥觉得我会马上冲出去吗?”随即他重重点了点头:“我是真的很想冲出去。可是……不能。不是因为顾忌萧逸飞,不是因为没有把握,而是……我知道冰依她不会开心。”听了他的话,卫聆风微微挑眉,眼中闪过异色,却并不开口。“大哥,你还不了解冰依吗?”祈然叹过一口气,语带无奈,“冰依她……不是一个可以捧在手心里的女子。哪怕我多想把她绑在身边,融进体内,她也不可能只属于我一个人。很多事她有自己的信念和底线。很多人她既不会见死不救,却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所以,既然她决定交换那些百姓,就一定为自己留好了后路,哪怕,这条后路极端危险。”“我很想不顾一切地冲进隐翼去救她,很想为她挡掉所有的灾难。可是……我不能。如果我贸贸然冲进去救她,而把自己置身险地,那么,只会让她担心失望。”祈然缓缓抬起手,宽大的袖子滑了下去,露出晶莹修长的手臂,手腕上有两条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疤痕。祈然怔怔地看着那两条疤痕,半晌才续道:“冰依临走前对我说,让我一定一定要对自己好一点。我……整整花了一年时间才想通她这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没有一个人,是非要有另一个人,才能活下去的。我的生命,我的人生,并不是为了其他人而存在,而是……为了我自己。只是……”祈然摇了摇头,收回手,耸肩笑得苦涩无奈,“想通归想通,如果她真的决定离开,我还是……预测不到,自己会再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呵……”卫聆风忽然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又觉不该,忍了下来,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声音不轻不重不抑不扬,“祈然,你果然厉害了很多。这一次,竟轮到你来对我施压了。”祈然笑笑,笑意却并未传到忧心的眼底,他说:“大哥,被你看出来了。”绝世的脸上闪着从未有过的坚决和自信,声音潺潺如溪流一般又翻腾如海浪:“我不会放手的。不管是因为我爱她,还是因为她爱我,这一次,我会牢牢牵住她的手,再也不放开了。”“心若自由,身沐长风;无游天下,不离不弃。我必须为自己而活,我必须为自己所犯的错忏悔赎罪,可是,努力为他们撑起一片天空,总是可以的吧?”祈然笑了起来,认真地看着卫聆风,认真到仿佛在起誓,又仿佛在乞求祝福,他说,“大哥,从小你就问我,什么是我真正想要的。现在,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皇上!”门被推了开来,玄天愣在门口,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房中的两人明明一脸平和,那个绝世清俊的少年嘴角甚至还含着淡淡的笑容,可是,他总觉得房中的气氛有些怪异。他抓了抓头,想不明白这少年是从哪冒出来的,望向卫聆风:“皇上,您要的人马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卫聆风点了点头,眼中精芒闪过,淡淡道:“好,朕知道了。按指示开始训练他们吧,记住……务必要在十日内完成。”“祈然,……”卫聆风站起身来拂了拂微皱的袍角,望向脸露诧异不解之色的祈然,嘴角挂起幽深莫测的笑容,“你认为,若我们两个联手,与萧逸飞放手一搏,结果会如何呢?”祈然眼中精芒电闪,混合着森然杀机、纯然欣慰和黯然痛苦的三种矛盾感情,在他绝世的脸上缓缓沉淀,终转为无可取代的坚决,沉声道:“不试过又怎么会知道呢?大哥。”卫聆风晶莹修长的五指缓缓摊开,掌心静静卧着一块莹润剔透的白玉,映着殿中的烛火熠熠生辉。他缓缓握紧了左手,声音低沉却平静,一如那张看不清喜怒的俊秀面容:“父皇……萧逸飞,终于还是把我们逼到绝境了。”“朕要让他们佯败,绕过隐翼边境,与你的军队回合,直取贸昌……”祈然一愣,眼中的光芒亮了起来,沉声道:“随后两面夹击,就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拿下隐翼。佯败,以命换时机吗?的确,是唯一也是最好的办法。只不过……”卫聆风笑笑,快步走到案前,取出一张简易地图,指着一处道:“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隐翼与通商城市贸昌不同。他可以说是祁国的边塞,所以易守难攻。当初若非逼不得已,朕决不会轻易放弃这个城池。只是,没有人比朕更清楚,隐翼稳则稳矣,却有一个最大的缺点。”祈然愣了愣,抬头问道:“是什么?”卫聆风微微一笑,收回修长白皙的手指,沉声道:“水路。”“青芝,主明目,补肝气,安精魂,仁恕;甘草,主治五脏六腑寒热邪气,坚筋骨,长肌肉,倍力,金创,尰,解毒;天门冬……恩?……”我歪头想了想,随即一笑蹭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蹿到握卷读书的少年面前,问道,“祈然,这个子母草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书中没有详细解释呢?”祈然放下手中的书凑过来看了一眼,脸上温和的笑容一顿,眼中闪过尴尬之色,咳嗽了两声,才道:“这个子母草……女子服食以后……会出现假怀孕的征兆和脉搏,连名医也很难诊断出区别……冰依,你还是继续看其他吧。”“假怀孕?!”我满脸惊奇地叫道,“是真的吗?对身体有没有影响?我可以试试吗?”连现代都没有听说过有这种效用的药。“咳咳……”祈然被我的话吓得直呛,半晌才勉强缓过神来,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的红晕,踟躇道,“你试了也没用,这子母草对身体并没有伤害,只不过……”“……水姑娘,水姑娘,该喝药了。”我一惊,回过神来,甩了甩脑袋,晃去那久远的记忆,接过丫鬟小月递来的药,捏着鼻子一口气灌进肚里。安胎药……唉,真不是人喝的。“冰依,今天感觉怎么样?”温婉柔和的声音忽然自门口响起,带着浓浓的关心。我心中一暖,抬头望向来人如水般剔透晶莹的面容,笑道:“好多了。婉柔,谢谢关心。”来人正是江南第一名妓女,苏婉柔。七日前,她被萧逸飞叫来照顾我饮食起居,当然顺便监视。说起来,对苏婉柔这个人,虽然相识不深,而且基本上都处于敌对立场,可是,却从来都是怜惜多过仇视的。更何况,我后来才想到,那抹紫色的身影就是她。当日,傅君漠能够及时赶到救下我,恐怕就是她去报的信。婉柔浅浅一笑,随即面容端肃起来,沉声道:“先生让我带了一个人来见你。”我微微一愣,抬头望向她。只见婀娜的娇躯微微一侧,一个身穿暗白色紧身服的瘦小身影便挤了进来,定定立在我面前。我揉了揉眼睛,使劲地揉,随即愣愣看着那清俊的小脸,晶亮的眸子,微微冰冷的气息,一股酸痛到想哭的情绪猛然间涌了上来。我连忙眨了眨眼,哑声道:“心……洛……?”来人笑了笑,一年的时间在他幼嫩的脸上刻下了沧桑的痕迹,成长的证明,他走到我跟前看着我,金银双色的眼睛熠熠生辉:“小姐。”他……叫我小姐,我缓缓站起身来,原来只到我胸前的身体,此时已经及到了我下巴。原来乌黑如濯石般的眼睛,此刻染上了异样的色彩。可是,他依旧是心洛,清冷地笑着,依偎在我怀里,叫着我小姐的心洛啊!我猛地伸手把他搂进怀里,紧紧抱住。感觉到他忽然的僵硬,和微微的颤抖。随后,小手绕过我,紧紧地回抱住我。对不起,对不起!心洛,明明说过不会再丢下你,却一次次把你遗忘,真的……对不起!待情绪稳定下来,房中也只剩下我和心洛两人。想不明白萧逸飞为什么忽然对我那么好,这七日来不说锦衣玉食,照顾周到,就是偶尔想出去走走,他也是不多加阻拦的。现在更把心洛送到我身边,难道真的只因为我怀了祈然的孩子,冰凌的希望。不做无谓的烦恼,我牵过他的手在一旁坐下,问道:“心洛,你怎么会在这里?小迟呢?”心洛眼中异样的神色一闪而逝,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垂下,良久才用清冷稚嫩的声音道:“小姐别担心,哥哥为保护我受了伤,此刻正在先生处修养,不碍事的。”我点了点头,总觉得再见后心洛的态度与我疏远了很多,忍不住拽过他手臂,正待问他如何会在萧逸飞手中,却见他秀气的眉微微一皱,低低呻吟了一声。我一惊,猛地扯过他小手撩高,待那原本白皙细瘦的手臂带着轻轻紫紫的血痕呈现在我眼前时,心口仿佛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立时便痛得发麻。“心洛,对不起,对不起……”我轻柔地擦过那一条条狰狞的伤痕,有的黯淡泛青,有的却鲜艳夺目显然是新添的,只能一遍一遍哽咽重复着。心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随即敛去,收回手,笑道:“这怎么能怪小姐那?心洛知道,小姐也是身不由己。”我愣了愣,心里有绵绵密密的感动,正想说话。一双温凉的手已然抬高轻轻擦揭去我脸上的泪痕,柔声却坚决地道:“小姐,虽然心洛受了很多苦,却也变强了,以后,就让心洛来保护小姐吧。“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久郁于胸的心情一下子便阳光明媚了几分,手指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下,道:“人小鬼大的家伙,你不是也自身难保吗?”心洛痴痴一笑,随即如往常一般腻到我身边,眨巴着大眼睛,问道:“小姐,你怀宝宝了吗?宝宝的父亲是谁啊?宝宝漂亮吗?”我心头咯噔了一下,象吃饭忽然硌到沙子那般难受,呆了半晌,才勉强扯出个笑容:“恩,宝宝……很漂亮,心洛如果见到,一定很喜欢的。”心洛看着我怪异的表情,脸上露出迷惘之色,随即又不在意地抛开,耳朵贴到我腹上,稚声道:“小姐,宝宝会动吗?”我不由好笑,心道:别说根本就没宝宝,就是有,只不足三个月怎么感觉得出来?正待说话,忽然浑身一震,抚在他柔软发丝间的手微微一颤,随即又恢复一脸的平静。只因心洛贴着我的身体,低声却无比清晰地说:“小姐,少主已经到鑫源城了,心洛可以替你送信出去,让他来救你。”天和1262元年七月初。被尹钥联军占领的依国岳阳分国忽然于城楼内起火,于此同时,停靠在钥国与岳阳交界处的钥国水师忽然受到猛烈攻击。驻扎在岳阳战场前的依国军队在敌方手忙脚乱之际,趁势收回了岳阳,并将尹钥联军逼入原汀国所属的葫芦口,百万水陆大军,竟纹丝动弹不得。经此一役,钥国损失惨重,但尹子恒所率领的四十万大军却几近完好无损。且钥国大将蒙阔抓获在岳阳城内放火疑犯,竟身配尹国兵器,蒙阔对尹子恒心生怀疑。至此,依国终在与尹钥对战中全面扳回败局,甚至转而威胁到钥国的存亡。同时,这个战场的胜负,也牵制了祁国鑫源战场的起落。傅君漠忧心战火燃到钥国境内,同时也惧怕尹子恒会对钥国趁火打劫,不由加快了对鑫源战场的进攻。但进攻中,他开始多牺牲尹国士兵作为先锋,而逐一将钥国精锐士兵撤离隐翼。鑫源战场的主帅虽是傅君漠,但参战士兵却多属尹国,矛盾同样在鑫源战场扩张,尹钥联军同盟眼看就要土崩瓦解所以,鑫源战场,尹钥联军看似对祁国步步进逼,攻势猛烈,事实上,局势却是逐步向着对祁国有利的方向发展。“她……完全没有怀疑你?”“没有。”萧逸飞手中拿着薄薄一张信纸,眼中各种复杂的神光一一闪过,沉吟道:“你没有跟她说,送信反而会不安全吗?”心洛微微一愣,点头道:“说了。可是小姐说,这是她跟皇上约好的消息传递方式。本来是打算写一封信让太子光明正大送出去的。”萧逸飞拿高了手中的信纸,透过阳光隐隐能看到几笔硬物划下的痕迹,冷冷一笑道:“那丫头懂得倒多。她都写了些什么?”心洛抬头瞟了那纸一眼,垂首道:“只是讲了她此刻的处境,隐翼城中的形势。以及,让皇上把援救的计划告诉我,好及时作内应。”萧逸飞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把信送出去吧。我马上就要离开隐翼去钥国边境。”“先生?”心洛诧异地抬起头来,惊声问道,“先生,您就那么确信少主已经在鑫源城内了吗?万一……”“没有万一。”萧逸飞冷酷地笑着,把信纸递给心洛,“我还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吗?只要知道那丫头在我们手中,他就算插翅也会从岳阳赶过来。”“可是,先生不在,傅君漠他能撑起大局吗?”“傅君漠?”萧逸飞冷哼了一声,嗤道,“心洛,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只能相信,也只能依靠你自己。我会留冰凌一半人手给你,再加上离风控制的尹钥五万大军。你只要牢牢守住那丫头,并引她上钩就足够了。”顿了顿,萧逸飞的目光望向远方,声音沉沉的让人见不到阳光:“只有趁然儿不在岳阳,我才有可能将依国彻底击溃。同样的,也只有我不在,然儿和轩儿才会相信于你,并破釜沉舟,作最后一击。”不知想到了什么,萧逸飞原本悠然自信的面容忽然一敛,眉宇间多了几分凝重,沉声道:“倒是有个人,直至现在仍未露面,甚至没有一点消息,让我有些担心。”“先生说的是……?”“天下第一杀手——步杀。”-------------------------------------我知道我懒,我忏悔,我去角落画圈圈去…… 第10章 隐翼聚首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皇上。”成忧漠然地把一个瘦小的身体丢在地上,躬身道,“玄天手下在外面抓到他,应该是从城墙偷越进来的。”卫聆风抬头无意地撇了一眼,微微一愣:“是你。”那孩子翻了个身,乖巧的跪在地上,犹淌着血的面颊贴到地面上,稚声道:“参见皇上。我是代小姐来传信的。”“什么?!”两个急促的声音同时响起。心洛微微一愣,抬起头来偷瞥过去,忽然脸色大变,指着卫聆风身旁那长发蓝衣的少年,惊叫道:“少……少主,你怎么会在这?!”祈然一个闪身晃到他面前,几乎是将他从地上拖起来,急切地问:“冰依她怎么样了?!”“小……小姐她没事。”心洛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将自己心中的惊叹压下,声音因为衣领被祈然拎着而略显艰难和沙哑,“小姐让我带一封信给皇上。”“祈然……”卫聆风也已踱了过来,五指握到祈然手腕上,声音平稳凌人却掩不住微微地颤抖,“先放开他吧。”信展了开来,微黄的纸上只有寥寥数语,而且字迹很凌乱,四散在各处,象是蒙住了眼睛胡乱涂上去的。卫聆风神色平静,也不抬头,淡淡问道:“你是如何从萧逸飞眼皮底下,将这封信带出来的?”心洛为那不张而显的压迫感吓了一跳,忙低下头避开锋锐,低声道:“先……先生已经从隐翼离开了。”卫聆风顿了顿,眉头微皱,拿着纸来到水盆前,浸下去,纸渐渐被润湿,原本看不见的字迹显现了出来。“暂时死不了……”看到这句卫聆风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念下去,“现被囚在隐翼城中最北面的水遗阁,行为不受限。傅君漠与萧逸飞之间已有了矛盾,可利用。粮草囤积处在……请将计划告诉心洛,我们随时内应。”“洛儿!洛儿!……”急切的声音从宫殿外传来,随即被拦在门外。卫聆风声音顿了顿,将浸湿的纸小心摊在手中,交到祈然面前,才信步走向殿外,淡淡道:“让她进来吧。”话音刚落,一个紫衣女子的身影就冲了进来,冲到心洛面前,将他狠狠揽进怀里,又是哭又是笑,半晌才用嘶哑的声音道:“洛儿,洛儿,你没事!太好了!!”“姐姐……”心洛小小的身子在她怀中微微颤抖,随即伸手紧紧回报住她。卫聆风双眉微微皱起,眉间带了点异样的神色,却又理不清问题到底出在哪。他转头望向祈然,见他正神色端凝地举着那张纸出神。阳光射过湿透的纸,呈现出油状的半透明。站在此处的卫聆风,都能清楚看到那几个用尖锐之物写就的文字,不只……文字。卫聆风微微眯起了眼,文字四周,那些古怪的字符…………946↙1586**↙128↙153*↙1946↙2……这些奇怪的字符是什么?“心慧!”祈然忽然抬起头来,面容平静地问,“冰依的包袱在哪?”红肿着双眼的心慧有些摸不着头脑,半晌才道:“我……我去拿过来……”卫聆风透过垂下的眼睑,看到祈然垂在身侧,努力克制颤抖的手。冰依那个奇怪的背包被拿了过来,祈然将已经开始变干燥的纸递给卫聆风。从包取出一个银白色的四方形物体,兀自打开摆弄,竟丝毫不再管屋中盯着他的众人。“洛儿……”心慧搂着怀中心不在焉的瘦小身躯,柔声道,“洛儿,你怎么会在隐翼城内的呢?那天,你跟小迟忽然失踪,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姐姐……”心洛嘴角掀了掀,将脸埋进她怀中,闷声道,“洛儿没事。”心慧心有余悸的笑笑,随即皱紧了双眉,颤声道:“洛儿,小姐没受什么苦吧?”原本一直注视着祈然的卫聆风神思微微一散,只听心洛全不似小孩般叹了口气,良久才道:“小姐这次被抓受了很多苦呢……”心洛一句话未讲完,忽然感觉到巨大的压力,他在心底冷笑,抬头却是一副被惊吓到的表情。卫聆风握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拳,一字一句开口:“说下去。”“是!”心洛在心慧怀中打了个抖,忙续道,“小姐先是被钥国太子关进了水牢。后来,尹……尹天雪不知怎么知道了小姐的事,就跑去鞭打羞辱她。听说,还……还给小姐下了淫毒……”“砰——”金属落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卫聆风转过摇摇欲坠的身子,望向身后祈然苍白的脸,那个银白色的盒子翻开来,落在地上,转着圈。祈然定了定神,拾起那盒子,缓缓站起身来,用颤抖沙哑,竭力遏制的声音说:“继续……说。”“尹天雪本想让人侮辱小姐,幸好钥国太子赶到了。后……后来不知为什么,太子带小姐去见了先生……萧逸飞,小姐就被关进那个房间了。”祈然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盒子捏得死紧,平稳了声音道:“心洛,你是想留在这里,还是回去冰依身边?”“我要回去小姐身边!”心洛忙直起身,脱口叫道。“是吗?”苍白的唇畔扯出一个悠然的笑容,祈然点了点头,柔声道,“心洛,那么麻烦你告诉冰依,营救的行动会在三日后,请她想办法打开北面水路闸门,我们会在午时前从水路带人去救她。”卫聆风眉头一皱,眼中闪过异色,正待说话,忽然看到祈然勾起的嘴角,那抹悠然的笑容越变越冷,心中一时阻滞,想说的话立时吞了回去。“我……我知道了。”心洛眼中闪过羞涩的自豪,重重点头道,“我一定会保护好小姐的,等你们来救。少主,皇上,姐姐,你们……就放心吧!”“对了,这个……”心洛从怀中摸出两个仅拇指大小的银圈,递到祈然面前,小心翼翼地道,“这两枚……恩,戒……对了,戒指,小姐本来是让皇上转交给你的。”祈然的身影微微一颤,伸手接过那两枚闪着耀目银光的戒指,紧紧握在手中,颤声道:“你告诉她,我等着她,永远都等着她……回到我身边。”那抹瘦小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线中,卫聆风缓缓吐出一口气,缓和从刚刚开始就痛到纠结的心口。收回目光,转身,望向伫立在细碎阳光下的祈然,开口:“你发现了什么?“祈然将手中的银色盒子打开,缓缓伸直了手举到他面前,沉声道:“大哥,你自己看吧!”卫聆风看到那异常闪亮的晶石,比他见过的任何白玉水晶都要透亮,亮到他一时间只觉晃眼和难以置信。他踏前一步,那闪亮的如镜面般几乎能映出他影像的银盒就在眼前。他眯起眼盯了半晌,那些奇怪地符号,滚动的图案,被他一一忽视过去。然后,他猛然瞪大了如黒濯石般晶亮的双眼,薄薄的双唇轻启,无声吐出银盒上那几个闪烁的黑字。祈然想着那人所受的苦,苍凉地笑着收回银盒,淡淡道:“大哥,步那边应该已经准备地差不多了,让你的大军……出发吧。”隐翼城外青来谷中,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将如死尸般瘫软昏迷的十几人捆绑成一堆,抬头望望隐翼城那高耸的围墙,浓黑的剑眉轻皱,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喂!”一个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的橙衣女子纵身跃到他面前,绝色俏丽的脸上带着薄怒,双腮桃红,更添楚楚灵动之姿。只见她皓腕一伸,拦住了那黑衣男子的去路,嗔怒道:“步杀!若非我帮你们,他们哪有那么快被收拾了?转个身就不理人,也太忘恩负义了!你信不信我去皇上那里告密?”黑衣男子——步杀,面色不变,一个闪身已来到前方蓝衣轻纱女子面前,冷声道:“都替换成冷月教杀手了?”蓝衣女子微微点头,仰起的小脸遍布刀疤,沐浴在阳光下,竟分外狰狞,却惹人怜惜。只听她叹了口气,声音如珠玉落盘般动听:“希望少主他们可以尽快与萧逸飞对决,再迟只怕洛……教主就等不及了。”顿了顿,她转眼望了望前方的隐翼城,感受到身边从来冰冷凉薄的平静气息,因着自己的目光,确切地说是目光中的那座城而微微一乱。蓝莹若转头看了身后仍一脸怒意,赌气不愿过来的橙衣女子一眼,忍不住一叹,不知为何心中某处的柔软被触动了,声音沉沉道:“橙儿是个好姑娘,你真的……一点也没感觉到吗?”顿了顿,她的语气越加颓然,“你们都一样,身边明明有值得珍惜的人,却偏偏只望着那个永远不可能属于你们的人。”步杀闻言微愣,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却并不搭话。蓝莹若又是一叹,刀疤纵横的脸上扯出一抹苦笑:“我回去教主身边了,你有什么事就用‘白恋’通知我吧。”见对方只是冷冷点头,仍是一脸的无情无绪,不由摇了摇头,径直转身离去。“步杀,你很想进隐翼去救她吗?”步杀望了蹙眉嘟嘴,一脸不情不愿的橙儿一眼,点头,随后绕过她往前走。“喂!你不知道那样很危险吗?”橙儿狠狠跺了一下脚,回身紧抱住他手臂,急道,“更何况她自然有少主和祁王去救,要你操什么心?”步杀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也不见怎么用力,已然抽回了手,冷冷道:“与你无关!”橙儿呆呆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晶莹的泪珠忽然如断线的珠子般一滴滴落下来。她猛地抬头转身,忽然哽咽地大喊道:“你这个笨蛋,大笨蛋!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步杀!!”我喜欢你,这四个字一遍遍在山谷中回荡,前面黑衣黑发的身影微微一滞,终于停了下来。步杀缓缓转过身来,黑眸中充盈着淡淡的疑惑和迷惘,看着眼前女子梨花带雨的小脸,心中不禁微微一软。他抿了抿唇,头痛着自己的措辞:“我……不喜欢……”脑中倏忽间闪过那两张熟悉的面容,垂眸间仿佛能看到银沙铺泻的山谷中三人翻腾舞剑的身影,自然流转的默契,仿佛能听到清润澄澈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说着:心若自由,身沐长风;无游天下,不离不弃。他忽然淡淡笑了起来,嘴角那抹几可称之为幸福的笑容,让橙儿惊呆了。可是那目光,却穿透她看向了遥远的时空。良久才积聚到她身上,连一向冰冷的声音也柔和了几分,带着微微的歉意,低声道:“对不起,我不喜欢你。”橙儿咬着苍白的下唇,看着那坚毅冷漠的背影,带了几分期盼和释然离自己越来越远,眼泪在眼眶中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还是落了下来。她双手捏皱汗湿了自己的衣衫裙带,才艰难哽咽地开口,声音在谷中回荡:“步杀,我帮你……我带你混进城去!”“苏姑娘,苏姑娘……”小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原本与我和心洛坐在一起的苏婉柔站起身来,走到门口道:“我在这,发生什么事了?”小月福了福,眼中闪过兴奋之色,脆声道:“马莹燕马姑娘在城外求见,说是来探望苏姑娘你的,太子让我来通传一声。”马莹燕?那不是……橙儿?我心里紧了紧,面上却不露声色,温笑地看苏婉柔脸露惊喜,向我歉然道:“冰依,对不住,我今日有事不能陪你了。”“无碍的。”我笑笑,眼看着她出去,却掩不住心里的紧张。离约定营救的日子,只有一天了,是不是……祈然他们开始行动了?利用手机短信盲打的方法传递信息固然是保险,却无法确保我的记忆是否出错,所以不能传达太多信息。只有那五个字,祈然能明白吗?能……作出应对吗?“小姐……”心洛压低的声音,唤回了我的思绪,“少主他们明天便会行动了,我们必须在明日午时前将水路的闸门打开,里应外合,逃出去。”我皱眉点了点头,道:“可我现在内力全失,绝也被傅君漠夺走了,如何逃得出去?”心洛秀气的眉也跟着皱起,沉吟了半晌道:“小姐莫急,今晚我把太子引到这里。小姐你尽量拖住他,我去把化功丸的解药和绝偷回来。”我一想起要面对傅君漠就忍不住打了个抖,但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傅君漠来到我房中的时候,夕阳最后一点余晖也已经褪去了。房中烛火影影绰绰,映在他阴郁暗沉又略显憔悴的脸上。“你要见我?”他开口就问。我愣了一下,随即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指着对面的圆桌,道,“太子请坐。”他脸色缓了缓,在我面前坐了下来,端过茶杯饮尽,又自行斟上,良久才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啊?”我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忙拼命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干笑道,“问这个做什么?”“你慌张什么?”他皱眉看着我,目光掠过我看向床边竹筛中凌乱堆放的针线布料,沉思了半晌,忽然眼中光芒一亮,猛地拽过我手腕,哑声问道,“你说你……怀孕了,是撒谎?!”我大惊,脸色瞬时白了个彻底,心跳的嘭嘭声就在耳边,仿佛随时都会从胸口跳出来。“果然……”他的脸上露出恍然得意又无比愤恨的笑容,忽然左手就着桌沿大力一推,圆桌便撞着我的脚平平滑了出去。我还来不及呻吟膝盖的疼痛,手腕上灼热地一紧,已然被狠狠拖入他怀中。沉沉张扬阴狠的声音透过紧贴的衣衫传递到我耳中:“本太子就在奇怪,虽然你见血时曾有呕吐的反应。可是,关在水牢里那么久,又遭鞭打,下云雨散,孩子竟还保得住。且不说,本太子与你亲热时,也没见你有恶心的反应。最奇怪的是,一个即将作母亲的人,怎么可能完全没有为孩子缝制衣物的念头?”拜托!那是你们古人的习俗,干嘛扯到我身上。我一边在心里暗骂,一边挣扎,可是箍住我的双臂如铁钳般,纹丝不动。吐在脸上的气息慢慢变得混浊炽热,紧紧环抱住我的双手,缓缓移动,一手紧扣住我的腰,一手移向我襟口。我骇然愤怒地推出两人距离,骂道:“你干什么?不怕萧逸飞杀了你吗?”傅君漠双眼深沉的可怕,一把抓住我挣扎的双手扣到身后,冷笑道:“萧逸飞早已离开了隐翼,如何杀我?他不是想要你怀的孩子吗?本太子给他一个就是了……”说完,单手扣住我后颈,滚烫的唇眼看就要贴上来。一道轻若罔闻的破空之声,傅君漠忽然象被针扎到般猛地放开我跳起来,一脸阴狠地望着窗外大喝道:“谁?!”窗外黑影闪过,傅君漠眼中凌厉的凶光一闪,向屋外留守的几人挥手道:“还不快追!”临走前,他深深地瞪了我一眼,双眉紧皱,却还是狼狈离去。我不由好笑,又觉迷惘,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救我的人是谁?“小姐——!”心洛兴奋的声音响在门口。我抬起头,唇启,无声地问:“得手了?”他的脸上漾开一个稚气得意的笑容,眼神明显传递着胜利的讯息。我深吸过一口气,接过绝小心戴在右腕,又将解药吞下,感受着体内源源恢复的内息,一遍遍对自己说:不要慌,成败……就在明天!清晨卯时,天只有蒙蒙亮,我和心洛两人蹑手蹑脚地潜出关押我的水遗阁。看守的人被心洛下药迷倒了,路上好几次差点被守夜的士兵发现,所幸最终都有惊无险。城外响起了震天的鼓声,我知道又一波攻城开始了。傅君漠这几日攻城的频率和强度明显比从前高了很多。但相信只要挺过这一阵,祁国的形势就会渐渐转危为安了。“小姐,前面就是水路闸门。因为常年水势湍急,所以守卫的人并不多。等下我去将那些守卫引开,小姐你就趁机把水放入城中,再把闸门打开,相信少主的人不久就能潜进来了。”我点点头,看着心洛离去的背影,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隐翼城是一个地势相当古怪的城池。首先,由于它地处山坳之上,比普通的城池又高了十几丈,端的是易守难攻。但城池所在山坳却偏巧在淮河最大的支路上,是以虽然大部分水被引到入断脉,却还是有相当湍急的一条支流,经水闸出口流入隐翼城中,添做护城河。而今日心洛要我做的,就是将水路通道中四方闸门都打开,把原本汇集到水路的支流引向城中。这原本是为了水涝时期防止水流过于湍急冲毁城池而准备的。导入城中的水量虽大,却不致于引起洪灾,又能拖缓水速。我淌着经由闸口缩减已然成涓流的地下水道,来到铁闸门前。四周静悄悄的,本该站立守卫在四周的士兵一个也没有,想是被心洛解决了。我闭起眼,稳住水中摇晃的身体,深深呼吸。真气运转十二周天,耳目豁然开放清明,闻不到呼吸,听不到心跳,我却能清楚感受到四周至少有不下二十个内外兼修的高手,静静潜伏着。想必,这就是所谓的灵觉吧。我笑了,笑得极端苦涩。虽然早就习惯了钩心斗角,尔虞我诈,可是当欺骗和被欺骗的对象是自己信任爱护的朋友亲人时,那种苦涩的滋味还是难以言喻的。我又深吸了一口气,水下单脚轻点,内息全速运行。忽然如鬼魅般在四方闸门前动了起来。然而,我所做的却并非将左右闸门打开,而是将原本用来出水的闸口彻底封死,却将前方闸门弄松。封完左右两边后,我趁潜伏在周围的人未反应过来,用最快的速度冲回来路上。“砰——”地一声,水路最后一道闸门也被我拴上封死。我听到了铁门后男子粗犷愤恨的叫骂声,水流轰鸣声,再不敢停留,没命地往外冲去。跑了很远,光亮一点点在眼前扩大,新鲜的空气如甘露般钻进我口鼻间,身后终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滚滚水声奔腾呼啸而来。我长舒过一口气,左绕右转将自己埋入慌乱的人群中。计划终于成功了,这点水虽来势汹猛,却不足以冲毁百姓民居。但开通一条能让祈然他们进入的水路,却绰绰有余了。现在要担心的是如何隐藏自己,直到祈然来救。正想着,周围的人群忽然一脸恐慌的四散开去。我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如夏日乌云般的军队猛然映入眼帘,整齐朝我这个方向行进。我心中一惊,正待转身跟着逃离,一道让我心惊胆战的清稚嗓音传入耳中,生生阻止了我的动作。“小姐。”心洛在军队的前方停下来,整整几万人的军队,随着他的脚步整齐停顿。心洛不可信——这五个字,就是我利用手机,传达给祈然他们的信息。他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眼中却冰寒的彻骨。只见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手上握着我在小迟手中见过的军刺,声音比叮咚的流水更清澈动听:“小姐,我们还真是小看你了。”我苦笑了一下,裙摆下方滴着水,水渍一路沿伸到他面前。我说:“心洛,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心洛冷笑,“小姐是怎么看出来的呢?”“明明答应过不会再抛下你,却还是不负责任地离开,真的对不起。”我看到他微微苍白的小脸,颤抖的双手,心中一痛,继续说道,“你刚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因为你的眼睛,金银双色实在太过耀目。我见过洛枫的眼睛,你的跟他是一模一样的。所以,我猜……小迟定然不只受伤,而是……死了。”“住口——!!”心洛的军刺狠狠划过来,割破了我的衣衫却未见血,他喘着粗气向我大吼,“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哥哥死的时候,你在哪?我受尽折磨时候,你又在哪?每次都说会来救我,每次都说会保护我,可是结果呢?只有抛弃,一次次地抛弃!你甚至……离开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我正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我……无言以对。说抱歉,说请原谅吗?可是,伤害已经造成,小迟已经死了,是无论再多的忏悔也换不回来的。我退开一步,弯腰低头,深深、深深地鞠躬,说:“心洛,对不起。”明知无用,却还是要说。为了我所犯的错,为了我对这个少年造成的伤害。“迟了……”心洛愣愣地凄凉地笑了起来,“太迟了……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吗?木离风,既然她怀孩子的事是假的,就随你处置吧!”我一惊,看着那个当年一刀贯穿我身体将我踢入悬崖的男子一步步走出来,面无表情地说:“是,心洛少爷放心,我会留她一条全尸的。”心洛的身体晃了晃,垂在身侧紧握军刺的手微微颤抖,却没再看我一眼,一步步倒退入重重军队中。此时木离风冷笑着,挥手。军阵动了,疾如风,矫如兔,只一眨眼间,我就被重重包围在如狼似虎的士兵中央。什么叫做蚁多咬死象?更何况,此刻的我根本连羊都算不上。面对这些训练有素,铁面无情的士兵。手中只有绝的我能支持多久,又该支持多久?眼前银光一闪,我条件反射地伸手一接,一把锋利的长剑已然落入我手中。我一愣,看到木离风微寒的面色,心洛清透的声音从军队外围传来,不带一丝感情:“如果不给你一点反抗的机会,你一定不会甘心吧?就看看你能垂死挣扎到什么时候!”这个嘴硬心软的小鬼,我心中一软,又忍不住苦笑,只是……他说得不错,水路完全打通至允许人通过至少要半个时辰。我能垂死挣扎到什么时候呢?五万人围攻一个人究竟是怎样一副场景呢?是即便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的绝对强弱对比,是群起而攻之利落斩杀,还是一点一点折磨而死。我看到黑压压的军队退了开去,留出一个五米见方的空地,而我就站在这空地的中央。突围吗?几百支闪着寒光的箭头正牢牢对准着我。他们站在军阵中层,既不后退也不发动。但我丝毫不怀疑,一旦我向某个方向冲去,那些箭矢就会象流星般射过来,把我变成刺猬。木离风残忍一笑,左手举向天空,食指竖起,右手轻轻一挥,五万军中立时有几百人持枪握刀围了上来,极有默契的轮番向我进攻。求生的本能让我马上举剑挡格,再没什么犹豫,逍遥游剑法如星芒般挥洒开来。在这个战场上,容不得半丝迟疑和心软。哪怕剑刺进心窝,鲜血溅了满身,也必须不停杀戮下去。尽管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尽管心里清楚木离风就是欣赏着我的挣扎,我的绝望,慢慢折磨死我。却还是阻止不了求生欲望的本能,即使手酸到举不起剑,力尽到胸口麻痛,依然会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许,我忽然想,也许这就是战场吧?是……谁更狠谁就能活下去的战场。只是,当看到木离风左手中食指举起,右手再次轻挥时,还是忍不住为那蜂拥而退,潮水而来的近千人颤抖,接近崩溃。尽管未受什么重伤,尽管这些士兵都只是武艺平平之辈,可是力气尽了啊!手发抖了啊!我任凭着沮丧绝望以及灭顶汹涌的不舍留恋吞噬我的心。这样就够了呢!我想着,挥手挡格掉刺来的一把长枪,手臂猛地一震,长剑脱手飞出。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凄美苍凉却异常平静,我果然……还是不适合战场,真的够了呢!“哗——”忽然一声巨响,伴随着凌厉的气势,竟将密不透风的人墙生生斩出一条通路。那些被冷冽之气所伤的人,甚至连呻吟哀嚎都来不及,就已经横飞出去,压倒身边一大片惊惶失措的人群后,昏死倒地。记忆仿佛回到了久远的从前。那把总是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横贯眼前的长刀,刀身黝黑,刀尖微微上翘。那个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身边的男子,黑衣黑发,闪着冷漠却满含担忧的黑亮双眸。我晃了晃摇摇欲坠的身体,看着那黑衣黑发的男子手握长刀,面容冷峻地一步步向我走来。多少士兵手持长戟就在他身侧,多少弓箭手弯弓搭箭颤抖着瞄准了他,却没有一个人有胆出手,没有一个人。我想起了一句话,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忽然很想大声地叫他名字,用尽一切方法表达我的激动和喜悦,然后,我就真的这么做了。我把手贴在唇边拢成喇叭状,大声喊:“步杀——,我回来了!我回来了!!”略带沙哑和哽咽的声音传得很远,很远。眼泪,瞬间盈眶。步杀的眼眸微微一亮,多少缱绻连绵的水波在他黒濯石般闪亮的眼中不断流转,最终定定落在我身上。他的唇边勾起一抹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笑容,右手汲血一收,几个起落,跃到我身边。单手扶住我因脱力而摇摇欲坠的身子。冰凉的内息钻入体内,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敛去,转为森寒的杀机,目光所及之处,连木离风也止不住身体微微的颤抖。他将冷冽的杀气收回,看向我,问:“没事?”我虚弱地笑笑,摇头。感受着从他掌心源源不断传递而来的内息,身体立时如脱胎换骨般又振作过来。木离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双手交叉一挥,原本被步杀斩出裂缝的军阵再度迅速合拢,铜墙铁壁般包围住我们两个。他咬牙切齿地望着步杀,恨声道:“好一个步杀,竟让你无声无息混进了城来。不过也好,这本为萧祈然准备的军阵,正好拿你来试验!”“何必试验?”一道清亮悦耳的声音忽然自城墙上方传来,“我不就在这里吗?”我,心神俱震,几无法站立,无法思考。甚至连身旁的步杀,也因为激动而身体微颤。我无法形容,那声音有多么悠远动人,多么赋有磁性,只是那每一字每一句,甚至是每一拍如音乐般的节奏,都深深烙进我心里。我抬起头,所有人都抬起了头。阳光直射下来,让我禁不住眯起眼,可是却丝毫不妨碍我看清那伫立城头的颀长少年,如水晶般透明,月光般皎洁。步杀浑身杀意微敛,眼中露出柔和的神光。我倏的伸手捂住了嘴,止得住口中的呜咽,却止不住发热的眼眶,颤抖的心。阳光洒落在少年仍滴着水的长发上,浅蓝色衣衫翻飞,束发银丝飘扬。一阵雾气缭绕蒸腾在他周围,映衬着他手中寒芒长剑,绝世的面容,湛蓝的双眸。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看到少年双手轻张,迎着风踏着雾飘然跃起,带着一身的光华,轻轻点落,跃到战阵中,跃到我面前。那是神子啊,展翼临世的神子!战阵连连后退,直退到那些士兵的双脚不再颤抖,双手不再打颤,才停下来。那当真是神子一般的存在啊!要如何去攻击,如何去亵渎?祈然就这么站在我面前,全身带着水,水汽被内力蒸发,雾气仍在他身边不断缭绕。他定定地看着我,从上到下,一遍又一遍,蓝眸中闪烁的感情比天高比海深,只将我细细打量。灵魂仿佛忽然从战场抽离了出去,只余我们,只余……我们。我无声地开口,带着颤抖:“祈然,我回来了……”身体猛地被拥进一个温热湿漉的怀抱,滚烫的唇带着熟悉的幽谷清香,带着无尽的思念和喜悦压上来,深深吻住。环在腰上的手,仿佛要将我拦腰折断,嵌入他体内,融入他骨血,紧紧,紧紧地抱住。祈然……祈然……!我深深回抱住他,感受着他的爱他的感情,一遍遍回应:我回来了!我回来了!祈然,我终于……回到你身边了!“马上进攻!”意识迷蒙中,耳边传来木离风气急败坏的声音。我心中一惊,猛然记起自己仍在战场上,险境未脱。忙推开祈然,感受到他环在我腰上的手,纹丝不松,脸上不由红了红,带着低低的喘息道:“小心点,他们攻过来了……”手势一紧,我更紧靠住他已然半干的身体,唇又贴了上来,低沉性感带着磁性的声音胶着流连在我唇边,弄得我一阵颤抖。他说:“有步在,怕什么!”那声音,没有一丝矫情,没有半分阻滞犹豫,如呼吸般一派自然,全心的信赖。眼角余光瞥到步杀黑眸一深,汲血横刀劈斩,划出一个绚丽的弧度,扬起的尘埃,大面积倒下的士兵,端的让人看着胆寒。不稍一停,他刀交左手,同样的凌厉无伦,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又是一夫当关的恐怖绝杀。他收回汲血,刀交右手,瞥了紧贴的我们一眼,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嘴角却溢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我大骇,仿佛看到了天下奇观,抖手指着黑衣黑发的男子,唇稍分,急切道:“祈然,你刚刚看到步杀的的表情没?他居然……”声音一滞,后面的话尽数被吞进了祈然口中,半晌,他放开气喘吁吁的我,声音带着笑意,摩擦着我唇瓣,哑声道:“专心点。”说着,反手一剑,刺入背后偷袭者的胸腹。我被吻得意乱情迷,身体被抱着左挪右移,迷蒙的眼瞥见他不间断地反手一剑刺中偷袭者,次次精准无比,唇却舍不得稍分半息。我忍不住便在心里哀叫:丫的!叫我专心点,你自己在干嘛! 第11章 所向披靡 隐翼,历来是祁国最坚固也是最重要的城池之一。这不仅仅是源于它所处的战略要地,更因其易守难攻,不利偷袭的特性。所谓的不利偷袭,并不单指军队而言,同时也指刺客杀手之流。只因隐翼城中多为高墙滑壁的建筑,且百姓房屋首尾相连,无四通八达阡陌交通的小道。刺客即使要藏匿逃遁也寻不到妥善之法。更兼其多空旷场地,只需将周围百姓肃清,即使再厉害的人,一旦被重重包围,若无飞天盾地之能,最终也只有被消磨死的下场。这是隐翼城中百姓都司空见惯的场景。可是今天,他们躲在房中,缩在窗后胆战心惊地瞅着望着,却只觉越来越震惊。那密密麻麻的军阵,至少也不下五万人吧,而且看装备都是精良之师,却怎地整整半个时辰过去了,竟奈何不了区区三人。然而,隐翼城中的百姓多是不惊反喜,别人也许他们识不得。可是那个白衣素裙,手中长剑翻飞的清丽少女,那个当初用自己性命换他们千人平安的皇后娘娘,他们又如何会忘记?于是,慢慢地,原本空旷、只有肃杀兵刃交击之声的战场热闹起来,喧嚣起来。无论清场的士兵如何阻拦,也止不住那此起彼伏的加油声,阻不了百姓时不时的闹场、破坏。即使只为这以少胜多的豪迈三人欢呼,又有何不可呢?更何况这场战斗正深深牵系着隐翼城千百人的生命与自由。所有人都如是想着。橙儿着了一身普通的荆钗布裙,轻纱掩面,静静看着,数万人包围中并肩战斗的三人。黑衣男子在前,蓝衫少年居左后,白衣少女与她并排相靠,三人并肩而立,呈“品”字形。橙儿的目光轻轻流转,最后如着魔般落在黑衣男子身上,心口一酸,无声地吐字:步杀……他的面色冷漠如昔,刚毅的线条,凉薄的气息,甚至连握刀的姿势也带着冰寒。明明什么也未变,可是却不一样了。那双眼睛,橙儿怔怔地望着那双如夜般黑沉的眼睛,却有点点星光闪烁。一个人的时候,他的眼中决不会燃起如此绚丽的光彩;一个人的时候,他永远无法放下层层的冷漠和戒备,不用顾忌身后,就能全力往前冲。在那一瞬间,橙儿忽然想起了谷中的世界,那个歌声笼罩,枫叶飘飞,默契自然流转的世界,却是谁也插不入、进不去。谁也……破坏不了的世界;想起了,火光映衬下那双温柔平和的黑亮眼眸。每个人……都有只属于自己的幸福。泪水从橙儿白皙无暇的脸上滑落,她缓缓转身离去。原来,并不是每个人都需要被守护才能幸福的。原来,那真的是他的幸福,共同撑起一片天空的幸福。“乒乓——”声响,又一把长剑断裂,手臂被震的发麻。我往后退一步,双肩与二人相碰,同根同源的内力立时以我为媒介自然流转。也不知是谁补充了谁,总之新力尽,旧力生,我扯出绝丝割断几把攻过来的长矛,只觉又一阵脱胎换骨般的神清气爽。绝丝收回,探手接过祈然抛来的一把长剑,没有半分犹豫,再度加入战局。身在战场的我们其实远没有外人看来那么轻松自如。尽管祈然和步杀两人武艺超群,可是俗话说蚁多咬死象,此刻围攻我们的毕竟是五万精兵啊!也不知是在哪本武侠小说中看过,仅三人成型的品字形方阵,前提是三人间有相辅相成的内力互补,三者各据一方,只攻不守,只瞻前不顾后。虽不能说完胜,却到底能多拖些时候,多斩些敌将。利落斩尽右首的敌兵,手臂仍有些酸麻,左方冷冽刀气划过,汲血已然带着千钧之势劈斩了我左手边所有来袭的刀剑,呈半圆形的刀势杀气,笼罩全身。背上一暖,纯厚的内息贴着我透体而入。呈螺旋状在我体内圆融汇集,随即自然流转入步杀体内,循环辅成。我回首,黑沉如夜,湛蓝如海,夹杂着了然于胸的点点关切。我嘴角轻扬,三人相视而笑,那是浑然天成的默契,那是全心全意的信赖。即便身在战场如何,即便危在旦夕又如何?只要我们三人还在一起,只要我们还在并肩作战,哪怕是生命的最后一刻,幸福也不会离我们远去。心若自由,身沐长风;无游天下,不离不去。我们是无游组,无坚不摧,所向披靡的无游组!半个时辰的久攻不下,终于让木离风的耐心全体消磨殆尽了。只见他左手高举成拳,右手狠狠一挥,忽然原本围攻我们已致筋疲力尽、心胆俱寒的众人狼狈退去。耀眼的寒光晃过我的眼,我闭了闭目,放眼望去,不由吓了一跳。那是几千个弓箭手,层层叠叠,圈在我们周围。第一层是持盾的士兵,第二层是半蹲、弯弓引箭瞄准了我们的弓箭手,第三层士兵手握长弓,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替换前排的。木离风……到底还是放弃了生擒祈然的念头。“连诛箭阵。”祈然耸耸肩,无奈地笑道,“大哥若再不来救援,我们可都要变成靶子了。”“你还有心情笑?”我头痛地哀叫,随手扔掉手中缺刃的长剑,用脚尖挑起一把长刀,握紧,还算趁手。心道:今天怎么老在垂死挣扎的边缘徘徊呢?转眼瞥见步杀难得深思的表情,只见他目光落在那几个搭弓引箭的士兵身上,黑眸微微闪亮,竟莫名其妙燃起了兴奋之情。靠!我忍不住就在心里大骂,这两个家伙到底是不是人啊?腹诽还没结束,随着木离风一声大喝,长箭已然如落雨般向我们直射过来。我如木偶般随手挥剑挡格,若不是祈然为我清扫了大部分箭矢,我早万箭穿心了。可是,我却无暇顾忌,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看着那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几个起落窜入箭阵中,还没等木离风反应让人围杀,他已然撩倒了十几个弓箭手,又是一阵幻影,淡漠地立在我们面前。“步……步杀,你干嘛?”我愣愣地看着手中多出来的十几把长弓。步杀双手一松,十几把长弓乒乒乓乓滚落在地上,吓了我一跳。他却扯了扯手中唯一一把长弓的弓弦,冷声道:“射箭。”“好主意。”祈然笑得一脸灿烂,随手拨开射到我面前的十几支长箭,道,“冰依别再走神了,小心被射中。”我……我……这不是我想走神啊!我眼看着十几支箭呼啸地射向步杀,他不闪不避,黑眸中忽然精芒暴闪,如影般双手探出,一阵飞舞,幻化出十几双手影。待回神,古铜色的手掌中竟已握了十几支箭。步杀单手微松,只余八枝,双双夹在五指缝间,弯弓搭箭,如有实质的冷峻气势及体而来我忍不住打了颤。眼随箭走,只听破空之声响彻云霄。及体、入肉、穿透、再入肉……那八支箭仿佛被装置了超强电池一般无坚不摧、锐不可当,竟生生贯穿了十几人的身体,射裂了四面盾牌。震撼!震撼!这是怎生的骇人心神?又是何等的惊心动魄啊!所有都面色惨白,满脸惊惧地看着他,颤抖,除了颤抖还是颤抖。是人是怪?是神是魔?天底下竟真有人强到不畏实力悬殊,不惧生死极限的地步吗?我仿佛是又一次重新认识了步杀,并非天下第一杀手,如地狱修罗般的他,而是不断成长,不断变强,终至无可畏惧,所向披靡的步杀。可是,他此刻的表情是什么?只见他微歪了头,看着倒下一片的士兵,又低头看看手中弦已崩断的长弓,眼中露出迷惘之色。“是指力的关系。”祈然欣然带笑的声音响起,如阳光般温暖,又如山泉般叮咚悦耳,“你的指力用的太过均匀,是以穿透力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强。”说着,他弯身拾起一把长弓,四支箭,侧身,搭弓,直射,瞬间秒杀……十二人。回身扬手,祈然张开晶莹白皙的五指向步杀晃了晃,天使般的笑容却让人心惊胆战:“看见了吗?中食指所用之力应该占七成以上。”MYGOD!让我去死吧,这都是些什么人啊!眼看着步杀眸中亮起了兴奋的光芒,搭弓拾箭,八支箭呼啸而出,生生贯倒三十个士兵,甚至震飞了木离风手中长剑,骇得他脸色惨白,慌忙退入军中。连诛箭阵显然已无用武之地了,即便有,相信也没几个士兵敢再将手中箭矢射出,徒然增加步杀手中的利刃。总觉得,步杀玩弓箭玩上瘾了,一弦八箭射得不亦乐乎。是以当所余不过四万的士兵再度围上来时,他一脸郁郁,汲血挥得寒芒电闪。好吧!我承认是我在胡思乱想。可是谁叫这家伙实在太变态了,第一次使用弓箭居然把一干训练有素的弓箭手吓得统统成了惊弓之鸟。“谁也不得退后!”军阵外忽然传来一阵清亮却冰寒的声音,“全力围杀,否则一律军法处置!”我握剑的手颤了颤,心洛……心洛还在吗?他竟然亲自下令围杀我。在我身边的祈然眉头微微一皱,清凉的手握上我的,柔声道:“别担心,我会生擒住他的。万事有我。”这话说得嚣张又任性,可是出自祈然的口中,却出奇地让我的心安定下来。只觉只要全心信任着身边这个人,就无须担心任何人任何事。祈然说完却是眼中一亮,回身问步杀:“步,没有我,能撑多久?”步杀微一沉吟,冷声道:“一柱香。”“足够了。”祈然温和一笑,向我道了声小心,竟独自一人纵身朝着军阵最密集之处,也是心洛出声的方向飞跃过去。木离风大惊,正待指挥全军变阵,却听心洛微喘带着颤抖的声音喊道,“别管我,趁机擒杀小姐!”可以说,我们是破釜沉舟,木离风一方却也是拼死一搏。到了这种生死存亡时刻,人人都知自己命悬一线,是以什么恐惧什么惊骇都抛却了。如潮水般的攻击一波波向我们袭来,每个人都是生死无惧的义无反顾,每个士兵都是以命搏命的疯狂反扑。沉重的压迫感和密不透风的战阵,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即便以步杀之能面队这样排山倒海势的攻击也开始力有不支,面色端凝。也许是清楚知道了我们此刻的处境,祈然拼着将心洛重伤加快了攻势。只听一声让我心惊的惨叫传来,绵绵不绝的攻势顿时阻滞下来。我稳住因脱力而颤抖的双手,抬头看向脸露愤怒恐惧之色,慢慢让出一条通道的士兵。在通道中央,祈然面色有些苍白,提着如破布一般垂软着颈项的心洛向我们走。心洛的喉间仍发出低低的呻吟,双唇惨白,嘴角溢出血丝,金银双色的瞳仁黯淡无光。木离风阴寒着脸,眼看祈然就要与我们汇合,突然眼中凶光一闪,脸上扭曲出发狠的疯狂,大喝道:“别管那个小怪物,动手杀了他们!”我根本来不及愤怒他污辱心洛的话,甚至来不及担心祈然会不会受伤,只觉那原本退去的攻势再度如翻江倒海般朝我倾轧过来。原本刚刚松懈的身体,放松的警戒,让我对这突如其来的的猛攻措手不及,除了狼狈抵挡,连多余的思考都无法顾及。然而,即便如此,我还是越来越力不从心,眼看密密麻麻的军阵越合越拢,缝隙全无。祈然的身影也离我们越来越远了,我却是手臂上一痛,被划了一刀,长剑差点脱手。“退到我身边。”耳边传来步杀冷若寒冰,却坚如磐石的声音。我手臂一紧,已然被一阵凉薄的气息牢牢包裹在其中。从背后望去,只见步杀面向祈然被包围的方向,横劈出一刀,凌厉的杀气,让围攻的众人连连后退,狼狈不堪。步杀右手反转,寒芒闪过,汲血已然收回腰间。我心中一动,手心微微汗湿,眼看着他左手提起,双手紧紧交握在入鞘的汲血刀柄上,全身杀气如潮水般暴涨。我知道他要用那一招了。七零八落的士兵重整了阵形,再度向我们这边冲过来,我从背后牢牢盯着他握住刀柄的双手,一边将背后偷袭之人斩杀,知道他手中黑刀马上就要出鞘。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步杀握刀的手忽然微微上提,森寒的锋刃露了出来。等不及我阻止,他左手掌心猛地握上刀刃狠狠使劲,鲜血顺着黑色的刃沿一滴滴淌落。“步杀——!!”我脸色发白地大叫,正要阻止他。忽然一道冰寒彻骨的劲气从刀刃爆发出来,瞬间笼罩了广大天地。明明该是看不见的刀气,却仿佛如有实质般在步杀周围,在我眼前蒸腾。我微僵了身体,竟迈不动一步,颤抖的双唇吐不出一字。汲血破刀,欲要取之,必先……与之。一声龙吟冲天起,刀影闪,汲血出,翩若惊鸿,幻若蛟龙。九道纯寒的刀气从他疾抽横斩的长刀呼啸而出,仿若九条巨龙,凝冰水为利刃,化长风为荆棘,摧枯拉朽,无人能挡。九头龙闪——这是早在无游组横行时,我依据对浪客剑心的记忆口述给步杀听的招数,经他自己改良后,威力竟出奇的强大。可是威力再大,也不可能到如此恐怖变态的地步啊!原本只是肉眼难见的银光刀气,竟仿佛幻成了真正的巨龙。九霄龙吟,如有实质,九龙所到之处,血雾蒸腾,竟无人有一息相抗之力。“呼——呼——”我勉强唤回迷失的神态,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耳中听到步杀粗重的喘息声,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一滴滴落下。我慌忙上前扶住他,放眼望向横尸遍野的疆场,忍不住便打了个抖,这真的是人类会有的实力吗?目光猛然一滞,凝注在前方战斗良久却依然不见多狼狈的蓝衣少年身上,我望着眼前血腥的场景,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谁能告诉我,这两个……真的是人吗?只见祈然一手握着寒血剑,舞动的银光已黯然沉寂,恰恰挡掉了步杀一击余波的殃及,而另一手握着一把血色通透的玉箫。一端露出锋锐的尖刃,正精准地扎在木离风胸口。木离风一脸地骇然和难以置信,凸出的眼珠带着血丝清楚映出笑容如天使般平和温柔的少年。祈然收回手,血箫上利刃自动收回,他弯身扶抱起昏迷在地的心洛跃回我们身边。“没事吧?”他细细审视我们一眼,蓝眸闪着担忧,待确定我们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绝世神医!”如落地惊雷般的一声尖叫。“冷情刀客!”紧接着又是一声骇然惊叫。“陋颜……奇女?”所有人的目光都如见鬼般落在我们身上,有多少是恐惧,有多少是震惊,有多少是慌乱,又有多少是惊叹愧疚。几万人的军队如着魔般静寂下来,目光时而落到我们三人身上,时而又在相互间传递,窃窃私语从某一处而起,最终蔓延至整个战场。“无游组,他们是无游三人组!”终于还是有人惊呼,打破了这诡异的静寂。明明已经沉睡了两年之久的传奇,此时却象野火烧尽,春风吹尽的杂草般慢慢复苏。那种敬佩感恩,那种望尘莫及的仰望,不浓不烈,却深深扎根入人心。“我们一个村的人命都是他们救的……”“若没有他们除去刘世伟,我们将军早冤死在狱中了……”“他们救回了数百人的生命,却从来未索取过任何报偿……”“他们擂台比武,诗词歌赋,文斗武斗,从未尝一败……”……“他们是所向披靡的无游三人组啊!”------------出版信息---------------《潇然梦下部》全文33万字,定价29.80元,由悦读纪-北京开维文化公司策划推出,朝华出版社出版,8月1日上市,各地陆续就能在当地书店买到。全国各大新华书店、民营书店有售。为了便于大家购书,经悦读纪同意,将各地经销代理书店电话地址公布如下。淘宝网店铺网址:http://shop33376895.店名:悦读纪(签名本唯一供应店)“悦读纪”好书书目:腾讯网第二届原创大赛冠军作品系列:首月冠军:《寻找前世之旅》Vivibear著定价40元/套《寻找前世之旅》续集Vivibear/著定价29.80元第二月冠军:《第一皇妃》犬犬著定价35元/套第四月冠军:《独步天下》李歆著定价49.8元第五月冠军:《厨娘皇后》安安/著定价29.80元第六月冠军:《法老的宠妃》悠世/著定价29.80元“悦读纪”经典穿越系列:《梦回大清》金子著定价25元《梦回大清终结篇》金子著定价22元《大清遗梦》琉璃薄苏著定价25元《平安京之宋姬物语》Vivibear著定价20元《潇然梦》上部、下部小佚著定价29.80元/29.80元《玥影横斜》夜幽梦/著定价28元“悦读纪”其他好书:《何以笙箫默》(新版)顾漫/著定价18元《红颜乱》朵朵舞著定价25元《大漠谣终结篇》桐华著定价20元《大漠谣》桐华著定价20元《挚爱狼少年》圣灵泉著定价40元/套《一地相思两处凉》雪小禅著定价18元《无爱不欢》雪小禅著定价20元《校对完全无用手册》异咯嗪著定价20元《烟花乱》雪小禅著定价20元《北京,我与天堂一步之遥》(原名:美国恋人)昨日云端/著定价25元《魅惑帝王爱》芥蓝+新妖/著定价24元即将出版:《恨相逢之战国之恋》Vivibear/著《致我们终将腐朽的青春》辛夷坞/著《第一皇妃》III/IV犬犬/著《绝恋》犬犬/著《网游之少年绝色》泥泥/著《落蕊重芳》姒姜/著《骄阳似我》顾漫/著《醉玲珑》(上、下)十四夜/著《异时空情恋之清水漪澜》(上、下)苍痕茑陌/著《一年天下》煌瑛著《歌尽桃花》糜宝著邮购汇款地址:北京市东三环农展南里18号楼303室侯开邮编:100026银行卡汇款:交通银行:太平洋卡号:6222600910000195188户名:侯开工商银行:牡丹卡号:9558810200110749920户名:侯开悦读纪女孩主题书吧实体店:地址:西直门交通大学路交大家园1号院4号楼底商(交大东路南口向西200米路北;交大南门向东400米路北)服务热线:010-82165930乘车:601、651、运通103交大东路南口下车,16、26北下关下车悦读纪-开维文化全国经销商名录(修订版)北京北京悦读纪女孩主题书吧010-82165930西直门交通大学路交大家园1号院4号楼底商北京瀚涛文化公司蔡大志010-65032622北京朝阳区甜水园北里16号楼书市203号北京惟轩金世纪陈英010-65026014北京朝阳区甜水园北里16号楼书市204号北京现代文化公司周爱萍010-65934371北京朝阳区甜水园北里16号楼书市253号北京昊跃得图书有限公司李跃进010-65067449北京朝阳区甜水园北里16号楼书市丙119第三极书局王雅楠010-62534478北京海淀区北四环西路66号当当网上书店卓越网上书店上海上海天地新书总汇葛惠英021-64150238上海市永嘉路15弄9号花山文艺出版社驻沪经营部李世江021-63768969上海市文庙路215号快乐文化上海雪鸿分部张勇021-51251700上海市纪念路08-19号贝塔斯曼网上书店99读书人网上书店湖北武汉华龙图书有限公司黄建祥027-85497719武汉市长江日报路28号图书大世界沁园路27-29号武汉文艺书刊发行社蔡全芳027-85498462武汉市长江日报路图书大世界沁园路41号湖南长沙创意书社邹美萍0731-4423185长沙定王台书市2楼115号长沙连胜书店伍慈英0731-2221038长沙定王台书市2楼107号长沙新文化图书经营部程津0731-4447617-86长沙市定王台书市1楼71-72长沙弘道李玲0731-4447957长沙市解放中路定王台文化广场15H浙江杭州虫二图书有限公司陈财林0571-88256230杭州市登云路639号文化商城317号杭州新视角冯知和0571-88256075杭州市登云路639号文化商城367号杭州晓风书屋朱钰芳0571-88256020杭州市登云路639号文化商城325号宁波市新世界图书有限公司蒋蔚0574-87660236宁波市江北区槐树巷6号槐树公寓海景楼3B温州文乐图书徐余芬0577-86056882温州站前东小区锦江路锦湖公寓1楼图书批发市场2号安徽合肥新腾书店牛进文0551-3950663合肥市铜陵北路安徽大市场七区1844号江西南昌青苑书店万国英0791-8591925南昌市洪都北大道219号图书城1号南昌文友书社章莉0791-8596493南昌市洪都北大道219号图书城29号南昌佳丰书社熊桃根0791-8596397南昌市洪都北大道219号图书城70号广西南宁三希堂图书发行社张学峰0771-5516170南宁市金湖路53号图书批销市场3楼320号广西柳州新悦书社侯雪兰0772-3037009柳州屏山大道306号福建福州远景图书有限公司林蔚宇0591-83317198福州市仓山区连江南路15号海峡西岸出版物批发市场D区02号福建越洋文化赖忠星0591-876203751福州市古田路22号五一广场厦门晓风书屋刘宗龙0592-5184567厦门市(浦南小区)坂尾路5号荣华楼104室漳州博文书店高峰0596-6378708漳州市马灶路华港花园四川四川新闻书局陈琦028-86666287成都市梨花街2号书市二楼45号四川蜀天文化杨雪峰028-86664983成都市梨花街2号书市一楼27号重庆重庆聚知书店马惠兰023-67051880重庆市菜园坝书刊市场B区44号重庆夏山书店王瑾023-67051616重庆市菜园坝书刊市场A区58号贵州贵州西西弗文化传播公司李桂黔0851-5811504贵阳市省府西路1号贵州西南风文化公司龚清平0851-6750221贵阳市大营坡化工路21号河南郑州学友书店王永红0371-67647323郑州陇海西路99号图书城中区10号河北星云书店谷丽星0311-83025245石家庄市友谊南大街86号图书市场246号石家庄春风书店赵加强0311-83032184石家庄市友谊南大街86号图书市场123号天津天津新星书局周家起022-27694843天津市南开区长江道90号图书批发市场3区30号山西太原市伯乐玛文化发展有限公司张碧峰0351-7075987太原市建设南路699号图书批发广场1112号太原市新视野图书杨顺朝0351-7041548太原市建设南路699号图书批发广场1109号内蒙包头市文昌书店金丙龙0472-2217580包头市东河区站北路博成文化市场318号包头市文渊阁图书公司马志坚0472-2124826包头市昆区乌兰道21号新疆新疆千页书店王梅菊0991-5587773乌市奇台路133号图书批发市场C区-85号黑龙江哈尔滨出版社图书批销中心刘伟营0451-88342655哈尔滨市道外区滨江街100号图书市场202室哈尔滨青年书店张虹0451--88345809哈尔滨市道外区滨江街100号图书市场203室辽宁沈阳明山书店未可024-62260718沈阳市和平区文化路44号2楼12号沈阳都市书刊发行有限公司高伟024-23912058沈阳市和平区文化路44号2楼093号大连文化图书发行有限公司张玉莲0411-84522909大连沙河口区107号图书城A区1号吉林吉林省长春盛华书店刘桂平0431-2739395长春市芙蓉路1号2-109名著书店赵镝0431-2710847长春市西广小区北2楼3号江苏南京快乐文化马峰025-86083232南京市中山北路105号长三角书市1楼33号南京万博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万小勇025-86021487南京中山北路105号文化市场1楼42号广州广州学而优书店林敏020-34297135广州市海珠区建基路68-82号市图书批发市场首层A033档广东省致富时代黄洁020-34297686广州市海珠区建基路68-82号市图书批发市场首层A005档广东正一文化交流有限公司罗立辉020-83793811广州市海珠区建基路68-82号市图书批发市场A010档广州市朝阳图书公司吕利伟020-34286630广州市海珠区建基路68-82号市图书批发市场二楼B100档深圳鑫文海王强0755-82426258/82446953深圳市八卦三路图书批发市场522栋一楼B12号深圳扬帆书社刘世栋0755-25023505深圳市八卦三路图书批发市场512栋二楼208号山东济南联合书社徐冰0531-82905199济南市马鞍山46号内515号济南阳光书社淄博汇文书店韩英0533-6283115淄博市张店区中心路140号书刊市场云南昆明经济书店杨涛0871-4103175昆明市新闻路348号图书批发市场1-14号宁夏银川市城区周末文汇书店解兴富0951-5042547/13709587067银川市解放西街111号[公安厅对面]陕西安徽人民出版社驻西安办事处刘志勇029-82100990西安市解放路318号书刊批发市场1-4号为了销量,老板说网上贴文估计还要再等一段时间。以前被我拖进来的坑友,某佚我继续鞠躬说对不起,等书出来一段时间后,我一定会来把后面的贴上,谢谢!各位砸砖手下留情。 第12章 至死不渝 主帅死,战意尽。我看着面前一个个脸露迷惘畏惧之色的众士兵,忍不住长长舒过一口气。这场仗,终于不必再打了。一松懈下来,才觉浑身酸痛的彻骨。一双温凉的手适时扶了上来,将我轻柔的带入他怀中,让我可以枕着那胸膛安眠。“看来,大哥那边也大获全胜了。”祈然贴着我耳边轻声说。我一愣,正待发问,却见隐翼后方大门忽然大开,白色铠甲金装束身的天甲奇兵统一地鱼贯而入,将那些再无反抗之力的尹钥联军团团围住。我看到一身藏青武士服的成忧一步步向我走来,脸上带着极为少见的欣然笑容,竟走到我面前,弯腰朗声道:“末将参见娘娘,救援来迟,让娘娘受惊,末将罪该万死!”我看到他嘴角那抹几可称之为戏谑的笑容,感受到周围祁国士兵如针芒般落在我身上的目光,以及祈然微微收紧的手,几乎有暴起扁人的冲动。咬牙,我忍!我低头,恨恨道:“不必!卫聆风那边怎么样了?”成忧笑得极为欠扁,直起身,仍是一脸恭敬地道:“回娘娘,皇上已经夺回了贸昌和隐翼。傅君漠率领的尹钥联军损失大半,现退守到了银川风兰城,他们将帅不合,士兵离心,相信攻陷指日可待。”我点点头,对卫聆风的计策多少还是了解的。他引傅君漠对决,牺牲一部分鑫源士兵,利用阵前佯败溃逃,掩护混在其中的天甲奇兵退至隐翼城后,贸昌周围,与早已等在那里文若彬撤回的依国士兵首尾呼应,连夜夺城。同时,卫聆风亲自将傅君漠主力军牵制在鑫源城下,趁其城内空虚,水道被我冲开,百姓又夹道欢迎配合良好,里应外合,一举夺下隐翼。隐翼陷落后,他叫人在城后燃起烽火,傅君漠一见必然奔援,埋伏已久的天甲奇兵则正好将他们拖入陷阱中,一举重创。可是……我嘴角抽了抽,狠狠瞪着成忧,咬牙切齿道:“成忧,你明明早就可以攻进城来,为什么拖到现在?”成忧脸不红,心不跳,笑得一派自然,存心气死我:“皇上说,务必要保得娘娘周全,绝不能伤及性命,是以臣一直谨遵皇上意旨,娘娘此刻不是安然无恙吗?倒还要谢谢娘娘省了臣收降这些精兵的损失。”他妈的,还救援!给我收尸还差不多!君成忧,你给我记者,我——祈然含笑将气得暴走砸剑的我抱在怀里,与面色冷漠的步杀对视一眼,忍不住便嘴角轻扬,声音憋屈的甚是辛苦:“咳——算了冰依,就当是锻炼我们武技吧。再说……咳……你也决计不是他对手啊!”天青青,水蓝蓝。我们三人包括成忧沿着淮河支流往贸昌而去,与卫聆风和文若彬他们汇合。这一仗胜的可谓是相当漂亮,不管是就傅君漠尹子恒来说,还是对战萧逸飞而言。隐翼与贸昌之间是草原山谷地段,这里虽杂草丛生,也无鸟语花香,在烽火硝烟的战场边却也是难得的让人心旷神怡。迎面一群十几人策马而来,远远望去,为首一人月白锦服,金环束发,面容俊美无铸,竟是卫聆风亲自前来。我微微一愣,看着阳光下策马徐行的他,一身天资贵气,优雅非凡却威棱四射。形容虽仍有些清癯,却脱了颓废憔悴之色,全身散发出比阳光更璀璨的光芒,耀人双目。见到我,或者是见到安然无恙的我,他的眼中露出纯然欣喜的光芒,长鞭一挥,动作却优雅的让人窒息,向我们疾驰过来。只余数十步远的时候,他拉缰停势,一个纵身轻巧地跃落在地,向我走过来。我笑笑,正待开口打招呼。双肩忽然被一双手轻柔地扳住,我一个踉跄,侧身抬头,对上了祈然凝重肃然的面容。他静静地看着我,面容沉静黯然,蓝眸中却闪过一丝紧张不安的光芒,迅即敛去。他开口,声音如融冰之水般潺潺柔和:“冰依,我不想再如以前那般猜疑动摇我们的感情,可是,你至少还欠我一个解释。”我浑身巨震,呆呆地看着眼前浅衣黑发的男子。他已经不再如初遇时那般完美清澈了,可是他却也真正的成长蜕变,在经历过那么多风风雨雨之后,从青涩的少年成长为光芒内敛的青年。祈然,你知道吗?在那个世界,我有多少藏在心里的话,想说,却无法告诉你!祈然,你知道吗?当我知道可能回不来时,有多后悔,自己竟从来没有清楚表达过对你的心意。祈然……肩膀微痛,我抬头看到祈然一脸的紧张,波动的双眸,微微颤抖的手,忍不住便心中柔软酸痛。我缓缓伸手抚上他如玉的面庞,声音沉沉而哽咽,说:“傻瓜,我爱你!”他的身体颤了颤,那颤抖不剧烈,却仿佛牵动了他整个灵魂。许久许久的沉寂后,他忽然松开了手,怔怔地看着我,轻声道:“你再说一遍。”我笑了起来,笑得美丽绝伦,澄澈清宁。我退开一步,视线落在他身上,眼角余光却能瞥到所有人,包括卫聆风苍白的面色。我微微一笑,笑得心都有点痛了,却异常平和宁静。心里的疲累苦痛,彷徨忧伤,仿佛都在刹那间化去了,消散了,只余……眼前蓝衣黑发的男子。我专注地看着他,把所有的目光,所有的心都集中在他身上,然后开口。声音不轻不重,不抑不扬,却能让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祈然,我爱你,至死不渝!”祈然,你听到了吗?这是我对你的表白。虽然迟了那么久,却是我从未有一刻改变动摇过的心意——我爱你,至死不渝!祈然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容,我连做梦的时候,都渴望它能重回到他脸上。他松开扣在我臂间的手,忽然退开一步,竟当着所有人的面,单膝……跪了下来。阳光洒在他如墨的青丝上,洒在他束发的银色缠绳上,洒在他清透纯净的绝世面容上,晕开点点璀璨的光芒。他左手举起,手心朝上,在我面前,缓缓摊开。莹润如玉的掌心,托着一枚银光闪烁的白金戒指,正是我让心洛交给他的其中一枚。他静静摊着手,一动不动,然后抬头凝视着我,表情凝重认真地仿佛在进行着天下最重大的典礼,面对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他笑了笑,笑容如月华初显,融融浸浸,却意外地纯净透彻,他说,声音轻柔小心地象兜着易碎的瓷器,又坚决地象在赌咒发誓。“水冰依,请你嫁与我萧祈然为妻,今生今世我都只会爱你护你一人,此情不变,此志不渝!”我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掌心的戒指,眼眶湿热地要挤出水来。我走进一步,颤声问道:“为什么……你会知道?”为什么你会知道现代的求婚方式?祈然左手托着戒指纹丝不动,右手却从怀中拿出我银色的手机,轻轻一甩翻盖打开,他熟练地按了几个键,随后将镜面面对着我,高高举起。悠扬轻快的乐声倾泻而出——场面布置奢华来相约试婚纱……你会否已预备鲜花着礼服求婚吗戒指戴在无名指吗尚未完全懂吗未到婚嫁如效法经典主角跪我的脚下继续幻想吗这叫做幸福吗……誓约会否能持续的证明生老病穷途同看星……祈然羞涩地笑笑,白皙如玉的脸上泛起几丝尴尬的红晕:“这个……语言很奇怪。我听了很久才学会的。”“冰依……”在歌声缭绕中,他说,“你愿意嫁给我吗?”我点了点头,眼泪顺着面颊滑下,落进嘴角却不觉苦涩。我又觉不够,狠狠点了两下。祈然眼中闪过仿佛拥有全世界的幸福,笑容象个纯然的孩子,让我忍不住又想落泪。他放下手机,轻轻执起我的手,温凉的气息包围住我的全身,戒指缓缓套上了我的无名指。今生缘来世再续情何物生死相许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身体猛然被拥进那个熟悉的温暖怀抱,紧紧、紧紧地抱住,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带着喜悦深情,在我耳边一遍遍说:“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我蜷缩在祈然怀中,闭上眼,深深地放松地叹息。心若痛过了,再痛也不过这一次。哪怕明知会伤害到你,却还是想让你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只因我再不想欺瞒于你,更不想让你无望地等待下去。对不起,对不起,卫聆风。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选择,我的心……所做的选择。到达贸昌城不过用了半个时辰不到时间,一路上祁然都紧紧牵着我的手,一路上却是沉默死寂地谁也没有说话,我看不到卫聆风的脸,也……不想去看。城门缓缓打开,守卫在城门口的士兵向着卫聆风恭敬跪下,当目光落在我身上时,俱是一喜,竟脱口喊道:“娘娘,您平安归来了?”我心口颤了颤,却仍是握紧了身侧的手,勉力挤出个笑容,道:“对不起,这位大哥,你认错人了。”那士兵迷惘地看看我,和我身边的祁然,又看看一旁面无表情的卫聆风,尴尬地搔头笑笑。我们不再管他,快步踏入城中。走道中只余我和祁然两个人的时候,他轻轻抚平我眉间的忧愁,柔声道:“别担心,大哥的事,我会处理的。”“恩,”我茫然地点头,任由他拉着我进入一间清静的雅房,脑中却是千头万绪,现代的、古代的、卫聆风的、心洛的……种种事绞了一堆。“你是怎么让萧逸飞放过你的?”我“哦”了一声,心不在焉地回答:“我说我怀了你的孩子。”拽着我前往床边的脚步猛然一滞,祈然回过头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是如何让他相信的?”我神志猛然清醒过来,看着他晶亮的双眸,一时竟心虚地想脱出他的手落跑。只不过转念想想,这件事一直如鲠在喉般卡得我心里难受,即便今日不说,总有一天还是要让他知道的。“冰依?”祈然眼中闪过疑惑,迫近了一步,轻揽住我的腰,语声温和却带着戒备的气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我服了子母草。”我困难地咽下唾沫,后退一步,忙道,“所以连萧逸飞也被骗过了。”“原来是子母草。”祈然松过一口气,眼中闪过心痛怜惜之色,轻抚了抚我的发丝正待回身,神色却是猛然一变。“子母草?你说子母草?!”祈然倏的抽紧我的手臂将我固定在他怀里,冰蓝色的瞳眸灼灼闪着精光,那神情震惊危险地象要将我一口吞下去,“子母草不是只对怀过孕的女子起作用吗?!”一年前,凌云综合医院。刘叔叹过一口气,抬手示意我平静下来,才缓声道:“冰依,这正是我想跟你说的。前些日子,你全身的详细检查已经出来了,报告证明,你……怀了一个半月的身孕。”“什么?!”我唰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直到他点头,我才缓缓低头,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一种无法言喻的激动,一种陌生的情绪汹涌上来,让我几乎想哭泣。“冰依,如果你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我可以帮你打掉他。可是……”“我要他!”我猛地抬起头来,几乎是用喊的,“我怎么可能不要他?!”他是我和祈然相爱的见证啊!即使相隔两个世界,却还是有人见证着我们的爱情。我看到刘叔有些被吓到的表情,不由轻笑了笑,认真地说:“孩子的父亲,我很爱他。所以刘叔,你放心吧。”刘叔缓过一口气,一脸如释重负地笑道:“既然你自己愿意要他,那就太好了。我正想说,这个孩子,很可能是救你爸爸的唯一希望啊!他的骨髓,恐怕会比你更符合。”这个孩子能救爸爸吗?太好了……我长长舒过一口气……——只能穿你来时的衣服,带上你来时的东西,其他什么也不能带,或者说,是带不走……我脑中嗡地一声炸开了响,水宇天泽的话在我耳边一遍遍回荡。良久,我形状呆滞地问:“刘叔,我一定要在这里生下他吗?”刘叔一愣,疑惑地问:“不在这里,你想去哪家医院?”我忽然哽咽了,眼中含着泪,还有浓浓的乞求和期盼:“刘叔,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试试我的骨髓?我真的不想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啊!”刘叔虽是一脸的迷惘,可是看到我哀戚的表情,不由也心软了,却是叹息道:“冰依,你要知道,骨髓捐赠是有一定风险性的,手术前不管是捐赠者还是受赠者都必须把自己的身体调理到最好的状态。就算……你的骨髓真能符合,前提也是要先打掉或生下这个孩子啊!”前提是……打掉或生下这个孩子……身体中所有的力量,所有的希望仿佛都被一下子抽空了,我失魂落魄地抱膝蜷缩回椅子上,良久良久,终于忍不住将头深深埋入双膝间,无声哭泣。祈然,祈然,我要怎么办呢?我不想抛下我们的孩子,我不想他终究连自己的父亲都见不到一面,可是……可是,那个人是爸爸啊!我怎能不救,怎么能不救他?!祈然,请你告诉我,我究竟……该怎么办?九个月后,水家主宅。“冰依,你真的决定了吗?”小雨怀抱着稚嫩小小的婴儿,一脸的凄惶不安,“你真的舍得丢下他吗?”我抿了抿唇,食指轻轻划过婴儿如凝脂般微微泛红的面颊。只不足一个月的婴儿一般是看不出长相的,可是他却出奇的美丽,美到即使冰冷如哥哥看到他也忍不住轻柔了面色,唯恐惊吓到他。如今,仍是看不出他与祈然有多相象。可是那双仆一睁开便惑人心神的冰蓝色瞳眸,却是生生承袭了他父亲因血蛊变异后遗留的特质。我轻轻从小雨怀中抱过他,柔软清香的小小身子仿佛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咧嘴笑着直往我怀里钻。柔美如樱花般的小嘴中不断发出奇特的呢喃声,却是异常清脆动听。舍不得……又能如何呢?我轻轻抱紧了他,任由他白玉般的小手抓住我发丝玩的不亦乐乎。不是没有想过留下来,可是背弃得了自己的誓言,却放不下那个满心伤痕的少年。不是没有想过带他走,可是哪怕只有万分之一伤害到他的几率,我也不敢冒这个险。更何况,带着他走而不被时空隧道撕裂的可能性,只有万万分之一。“小雨,以后他就拜托你们照顾了。”我轻轻俯身,将脸贴在婴儿柔滑的脸蛋上。他忍不住伸出舌头舔舔我的脸,弄得湿漉漉的,又忍不住咯咯直笑。小雨眼中闪过同情和怜惜之色,半晌才问:“他姓什么?”“姓萧。”我直起身,微微一笑,“无边落木萧萧下的萧。”“小雨,等他懂事了,就请你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无论他将来是会怨恨我,或是漠视我都好,他有权……知道自己的一切。”小雨点头,郑重地说:“我和冰烨一定会待他如亲生儿子一样的。”“恩。”我笑笑,“这点我从未怀疑过。小雨,将来或许,我是说或许他会很与众不同,但至少……请你们一定如普通人一般待他。”“我知道,我知道的。”小雨哽咽地不住点头。“小雨,名字……就由你来为他取吧。”我说。耳中听到小雨的啜泣声,良久,她才轻柔地说:“叫冰朔吧,萧冰朔。”“冰朔……朔吗?如初生的太阳一般。”我哭了起来,眼泪一滴滴落在婴儿——冰朔轻薄的衣服和柔软的发丝上。我说,“小雨,谢谢你。”小雨猛地抱住了我,把头埋入我颈间低泣,冰朔因为陡然变狭隘的空间而不满地踢腾着小脚。“冰依,我好舍不得你,好舍不得!”我无声地搂住她,低低啜泣,轻声呢喃:“我也是,真的……好舍不得你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负上责任;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犯的错承担后果。我在感情上一再地犹豫、逃避,一再地彷徨不前,终于……造成了今日的局面。如今,我就在为自己当年的自以为是品尝苦果。那种痛不是撕心裂肺,不是惊天动地,却一刀刀深深刻入我心脏骨髓,如附骨之蛆,永世挥之不去。那种折磨,有喜悦有悲伤,却混合着思念与愧疚的煎熬,终将牢牢锁住我一辈子。“够了,冰依。”祈然牢牢抱住颤抖的我,用同样颤抖的声音说,“那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们……都要为当年的任性自私,担起责任。”顿了顿,他深吸了一口气,抱着我的手越加紧,续道:“当年,我只为自己一时愤恨,便发动冢蛊绝代,害的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上天只给我这样的惩罚,已经是仁慈的了。至少,他在那个世界也能生活得幸福,不是吗?”我狠狠点头,将脸深深埋入他怀中,无声地,一字一句地说:“祈然,我们不再要孩子了,好吗?”我感觉到他紧贴着我的身体颤了颤,却始终没有说话。我抱紧了他,继续说:“我不想任何人取代冰朔的地位,哪怕他可能不会承认我这个母亲和你这个父亲。”就像……我对水宇天泽所说,尽管不恨,却永远无法将他当作爸爸。多可笑啊!转眼间,那样的决绝痛苦就降临到了自己身上。我抿了抿唇,声音低沉却异常坚决:“即便再有其他的孩子,却也永远不可能是那一个了。祈然,这是我们……欠他的。”“好,我答应你。。”祈然轻柔地开口,低头吻去我脸上的泪水,将我牢牢抱在怀里,声音淡淡沙哑,“让你离开至爱的亲人,甚至骨肉孩子,把你留在身边。我虽不后悔,可是……冰依,这也是我欠你的。”“只是……”他温凉的五指贴上我下颚,迫得我抬头看他,“答应我。如果真的不小心有了,也不要……轻易抛弃他。”我点头,猛地扑进他怀中,紧紧抱住。感受到他像要把我融入他体内般大力的拥抱,还有一遍遍在我耳边呢喃的话:冰依,我爱你!我爱你!……泪水湿透了他的衣襟,和我的发丝。在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生离死别后,在心痛了一次又一次,爱绝望了一遍又一遍后,我们终于还是在一起了。心痛点燃了心动,绝望成就了希望。祈然,我们……再也不分开!---------------------------------那个,最后一次更新了。要看后面只能买书或者等待以后老板同意了贴了,汗!新坑《少年丞相世外客》,暂时只在起点发。文案:少年丞相世外客,又名:梦里梦外**********************************“啊————!!”“公子!”门砰地一声被踹了开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亦寒难得变色的俊脸,一身凌厉的杀气让房中温度陡然下降,“公子你没事……”一秒钟后,他的脸由惊慌变为震惊。两秒钟后,他的脸由震惊转为呆滞。五秒钟后,他尴尬万分地把目光移往别处,小麦色的皮肤上隐隐透出红晕,本是惜话如金的性子,此刻却结巴了半天吐不出一句话:“公子你……你怎么会是个……”我拽着掩不住身体玲珑曲线的单薄里衣,抬头看向亦寒,一脸的惊诧:“亦寒,你和云颜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我……是个女的?!”******************************梦里是爱,梦外是情。一个人的爱情,究竟有没有可能产生平行线?来维持两个世界,两段感情,永远交替地……存在下去。地址: q i s h u 9 9 . c o m/showbook.asp?bl_id=137564 第12章 三阵杀降1 早上醒来,身边已经没人了。我听到外面隐隐约约的鼓声,知道攻城开始了,忙跃下床,简单洗漱了一下往城头赶去。一路上被阻了好几次,都是向我鞠躬行礼的士兵,我也懒得跟他们解释,整好由他们领路前往。赶到与银川风兰城遥遥相望的城头时,第一波真正意义上的攻城已经开始了。先注意到我的是步杀。这丫现在灵觉超高内力超高武功超高,已经强到不可理喻的地步了,估计就算祈然也不一定能胜过他。随着他的目光,卫聆风和祈然的视线也集中到了我身上。一个是沉静如夜,一个是轻和如水,我叹了口气,走到他们面前,问:“怎么样了?”“总体情势还不错。”祈然笑笑,走近两步拢了拢我敞风的衣襟,道,“只是若无奇谋,真正攻下他也需要半月。”“这么说,你们想到奇谋了?”我一脸的跃跃欲试。祈然愣了愣,疑惑地问:“你这么兴奋做什么?”“为何不?”我踏前两步双手抓在城墙围栏上,眺目远望,半晌才回过头来,冷笑道,“有仇不报非君子。尹天雪和傅君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说不准也是时候讨回来了。”气氛静的可怕,我举起白皙的手在三人面前晃了晃,无奈地笑道:“安啦!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他们的下场却是注定悲惨,你们就不要这副表情了。”“皇上!”成忧突如其来闯入的声音,让我松了口气,只见他脸上神采飞扬,道,“探子回报,萧逸飞和尹子恒那五十万尹钥联军已经从岳阳,横渡淮河赶来风兰了。”“是吗?”卫聆风浅浅一笑,眼底却带着抹残酷,悠然道,“传令淮河周围待命的水师,包抄围堵,除萧逸飞和尹子恒外,或杀或降,一个不许放过。”“大哥……”祈然微微皱眉,“那毕竟是五十万精兵,你就如此有把握让他们全军覆没?”“在别处朕或许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是如今我们在暗他们在明,赶来救援的尹钥士兵多擅陆战不谙水性,萧逸飞又不会过分在意尹钥联军的损失……”卫聆风神色淡淡的瞥了我一眼,嘴角笑容高深莫测,“更何况,不是还有冰依设计的战船吗?此时不灭他们,更待何时?”卫聆风的目光集中在前方几百米远处登高远望的傅君漠身上,幽幽的火苗在他眼中燃烧,他冷冷一笑,道:“前后夹攻,孤立无援,三阵……杀降。冰依,你放心,朕必会让他们尝到多你百倍的痛苦!”我颤了颤,目光复杂地看着他,轻轻一叹道:“谢谢!”十日后。萧逸飞和尹子恒躲过了祁国水师的围杀,带着身边仅余不到百人的手下,狼狈逃入风兰城中。玄天亲自率领的三十万精锐水师和十万天甲奇兵,损失甚至未超过一万,而尹子恒手下近五十万来援的尹钥联军却是接近全军覆没。兼且,最终在无处可逃之下,他们还是踏入了卫聆风精心安排给他们的陷阱,退入风兰城。却清楚的知道,即便保得一时平安,死神还是离他们越来越近,那种从侵略者到亡命之徒的转变,那种从天堂猛然坠落到地狱,时时品尝死亡带来恐惧的日子,想必会比直接杀了他们,更残忍吧。只是我可没这点同情心,尹子恒对步杀的陷害、傅君漠伤害心慧步杀侮辱我的仇,还有萧逸飞加诸在我、祈然、卫聆风身上的种种痛苦,足以让我恨他们彻底。只是,令我担忧的是,萧逸飞真的是那么好相与的人吗?这个一代枭雄,即便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绝不可能如此落魄地被擒杀啊!“看来,他们终于要拼死突围了。”祈然的声音传入耳中,我猛然一惊,这才发现前方风兰城的城门竟忽然大开,内里统一装束的士兵鱼贯而出,四散开去。卫聆风眼中精光一闪,朝后挥了挥手,冷笑道:“成忧,传令点火,夺城!”我绕到城墙的左后方,看到成忧面色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淡漠地朝那些着统一纯黑铠甲的士兵下令。我知道,这些都是卫聆风手下最精锐的军队——天甲奇兵。他们只会着两种服饰的铠甲,或纯黑或纯白。黑色代表绝杀,白色代表守卫。所有的士兵眼中都闪现出渴望战斗的光芒,可是他们的脸上却一如往常的平静,不骄不馁,不急不躁,果然是精兵。成忧一声令下,贸昌城门开,天甲奇兵分成两拨,整齐划一地冲出城去。三万步兵在前,只管冲杀,一往无前,没有半分迟疑地攻入风兰城。一万骑兵在中,呈圆弧形四散开去,团团围住奔逃往各方向的众士兵,所到之处,长刀挥起,寒光闪烁,将本就骇然奔窜的尹钥联军吓得动弹不得。一万弓箭手则登上贸昌城墙,因为从这个城门逃窜之人必要自贸昌城下经过,他们便居高临下不慌不忙地射出漫天箭雨,屠杀漏网之鱼。转了一个圈回来却没见祈然和步杀,只见卫聆风,我快步踱到他身边,正待发问。“皇上!”成忧的声音带着临人的自信倏忽间响在耳边,我吓了一跳,回头望去,他却仿似没见我一般,一双灼灼闪亮的眼镜只望着卫聆风躬身道,“依皇上的意思,尹子恒和冰凌所有势力已放其逃往雾都方向。另外,不出皇上所料,傅君漠正是往淮河方向潜逃,此刻已经入瓮了!”我一惊,这么快?抬头望向卫聆风,却只见他一副了然于胸的淡定笑容,点头道:“传令,收网。”成忧应了一声,取出黑白两面令旗跃上城楼最高处,双手交叉三次,舒展,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左手猛然挥下,右手横劈,成合拢之势。我正看得入神间,底下原本从容缓慢围攻的天甲骑兵动了。一万骑兵,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要尽歼如此多的士兵却还是相当困难的。伤敌一万,自损三千,所损伤的又是己方最精锐之师,这种事,相信卫聆风是决不会做的。果然,他们只退不进,却是将包围圈扩大围拢,包围圈外残余,则由城楼上弓箭手一一射杀,绝不留情。我正纳闷,如此架势该由谁来杀敌呢?骑兵的包围圈忽然便裂了道口子,密密麻麻身着纯黑铠甲的士兵,自风兰城大开的城门中鱼贯而入,我这才想起刚刚冲进风兰接收城池的三万天甲步兵,显然是最为光明正大的伏兵了。他们进入战阵后,不做包围,不余稍息停顿时刻,三人为组,五人成阵,见人见马即利落砍杀。想来祁国这些骁勇善战的悍将勇士被这些尹钥联军屈辱地围攻打压了一年有余,早已怒火中烧,恨不能杀光他们泄愤。瞬息之间,哀嚎之声比是才大了几倍,鲜血染红了整片土地。我闭了闭眼,即便以我的冷血见到如此炼狱还是有些不忍。再睁开,对上的却是卫聆风缱绻闪亮的双眸,那里隐隐闪现着怜惜和心痛,却又转瞬敛去。他回身,右手一伸,正待向成忧下令。我冲前一把扯住他衣袖,急道:“不用顾忌我。战场……本就是如此,我明白的。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卫聆风,你尽管按自己的想法做下去吧。”卫聆风定定地看着我,那双比宝石更晶莹的漂亮眼眸明明闪烁着夺目的光芒,我却看不懂那其中的意思,手上一紧,他已面色淡淡地将自己的袖子扯了回去。我讷讷地收回手,撇开目光道:“祈然和步杀呢?为何这么久不见他们?”腰上忽然一紧,我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听到卫聆风平静从容的声音响在耳侧:“朕带你去亲眼看看傅君漠的下场。”话未完,身体已然腾空而起,背后城楼上成忧几近气急败坏又惊惶失措的声音。想起半个月前他戏耍我的举动,再见他跃到我们身边一脸铁青的神色,忍不住便笑出声来。成忧杀意盎然地瞪了我一眼,可是看到卫聆风一副喜怒不测的幽深笑容,还是悻悻地退到一边,随行保护,惹得我又是一阵气死人不偿命的大笑。来到淮河附近战场时,首先映入眼帘的却非那身着黑色铠甲,一脸阴骘的傅君漠,而是浅衣飘飘,温和淡笑的祈然以及黑衣黑发,神色冷漠的步杀。步杀仍是最早转首看见了我们,见卫聆风将我带来战场,眼中隐隐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却只是一瞬,黑眸冰寒如雪,抬手、搭弓、射箭。这把弓,还是祈然命人为他特制,命名“应日”,只因他内力实在太过惊人,往往一箭就能将一把普通的弓弦崩断。话说呼啸声响,围堵到我身后的四个漏网士兵均被一箭秒杀。虽知有成忧在多半不会出事,还是禁不住心里一暖,朝他露出个笑容。紧接着却是眼前一花,待回神,笑意盈盈的祈然已经到了眼前,只是那笑,那盯着我腰间的蓝眸,总觉得寒气森森。“大哥。”他抬起头来,笑得一脸温和,却是在这灿烂的阳光下也让我一阵颤抖,“西面战事已经结束了吗?”卫聆风挑了挑眉,松开一直揽在我腰间的手,淡淡道:“祈然,莫要太大意了。别忘了,钥国军中多的是擅长水战之人。”祈然把我拉到身边,抬头谦和地笑道:“大哥说得是。不过,大哥也说过,祁国的水师精锐无双,我今日也想亲眼见识一下。”这下连卫聆风脸上也露出无奈好笑之色,忍不住道:“就为了这个,你便特意留下防线的破绽……不,也不是……”卫聆风眼中精芒一闪,嘴角勾起抹悠然的冷笑,沉声道:“痛快地杀死鱼儿,不如欣赏它在网中挣扎的痛苦。祈然,看来你也不比朕良善多少啊!”祈然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将我揽在怀里,洒然道:“良善?大哥,他辱我妻子,伤我朋友,欺我兄弟,我为何要对他良善?”卫聆风看看我,淡淡一笑,转身走向战场,并不搭话。“既然来了,就乖乖待在我身边,知道吗?”我乖巧地点点头,心底却有些不以为然。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就是几万人的阵仗,也平安经历过来了。更何况今日的情势,明显就不可能有危险。身体忽然一暖,我被包裹进一个清新的怀抱,祈然语带无奈地道:“哀兵在垂死前的挣扎并非闹着玩的,你明知我是不想你有一点危险。”我心中一阵温暖感动,正待说话,祈然却已放开了我,揉了揉我的头发,叹息道:“罢了,我也总归知道你是闲不住的。他们已是强弩之末,多半没有危险,就一起过来吧!”我开心地大力点头,任由他拽着我飞腾到卫聆风和步杀身边。场上的战局呈胶着之状,傅君漠身边只有三千不到的守军,围攻他们的祁军却有三万之多。虽不是如天甲奇兵那般的精锐之师,却也令出如山,进退有度。本来,如此悬殊的力量差,是绝无任何悬念的。可是,与其说是这些祁国士兵消极怠工、不缓不慢,不如说他们是小心翼翼、紧盯目标。我望了眼被士兵团团围护的傅君漠,脑中灵光闪过,幡然醒悟,知道定是祈然和这些士兵说了,主帅要捉活的。我忍不住便想大笑,别人或许会以为祈然要将钥国太子抓回去严刑拷问,或是羞辱利用。我们四人却是相当清楚,卫聆风所谓的三阵杀降,指的便是无论降与不降,傅君漠、尹子恒、萧逸飞三人都要在阵前被斩杀。可怜这些钥国士兵,包括傅君漠,却还因为这点破绽,而心存侥幸,唯恐抓不住那一线生机。交战呼喝声此起彼伏,时而还夹杂着粗重带呻吟的喘息声。血溅落在地上的滴答声,便被彻底淹没了,唯有满地的鲜红,狰狞的血色,在形象演绎着这个象声词。血肉横飞,断肢残体,让我忍不住叹息这乱世人命的卑贱。 第12章 三阵杀降2 不过伤悲秋是一回事,我的神思还是牢牢牵系在战场上。所以当海面那几艘竖着钥国旗帜,外形有些狼狈,明显是突围而来的战船,缓缓向这边驶来时,我还是一眼就望见了。傅君漠与那三千士兵本是临河而站战,河面地势并不宽广,踏脚处粘湿碍行,而且不利反扑,往往冲锋不成被逼退回去,就会有几十人落入水中,被早准备在一旁的弓箭手乱箭射死。淮河岸沿一时红艳似火,美丽异常,偏还带着浓烈的血腥味。血慢慢融入水中,弥漫向四方,连淮河周围那密密麻麻几人身高的芦苇都被鲜血浸了个通透。可是即便如此,傅君漠他们却还是固执地坚守在河边,除非包围圈缩小至危急安全,才会不顾一切地反扑。支撑他们苦战到这一刻而毅力不倒的,便是这几艘钥国战船。是以,当船桨破水,风帆猎猎的声音传入他们耳中时,所有人都忍不住欢呼了起来。连傅君漠脸上也闪过劫后余生的喜悦,随后望向我及我们的目光却是冰寒憎恨彻骨。祁国的士兵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敌军吓呆了。他们压根就没想过这些已如砧板上鱼肉任人宰割的败军,会有逃生的可能。是以只一瞬间的迟缓,包围圈收缩终于晚了一步,钥国太子与近两千名残兵便带着欢呼和得意登上了钥国战船。祈然一直浅笑地看着傅君漠登船、下令、起航,甚至射箭还击,战船缓缓离岸,直到底下众人惶恐不安的询问声传来,祈然的笑容不由更甚,右手举起,“啾——”一声尖锐声响,红光闪耀天际。他抬头望向那红霞如烟火的信号弹,淡淡道:“当希望变成了绝望,当天堂终成了地狱,被那种灭顶的恐惧和失望吞噬时,会是什么感觉呢?傅君漠!”话音未落,那些被鲜血浸染却只是随风轻摆的芦苇忽然大面积动了起来,一艘艘既是熟悉又是陌生的小型战船,仿佛凭空出现般,从芦苇间鱼贯而出。耳中传来玄天熟悉的声音:“他奶奶的,憋死老子了,你们这群没用的贼厮鸟,若再不出来,老子可要先宰了你们王八太子了!”我忍不住好笑,看着那些虽不如钥国战船庞大,却小巧灵便,在浅水域左冲右突势不可挡的战艇——风火,自豪与难以置信的矛盾感觉油然而生。这真的……是我设计的战船吗?在现代这一年,我明知自己要回来,更知道回来了便总有一天要与冰凌、尹钥两国了清恩怨,是以经常思索着如何能帮上祈然和卫聆风的忙。行军布阵吗?我自知不是这块料。运筹帷幄?算了吧,有这两兄弟在,何时轮得到我?于是最终我便想到了战船,当初画给卫聆风的唐朝战船,无论楼船、艨艟或是海颚都只具其形不达其神。所以,我便在那无事可做的一年天天泡在书中,翻查了各种资料图稿,当然也是因为我突发奇想的某种私心……但确实让我找到了几种更适合天和大陆的战船设计草图。而此刻出现在淮河岸沿的小型战船风火,就是我留给卫聆风的图稿之一。风火船身蒙有黑牛皮和轻薄金属,船头包上攻坚的利刃,船体又是用最为坚固却密度最轻的钧木所制。这种钧木盛产于原汀国,最适合造船,却因其难以大量栽种而异常珍贵。天和大陆中普通的战船,别说是楼船和面前的攻击战船,即便是艨艟,也要比风火大上一倍,是以为了节省资源,钧木多只用来做船主心骨,而绝不可能用来制作船的本体。再加上,风火的驱动并非是人为划桨,而是特制的水中螺旋桨,所以,无论速度、攻击力都不是眼前这几艘本就千疮百孔的攻击战船可以比拟的。思索间,玄天已经下令祁国水军进攻。几十艘风火左冲右突,时而用船头撞击敌船,时而投出大石,射出弩箭,却在钥国士兵恼羞成怒拼力反扑前从容遁走。它们的行动如灵蛇般迅捷,它们的攻击如刀尖般锋利,它们的决断却如晴空般明快果决。不得不说,玄天表面上看来咋咋呼呼,有勇无谋。可是骨子里却对战争有着天生的热血和敏锐。这样的人,平日里爽朗粗犷,战时却威仪四射,明明该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绝世名将,却因其敛去的光芒,往往让人不自觉忽视。虽说是金子总能发光,却还是不得不很佩服卫聆风这个伯乐,居然能如此早的相中这匹千里马,更善用他。 第12章 三阵杀降3 钥国的战船在一艘艘减少,风火的势头却是越来越锐不可当。毕竟这不是火药盛行的现代,只需一个炮弹就能击毁几艘战艇。许是他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原本四散奔逃的船只开始慢慢靠拢,牢牢护住中间那一艘主船。那架势,明显在说,即便牺牲了所有人,也要护着太子安全离开。“居然被他逃脱了。”祈然略带无奈地摇头看着在血路中仓惶逃去的钥国主船。那些四分五裂的战船,旗帜搭拉,船体倾斜。船上士兵更是死的死伤得伤,河面上遍布被周围弓箭手射杀的浮尸,鲜血越加汹涌猖獗,几乎融浸了眼前的整片淮河支流。只是,尽管如此,那艘形状破烂的主船还是在这些尸体浮木的掩护下,逃出了重重包围。恰逢此时风起,大船扬帆启航,即便以风火的神速,仍是差了他半截,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脱离弓箭手射程之外,安然离去。我见祈然右手再度举起,知道他终于还是要发动第二道埋伏了。生油入水,火海漫天,那恐怕便不只是搏命厮杀,而是又一场人间炼狱。想阻止,却又觉力不从心,纵虎归山,后患无穷,这一点我清楚得很,更何况于我们或者无关紧要,对卫聆风来说,傅君漠活着终将成为一个极大的隐患。手颓然放了下来,我叹息一声,等待那红光再度闪耀天空。眼前却忽然有疾如风、快愈闪电的一片黑影闪过,转瞬间,惊呼之声充满了河里河外。我定睛看去,只见那艘早出了射程外的战船上,四个士兵心口一分不偏地插着四支箭颓然倒地。而桅杆上,那原本迎风鼓胀的灰白船帆,此刻却仿佛预示着它主人的命运般,漫天垂落。我心口重重跳了一拍,回头看去只见步杀拿着那把长弓“应日”,从容地纵身后退几步,退到人人都以为他自觉射杀无望了,他却猛然停顿下来。线条分明的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冷漠和坚毅的沉着,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洒然笑容,弯弓搭箭,一弦八箭,目标直指前方战船。胸口有血脉喷张的激动在蒸腾,回首望向护在面色惨白的傅君漠面前,全身瑟瑟的士兵,却是在步杀冰寒的气机锁定下脚不能迈,刀不能举。弦响箭发,黑影比弦声更早地掠过我身边,冲着那逃命般仓惶疾驶的战船呼啸而去。百步穿杨,例无虚发。我觉得我的双手在颤抖,全身那异样的豪迈张扬,仿佛已回到了无游组纵横驰骋的年代,那般连全身细胞也能感受到自由之风轻吟而颤抖的时光。傅君漠也在颤抖,尽管隔了那么远,我还是能清楚感受到。因为他身边已经没有能守护他的士兵了,而他的双手双脚,却因为步杀精神力的牵引而移不动一下,只能赤裸裸地面对那冰寒的惊天一箭,面对生死悬于一线的恐惧绝望。“哗——”巨响,划破长空,仿佛裂开风势,夺天地气机的不是一支普通的铁箭,而是那把气吞山河,力压千钧的神刀汲血。手中无刀,心中有刀,于他来说手中是否握有神兵利器已经无关紧要了。凝精神为利剑,化真气为长刀,这便是步杀……此刻的境界。箭尖及体直穿,明明听不到铁刃入肉的声音,看不到寒冰真气暴涨的星芒,心却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那肉眼难见的寒芒,甚至掩盖了喷涌而出的鲜血,至阳却偏偏至寒。傅君漠那重逾百斤的身体,竟被一支细箭拖着生生后退了十几米,他眼中的惊惶、不甘、难以置信统统都沉寂那银光中,只余一抹绝望的死寂。“砰——!”那声船帆裂帛、船桅倒塌的巨响,终于将众人从震惊中拉扯了回来。然而,还是没有人欢呼,没有人惊叫,甚至连祁国的众将也是一脸惊骇的惨白,只觉今生今世即便是死,也不能与此人为敌。三阵杀降,第一阵,傅君漠,死!我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来,看向那黑衣黑发的冷颜男子,依旧淡漠的神情,依旧凉薄的气息,仿佛刚刚的惊天动地并非他所为,或者他觉自己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与祈然相视一笑,没有半分阻止,没有一丝不协调,在他迎面走来的时候,伸手;在他擦身而过的时候,击掌。清脆劲节的声音响彻天地,明快默契的笑容沁融淮河。这一刻,所有人都仿佛被这种清朗的气息感染了,面露微笑;这一刻,那种不羁,那种潇洒,终于还是深深刻入每个人脑海中,席卷涤荡。卫聆风静静地看着夕阳余晖中的我们,眼中露出淡淡的笑容,随即……黯然。 竒_書_網 _w_ω_ w_._q_ ǐ_ S_Η_U_九_⑨_ ._ ℃_ o _Μ 第14章 决胜冰凌1 回到贸昌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沉幕了下来。卫聆风嘱咐我们简单收拾好行装,明日前往雾都城西南面的建业城,准备围攻雾都。三阵杀降第二阵,即将开始。“小姐,小姐!”听到这叫声便知只有一个人,我忍不住露出笑容,道,“心慧,怎么了?”心慧却是不理会我的好脸色,满面惊惶,呼吸急促,吓了我一跳。只听她带着哭声道:“小姐,洛儿他醒了。可是……可是他不认我,把我赶了出来,还说……还说恨我。呜呜……小姐,我该怎么办?”“别急,心慧。”我深吸一口气,牵住她冰凉渗汗的手往心洛住处走去,该面对的总归是要面对的。刚刚其实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却还是忍不住泄气,心洛,你竟是连姐姐都不认了吗?门推开去,如有实质的清冷肃杀之气迎面而来。我只是心头微微一震便也罢了,心慧却是因为武功全失而浑身巨颤,面色惨白。我暗自叹了口气,默运心法,体息流转,将非冷非热的真气实体化,释放出来与之对抗。我的内力尽管没有心洛那么精纯和高深,却还是微微起到了阻滞的作用,心慧的面色立时好了不少,眼中的悲伤难解之意,却只是比刚刚更甚。走进这间布置清雅的房间,挑开竹帘,才终于看到了那抹瘦小清冷的熟悉身影。“心洛。”我将叹息尽数吞入口中,低低唤道。心洛也不回头托腮端坐在窗前,眉清目秀的稚气小脸面无表情地对着窗外。光从背影看去,会让人误以为,那不过是个陷入青春期烦恼正苦坐凝思的单纯少年,可是只需接触到他那双如寒潭般幽深的金银爽瞳,和嘴角似有若无的冷笑,就知道,这人是决不可小觑的。“小姐这回又想了什么说辞来向我道歉呢?”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我一惊这才回过神来,抬眼瞥见他眼中淡淡的嘲讽,以及……深埋其中的孤寂桀骜,还是忍不住忧伤悔疚。我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平静地看着他,开口道:“心洛,和我比一场吧。若是我输了,便任你处置。若是你输了,就原谅心慧。”“小姐——!!”心慧惊叫了一声,扯住我袖子,一脸的惶急哀伤,几欲哭泣。我的手覆上她冰凉的手背,安抚的笑笑,随即望向心洛一脸惊疑的表情,不由笑道:“怎么,怕了吗?”心洛金银双色的眼眸闪了闪,冷笑道:“你既知哥哥死了,就该清楚,此刻他所有的功力都已汇聚到了我的身上。别说是你,就是萧祈然,在不用奸计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轻易打败我!”我看他说起祈然时一脸的愤愤,心里清楚,那天隐翼城中,祈然因为担心我和步杀安危定是用了什么不甚光明正大的手段将他擒住。如此说来,我还真是相当的不自量力。我笑笑,说:“不试过又怎么知道呢?既然祈然能用诡计,岂知我就不会用呢?”心洛不屑地撇了我一眼,显然在说,即便你用诡计,又有什么用?我不管,从怀中取出一把晶莹剔透的红色玉箫——血箫,单手轻轻往旁一闪,森寒的刀刃便露了出来。我抬头,神色淡漠地说:“这把箫恐怕你不会陌生吧,真正催发冢蛊绝代的血箫。内里的刀刃是祈然命人安上去的,转赠给了我,作为防身之用。”心洛眼中异芒闪过,神色凝肃了不少,显示想起了另一把血箫的主人,脸上神色虽仍是淡淡,眼中却有一抹饱经沧桑的痛闪过。然而开口时,他的声音依旧是淡淡且冷漠:“小姐决定就在这里比试吗?”我苦笑了笑,却不知是为他眼中的痛还是为自己,沉声道:“我的武技擅长近身而战,这点心洛你很清楚,所以空旷的场地,反不如这间小屋来得有利。更何况……若真出了这屋,我们两个恐怕也比不成了。”他嘴角一扬,站起身来,手中银光一闪,军刺已然在手。望着我的眼神却越加鄙夷不屑,我知道,他听懂了我的意思,却还是无奈。出了这个屋,若让祈然或步杀知道我不知死活地要与冰凌守护者比斗,估计……“小姐,洛儿……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自相残杀呢?”心慧手捂着面颓然坐倒在地上,哭泣道,“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不是都好好的吗?小姐回来了,洛儿也平安无事……”滚烫的泪珠从她指缝间溢出,一滴滴洒落在地上,我凝神注视着心洛的一神一思,果然看到他眼中闪过沉痛怀念之情,却迅即敛去,眼中被彻骨的愤恨代替,声音却仍是淡漠地让人寒心:“姐姐,你口中的那个洛儿,早在他亲手杀死哥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哭泣声被低低压抑了下来,听在耳中却只觉越加悲戚。我叹了口气,内息流转,浑身真气如有实质从内而外沸腾出来,却是左边温热,右边冰寒,在空中相互倾轧交融,最终融为一体,带着凛冽地气势,缭绕在我周身。我说:“心洛,我们开始吧。”心洛眼中微微闪过诧异之色,却也只是一瞬,军刺紧握,身形微晃,他已经向我身边欺进。眼看那蔚蓝的瘦小身影已带着千钧之势冲到了眼前,我却不闪不避,举箫横档,只听一声金玉交击的脆响,一股炽热的真气已随着血箫倾入我四肢白骸,经脉仿佛被浸在油锅中烘烤一般,灼热得我痛不欲生,却偏偏有一丝冰寒彻骨的逆流夹杂在这赤热中,侵入我心脉。我很清楚,心洛的杀机是实实在在的,我若任那股寒冰真气渗入心口,那么即使祈然赶来,也不及相救了。眼中如有实质的精芒闪过,我咬牙忍受体内时冷时若的煎熬,血箫翻转,以一个匪夷所思的弧度避过他军刺锋芒,点到胸前,却不及体。一股冷热交替的螺旋劲气以血箫为媒介喷薄而出。耳中一声砰然巨响,我只觉胸口一痛,却是全身劲力皆消,两人齐齐飞退出去。身体重重撞在墙沿,耳中听到心慧的惊呼。我心中却知这一撞看似严重,却恰恰抵消了我所受的攻击,同时让我有时间缓冲逼出残留在体内的异种真气。胸口一阵气血翻腾,我单手握紧血箫,扶着墙沿勉力站直了身体,暗自调息。心洛比我少退了几步,在还没撞到桌沿时就停了下来,可是从他脸上闪现的那一抹艳红,就知道他也不比我好受多少。他定定地看着我,金银双色的眼中,惊疑不定,半晌才问:“半个月前,还不堪一击。小姐,你是如何做到的?”我将血箫横在胸前,神色淡淡道:“事实上半个月前我就已经能自如运用这种内力了,只是……”我顿了顿,不想说自己是不想拿新参悟的内功心法与他生死相搏,只道,“因为这种内功只适合高手相搏,在对阵万千士兵围攻时,却是徒然缩短自己寿命而已。”这话说得倒也是实话。我的内力多来自祈然和步杀,他们两个的真气,一个温热,一个冰寒,虽非冰火不融,却也属于相生相克,所以从前用起来都无法得心应手。而这套冷热螺旋的内力激发,是我在现代无所事事时运转体内真气,不断演练尝试,慢慢凝结出来的。虽然使用过后对真元的损耗可能会很大,可是却的确让我有了与一流高手短暂相拼之力。我踏前两步,气机牢牢锁定他,两人各自心生警备,杀气四射。我却忽然淡淡问道:“心洛,小迟在临死以前说过些什么?”心洛神色明显一震,眼中露出恍惚的神色。我心道,就是此刻!身形如鬼魅般横移纵跃,片刻便已来到他身后,血箫利刃闪着森森寒光削向他如玉颈项。“小姐——不要!!”心慧声嘶力竭地惊叫声传来,我却只能充耳不闻。第14章决胜冰凌回到贸昌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沉幕了下来。卫聆风嘱咐我们简单收拾好行装,明日前往雾都城西南面的建业城,准备围攻雾都。三阵杀降第二阵,即将开始。“小姐,小姐!”听到这叫声便知只有一个人,我忍不住露出笑容,道,“心慧,怎么了?”心慧却是不理会我的好脸色,满面惊惶,呼吸急促,吓了我一跳。只听她带着哭声道:“小姐,洛儿他醒了。可是……可是他不认我,把我赶了出来,还说……还说恨我。呜呜……小姐,我该怎么办?”“别急,心慧。”我深吸一口气,牵住她冰凉渗汗的手往心洛住处走去,该面对的总归是要面对的。刚刚其实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却还是忍不住泄气,心洛,你竟是连姐姐都不认了吗?门推开去,如有实质的清冷肃杀之气迎面而来。我只是心头微微一震便也罢了,心慧却是因为武功全失而浑身巨颤,面色惨白。我暗自叹了口气,默运心法,体息流转,将非冷非热的真气实体化,释放出来与之对抗。我的内力尽管没有心洛那么精纯和高深,却还是微微起到了阻滞的作用,心慧的面色立时好了不少,眼中的悲伤难解之意,却只是比刚刚更甚。走进这间布置清雅的房间,挑开竹帘,才终于看到了那抹瘦小清冷的熟悉身影。“心洛。”我将叹息尽数吞入口中,低低唤道。心洛也不回头托腮端坐在窗前,眉清目秀的稚气小脸面无表情地对着窗外。光从背影看去,会让人误以为,那不过是个陷入青春期烦恼正苦坐凝思的单纯少年,可是只需接触到他那双如寒潭般幽深的金银爽瞳,和嘴角似有若无的冷笑,就知道,这人是决不可小觑的。“小姐这回又想了什么说辞来向我道歉呢?”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我一惊这才回过神来,抬眼瞥见他眼中淡淡的嘲讽,以及……深埋其中的孤寂桀骜,还是忍不住忧伤悔疚。我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平静地看着他,开口道:“心洛,和我比一场吧。若是我输了,便任你处置。若是你输了,就原谅心慧。”“小姐——!!”心慧惊叫了一声,扯住我袖子,一脸的惶急哀伤,几欲哭泣。我的手覆上她冰凉的手背,安抚的笑笑,随即望向心洛一脸惊疑的表情,不由笑道:“怎么,怕了吗?”心洛金银双色的眼眸闪了闪,冷笑道:“你既知哥哥死了,就该清楚,此刻他所有的功力都已汇聚到了我的身上。别说是你,就是萧祈然,在不用奸计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轻易打败我!”我看他说起祈然时一脸的愤愤,心里清楚,那天隐翼城中,祈然因为担心我和步杀安危定是用了什么不甚光明正大的手段将他擒住。如此说来,我还真是相当的不自量力。我笑笑,说:“不试过又怎么知道呢?既然祈然能用诡计,岂知我就不会用呢?”心洛不屑地撇了我一眼,显然在说,即便你用诡计,又有什么用?我不管,从怀中取出一把晶莹剔透的红色玉箫——血箫,单手轻轻往旁一闪,森寒的刀刃便露了出来。我抬头,神色淡漠地说:“这把箫恐怕你不会陌生吧,真正催发冢蛊绝代的血箫。内里的刀刃是祈然命人安上去的,转赠给了我,作为防身之用。”心洛眼中异芒闪过,神色凝肃了不少,显示想起了另一把血箫的主人,脸上神色虽仍是淡淡,眼中却有一抹饱经沧桑的痛闪过。然而开口时,他的声音依旧是淡淡且冷漠:“小姐决定就在这里比试吗?”我苦笑了笑,却不知是为他眼中的痛还是为自己,沉声道:“我的武技擅长近身而战,这点心洛你很清楚,所以空旷的场地,反不如这间小屋来得有利。更何况……若真出了这屋,我们两个恐怕也比不成了。”他嘴角一扬,站起身来,手中银光一闪,军刺已然在手。望着我的眼神却越加鄙夷不屑,我知道,他听懂了我的意思,却还是无奈。出了这个屋,若让祈然或步杀知道我不知死活地要与冰凌守护者比斗,估计……“小姐,洛儿……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自相残杀呢?”心慧手捂着面颓然坐倒在地上,哭泣道,“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不是都好好的吗?小姐回来了,洛儿也平安无事……”滚烫的泪珠从她指缝间溢出,一滴滴洒落在地上,我凝神注视着心洛的一神一思,果然看到他眼中闪过沉痛怀念之情,却迅即敛去,眼中被彻骨的愤恨代替,声音却仍是淡漠地让人寒心:“姐姐,你口中的那个洛儿,早在他亲手杀死哥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哭泣声被低低压抑了下来,听在耳中却只觉越加悲戚。我叹了口气,内息流转,浑身真气如有实质从内而外沸腾出来,却是左边温热,右边冰寒,在空中相互倾轧交融,最终融为一体,带着凛冽地气势,缭绕在我周身。我说:“心洛,我们开始吧。”心洛眼中微微闪过诧异之色,却也只是一瞬,军刺紧握,身形微晃,他已经向我身边欺进。眼看那蔚蓝的瘦小身影已带着千钧之势冲到了眼前,我却不闪不避,举箫横档,只听一声金玉交击的脆响,一股炽热的真气已随着血箫倾入我四肢白骸,经脉仿佛被浸在油锅中烘烤一般,灼热得我痛不欲生,却偏偏有一丝冰寒彻骨的逆流夹杂在这赤热中,侵入我心脉。我很清楚,心洛的杀机是实实在在的,我若任那股寒冰真气渗入心口,那么即使祈然赶来,也不及相救了。眼中如有实质的精芒闪过,我咬牙忍受体内时冷时若的煎熬,血箫翻转,以一个匪夷所思的弧度避过他军刺锋芒,点到胸前,却不及体。一股冷热交替的螺旋劲气以血箫为媒介喷薄而出。耳中一声砰然巨响,我只觉胸口一痛,却是全身劲力皆消,两人齐齐飞退出去。身体重重撞在墙沿,耳中听到心慧的惊呼。我心中却知这一撞看似严重,却恰恰抵消了我所受的攻击,同时让我有时间缓冲逼出残留在体内的异种真气。胸口一阵气血翻腾,我单手握紧血箫,扶着墙沿勉力站直了身体,暗自调息。心洛比我少退了几步,在还没撞到桌沿时就停了下来,可是从他脸上闪现的那一抹艳红,就知道他也不比我好受多少。他定定地看着我,金银双色的眼中,惊疑不定,半晌才问:“半个月前,还不堪一击。小姐,你是如何做到的?”我将血箫横在胸前,神色淡淡道:“事实上半个月前我就已经能自如运用这种内力了,只是……”我顿了顿,不想说自己是不想拿新参悟的内功心法与他生死相搏,只道,“因为这种内功只适合高手相搏,在对阵万千士兵围攻时,却是徒然缩短自己寿命而已。”这话说得倒也是实话。我的内力多来自祈然和步杀,他们两个的真气,一个温热,一个冰寒,虽非冰火不融,却也属于相生相克,所以从前用起来都无法得心应手。而这套冷热螺旋的内力激发,是我在现代无所事事时运转体内真气,不断演练尝试,慢慢凝结出来的。虽然使用过后对真元的损耗可能会很大,可是却的确让我有了与一流高手短暂相拼之力。我踏前两步,气机牢牢锁定他,两人各自心生警备,杀气四射。我却忽然淡淡问道:“心洛,小迟在临死以前说过些什么?”心洛神色明显一震,眼中露出恍惚的神色。我心道,就是此刻!身形如鬼魅般横移纵跃,片刻便已来到他身后,血箫利刃闪着森森寒光削向他如玉颈项。“小姐——不要!!”心慧声嘶力竭地惊叫声传来,我却只能充耳不闻。心洛嘴角却溢出一丝冷笑,也不见他回身动作,一双白皙的小手已然幻化成无边雪影,向我迎面攻来。我心中一惊,慌忙伸手挡格,只觉手腕剧痛,虽有真气护体,却抵不住那天赋神力。转眼间,小小屋里刀光剑影,竹帘剧烈摇晃。我们只拼了二十余招,却是招招凶险,实打实,硬碰硬。眼看自己根本不是他对手,也来不及抢攻,我慌忙撤身飞退,血箫举起抵挡他疾攻而来的掌影。就在那一瞬间,他的金银双瞳忽然异芒闪烁,夺人心魄。与洛枫打了那么长时间交道,我自然知道,这是他动用天赋异禀,能力大增的时候,不由心中大骇。血箫中忽然生出了无穷的粘力,我飞退后避的身体竟被生生拖了回去。我使劲想甩脱手中象毒蛇般缠住我的血箫,却不得,心中慌乱之下,连护体真气也紊乱了,眼睁睁看着那如影似幻的军刺向我胸口袭来。我并没有想过会死在与心洛的决斗中,但即便到了这一刻,却也没有丝毫后悔。心里平和宁静的没有一丝涟漪。不知道为什么,甚至连祈然、步杀都没有想起。双眼缓缓闭上,嘴角却溢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哥哥——”心洛充满了迷惘和心痛的声音传入耳中。切肤之痛却没有传来,只听哐一声响,我睁开眼睛,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军刺,看到了惊骇到无法动弹的心慧,还有……一脸痛苦凄惶表情的心洛。“哥哥,为什么不躲?呜呜……”心洛忽然跌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为什么你不躲开?你明明可以赢的,明明应该是我死的……呜呜……”我全身酸软无力,几乎是跌爬着到了心洛身边,紧紧抱住他,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心洛,一切都过去了!”腹上忽然一阵剧痛,然后胸口,腿上都是一阵毫不留情地踢打,我却只咬紧了牙抱住他不放手。心洛一边痛打我,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叫:“我不要你可怜,你滚,滚开啊!哥哥……哥哥他流了那么多血……心洛一直叫一直叫,小姐,救救哥哥吧!小姐,心洛以后会乖乖的,只要你救救哥哥!可是没有人理我,姐姐抛弃我了,小姐抛弃我了,连哥哥也抛弃我了,全世界都抛弃我了!呜呜……”“对不起!对不起!心洛!”我紧紧抱住踢打的他,紧紧紧紧抱住,眼泪一滴滴落下来。耳边传来心慧崩溃哭泣的声音,然后她也是狼狈地爬过来,手脚并用爬到我们身边紧紧抱住心洛不住颤抖的身子,再不肯放手。哭了良久,终于是哭累了,房中弥漫的都是低低的啜泣声,仿佛刚刚的刀光剑影,只是虚幻。我缓缓站起身来,看着双颊涎泪,却一脸倔强愤恨的心洛,以及抱住他死死不肯松手的心慧。右手慢慢举起,落下,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自袖口滑出,落到我手中。刀锋青扬,我面色冷漠,利刃已经贴在了心洛颈项上,寒光映着白皙的锁骨,异常狰狞。“小姐,你做什么?”心慧惊疑地看着我。我却不答,眼光只望着心洛,淡淡道:“心洛,你输了。”心洛浑身一震,苍白的小脸仰起,神思复杂地看着我。我浅浅一笑,收刀,转身,离去。到达门口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回头说了一句:“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啊——”心慧的惊呼声传来。我微微一哂,拉开门走出去,心道:本来还想拼本身实力取胜的,谁知……还是要耍诈,当真丢脸。 第13章 决胜冰凌2 窗外骤然黑暗的夜幕,银沙般的月色,让我忍不住滞了滞,不意外地,看到那抹颀长清俊的身影。我诚心地笑笑,道:“果然还是瞒不过你。大概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敢这么嚣张。”祈然原本蕴怒忧心的面容,听到我的话终于还是忍不住一松,甚为无奈地将我揽进怀里,低声斥责道:“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吗?即便我在窗外,也不一定能即时救下你!”“恩,以后不会再轻易涉险了……”我靠着那清新温暖的怀抱,只觉浑身的酸痛和真气枯竭后的疲惫感源源袭来,既然心灵可以松懈,身体可以依靠,又为何不呢?我缓缓闭上眼睛,任凭自己陷入沉沉的昏迷,嘴角却勾起抹淡淡的微笑。“唉——”祈然无奈地叹了一息,打横抱起我,往住处走去,耳边传来他渐趋模糊的声音,“每次都做这种毫无诚意的保证……谁让我就是拿你没辙呢……”天和1262元年7月25日,因为断绝了后顾之忧,卫聆风和祈然引百万精兵围攻银川雾都,同时大肆清扫屠杀祁、依两国领土内的冰凌地下势力以及尹钥斥候。雾都城内约计困有三十余万尹国士兵,和五万钥国残余势力。至于冰凌在雾都的实力,则仍未探察清楚。8月2日,雾都本就储备不多的粮草水源逐渐短缺,雾都城内反尹子恒的声势日渐浩大。甚至有不少尹国将士率众叛变投降,但都于兵变前被秘密斩杀。萧逸飞利用冰凌势力,终通过重重关卡,向尹国传递求援信息。9月,雾都城内粮草断绝,饿殍死尸铺街,城内兵将已无再战之力,只待破城。卫聆风却于此时放缓了攻城的节奏。9月12日,尹国援兵突破银川边境防线赶来救主,却在淮河主流受阻。卫聆风不知如何从我留给他的战略中演绎而出,让人捉了几百只云雀,饿其一日一夜。在尹国援兵到达淮河长桥时,命人放飞口衔火种的云雀,飞入粮草辎重间。是时,天虽不再炎热,却渐趋干燥,火借风势,席卷天地,哀嚎之声响遍淮河。最终,大桥断裂,多数兵士都跌落湍急的淮河主流中,被冲了个四散。侥幸逃生的几批人马,也被一旁埋伏的祁军尽皆降服,无路可逃。9月13日凌晨,大火终于熄灭,尹国近四十万的援军,几乎全军覆没。天和1262元年9月22日,尹子恒终于无法再忍受这种猫捉老鼠式的羞辱,出城投降,却又暴起发难,岂料卫聆风早有准备,伏兵尽出,尹子恒与尹国几百人被十万精兵团团围住,生死不由己,雾都简单被夺。混战未起,尹子恒听信尹天雪的话,欲要擒杀同在战场的我,威胁卫聆风,以求侥幸逃脱。却被在我身边寸步未离的步杀,一刀斩杀。其刀之烈,其势之强,让所见之人,无不心生凛然,不敢逾越半步。连感慨这一国之君,竟如此窝囊地死在战地,也一时忘记了。当时,恐怕没有人会想到。尹国、钥国、两代君王,竟都死在一个人之手,这是何等的骇然?是以,当有人开始意识到这一点时,除了感叹命运的神奇外,步杀这个名字,更是成为了天和大陆不朽的战神传奇,甚至一种禁忌,一种……强大到人神共骇的禁忌。只是,第二天,潜伏在尹国的斥候便传来一代名妓苏婉柔自缢身死的消息,还是让人忍不住神伤遗憾。尹子恒被杀,尹天雪被生擒。尹天雪在混战开始前便假扮成侍女模样,由印月保护下欲要突破重围,却被早已守株待兔的成忧拦阻,印月为保护尹天雪身思。尹天雪性子倒也刚烈,在被成忧擒住时,就欲服毒自尽,成忧却仿佛早知道了她的伎俩,点穴,击昏,毫不犹豫地带走。我本想拦住他,却被他冷冷地回绝说:“皇上指明要生擒这个人。”短短三个月不到,卫聆风和祈然几乎歼灭了钥国和尹国所有的精锐。虽然到此刻为止仍未找到萧逸飞,可是,也足够让天和大陆所有人对这两个年轻的统帅,望之生畏,闻声胆寒。事实上,萧逸飞没能在卫聆风孤立无援的时候彻底困死他,就已经输了整个战局了。正所谓至之死地而后生,一旦让卫聆风脱出了那桎梏他的牢笼,再加上祈然和依国的援助,其势便如出闸的猛虎,潜水的蛟龙,势如破竹,锐不可当,天下再无人能湮其锋。三阵杀降,第二阵,尹子恒,死!“皇上驾到——”原本阴湿昏黑的地牢中忽然火光大亮。尹天雪抬起疲惫的眼眸,望向那忽然灯火通明的石道。一抹明黄的身影,在刺痛她双眼的火光中,缓步走来,俊秀的面容,逼人的贵气,一时间连这个最污糟的地牢也仿佛明亮雍容的几分。他在自己面前站定,悠然含笑的嘴角微微扬起,语调出奇地温和,竟让尹天雪生出他会善待自己的错觉。他说:“朕没兴趣跟她耗,喂她服下吧。”左右应了声是,然后尹天雪看到两个形状粗犷的大汉,手中提了酒壶,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他们的面容明明异常平静冷漠,可是尹天雪却仿佛看到了他们嘴角狰狞淫亵的笑。这一刻,她突然想起自己喂那贱女人服下的药,这一刻,她忽然想通了,为什么这个帝王要纡尊降贵地来地牢探视自己。一切……皆是为了报复,替那个女人所做的报复!她开始惊恐地大叫,抿唇咬牙,她不能,她绝对不要变成那种……然而,药还是被灌了下去,顺着她纤细的喉咙渗入腹中,缓缓向她叙说着一种名为绝望的滋味。“咳咳……”尹天雪鼻涕眼泪流了满面,原本清丽无双的面容早已变得狰狞,她抬起头狠狠地瞪向那个由始至终都淡笑看她挣扎痛苦的男子,一时间心里被不甘愤恨和嫉妒充斥到疯狂,她沙哑着喉咙大喊,甚至忘了恐惧:“那个贱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她明明……”卫聆风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露出森寒的杀机,紧接着尹天雪只觉颊边剧痛,已被身边的人狠狠掴了一巴掌。卫聆风退后几步,弯身坐入早准备好的雕花木椅中,神色淡淡地道:“葛神医,细细说下这药的功效吧。”“是……是,皇上!”尹天雪这才注意到,卫聆风身边还站了个青布长衫,头戴毡帽的老者,此时正满面大汗地躬身道,“此药名为‘心火焚身’,是民间流行最恶毒的**之一。此药原为世族大家中,用来惩戒善妒心狠的妻妾,一旦心起恶念便会行为失常,状似疯癫。后……后有人发现此药中多为**成分,便稍稍改良了配方,成为……最厉害的**。”尹天雪能感觉到自己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淌入腹中的那药,仿佛一只只细小的毒虫,钻入她五脏六腑啃咬噬啮。她很想问,此药到底如何厉害法,可是除了呻吟,却吐不出一句话。卫聆风冷冷一笑,道:“继续说下去。”毡帽老者回头撇了尹天雪一眼,那明明没有一丝恶意反充满怜悯的眼神,却让尹天雪全身如堕冰窖。只听他继续道:“此药在服下后两个时辰内便会发作,除非与人交合,否则便生不如死。尤其,中毒之人若心情激荡,药效发作便会更快更烈。但……此药的狠毒并非因此,而是,服下心火焚身的人,即便是使用了男女采补之术,也不能将体内淫毒尽去。每隔十二个时辰,或者中毒者心绪紊乱时,此药都会再度发作,直至……在交合中……脱阴而死……”“啊啊啊——————!!”地牢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女子尖叫声,随即是嚎啕大哭。尹天雪不顾身上会磨破她滑嫩肌肤的铁撩,跌爬到卫聆风面前,抱住他的脚哭喊道:“皇上!皇上!求求你饶了我吧!我……我愿意给那个贱……不,我愿意给娘娘下跪道歉!求求你放过我吧……呜……”身体被蛮横地拖离卫聆风脚下,尹天雪只觉浑身一痛,已经如破布般被扔在了一角。卫聆风神色淡漠地拂了拂袍角,嘴角噙着悠然地冷笑,抬起头来望向震惊的毡帽老者,道:“葛神医,都说完了吗?”“没,没有!”毡帽老者不知怎地心中生出无比的恐惧,双膝一软竟跪了下去,颤声道,“此……此药根本无法可解……”直到此刻,卫聆风脸上才终于露出抹满意的笑容,起身,漫不经心地向身后侍卫命令道:“没朕的吩咐,不许让她死了。”“是!皇上。”“皇上——!皇上————!!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尹天雪的惨叫声声传来,卫聆风的脚步忍不住顿了顿,转身缓缓踱到她面前,双手负后淡淡道:“你是否在想,即便是无解的毒药,祈然多半也会有医治的办法?”尹天雪一惊,一身的狼狈,瑟瑟发抖的四肢,都抵不过她眼中的恐慌。卫聆风身体倾前了几分,俊秀无匹的脸上挂起恶魔般邪魅却灿烂的笑容,沉声道:“你却不知,祈然想的招,多半会比朕更狠。”脸上的笑容倏然转浅,卫聆风直起身,冷冷道:“她当日所受的痛苦和屈辱,今日,朕便要你千百倍地偿还给她!”“她不爱你——!!哈哈…………”尹天雪颓然坐倒在地,忽然看着那逐渐走远的身影,疯狂大笑起来,直笑到披散的发丝乱颤,嘴角溢出血丝,她歇斯底里地大吼,“她根本就不爱你,你跟我一样可怜……哈哈……呜呜……杀了我吧!卫聆风……求求你让我死吧!”卫聆风身形没有片刻地停顿,缓步拾阶而上,仿似对身后的话音充耳不闻。唯有嘴角那抹淡淡却忧伤的笑容,越加灿烂……幽深。-------------------潇然梦论坛:/bbs/index.php潇然梦全文已在论坛中更新结束,无权限制约。另外少年丞相的正文最新更新也能在论坛中看到。不过无权限阅读只开放三天。那啥,有兴趣的人可以去看看,BUT是要注册的……爬爬走…… 第13章 决胜冰凌3 天和1262元年10月2日,钥国拥立傅经年仅五岁的幼子傅明为帝,太后垂帘听政,宰相李暮把持朝政,因历来不满太子傅君漠的穷兵黩武,故先后将蒙阔等多名将领下狱暗杀。天和1262元年10月18日,尹国继钥国之后也另立尹子恒同父异母的弟弟尹子安为帝。尹子安年近二十,却懵懂无知,朝堂成为多方势力明争暗斗的舞台。至此,尹国和钥国都开始由有力一统天下的强国走向了没落之路。有识之士都能清楚看到,天下统一的契机已经出现了。如今仍残存的两大结盟势力,祁国和依国,各有各的优势,却也各有各的顾虑,究竟将来问鼎天下的会是卫聆风,还是萧祈然呢?天和1262元年10月中旬开始,尹钥两国国内谣言四起,矛头一一指向地下霸主冰凌。说是冰凌王为了一几私欲,挑拨三大国龙争虎斗,自己却暗享渔翁之利。同时,不知何人将冰凌在尹钥两国的秘密势力透入给朝廷军队知晓,一时之间,遍地都是清剿的卫兵,百姓人心惶惶,两国政权越加不稳。天和1262元年11月2日,祈然和卫聆风带兵攻入冰凌在东海冥岛的皇宫——风之都,却没有看到萧逸飞。然而也正因为如此,风之都的守卫看到祈然多不敢阻拦。风之都皇宫。祈然神色淡然地看着周围重重包围了我们的冰凌高手,五指一松,四块青红白黑的石头落在地上,骨碌碌直打着圈却像被什么力量套住了,并不滚离祈然身边。“四圣石————?!”祈然缓缓抬起头来,浅笑着一一看向众人,温和的目光,让所有人都放松了大半警戒。他才开口道:“你们不会忘了冰凌百年来的规矩吧?”说着,他手中利刃在指尖轻轻一划,晶莹的鲜血,一滴滴落到四块颜色不一的鹅蛋形石头上。他的声音依旧温和悦耳,却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和气魄,淡淡道:“拥有全阴之血的人,无论能力天赋如何,都会在其年满二十岁后成为冰凌王。冰凌上下,无不奉其为尊,听其号令。莫非,你们想违背这条祖训吗?”说到最后一句,平和的声音稍稍提高了几度,如临渊海的气势,伴随着逐渐亮起重彩的四圣石,让四周几百人脸上均露出凝重敬畏之色。“少主……不——皇上!参见皇上!”“参见皇上——”宫殿中多半的人都跪了下来,但仍有小部分人脸露犹豫,踟躇在一旁,不愿向萧逸飞以外的人屈膝。祈然与卫聆风对望了一眼,两人自然清楚记下了那些属于萧逸飞的势力,必会……赶尽杀绝。祈然收回目光,看向跪拜的众人,一脸无谓地道:“你们也不必跪我了。我今日来就是想告诉你们,冰凌与风之都将来恐怕都不会再存在。若你们想脱离,可以现在就走;若仍想做一番事业,可以跟我回去依国,我会为你们安排合适的权位。”冰凌的势力,在天和大陆根深蒂固,几乎在几百年前就渗入到了这片土地的脊梁中。想要在短时间内拔除,根本是痴心妄想。且不说踪影全失的萧逸飞,单祈然那几个逃逸无踪的皇兄就是极大的隐患。然而,知难而退,便永远没有成功的一天。今日,风之都中这些满目惊骇无法回神的众人,便是一个开始,一个……彻底拔除冰凌根基势力的开始。也是从这一天起,冰凌——这个存在了几百年,以其扭曲疯狂的生存方式称霸天和大陆至今的地下霸主,终于一步步走向没落、消亡。从哪里开始,便在哪里结束。当我们接到“天罗地网”的密报,在别有洞天所在山头看到萧逸飞时,我脑中便浮现了这句话。他的身边只跟了三个人,都是认识却不算稔熟的,傲天君、红袖和……橙儿。远远望去,一抹深蓝夹杂在两种截然不同的深红之间。橙儿则立得较远,一双美目千回百转,定定落在步杀身上。傲天君喜穿红衣,早在望江楼时我便知道了。就如白胜衣天生就该着白衫一般,红色的长袍穿在他身上,竟是异样的合体却不耀目。红袖,七圣女之一的红袖,橙儿的姐姐,步杀的师妹,只在卫聆风宫中匆匆见过一面,我却牢牢记住了她,便是因为那一身耀眼的红衣。明明一身的烈焰如火,却偏偏冰冷如冰。一双剪水的秋瞳,也是落在步杀身上,良久不移。我抬头向橙儿露出个笑容,她勉力一笑,随即黯然。萧逸飞终于转过身来,目光一一瞥过我、步杀,最终落在祈然身上。他的脸色有些憔悴,却没有一丝颓废死沉的意味,眼中精芒不暗反亮,负手在后,淡淡开口道:“轩儿没来吗?”祈然点了点头:“大哥会在今日午时前攻下百里,随后与我们汇合,也许……你有机会见他最后一面。”萧逸飞眉头微皱,凝神静看了祈然半晌,才道:“然儿,你果然比以前狂傲了不少。”祈然淡淡一笑,道:“我知道,若非你的纵容,我们绝对无法在短短半年内就击垮尹钥两国,更无法轻易接收冰凌,和……找到你。”“纵容?”萧逸飞脸上竟闪过一丝苦笑,“不如说我是累了。从你和步杀救出这丫头,轩儿夺回隐翼贸昌开始,我就累了。明明当初在逸天坟前发过誓会好好善待你们,却最终……”“父皇!”祈然打断他,平和地笑道,“后悔当初,没有任何意义,这是你教我的,不是吗?”“唰——”一声清响,祈然已经抽出了腰间的寒血,神态安然地道:“萧逸飞,不要再动之以情了,你不适合做这种事情。放心,只要你的子孙手下不危急大哥利益,我们就不会赶尽杀绝。至于冰凌,我绝不会容许它在天和大陆再蔓延下去。”萧逸飞眼中闪过异色,却不搭话,只灼灼地盯着他。祈然哂然一笑,似是对那如有实质的目光视而不见,横剑指地,朗声道:“萧逸飞,来做最后的了断吧!没有别人,只有……我和你!胜败无论,不死不休!”“若是我死了,步杀和冰依自然会带着我的尸体离开,从此再不对你做任何报复。若是你死了,我会将你与冷清雅合葬在一起,了你一生心愿!”“好!好!果不愧是祈然!先机占尽,气势绝伦。”萧逸飞忽然大笑起来,那笑竟是豪迈非常,没有一丝阴郁,他探手怀中,眼前红光闪过,血箫已然入手,只听他道:“如你所愿,我们父子……就来做最后的了结!”祈然回身看我,如海深的蓝眸中尽是波荡的歉意和深情,还有……无坚不摧的自信。我无奈一笑,却异常坚定地道:“放心吧!我会乖乖等你回来,不会惹是生非的。”祈然把目光移向步杀,只一瞬,步杀点头,神色淡漠地道:“我会保护好她的。”祈然固执地纠正:“是你们。”步杀一愣,随即眼中露出露出笑意。我却已低头笑个不停,祈然走近两步,轻轻抱了抱我,然后转身离去。天空中阴沉沉的看不到太阳,山里的风有些冷,我静静地看着祈然一步步走向前的背影,心里却在想:如果他真的死了,我和步杀还会活下去吗?随即笑笑,又觉无意义,真的到了那个时候,遵从心的选择也就是了。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用心地观看一场高手间的对决,而且清楚的知道,过了今天以后,我的武功就会跨越一个新的高槛。我想,这也是祈然带我和步杀前来的原因之一吧。剑气锋芒,祈然一个纵身,率先进攻。萧逸飞却是面色不变,静静伫立在原地,如刃的剑气及体而来,令得他衣衫迎风鼓胀,猎猎作响。本就极快的身形仿佛倏然又加快了几分,我只觉眼前一花,兵刃交击声已经短暂响起。远远看去,一箫一剑来去纠缠,轻柔灵动,宛如莲花盛开。仿似两人倒象在互结手影,而非生死相搏。然而,只要望见两人凝重的面色,眼中森寒的杀机,以及四周缭绕如有实质的纠缠真气,就知虽只是短短几招,却已是性命相搏。缠斗了这等时刻,终于再度传来兵刃相击,拳掌相交两声巨响。一蓝一白两个身影,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退出去。我还来不及惊呼,两人的身形却已在半空中双双顿住,竟凌空停滞了半晌,随即如翱翔天际的飞鹰般直窜而起。矫若游龙,翩若惊鸿,我瞪大了看着祈然施展逍遥游剑法的第一招——如鱼得水,明明是同一套剑法,在不同的人手中使出来,竟会有如此大的区别。只见他长剑横指,身体在半空中也不借力,纵身一个旋转翻腾,人已与萧逸飞擦身而过,剑却仍滞留在后方,萧逸飞面前。转身、斜刺、直挑,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萧逸飞却是不慌不忙,身体在空中微微后仰,以精准无比的毫厘之差堪堪避过那一指长剑。随即却是余势未尽,上身在几不可能的情况下扭转倾斜,脚下如履平地,竟是凌空踏地再度跃高,血箫锋刃打了个近三百六十度的弯,直削祈然后颈项。几根断发自空中缓缓飘落,我大口喘着气,只觉这一辈子的惊险加起来还不及祈然这短短的几分钟,印着深深指甲痕迹的手心摊开来,全是冷汗。我抬头看着如遗世独立般傲立在百丈高树顶端的两人,阴暗晦沉的天空伴随着渗凉的微风降下绵密雨丝。两人的身形临风摇晃,衣袂飞扬,远远看去,那一蓝一白两道身影在细雨蒙蒙中,既是缥缈如幻的仙谪之身,又是睥睨天下的无边气势。“祈然会输吗?”当声音发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竟带了一丝颤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冰凉雨丝的沁入。背上有温热融融的真气侵入,立时缓解了我体内的寒意,只听步杀沉沉的声音传来:“不知道,只能……相信他。”我笑笑,心里立时安心了不少,这恐怕是步杀仅能说的安慰之言了吧,但不知为何,却是尤其让人信服。两人身形一动,踏着柔软的树枝在空中几个交错,仿佛一蓝一白两道光影缠绕在一起,旋转起来。速度由快而慢,兵刃交击声由间断至连续,缠斗的身影再无法轻易分辨出来,无论我如何瞪大了眼睛,也不能象刚刚一般看清每个动作。步杀的眼中终于也露出了凝重之色,夜幕般黑沉的双眸闪着熠熠银辉,一瞬不瞬紧盯着杀气纵横的树梢顶端,目中透出渴战的激昂和焦虑的忧心,垂在身侧的双拳一一握紧。就在我俩全神贯注几乎忘记身边一切的时候,一道清冷含怒的声音,夹杂着寒冰真气猛然插了进来:“步杀!”我俩同时一震,体内真气混乱翻腾了几周,竟仿佛练功的紧要关头被生生打断一般。连我都怀了些许怒气,更惶论步杀,果然,他的面色相当冰寒,却只望着那抹艳红的身影不语。我抬头,望见不远处楚楚滞立风中橙儿,望着这边,双眉紧蹙,脸带哀伤,却不上前。红袖仿佛对步杀的怒气丝毫不察,只同样冷冷地道:“你仍要跟她在一起吗?为了她你受了多少苦,都不记得了吗?”她的目光从步杀移至我,仅余的一抹温柔如潮水般褪去,只余冰寒和憎恨,声色俱厉地道:“你和少主明明已经在一起了,为何还不能放过他?你们带给他的伤害,还少吗?”眼前黑影一闪,步杀汲血刀已毫不留情地劈向了红袖。红袖眼中闪过惊痛震怒之色,红色丝带漫天飞舞,丝带末梢的两个银色小球与刀刃相击,发出叮咚声。她纵身跃退几步,勉强站稳身子,喘息怒视着我们。然后,双目一凝,如寒冰利刃般的目光集中到我身上,却是愤恨不语。“你想要我的解释,是吗?”我叹了口气,淡淡道:“人本来就是在伤害中成长的。步杀为了我们受到伤害,我们也同样为了他的幸福在努力,根本谈不上谁放过谁。”我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非要说步杀喜欢我,真的喜欢吗?我喜欢他,是如哥哥一般的喜欢,亲人一般的依赖,朋友一般的亲近。那么他呢?或许……,或许,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吧?是,我是第一个接近他心灵最深处的女子。可是,在步杀心里,最重要的人却是祈然,其次才是我。因为当初,我是先走进了祈然的心里,然后才能走进他的心里,继而松开他一身的防备。只是,喜不喜欢真的重要吗?其实,我也不清楚。然而,我却能感觉到步杀与我们在一起时的快乐,祈然的快乐,以及……我自己的快乐。这就足够了,不是吗?心若自由,身沐长风。别人的指责厌弃,与我们又有何干?无游天下,不离不弃。我们只需牢牢守住自己的幸福快乐,就足够了。估计是想的太沉入了,竟是红袖的攻击到了眼前也未察觉。耳中传来步杀几乎气急败坏的声音,却只唤了声“冰依”余下的便化为如风黑影,掠到我面前,接住红袖雷霆万钧的一击。好吧!我承认是我的错,步杀已然清楚我此刻的实力,是确信我能接下红袖这一击的,却没想到他历来精确无误的判断,用到我身上,差点就阴沟里翻船。我尴尬地笑笑,看着因为忧心已经冲到不远处紧张注视着战局的橙儿,不由心中哀叹:为什么步杀这种万年冰块的桃花运会这么好呢?仿佛快进中的电影忽然被按了暂停键一般,两人的身影猛然间停顿了下来。步杀举刀紧贴在红袖天鹅绒般的白皙脖颈上,刀尖滑出一抹莹亮的血丝,双目冰寒,杀机闪烁。“步杀——!”橙儿惊叫了一声,语带哭腔,“不要杀我姐姐!求求你!”步杀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杀机微微敛去,只是一瞬,退开几步,汲血收回,划入鞘中,一切刀光尽敛。橙儿猛地松了口气,单薄的身子在细雨中摇摇欲坠,几欲摔倒。我一边抬头望向空中已经胶着了近半个时辰的战场,一边往步杀身边退去,忧心道:“这样斗下去,会不会最终两败俱伤呢?若是这附近仍有埋伏,卫聆风又不能及时赶来……”“冰依——!!小心!”耳中听到步杀近在咫尺的惊叫声。我还没来得及回神,只见一道红色的光影夹杂着森寒的银光,朝着我胸口檀中穴疾驰而来。其势之猛,其劲之狠,让我在银球还未及体时,就已经胸口剧痛难当。想来,红袖是在步杀制住她的时候就已经将目标锁定在我身上。以有心算无心,又是在堪堪被制的情况下,趁其不备,是以连步杀也没来得及反应。话说那红银之光向着我胸口呼啸而来,我眼前却是一道迅急如闪电的橘红光影闪过,橙儿已经不顾一切地挡在了我面前……红袖眼中露出了惊骇,红银之光却是依旧狰狞……“铮——……砰——……”我在后,橙儿在前,我们两个前胸贴着后背双双飞退出去,直跌了五米之远才颓然摔跌到地上。我看到步杀手中的黑刀,拔出、斩尽、收回,无边刀影幻化在这粘腻的雨丝中,溅起点点血光。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除了绵绵的细雨,除了耳边的风声,除了远处的激斗……“冰依——!”步杀回身走前几步牢牢审视着我,顿了顿,又看向面色惨白的橙儿,道,“你们没事?”我动了动仍横在橙儿胸前的双手,只觉十指僵硬,骨节欲碎,酥麻地几乎没力气弹动一下。“咝——”一声响,原本阻在橙儿面前的绝丝自动收回,我困难地收回手,望望身体两边,分别落着半颗被切开的银色小球。“姐姐——!!”橙儿大叫了一声,冲到倒地的红袖面前,抱住那躺在血泊中的红色身影大哭。“差点就一命呜呼了!”我甩了甩终于恢复过来的双臂,心有余悸的道,“不过步杀,你真的杀了她吗?”步杀原本松懈过来的眼中微微一寒,冷冷道:“看在橙儿的份上没有。不过,也只此一次了!”我嘿嘿一笑,笑得有些奸诈。步杀却一脸莫名,只是转身忧心地望了眼战场。我心里一滞,也笑不出来了,祈然……会赢吧?起身走到橙儿身边,蹲下身去,低声道:“你姐姐没有死,我来替她包扎一下……”“不用你帮忙——!!”橙儿狠狠一把推开我,一脸的痛苦,喊道,“姐姐她压根就不稀罕你救她!不用你来可怜我们!”这话倒让我想起了家里头那个倔强的小鬼,却不明白她为何刚刚才舍命救我,现在却又对我恶言相向。仿佛是看懂了我的意思,橙儿抱着昏迷的红袖,低低啜泣了几声,看看面无表情的步杀,才又望向我,嘶声道:“我根本就不是真心救你!要救你,也多得是法子,根本不必舍命。我只是……我只是不甘心,为什么他的心里一点都没有我的位置;我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他一辈子也无法忘记我?!”“我不甘心……我就是不甘心。我明明可以给他幸福的,我明明那么想守护他的,可他的心却已经牢牢地栓在了你们身边,从来也不会回头看我或姐姐一眼!呵呵……所以,我就用我的命,来换你的,这样……只要他看到你,就永远不会忘记我!”我心里一阵窝火,忽然将沾血的药瓶狠狠甩在地上,冷声道:“你们他妈的还有完没完了?!步杀的幸福是他自己的,又不是别人给的。你们一个个凭什么认为步杀与我们在一起就不会幸福。橙儿,也许你真的很爱步杀,可是,你却配不上他。”我顿了顿,只觉骂出来以后心里终于痛快了几分,不由放缓了口气,续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死,若是步杀心里没有你,那就只是平白的牺牲;若是他心里真有了你,那么你的死除了带给他伤害,还能有什么?”“橙儿……”望着她哀伤哭泣的脸,想起爱情本就是盲目的,我又有什么资格责备她呢?看着她被绝丝划伤的手臂,我也忍不住心里一阵柔软,缓缓蹲下身去将伤药洒在她晶莹如玉的皓腕上,又小心包扎,柔声道,“以前,我也犯过类似的错误。牺牲自己,来拯救别人或是……达成目标,那样的蠢事,以后再也不要做了。”橙儿悲伤的点点头,抬头又将目光转向步杀,却只见到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中,微微有着迷惘和不解。那里面虽有点点的关心,却太微太小,激不起半点涟漪。橙儿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哭声在雨中显得越加哀凄悲凉,就连步杀也双眉皱起,微微动容,眼中一瞬闪过怜惜之色。哭了良久,橙儿的声音终于渐渐安稳下来,她用袖子擦了擦狼狈的面颊,眼中有了坚决之色,抬头看向步杀,颤声道:“我会长大的,我会努力变成一个配得上你的女子,到时,请你至少……给我一个机会。”步杀仿佛呆愣了很久,终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橙儿楚楚动人的脸上露出个灿烂却忧伤的笑容,向我微微鞠了个躬,一双美丽的凤目述说着诚挚的歉意和感激。随即毅然转身,背起红袖,一步步离去。那道被红色遮住,微微佝偻起来的橘红身影,从此看去,在蒙蒙细雨中,竟异常地坚毅美丽,惑人心神。“步杀,放弃这么好的一个女孩,你真的不会后悔吗?”身后良久无声,直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冰冷夹杂着一丝温度的声音,却隐隐传来:“我现在……还无法喜欢她。”我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却未表现出来。心里相信着,总有一天,会出现那么一个人,她能带给步杀幸福,也能因为步杀而幸福,会有……那么一个人的。 第13章 决胜冰凌4 我的脸上露出一个憧憬的笑容,随即转身望向那刀光剑影更盛的战场,笑容迅即敛去。恐怕,就要……“要分胜负了!”步杀冷然说了一句,前踏几步,难掩语气中的忧心,目光牢牢锁住战场。“砰——!!”一声巨响,我猛地瞪大了眼睛,那株百丈高、数人无法合围的大树,竟从顶部爆裂开来,仿佛被一剑劈裂的竹竿一般,伴随着轰然巨响倒地。两道蓝白身影,在空中凝滞了几秒,双掌相击,瞬间又交换了数十招。雨丝在他们周围席卷涤荡,仿佛激起千层巨浪,却偏偏近不了两人的身。终于,又一声砰然巨响,如冰玉落盘,白者为先,蓝者紧随。两人一前一后,飘然落在地上。祈然跃落的地方离我们并不远,我看到他惨白的脸上,闪过一抹异样的赤红,蓝眸忽明忽暗,忽然身子一颤吐出一口血来。“祈然——!!”我惊叫了一声,只觉声音都带了哭腔,只想冲过去扶住他,却被步杀牢牢拉住。冰冷却异常安抚人心的声音,带着沉沉的如释重负响在耳侧:“祈他……赢了。”赢了?我呆呆地消化着这个信息,转身看向脸色青红交加的萧逸飞,忽然,他胸前的衣服如裂帛般寸寸分离四散开去,胸前狰狞的伤口,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嘴角更是溢出点点血丝。赢了……赢了……真的赢了!我倏地伸手捂住了嘴,只觉生命与灵魂都在地狱的烈火中刚刚兜了个转,浑身无力。萧逸飞再支不住羸弱残破的身体,颓然跪倒在地上,胸口的鲜血一滴滴落在已被细雨淋湿的草叶上,泥土中,静静叙说着,这一代枭雄消逝的过程。步杀身体微微一震,随即转身朝着后方山路尽头看去。我心中一动,目光跟着转移,果然看到一身锦服的卫聆风、成忧以及一众祁兵。卫聆风的目光扫过我和步杀,最终定定地落在已是强弩之末的萧逸飞身上,眼中各种复杂的神光一一闪过,却最终流于平静。一行人走得近了,我目光无意中接触到卫聆风身后随行的众人,忽然忍不住浑身一颤,眼望着一处,难以置信地吐字道:“洛……枫……?”不,这个人,怎么可能是洛枫?他的脸上,手上,凡是裸露在外能看到的皮肤,不是发黑发紫,就是溃烂生脓,只余一双眼睛还留着当年的神采。这张脸,这个身体,甚至比之当年的无夜,也未好过多少。只是,我还是认出了他。因为他身边那个满脸刀疤的瘦弱女子,因为他望向萧逸飞时刻骨的仇恨,更因为他那双眼睛,虽没有金银双色,却一如他饰演无夜时那般孤寂,渴望温暖。“冰依。”他用沙哑难听的声音叫我的名字,话一出口,却是连他自己也闪过痛色,悲苦地笑着撇过头,再不肯看我一眼。当年的事,我虽没有在场,可是因为事关祈然,所以很用心地打听留意过,也正因此,我知道,洛枫身上的毒,是祈然下的,除非他愿意,否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救得了洛枫。“咳咳……咳咳……”萧逸飞忽然不断咳嗽,身体剧烈颤抖,几乎要扑跌在血泊中。他勉强撑住了身子,语调平稳却难掩萧瑟:“没想到,我的死,竟劳驾如此多的人特地赶来观赏。”“轩儿……”他忽然抬起溅满血渍的苍白面孔望向卫聆风,哑声道,“然儿不知,你却是应该清楚的,逸天曾是我最疼爱的弟弟。你的容貌和逸天最像,性子却与他天差地别。逸天性格温和,优柔寡断,你却是坚忍难测,杀伐果决。当年,我把你独自一人留在祁国宫中,事实上,是想违背清雅的意愿,彻底埋没甚至杀害你的。我总归……不愿真见你和然儿自相残杀。可是没想到,你竟在记忆尽失的情况下,仍挺了过来,还把……咳咳……祁国推上天和大陆第一的位置。”萧逸飞咳得更厉害,鲜血一口口吐出来,仿佛那流失的不是血液只是清水,即便是一个普通人,也知道,他将不久于人世了。“轩儿,我虽也害过然儿和其他皇儿,却终究……负你最多……咳咳……养成了你今日,喜怒不形于色,伤痛长埋内心的个性……咳咳……这一生,你多半要痛苦多于快乐了……咳咳……轩儿……咳咳……对不起。”卫聆风静静地听着他说完,没有笑容没有憎恨甚至没有一丝明显的情绪波动。然后,他只淡淡地回了一句:“过去的便是过去了,多说无意。”萧逸飞听罢喘着粗气大笑,直笑到身体再支撑不住,单膝变为双膝跪地,他的眼中慢慢失去了神采,生命力一点点从他体内流失。洛枫忽然用粗嘎艰涩地声音道:“萧逸飞,师父让我带一句话给你。”萧逸飞一愣,眼中微微闪过异芒,喃喃道:“谢……烟……客……”洛枫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冷笑,虽然在他此刻的面容上显得极为恐怖,却也可以清楚看到那一笑中彻骨的恨意。他推开蓝莹若扶住他的手一步步上前,身体虽摇摇欲坠,却屹立不倒:“师父说,你毁他一家,他便教出三个徒儿,毁你……一个王朝。这笔帐,划算了!”“谢烟客,好……好一个谢烟客!温和谦厚……淡漠无情,却是……咳咳……欺瞒了我一辈子的……假面具。我确实……咳咳……太小瞧他了。”时已至,暮已迟。萧逸飞的全身如朵朵鲜花盛开般,在越来越细密的雨丝下,仍觉绚丽。他迷蒙地眼望向祈然,神志已然不甚清楚,却仍喃喃着:“然儿……然儿……我多希望……你是我的亲生儿子……我和清雅的孩子……”祈然手中原本垂软的剑,忽然在一瞬之间崩直闪光。他手持寒血,一步步踏着被雨水打湿的软草地,往血泊中的萧逸飞走去。第一步,身跃三丈,点尘不沾,却翻转了漫天雨丝,袭面轻风。他静静地开口,语带哀伤感怀:“父皇,十八年来,你养我育我。不是亲子,胜似亲子,为我挡掉如此多的伤害,私心地留给我十八年的宁和天空。第二步,只踏三尺,鞋落泥泞,身过留痕,却是蓄着水带着殷红,仿佛滴滴血泪。他说,声音淡漠孤寂:“萧逸飞,你杀我父母,离间我兄弟。更无时无刻不想着利用我身边的人,将我推入地狱的深渊。”第三步,剑尖翻扬,遥指前方,森寒的杀气透过雨幕点点弥漫在那垂死颤抖的身躯周围。蓝眸微微波荡,声音却比那雨丝更柔和动听:“父皇,我感谢你的养育之恩,感谢你力所能及下的所有纵容爱护,更感谢你……曾留给我那三个月的自由时光。”第四步踏出,我远远望去,只觉祈然的身形在雨中若隐若现,竟仿佛融进了天地万物中一般。有形无形,尽皆自然。只是那缥缈身影中透出的声音,却依然一字一句清楚响在耳畔,半分不漏:“萧逸飞,我恨你一手破坏了我和大哥之间的兄弟亲情,我恨你利用步杀妄图将我推入地狱,我更恨你……一次次将我和冰依逼到如此绝境,甚至生死分离。”“这一切的一切,都将在今天……做个了结!”万丈银芒斩断雨丝,细雨仿佛被那道道剑气凝结成了滴滴水珠,从百丈高空倾盆落下,激起点点绚丽夺目的光辉,美轮美奂。水幕落尽,我终于看到了细密雨丝中孑然独立的清瘦身影。祈然的脸上都是水,柔柔密密顺着他白皙无暇的面颊缓缓淌落。只不知,那划过眼帘,渗入土中的晶莹水珠,究竟是雨是泪。萧逸飞脸上挂着异样宁和的笑容,仿佛睡去般静静卧在雨中,没有半点声息,是再不会有……半点声息。三阵杀降,第三阵,萧逸飞,死!雨丝,越加绵密。 第14章 有女莹若 静静地站在这越来越绵密的细雨下有多久了呢?我动了动湿透冰凉的手指,只觉那僵硬程度正清楚说明了此刻的宁静和死寂。那毕竟,是萧逸飞,是一代霸主,冰凌之王,更是……祈然和卫聆风的父皇。所以,我们都安静地,用这种异样的方式,悼念这位死去的枭雄,谁也不去打扰,谁也没有出声,直到……“呜——”女子的低低呻吟声在这突兀的静寂中猛然传入耳中。仿佛是被惊起的飞鸟般,围在萧逸飞尸首周围的我们猛然回过头去。望见眼前的景象,我忍不住瞳孔一缩,我们竟然……大意到忘了这个人的存在——傲天君。此刻,他手中拿着把渗出蓝光的匕首,明显锋刃上涂有剧毒,牢牢架在蓝莹若颈项上,望着我们众人微微冷笑。蓝莹若微皱着眉,刀疤纵横的脸上显出痛苦的神情,眼神却异样倔强,绝不肯求饶乞怜。“傲大哥……?”祈然缓缓踏前一步,率先开口。傲天君眼中神色微微一闪,随即苦笑道:“少主还愿认我这个大哥吗?”祈然沉默不语,换来的是傲天君略带自嘲的笑声:“少主不必为难,在你心里,我也不过是个小时候待你尚好的无关之人罢了。你放心,今日我并不想与你为敌,不……”他顿了顿,眼光一一扫过祈然、步杀和卫聆风,蹙眉道:“这一辈子……我都不想与你们为敌。我也不过是想好好生存而已……”“那么你要找得是我?”洛枫嘶哑的声音响在耳畔,象指甲划过岩石般刺耳,但他的表情却波澜不惊,唯一神采犹存的双眼,灼灼盯着傲天君和他手上的尖刀。“教主……”傲天君苦笑了一阵,却没有否认,半晌,他扯了扯蓝莹若的发丝,另她现出痛苦的神情,才又道,“毕竟这天下如祈然一般有能力医治血蛊,又愿意将血蛊引渡到自己身上的人,少之又少。教主现在命在顷刻,属下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我一惊,不由上下打量傲天君,当然是看不出端倪来的,可是仍然诧异他身上竟也中了血蛊。洛枫冷冷一笑,道:“那你又想如何?”傲天君脸上挂起无害慵懒的笑容,握着刀柄的手却是决不含糊,沉声道:“还请教主交出冷月令和血蛊蛊虫及药引配置秘方,否则手下的刀若是不小心擦破了这姑娘的皮肤……”一瞬间,我感觉到身前身后祈然步杀气息一时的紊乱,心里清楚,傲天君的意思,多半是要从洛枫手中谋夺冷月教的势力了。洛枫微微眯起了眼,眼中已是杀机满布:“你以为我会答应?你杀不杀她,与我何干?”我能看到蓝莹若眼中一闪而逝的痛,心中一动,难道……蓝莹若竟是喜欢了洛枫吗?还没来得及想透彻,眼前森寒刀光一闪,我半张了嘴,一脸惊骇地眼看着那涂满剧毒的尖刀割破了蓝莹若的颈项。刀刃触肤即止,并未伤及颈动脉。蓝莹若低低喘息着,惨淡的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并渐渐浮现紫色。她的呼吸开始急促,眼中珠泪盈盈,却硬是咬着唇不肯落下,反是脸上的倔强之色越加坚韧。“砰——”急切短促的一声闷响,是东西被砸落在地的声音。我能看到洛枫眼中一闪而逝的痛色,和彻骨的杀机。傲天君仰天一笑,胁持着蓝莹若一步步走到那铁牌前捡起,得意道:“教主,属下毕竟跟了你三年有余,你是否在乎一个人,属下还是能看清楚的。”闻声,蓝莹若被制的身躯竟是狠狠一震,融莹许久不肯落下的眼泪,终于滴滴滑落。洛枫阴沉不语,也不看她,双目死死盯着傲天君,半晌才冷声道:“药方在冷月令中间夹层。还不放人!”傲天君哂然一笑,目光扫过祈然和卫聆风,沉声道:“还请两位少主答应,今日不追杀属下。”祈然叹了口气,眼神有些黯然,却还是点了点头。看得傲天君握刀的手,都是一颤,但随即稳定了心神,望向卫聆风,耐心等待他的答案。只是,他有的是时间等,毒素开始侵入五脏六腑的蓝莹若又如何等得。“朕凭什么要答应……”卫聆风原本冷笑带讽的语言,在看到蓝莹若刀疤纵横又万分痛苦的小脸时顿了顿,眼角余光在我身上停了一息,竟破天荒的开口说:“朕答应你。”傲天君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全身警戒却丝毫没有松懈,胁持着蓝莹若,一步步走前捡起令牌。这短短不到半分钟的过程,竟让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因着种种顾忌,半分不敢动弹。然而,尽管我们人人都希望着这一切可以平安结束,毕竟擒杀傲天君将来有的是机会,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电光火石间,我看到那抹清瘦柔弱的青蓝身影,忽然充满了绝决壮烈的意味,浑身散发出莫可名状的绚丽光芒。那双纤细的手,紧紧抓住刀刃,丝毫不顾指间渗出的一滴又一滴暗红泛青的鲜血。她一个旋身,全身的衣衫都在这细雨中鼓荡起来,飘然若仙,蹁跹若飞舞的蝴蝶。雨丝仍是一滴滴落在她身上,却异样的静寂,仿佛便是连这漫天飞雨,也只怕惊扰亵渎了她。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可是,我看到了傲天君脸上的惊恐,洛枫眼中瞬间的空白,一脸天塌下来一般的死寂,就是祈然和卫聆风也是微微动容。蓝莹若一手仍握着刀刃,另一手毅然扯过那块傲天君仍未来得及抓稳的冷月令,狠狠一甩。那黑色的令牌,在空中划出一个绚丽的幅度,顺着粘腻而下的雨丝,落在洛枫面前。这一切的一切,明明那么惊心动魄,却都只在静谧至让人窒息的空气中进行着。除了那铁牌落地的一声……闷响,再无其他。终于,傲天君眼中闪过了扭曲的疯狂,握住刀柄的右手狠狠一扯,勾画出异样凄美壮烈的血色云霞。手腕翻转,那把明明闪着森寒蓝光,却被鲜血彻底掩埋的匕首,深深扎入了蓝莹若腹中,直没……至柄。时间停滞了,停滞在那柔弱带血的身躯缓缓倒地的那一刻。不再有夺目的光彩,不再有绚丽的旋转,她只是异常安静地,仿佛睡着了一般,躺入雨幕中。只是,嘴角那抹笑容为何如此安心,却又……如此伤情。“莹若————!!”洛枫的惊叫,响彻云霄,痛入骨髓。嘶哑吗?难听吗?没有了,都忘记去分辨了,因为听着他的声音,你再无法感觉到其他,只有……心痛。傲天君仓惶逃去。洛枫却也不追,原本摇摇欲坠的身体,也不知从哪来得力气,迅疾如风般冲到蓝莹若身前,将她轻轻抱起,枕在腿上。我慌忙拉着祈然跟了上去。刀刺在腹部,血还在汩汩的往外涌,却是越发暗红发青,显是毒入肺腑,只怕……神仙难救。我抬头看看祈然,他虽被我拉了来,却没有一脸帮忙的意思。我知道他扔在记恨洛枫害我们分开的事,并不想出手相援。我叹了口气,蹲下身去,取出银针刺入蓝莹若胸口各穴,暂时抑制她血液的流失和毒素的蔓延。我想,无论如何,至少能让她说完最后的话,也是好的。我一抬头,便看到了洛枫的一双眼睛,忍不住一震。这个人,是洛枫吗?这个,眼中满是惊异、悔恨,恐惧,孤寂以及渴望的人,真的是洛枫吗?“能……救吗?”他用粗嘎的声音问。我忍不住心中一痛,洛枫也是个可怜人。虽然曾经狠狠地恨过他,可是毕竟,他与心慧、心洛和小银陪伴了我那最为孤寂的一年!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他有了在乎的人,那个人又如此爱他,结局,却仍是生离死别吗?我摇了摇头,黯然道:“对不起,我……”“少……主……”蓝莹若虚弱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洛枫浑身一颤,牢牢抱紧了她,却是如个孩子般仓惶,不知该如何是好。“少主……”她执着地叫着祈然,直到祈然低低应了一声,她才继续用微弱的声音说,“少主……求你……原谅洛枫吧!求你……”“他只是……嫉妒着你的快乐,痛苦着……他的痛苦,他只是个……渴望温暖的……孩子。少主……少主……你如今……已经够幸福了,求你……求你饶恕他吧!”我汗湿的手紧紧扯住祈然的衣服下摆,心里在一遍遍乞求:祈然,答应她吧!答应她吧!可是却始终没有出声,毕竟,这是祈然该做的决定,即便是我,也没权利干涉。祈然的回答虽然停顿了很久,他的声音虽然冷静安然,却短促利落的让人心安。他说:“好。我会给他解药。”蓝莹若像是终于松了口气,眼中辛苦凝聚起来的光彩慢慢黯淡下去,她回首牢牢望着洛枫,每一分每一秒地仔细看着,明明瞳孔已经逐渐失去了焦距,却依然不肯放弃。因为她很清楚,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凝视自己深爱的人了。“教主……洛……枫……”她的声音,很微弱,几不可闻。若非我们各个都运起内息凝神倾听,根本分辨不出她的吐字。“洛枫……你知道吗……从……凌衍把我卖到……妓院去……那一刻起,我就发誓……不再相信任何人……更不会爱上……任何人。你……把我救出火坑……我却清楚……你……你只是把我当作……一枚棋子。我不可能……会爱上一个……利用我,甚至……心里装着其他女子的人,是不是?”“莹若……莹若……”洛枫紧紧抱着她,脸上只余痛苦和迷惘,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只是一遍遍重复叫着怀中女子的名字。眼泪从蓝莹若的眼角滑落,她吃力地将手举高,贴到洛枫眼前,说:“可是……看着你的悲伤,看着你的……执着……我的心还是……痛了。该……怎么办呢?明知……不该爱,却还是……爱了。明明……不想让心沦陷,却还是……让你占满了它……洛枫……我好想说……别难过……不管你是不是……怪物,不管你……是神是魔……我都会陪着你……绝不会抛下你。所以……请你不要那么……孤独了。可是,不行啊……不行……你不爱我的……一点都不爱……我怎么能说呢……”“莹若,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洛枫紧紧抱住他,竟如个孩子般放声大哭,声音虽仍嘶哑难听,却越加地令人悲伤心酸,“我是爱你的!真的是爱你的!只是……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竟会爱你。为什么我竟不知道自己爱你呢!!”蓝莹若的眼中亮起了点点星光,嘴角绽放出一抹春日朝霞般的笑容,明明灿烂的耀目,却偏偏清透澄澈,没有一丝杂质。忽而,她又一脸的遗憾,轻轻说:“如果……我能……早点知道……该有……多好……”她的手颓然落了下来,安静地贴在胸前。长长的睫毛沾着不知是雨是泪的水珠,盖住了她琥珀色闪烁的双眸。天地,同寂。“啊啊啊——————!!”洛枫的一声长啸,究竟饱含了多少的悔恨、痛苦和哀伤,早已数不清,道不明了。只觉听着那嘶哑的啸声,看着那张泪流满面的可怖面容,竟是心里一阵阵酸痛,忍不住便泪湿面颊。洛枫他,从来都不曾想过,那个他苦苦寻觅,不在乎他是否怪物,不在乎他是否拥有金银双瞳的人,原来,一直都在身边。因为靠得太近,所以忘记了她的好;因为得的太理所当然,所以忘记了对方爱的艰辛。为什么……人总要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呢?“这是‘腐蚀毒’的解药。”祈然忽然将一个药瓶扔在接近发狂的洛枫身边,神色淡漠地像是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洛枫楞了半晌,忽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哈哈……解药?!她都死了,我要这解药还有何用?何用?!”祈然微微挑了挑眉,蹲下身去,查看了蓝莹若的“尸体”半晌。忽然耸肩道:“我本来还想说能用金针吊她一年性命,既然你说无用,那便算了。”“什么?!”我和洛枫同时惊叫着抬头,象看魔鬼一样望他。“休克……这不是你教授我的医理吗?”祈然看了我一眼,无奈地拍拍我头,眼中闪过笑意,“她只是暂时性休克,用金针刺激她心脉就能活过来。只是毒素恐怕已经有一部分侵入了她心脉。我顶多只能压制它一年,至于这一年能否找到医治之法,能否活过来,都要看她自己的意志。”“祈然——!”我惊叫了一声跳起来抱住他,不知为何,心里竟是说不出的喜悦自豪,又是哭又是笑道,“我从没有一刻象现在这般,感谢你是个天才!”“冰依……”祈然语带笑意,半抱住我,道,“你若再不让我医治,她就真的没救了。”我一惊,慌忙放开手笑笑,尴尬地推他上前。只见洛枫丑陋乖张的脸上一双眼睛已然在刚刚长啸时变成了金银双色,此时却是闪着渴盼希冀的目光,牢牢看着祈然。祈然冷冷一笑道:“我并不想帮你,所以,一年后,你也别指望我会再救她。我只是……不希望冰依难过而已。”洛枫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良久他松开了紧抱住蓝莹若的手,取过身边的解药一把倒入口中。随即神色平静地看着祈然,道:“一年,足够了。我自然会想办法救她。”我忍不住一笑,这两个嘴硬的家伙。我知道,其实如今的祈然,并不如他自己想象的那般冷酷无情。毕竟,我们也曾亲身经历了那么多生离死别的痛苦,看着别人重蹈我们的覆辙,他又怎能无动于衷呢?“只是此刻……”洛枫的声音顿了顿,眼中闪过了感激乞求的神色,哑声道,“我们俩的性命就拜托你了。还有……谢谢!”最后那一声谢谢,微不可闻,几乎像个明知犯了错却又不肯爽快承认的孩子,所做的坦白,连祈然都忍不住一笑。扶过蓝莹若带血微温的身体,祈然的眼中蓝光闪烁,凝聚在一点,忽然十指如拈花般举起。一手持针,一手异样地仿佛莲花绽放般结出各种手印。银针穿透雨丝,一一插入蓝莹若体内……等到洛枫抱起呼吸微弱却平稳的蓝莹若准备离去时,天色已经快黑了。我叫住了他,问:“洛枫,无夜……葬在哪?”洛枫的身体明显怔了怔,低低地垂下头去,良久才道:“就在你遇到他的那个山洞旁边。我只是震塌山的一角……掩埋了他。”“只是……掩埋了他?”我心中一痛,却还是点了点头,没再多说。毕竟,人已经死了,如何埋葬,又有什么区别呢?良久,洛枫的声音传来,低沉却清晰无比。他说:“对不起。”然后,便抱着蓝莹若离去,不再回头。“无夜……”我在那一堆早已土石凝结的山丘前,屈膝跪了下来,郑重地磕了一个头,低声道,“无夜,对不起。”我抿了抿唇,勉力抑制住即将滑落的泪水。一双温润的手抚上我头顶,在我身边轻轻蹲了下来,柔声道:“冰依,他会明白的。雨下大了,我们……回去吧!”我点点头,反手将颈上已然显出一条裂痕的十字架项链摘了下来。纤瘦苍白的手指沾着雨水一寸寸挖开岩石泥浆,然后将黯淡无光的十字架连着滴滴洒落的泪水,深深埋进去。对不起,无夜,明明答应过给你生的希望,却还是没能实现。不只没有实现,甚至一直没有察觉,你早已离开了我身边。因为我而死的时候,你是什么样的心情呢?痛恨吗?埋怨吗?还是解脱?不,或许都不是!你这个傻瓜,也许只是在想,幸好死的……不是主子。无夜,在这个世界上,我与你认识的时间不过短短十几天,却还是想说:无夜,请你放心,我会活得幸福,连你的份……一起幸福。 第15章 尘埃落定 十四日淋了一天的雨,我竟然病了。对于从小感冒发烧都很少出现的我来说,这当真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整个人昏昏沉沉了四五天,每天除了吃药便是睡觉,身边有什么人来来去去,只觉混沌的很,没半分敏锐。感冒这种病,即便是医术高超如祈然也是束手无策,只能日夜不歇的陪在我身边守护照料。五天下来,我的病是好了。却只见祈然整个消瘦了一圈,眉宇之间尽是忧色。要知道祈然所练的功法与常人不同,即便几日几夜不吃不睡也只是看上去比平日憔悴几分而已。可以想象,我这一场普通的小病,他的心里却有多少分忧心。感冒好的那天刚好传来一个消息,祁国宰相文策竟日夜兼程赶来了雾都。现正在大殿等候卫聆风的召见。这半年多来,我几乎是亲眼见证着祈然和卫聆风从逆境中一步步走出,化不可能为可能,转劣势为优势的艰难历程。所以,无论如何,不管这段路程是喜是悲,是传奇是警世,我都希望有始有终地看下去。来到大厅的时候,卫聆风已经出现了,形状慵懒地坐在上首。只听文策低着头,絮絮说着:“……朝中众臣都希望皇上能及早回去,以后也绝不能再拿皇上您自身的安危如此冒险了……”听着觉得好笑,这文策不像一国宰相倒像是卫聆风的管家婆。正抿唇偷笑时,卫聆风的目光唰地射了过来,见到我眼中微微透出惊喜,随即是上下细细地打量。我心紧了紧,忙别开目光。看到殿中已然汇报完毕的文策,却不起身,脸露难色,显示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要禀奏。卫聆风此时已然回过了头,语声淡淡道:“还有事?”“皇上……”文策苦了张脸站起身来,哀叹道,“皇上,这可不是臣的主意,是她自己非要跟来的。你可不能怪罪微臣。”说着,他微微侧开一步,显出身后躬身跪拜的男子身影。那男子一头如缎的青丝用发带束起,俯身叩拜时,微微飘荡,竟显出几分飘逸之美。只听他道:“臣妾叩见皇上。”声音如黄莺出谷,冰玉落盘。说完,他抬起头。一双如暗夜幽辰般的美丽杏眼,水光盈盈,呆望着卫聆风。只见他肌肤胜雪,唇红齿白,全身更是散发着说不尽的柔美雍容气质,明显是个易钗而牟的绝丽女子。卫聆风楞了,我也楞了。卫聆风微皱了皱眉,道:“青衣?你怎么来了?”“芊芊——”我大叫了一声扑上去,芊芊见到我也是眼中一亮,闪过喜色。久别重逢的两人相互拥抱了半晌又分开,劫后余生的喜悦,在两人眼底静静流连。芊芊可以说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视我为平等相交的女性朋友。至今回想起来,在祁国王宫的那半年,若没有她的陪伴,必然要艰难许多。激动过后,我才觉身体有些孱弱,毕竟还处于久病刚愈,气血两亏中。祈然适时地扶住了我,无奈道:“不要太过激动,否则容易头晕。”芊芊看到祈然猛然一震,脱口喊道:“少主?!”祈然温和地笑笑,道:“青衣,你和大哥聊聊吧。我扶这丫头回去休息了。”说完,便小心抱起我离开。转身的那一瞬间,我能看到芊芊眼中一闪而逝的黯然,还有,卫聆风落在我身上一瞬不瞬的目光。我忍不住抱紧了祈然,脸埋在他胸口,暗暗叹息。偌大的殿中,灯火飘摇,此时却只余卫聆风和文策二人。异样静默的氛围持续了好久,文策忐忑地看着眼前喜怒不测的帝王,忍不住咬了咬牙,又沉声道:“皇上,还请你早下决断。毕竟,一山容不得二虎啊!”卫聆风淡淡一笑,转身负手,道:“此事朕自有分寸,你不必再说了。”“皇上!”文策听出了他口气中的拒绝之意,心中一急,竟忘记君臣之礼,跨前一步大声道,“皇上,你没听外面民间已经传言纷纷了吗?天下统一契机已现,依国少主萧祈然,祁王卫聆风,到底谁才是最终称霸天和大陆的千古一帝。军中将领也是纷纷猜测,是否要跟联盟军开战,此刻人心惶惶。皇上若不早下决断,一旦被抢了先机……”“文策。”卫聆风冷冷睥视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打断他的话,“你太放肆了。”文策浑身一颤,几乎是反射性地跪了下去,颤声道:“皇上恕罪!”殿中再度静寂了下来,文策连呼吸声也不敢发出,直憋到脸上的冷汗一滴滴落在光滑如镜的大理石上也不自知。可是,半柱香那么长的时间过去后,文策终于还是忍不住心头沸腾的火焰,再度开口死谏:“皇上,泱泱天下,大好河山谁不想夺谁不妄占。就算……那个依国少主表现得多与世无争,可毕竟是个寻常之人。如果他真的毫无争霸之心,当初也就不会建立依国。皇上,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这世上难道还有比天下宝座更令他心动的东西吗?!”“比天下宝座更令他心动吗……”卫聆风嘴角缓缓扯出一个笑容,淡淡道,“自然……是有的。”那笑容在烛火映照下,在他俊秀无匹的脸上,竟分外璀璨夺目,又隐隐带着几缕憧憬哀伤。让抬头凝视着他的文策,不由呆了。良久,他才再度开口,声音沉沉如雨中随风摆荡相击的竹叶,清润滴水:“便是朕……多半也有。”然而,也只是一瞬,他已敛起了那忧伤的笑容,凝神道:“传朕命令,战事已然结束,一月后祁国国内开始减免赋税三成,士兵解甲归田,安心休养生息。短时间内,朕不会再与尹钥两国开战。”“皇上……”文策一愣,马上从刚刚的震惊中清醒了过来,诧异地问道,“皇上不趁胜追击吗?”卫聆风淡淡一笑,眼中闪过精光,那睥睨天下的霸气在他身上展露无遗:“朕要胜便要胜的彻底,而绝不是两败俱伤。文策,你看着吧,不必朕进攻,不出半年,尹钥两国就会从内部崩塌,到那时,才是统一天下的最好时机。”文策心中一颤,只觉刚刚那团熄灭的火焰又再度燃烧了起来。统一天和大陆,成就不世霸业,人生来来去去几十年,有多少人能见到这等盛世,又有多少人能亲生参与其中。他带着万分虔诚的心,恭恭敬敬在卫聆风面前磕头跪拜,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微臣遵命!”能跟随眼前这个帝王,并向他誓死效忠,是自己此生做过,最正确的决定。天和1262元年11月22日,祈然说要与我成亲,他是想尽快,我是想不要铺张,所以婚礼就定在三天后,让清楚内情的人都哭笑不得。堂堂依国冰凌少主的婚礼竟然不摆宴,不请酒,只寥寥数人参加也就罢了,还搞得如此古怪。古怪?对了,就是古怪。只因为我坚持要以现代的形式举行婚礼。在现代,我和哥哥虽然不是基督教的信徒,妈妈却是的。所以爸爸曾特意为我和哥哥造了一个空中教堂,里面有一个黄金铸造的钟,就是希冀我和哥哥在结婚的时候,能够让天堂的妈妈,听到看到。如今,我和祈然自然不可能再在那个空中教堂结婚了。可是我仍然希望,可以用现代婚礼的方式,来获得远在另一个世界的亲人以及妈妈的祝福。也因为我这任性的要求,所以此刻只余我和祈然、步杀的房中,呈现了诡异的局面。“不——可——能!”步杀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那三个字几乎是从唇齿间蹦出来的,冰冷森寒。说完就走,倒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步杀!”我惶急地叫了一声,感觉憋在胸口的笑快要溢出来了,忙强自抑下,换上一副哀凄地表情,“步杀,无游天下,不离不弃啊!你若不答应我便不嫁了!”步杀背对着我们的身体明显颤了颤,祈然斜了我一眼,嘴角含笑却带着不赞同,明显在说:你怎么老爱耍他?我吐了吐舌头,用眼神回道:我哪有?步杀大概是被我恶搞太多次了,这回竟是铁了心不上当,冷冷道:“不做便是不做!”我啊了一声,看向祈然,一脸正经痛苦地道:“呐,那我可真不嫁了。”这回轮到祈然一脸头痛了,拂了拂额角,明知我是在开玩笑,却甚是无奈。见步杀就快走到门口了,不由长叹一口气,忙一个纵身跃到他面前,拦住去路。“步……”祈然无奈地笑笑,甚是尴尬,躬身作揖道,“兄弟一场,你不会如此无情吧!”不行了!我忍不住趴在桌上,笑得打跌,又要勉力抑制自己发出声音让步杀发现,憋得当真辛苦。“我不做!”步杀的声音再冷不起来,几乎带了几分懊恼。估计是太过高超的灵觉,又明显察觉到我耍人的意味。忽然,眼前黑影一闪,汲血竟然已经到了他手中,往祈然面前横劈过去。这一刀气势虽猛,后劲却不足,显然只不过是他恼羞成怒下虚张声势而已。“不是吧!”祈然呆了半晌,慌忙抽出寒血架住刀势,飘然后退几步。脸上再掩不住笑意,道:“步,我们两好久没打一场了,要比试吗?”我看不到步杀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全身如潮水般仿佛融于自然的气势。这两个人如今武功谁高谁低,还真不好说。步杀冷冷回了个好,却难掩语音中的兴奋。看来如今步杀最大的兴趣,竟真的成了探索武道的最高峰。但这却是好事,至少他有了自己的追求和目标。祈然眼中诡异的神色一闪,含笑道:“那我们说定了。如果我赢了你便充当神父,如果你赢了,便让你做伴郎。”“好……”步杀好字刚一吐出口,立马便发现不对之处,却是怎么也收不回去。从后面看到他涨红的脖颈,我再忍不住大笑出声。“步杀……步杀……!”我慌忙冲过去拉住再不愿理会我们两个的步杀,将笑牢牢抑制在喉咙口,嘴角扯平,终于摆出了一脸诚挚之意,才道,“别生气啦,步杀!你听我说,这个决定并不只是耍你玩的。”步杀停下了身形,脸色虽仍冰寒彻骨,却总算是肯耐心听我说话了。“步杀,你是我们两个最好的朋友。”我笑笑,柔声道,“难道不想亲自确定我们的幸福吗?”我微微躬身,第一次对步杀行这样的大礼,诚恳地道:“因为是我们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不希望由其他任何人代替,所以,拜托你了!”月色,静好。在雾都城的一处隐蔽庭院中,有石桌,石椅,两个挂在树梢的精巧花灯。桌上摆着两壶美酒,几盘精致的菜肴。石椅上对坐着两个让如练月色也失去光彩的俊秀男子。祈然将手中的杯举到卫聆风面前,一脸诚挚渴盼地道:“大哥,这一生是我欠你良多,但我和冰依的婚礼,还是希望……得到你的祝福。”卫聆风本一直微低着头,闻言略略抬起,凝视了他一眼,随后仰首将手中的酒饮尽。祈然不动也不收回手,脸上没有一丝尴尬不耐的神色,只是静静等着,等着他唯一的亲人,最后的答复。卫聆风微微一笑,那笑说不出的苦涩无奈。祈然握住酒杯的手忍不住一颤。卫聆风自怀中取出一张纸,小心的摊平,动作认真仔细地象在呵护最珍贵的宝物,凝视了半晌,眼中种种喜怒哀乐的情绪一一流泻。随即他的眼中闪过黯然与绝决,握着纸站起身来,走到花灯前。祈然凝望着他看似流畅的动作,实则却是每一分每一寸之间都有着僵硬的停顿,心里的愧疚与无奈越发无法遮掩,暗暗低下了头。他知道,那是当年卫聆风与冰依之间所立的契约。虽然,那一纸协议在他看来不过是场儿戏,也绝约束不了什么。可是,那对大哥而言,或许真的不同吧!高举了良久的手忽然一空,他看到卫聆风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酒液残留在他唇角,淌落下来,映出点点星光月色。卫聆风坐下身来,一杯接一杯的酒饮尽,祈然也不多语,只陪着他同饮。“同样的七个字……”卫聆风略带沙哑的声音忽然响在前方,祈然抬起头来,静静看着那张万分熟悉的面孔,听他说话,“卫聆风,对不起,我不爱你……祈然,我爱你,至死……不渝。”卫聆风将盛满梨花酒的玉杯端到面前,沉痛哀伤却又无可奈何的漂亮眼眸,泛起一层几不可见的水光,仿佛穿透了那杯盏玉液,定定落在祈然身上。倏地,他仰首将杯中酒水尽数倒入喉中,纯纯的酒香一如成亲当日那般干冽清醇,浓郁幽香,顺着咽喉,淌入腹中,流入他心底。只是,为何今日的酒如此烈,如此……伤人?七个字啊!为何同样的七个字,却是如此绝决,如此无情,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他不放手,又能如何?“砰——!”杯底撞击到桌面的那一刻,卫聆风猛地站起身来,酒杯仍无意识地被拾了起来。他低头失神地看着,随即望向祈然,声音明明艰涩暗哑到发不出声音,但他却还是坚持地把它说完:“祈然,我……放手了。”他轻轻伸手,将酒杯小心的搁在桌沿,又一寸一寸放开,随后毅然转身离去,再不回头。祈然只觉心口压抑地难受,半晌才能喘过去来。想说的那句对不起,却是最终没能吐出口。看着早已人去椅空的前方,祈然低声地喃喃道:“大哥,我送你的礼物,希望你会喜欢。”三日后,也是我和祈然成婚的前夜。雾都城中忽然鼓声大作,我从睡梦中被惊醒过来,身边却没见到祈然。我仔细分辨了一下那鼓声,竟是召集全军将士下战前紧急指令的军鼓,心中打了个突,慌忙套上衣衫冲出去。路上碰到步杀,他也是一脸的惊异,显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雾都城中只闻脚踏实地声,虽混却并不算乱。雾都是银川的首都,说起来也算是一个小国的皇宫。所以此城虽不算大,造的却异常宏伟壮阔。城楼分上下三层,底下是可以容纳近百万士兵的演武场,而我和步杀,此刻正是在雾都城楼的第二层。“砰砰砰————”鼓声由缓而急,如落雷般声声杂在我耳畔,令我忍不住便把注意力集中在那鼓声发出的第三层。然而我一看便呆了,这击鼓的男子,银丝束发,衣袂飘飘,高华如仙,不是祈然又是谁?我忍不住看向身旁的步杀,问道:“祈然他打算做什么?”步杀摇了摇头,眼中却没什么忧色,只扯了我避过熙攘混杂的人群,退到一处刻有棋盘的石桌前坐了下来。说起来这雾都城楼中,第一层是军营,居住的多是普通士兵;第二层就休闲贵气的多了,连观看对战的城栏前都摆了好几张对弈的石桌,显示出主将的成竹在胸,运筹帷幄。而第三层,基本上也就卫聆风住在那,旁人无事多半是不上去的。那么祈然今日突兀地上到第三层,又擂响战鼓,究竟是打算做什么呢?不过……“步杀,好困啊!要是来杯茶提提神,再有点点心就太好了。”我打着哈欠,虽然自己坐在这里已经比那些警惕而立的战士将领好多了,还是忍不住抱怨那半夜惊醒我的鼓声。步杀歪头两秒,随即一个闪身离开。不过半柱香时间,一壶茶,两个杯子,几盘虽已变冷却仍可见其精致的点心已然摆在我面前。我当场傻眼。这……我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砰——!!”如击在胸的一声庞然巨响过后,几十万人的雾都城楼竟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我顺着城栏低头看去,只见底下的士兵以城门为界分立两侧。看衣着明显是祁国和依国的士兵分别。可是,我皱了皱眉,为何祁国士兵的面上都是一脸茫然,而依国众将却是神色肃穆端凝,显示在紧张等待着什么。这个祈然……到底搞得什么鬼?就在这时,另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三楼城头。只见卫聆风一身紫色的锦袍,头发用金冠竖起,悠然缓步地走到击鼓的祈然面前,淡淡道:“祈然,你要做什么?”同样是心存疑惑,他问来却是天经地义的征询,浑然天成的优雅。每一步,每一个动作,无不自然散发着华贵雍容气势。不说祁国众将,就是依国士兵,此时若让他们跪拜此人,也绝对是心甘情愿的。祈然微微一笑,让人如沐春风般的和煦自然,却又偏偏找不到一丝破绽。只觉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只需他一笑一言语,便可驱使你做任何事,而无怨无悔。这两个人,是天生的领袖。祈然并不回答卫聆风的话,转身踏前几步望向城楼下密密麻麻,多半一脸迷惘的众人,负手道:“今日用紧急军令召大家前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向你们宣布。”他顿了顿,见底下众人都屏息以待,不由淡淡一笑。那笑在光华月色下,如仙如幻,立时便放松了所有人的警戒。于是他继续道:“你们都知道,如今天下大论纷纷,迄今为止有能力统一天和大陆的也就剩下祁国和依国了。”此话一出,原本缓和下来的局势立时又紧张起来,窃窃私语声慢慢从一处蔓延,迅速扩大到整个雾都城。我端起一杯清茶饮尽,与对面的步杀相视而笑。不需言语,何须言语?“砰——!”又一声力贯千钧的鼓声,终于将那声声议论压制下来。祈然凛然一笑,一个纵身跃到卫聆风身边,轻声道:“大哥,我送你的礼物,希望你会喜欢。”此话若非内力精纯的步杀转述,我还真听不清楚。说完,祈然甩手扔掉擂鼓的鼓槌,翩然退后一步,忽然……就在这些豪气干云、历经生死的将士面前,在这个见证了风雨历程的千年古城中,在这片月色静好、星光闪烁的动人夜幕下,单膝……跪了下来。那一夜,云淡风清,夜色撩人,却抵不过那一袭青衣的男子,蔚蓝眼眸,绝世光华。那一夜,鼓声阵阵,人头攒涌,却及不上那青衣男子屈膝俯首,寥寥数语,所带来的震撼。祈然将手中代表依国最高权利的令牌高举过首,俯跪在难掩错愕之色的卫聆风面前,用内力催发的声音一字字响在耳侧,清晰无伦:“我,萧祈然,谨代表依国向祁王卫聆风发誓效忠。今生今世,自我以下依国所有将领文臣、军士百姓,都愿奉祁王为尊,听其号令,禀其旨意。如违此誓,天地不容!”“如违此誓,天地不容————!”那一道道并不激昂却异常坚定的声音,清润悦耳,响彻云霄,在所有将士文臣耳中,一遍遍回荡,回荡……“扑通——扑通——……”仿佛是为了响应祈然的誓言,大门左侧所有的依国将领士兵整齐划一地跪了下来,叩首呼喝:“祁王万岁万岁万万岁——!!”紧接着,那些如梦初醒的祁国的众将也跟着跪了下来,那近百万人组成的宏大阵容,自无法用一个人的内力相比。直将整个雾都城都震的声声作响。“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叮——”我和步杀举杯相击,一饮而尽,随即又是了然轻笑。至此,这天和大陆将只余一帝,只剩一国。至此,海阔天空,山高水长,终将任我们遨游。 第16章 无游天下 天和1262元年11月26日天微渗寒,晴空万里。既非大凶,也无大吉,然而今天,却是我和祈然成亲的日子。一座空置良久但早已布置清雅的偏僻宅邸,那就是我们的礼堂。我在祈然的牵引下一步步走进与现代教堂一般布置的大厅,心慧、文若彬、芊芊,还有不甘不愿的心洛,都盯着我看,一脸的惊叹和诚挚的祝福。我忽然有想哭的冲动,虽然爸爸和哥哥不在身边,虽然没有了华丽的音乐、雪白的婚纱……祈然握了握我的手,将紧张到颤抖的我揽在身边。我抬头看到他一脸的凝重,这才发现他手心微微汗湿。原来会不安会紧张的,不只我一人。我们相视笑笑,给彼此安慰和信赖。然后一步步走到“神坛”面前。步杀仍旧穿着那一身标志性的黑衣,静静地在前方看着我们。我一想到他等下要代替神父念出结婚誓词,就觉好笑。可是,一看到他一脸诚挚端凝的表情,就再也笑不出来了。所有人,都在认真看着我们呢!看着我们……走向幸福。“皇上!这是朝廷递来的奏折,多是恭贺皇上您收编依国军队。同时也希望皇上您尽快回宫,以免遇到危险……”“文策。”卫聆风打断他,神色淡淡地道,“朕今日不想听这些。”文策一愣,抬起了头,看到卫聆风脸上明显的憔悴和眼中淡淡的悲伤,却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个帝王,年仅二十五岁,就成为了天下最强大的霸主,从此再无人能膺其锋。他明明应该是意气风发,睥睨天下的不是吗?“皇上,您……”卫聆风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命他们替朕准备梨花酒送进来。今日,没有朕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皇上,喝酒伤身,您……”“文策!”卫聆风如远山般的俊秀双眉微微一凝,冷声道,“朕的话,你没听明白吗?”礼堂中,有轻柔和缓的气息在慢慢流转,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等待着……我看着上方黑衣黑发的步杀,牵着祈然略显湿冷的手,微微颤抖。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啊……步杀的声音冰冰凉凉,却带着异样镇定宁神的作用。他望向祈然,问:“萧祈然,你是否愿意娶水冰依为妻,并发誓永远爱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无论她生老病死,贫贱富贵,都对她不离不弃?”祈然紧了紧握住我的手,声音有些发颤,面容却无比郑重,答道:“我愿意。”步杀黑亮的眼中波光闪烁,转头望向了我:“水冰依,你是否愿意嫁萧祈然为妻,并发誓永远爱他,尊重他,保护他,像爱你自己一样。无论他生老病死,贫贱富贵都对他不离不弃?”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尤其那双湛蓝的双眸,带着毫不遮掩的期盼与喜悦,定定地望着我。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卫聆风仰头饮尽一杯酒,忽然转头环视了下这灯火通明的大殿,眉头微微一皱,已微晃着站起身来。走到烛盏前,长袖拂过,将火光一一熄灭。偌大的宫殿一分分昏暗下来,映着那颀长俊挺的身影,不断变暗拉长,越发显得孤寂难抑,但卫聆风却不管不顾,只知拂袖熄火。直到大殿中终于只剩桌前最后那一盏烛火,卫聆风挽起宽袖,露出晶莹如玉的修长十指,贴向烛芯。明明只需两指便可埝熄了那唯一的火光,可是他的手却停顿在半空,良久未动一下。要不是沧海桑田,真爱怎么会浮现。我再没有半分犹豫,抬头,嫣然一笑,清晰地回答:“我愿意。”步杀淡淡一笑,却也只如风过无痕,他退到了一边静静望着我们。问出这两段话,显然已经到步杀的极限了。祈然一脸虔诚地,轻轻执起我的手,将白金的戒指戴在我的无名指上。银光闪烁,映着我白皙细瘦的五指,和我一生的幸福。我想起,现代神父的祝辞。戒指是金,表示你们要把自己最珍贵的爱,像最珍贵的礼物交给对方。黄金永不生锈,永不褪色,代表你们的爱持久到永远。戒指是圆的,代表你们的爱毫无保留,有始有终,永不破裂。祈然搂住我的腰,在我额头轻轻印上一吻,如羽毛般轻柔温和。他说:“我萧祈然,娶你水冰依做我的妻子。从今以后,无论顺境逆境,富足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都将爱护你,珍惜你,直到天长地久。我承诺生生世世,对你忠心到底。”我一愣,抬起了头,深深望进那双蔚蓝的眼眸中。这本是我告诉他的结婚誓词,他却把最后一句的一生一世,改成了生生世世。生生世世吗?多么……漫长的四个字啊,我真的愿意生生世世都与眼前这个男子,相遇、相知、相爱吗?我笑了,答案从一开始就清楚了不是吗。我执起他莹润修长的手,将戒指套在他无名指上,柔声却坚定地道:“我水冰依,愿嫁你萧祈然为我的丈夫。从今以后,无论顺境逆境,富足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都将爱护你,珍惜你,直到天长地久。我承诺生生世世,对你忠心到底。”“啪啪啪————”礼堂里响起了掌声,祈然将我牢牢拥在怀里,泪水盈满了我的眼眶,又融进他浅蓝的衣衫中,我紧紧回抱住他,在心里一遍遍念着。爸爸,妈妈,哥哥,还有冰朔,你们……看到了吗?我很幸福,我很幸福呢!卫聆风的手在空中停滞了很久,久到他几乎要忘了时间的存在。“噼啪——”火烛清脆的爆裂声,此时在这幽寂的宫殿中,却显得异常响亮。卫聆风自嘲地笑了笑,终于收回手,扶着案沿,坐了下来。桌上的酒杯是空的,里面仍留有梨花酒的醇香,卫聆风取过酒壶倒了一杯,再度饮尽。梨花酒的酒性温存,后劲也不大,适合女子或喜庆时刻饮用。却独独不能多饮,不该多饮啊!否则,瘾入肺腑,终难自拔!珠帘脆响,卫聆风抬起头来,看到来人微微皱了皱眉,却不说话,自顾自又斟了一杯,仰首饮尽。酒杯仆一放下,一双欺霜赛雪的玉手便伸过来将那玉杯一把夺过。轻轻柔柔的声音,带着几分心痛和指责:“皇上,酒喝多了伤身。”卫聆风抬头瞥了她一眼,失笑道:“青衣,你不是赶去参加他们的婚礼了吗?如何又赶了回来?莫不是怕朕借酒消愁?”芊芊眼中闪过痛色,却又勉强掩去,嗔道:“那皇上如今又是在做什么?”卫聆风一愣,随即嘴角一扬,扯出个极端苦涩的笑容,淡淡道:“是啊,朕可不正是在借酒消愁吗?”“坐吧,青衣。”卫聆风手腕一翻,也不知从哪又取出来一个酒杯,自行斟满,一脸漫不经心地道,“陪朕喝两杯。”“皇上……”芊芊蹙眉看了他良久,终于柔柔叹息一声坐了下来,接过他斟的酒,一口饮尽,叹道,“清新唯梨花,徒留满齿香。果不愧是皇宫珍藏的梨花佳酿啊!”卫聆风淡淡一笑,却不搭话,目光有些迷离地落在殿中唯一的烛火上,脑中却不时翻腾出那些久远的画面。唱合卺宴开时,她的无措求助;尝到梨花酒时,她一脸的赞叹;提到洞房花烛时,她的恼羞成怒;还有自己间接触到她唇香时,那一刻的心动……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在眼前,却又遥远地像隔了两个世界。她从来都不曾属于过自己,从来都不曾……只是……“皇上……”芊芊的轻柔唤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卫聆风笑笑,抬头又是一口将酒饮尽,道:“青衣,你明日便先回去吧。”“皇上!”芊芊眼中闪过慌乱,无论怎么也掩饰不过来,半晌才颤声问道,“皇上你不回去吗?”卫聆风摇摇头,抬眼望见她一脸的惊惶,不由失笑:“你怕朕会抛下皇位离开吗?青衣你多虑了……”——你把那些年少时的梦想统统掩藏在高深莫测的笑容背后,埋得究竟有多深呢?以至于谁都没有发现,萧祈轩,其实一直在卫聆风的心里。卫聆风的心微微一抽一痛,他猛地放下酒杯低下头,来掩饰发热的眼眶。半晌,他才开口,却发现声音带了微微的沙哑:“青衣,朕会让文策带回谕旨。让他父亲文群认你为干女儿,并加封你为皇贵妃。你乖乖地先随文策回去,朕过几日就会回宫。”“皇上!”芊芊的眼睛蓦然红了,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却还是轻柔地说,“皇上,你明知青衣要的并不是这些。你明知,我留在你身边是因为……”长长的走道仿似看不到尽头,我将脸埋在祈然怀中,任由他将我抱向我们的新房。淡淡的幽谷清香从他体内散发出来,我忍不住抬头看了看他俊秀出尘的面容,心里却在想着:若是冰朔长大有七分象祈然,那么将在现代造成怎样的轰动啊?少女杀手?绝世容颜?天纵奇才?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愿哥哥和小雨别被吓坏了!“吱嘎”声响,祈然一边推门把我抱进去,一边低头看我窃笑的面容,不由好奇道,“你独自一人在偷乐什么?”我一愣,忽然想到与冰朔的永世相隔,心中一痛,再笑不出来,眼中却已浮起泪花。祈然见我如此不由慌了,将我放到床上,忙道:“冰依,我不过是随口说说,我自然希望你脸上永远挂着笑容……”“傻瓜……”我搂住他脖颈,将脸贴在他光滑清香的锁骨上,柔声道,“没事的,只是想起了冰朔而已……”祈然明显松了口气,眼中闪过几丝黯然,随即又释怀。俯身细心地除去我鞋袜。我面上一红,忙道自己来。他也不坚持,除了自己的鞋袜外衣,搂着我滚进床中。“冰依……”他的眼眸渐渐由浅转深灼灼地落在我脸上,修长的十指抚过我全身,将贴身的衣衫一一除去。我双眼迷离,呼吸急促,紧紧贴靠在他怀中,脑中有什么问题闪过,却又抓不住。良久,被中的两人衣衫尽去,原本让我觉得寒冷的空气,此刻却只余炽热,吞噬人般的炽热。我抓着脑中仅存的那一缕神志,抓住他灼热的手,阻住他的探索,哑声道:“今……今天不是安全期……你答应过的……”祈然呼吸微粗,反手制住我的手,一个翻身欺了上来,柔声道:“冰依,你记错了……”“我……我没……”后面的话,被尽数吞入他口中。他微支起手,喘息着将话讲完:“你的医术……是我教的,我说错了,便是错了。”我待要再分辨什么,却被那铺天盖地的热情彻底淹没,只余低吟喘息。靠!既不让服药,又……这还避什么孕啊!第二天醒来看到那张心满意足的绝世面容,我忍不住愤愤地想。火光幽暗的宫殿中,原本孤灯独酌的身影,变成了相对而坐的两人。“青衣……”卫聆风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她,俊秀的面容泛着几缕红晕,在火光映衬下,绚烂地让人移不开目光。可是他的语调却仍是平静的。他说:“青衣,其实你可以选择离开。只是,朕的后位,会永远为她虚悬,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我……我明白的。”芊芊忽然迅速举袖擦去脸上的珠泪,仿佛是怕被人瞧去了自己的狼狈。白玉般的面颊上,泪痕犹在,却是更添楚楚之色。她柔声道,“感情的事,半点由不得人。无论皇上如何待我,我都会陪在皇上身边,绝不会离开。只是皇上,你又何苦待自己如此残忍呢?”“残忍?”卫聆风微微一愣,哑然失笑道,“青衣你错了,朕永远不会待自己残忍。冰依有的话听来古怪,却往往自有其道理。帝王专情便是祸。青衣,你看清楚了,朕那虚悬的后位,在朝政动荡时期,说不准会成为最好的制衡工具。”卫聆风说完自己也觉得颇为有理,淡然一笑,又自斟了一杯酒饮尽。却发现对面的人良久没有言语,不由抬头望去。清俊的双眉微微一皱,卫聆风有些讨厌青衣那样的眼神。他觉得自己今日说不定会醉。芊芊轻叹了一口气,语声哀婉凄凉:“皇上,你骗得了别人,可还骗得了你自己?若是难过,就哭出来;若是不甘,就去抢回来;若是后悔,就忘记她……”“青衣!”卫聆风冷然打断她,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淡漠和高高在上,“你逾越了!”“少主!!”芊芊眼眶一红,这个人为何永远这样不懂得示弱呢?她不恨冰依,也不怨自己得不到他的真心。只是,却独独看不得他自苦啊!若是……若是冰依能留下来……留在他身边该有多好,至少……他还会知道喊痛,他还会……懂得软弱。卫聆风仰首又是一杯,他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被酒精烧得火烫,一颗心却因为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冰凉死寂。她终于还是嫁给祈然了,她终于……还是离自己远去了……“青衣,即使到了今时今日,朕也从未后悔遇见她,爱上她。”卫聆风放下酒杯,扶着桌沿摇晃着站起来。他明明是在跟芊芊说话,眼睛却是定定地看着那红烛,闪亮如星辰的眼眸微微闭上,那些快乐忧伤心动愤怒的画面就在脑中一一浮现。他定了定神,长长的睫毛微颤,睁开眼来,望着芊芊。他的声音明明带着沙哑,却坚定执着地让芊芊都忍不住微微颤抖。他说:“若将来有一天,朕统一了天和大陆,成为那杀伐决断、冷酷无情的千古帝王,想起她,至少可以相信,原来,朕也曾那么刻骨铭心地爱过、期盼过……一个人。”曾经,他那么渴望过那温暖的怀抱,如许的笑容,却眼睁睁看着她离去。曾经,他那么执着过那琥珀色的双眸,清润入腑的声音,却最终选择放手。卫聆风放开扶在桌沿的手,脚下有些虚浮地一步步往殿外走去,丝毫不管身后之人的呼唤。冰依,你可知道,在你身边我也曾真心的笑过,快乐过;冰依,你可知道,在你怀里我也曾真正地哭过,软弱过;冰依,你可知道,爱到至死不渝的,并不只……你和祈然二人……11月27日,天气依旧晴朗。我推开窗户看着外面晴空万里的蓝天,心情豁然开朗。一切的一切,不管是喜是悲,是仇是怨,统统都尘埃落定了。心里有种想放飞的急切和喜悦,听到开门声,我倏地转过脸去,蔚蓝如海,黑沉如夜的两双眼眸双双映入眼中。我展颜一笑道:“有没有想过以后去哪?”步杀冷然不语。祈然淡淡一笑道:“你先说来听听吧!”我身形一晃,从窗沿上跳了下来,没好气道:“你又知道我想好了?”随即却不等他回答,我忽然深吸了口气,看着他们两人,静静地道:“祈然,步杀,你们知道吗?我的性格,随遇而安,得过且过,所以一个人的时候便丝毫不会去考虑究竟喜欢怎样的生活。与祈然在一起时,多半时候温馨甜蜜……”凝眸看到祈然赤裸裸的眼神,我面上红了红,忙又定神续道:“我喜欢的是那种平静宁和的感觉。可是……当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时,我却总也止不住那热血的沸腾,就如当初所说的,万分想要创造一个,只属于我们自己的,绚丽多彩的人生。我永远都记着,我们是无坚不摧,所向披靡的无游组!”我看到他们的眼眸一分分清亮起来,仿佛有点点星光在其中闪烁,看得我全身血液一阵阵沸腾。是啦!就是这种感觉。仿佛整个生命都在燃烧,都在如火苗般跳跃,想要去探险,想要去遨游,想要去肆意纵横。那就是……无游的感觉!祈然靠近一步,轻轻抚过我被风吹乱的发丝,道:“那么冰依你想去哪呢?”我翩然一笑,笑得云淡风清,却傲气无双,倏然转身,举手指着从此看去浩瀚无边的东海,扬声道:“你们这半生几乎都在天和大陆上你争我夺、纵横驰骋,可曾想过,在茫茫大海的另一头,或许有着许多全新的大陆,全新的世界,是你们从来无法想象的。”此话一出,连步杀眼中也闪过了动容之色,黑眸闪着灼灼精光凝视着我。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热血也在沸腾了,他们渴望翱翔,不甘平庸的心火,也被点起来了。如今回想起来,第一次从时空隧道坠落的时候,我隐隐有看到,这是一个与地球及其类似的星球,七成是水,三成是土。既然是圆的,那么在海的另一端,就肯定有其他未被发现的种族和国家。想想,这该是一条多么诱人的路程啊!我从容一笑,收回手,仰头望着他们,朗声道:“祈然,步杀,我们出海吧!那里可能会有全新的未被我们开发的医术,会有别样的威力难以想象的武功,还有各种无法言喻的美食佳肴。还记得我们当初的梦想吗?一起纵横驰骋,一起肆意飞扬,去开创只属于我们的人生,去探索每一个全新的世界!”我浅笑吟吟的伸出手,高举在头顶,看到自己在他们眼中微红的脸,晶亮的眼眸,只觉从未如此地激动渴望过那未来的人生。我说:“无游天下!还等什么呢?!”“啪————!”两声重合的脆响,三张浅笑自信的面容,浑然天成的信赖默契。心若自有,身沐长风;无游天下,不离不弃!拾起最初的梦想,我们即将远航。还等什么呢?Let’sgo!三日后,我们跟着卫聆风返回了祁国车坩。毕竟雾都刚经战乱,不可能有什么储备物资可以让我们无条件搜刮。接下来的几天,出航计划开始,我们三个包括卫聆风和其一众手下,都开始在恐怖的地狱忙碌中度过。想要出海远航,绝对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大海可谓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最无可预测的地方了,所以我们不得不谨慎。也因为这个想法很早就在脑中成形过,所以我在现代时便已查了很多船只和这方面的知识。然而即便如此,还是觉得会有许多遗漏,巨船、指南针、食物、武器,甚至船夫……幸好有祈然在一旁帮衬着,再加上卫聆风在财力物力上的无条件资助,才没有使这个计划被扼杀在摇篮里。当我的那艘现代版超级大游轮详细设计图画出来时,别说祈然和步杀傻眼,卫聆风那灼灼的眼神简直能把我烧出洞来。我只好干笑,是啦!当初画给卫聆风的那些战船我的确做了许多保留,可那是因为我以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来做准则的啊!如这种大游轮,我想尽了办法改良替换各种零件以及驱动,才有可能集齐这个时代的所有能工巧匠,将它制作出来。且不说时间上的大量消耗,整整三个月几百个大师,几千个船工拼命赶工,才勉强完成。单单物资上的耗费,就已经让所有人傻眼了,也意识到大量生产的不实际性。船身本体全用最珍贵坚固的钧木所造,外包这个世界价值贵过黄金一倍的锡金,三角架风帆。正副五个驾驶舱位,水力自行驱动螺旋桨……我想着,幸好卫聆风这人不算小气,否则光这艘船的造价,绝对能让他心痛到跳脚了。不过卫聆风最近真的很奇怪,我的要求有求必应也就算了,而且还往往做到最好。譬如说我问他讨要船工、航海士吧,他二话不说将他手下中最精锐的三十几人都派给了我。还外加了十二个武功高强、深谙水性的护卫和五个细心忠诚的侍女。令我大叹其考虑之周到果然不是我们可以比拟的。另外,我一说外国的货币可能不是黄金,而是贝壳或只能用丝绸之类交换。他就不惜劳动全国,搜来了大箱大箱物资,一一堆积在国库中,准备将来搬入船舱。还有那几株他已经在叫人养殖的果树,那些越堆越多的干粮……看着这些,我忍不住会想,那些老百姓会不会把我当成祸国殃民的妖姬呢?心中却仍是极为感动却又无奈的。那艘即将载我们远航的船外形与现代船只极为相似,虽比不上真正游轮的精密牢固,却也可以肯定,只要不出大的意外,就绝不会有翻船的可能。当然,在茫茫大海上,风险肯定是有的,这一点我们都很清楚。然而,人生本来就存在着很多未知的变数,若是轻易便被这些危险阻住了自己的梦想,那么,活着又有何意义呢?我将这艘船命名为玻拉丽斯(Polaris),是希望它能如北极星一般,永远闪耀在海洋中。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十日后,只待玻拉丽斯最后一次检修完毕,我们就要出航了。而此刻,我和祈然、步杀三人却在幽幽深谷中,拜别祈然的师父,步杀的恩人——谢烟客。谢烟客听完我们的话,含笑微微点头:“你说你们三年后回来?”祈然笑笑,回道:“预计是这样。但并非一定。”“唉!”谢烟客低低一叹,仰头露出憧憬的神色,道,“师父我若是年轻个三十岁,也必然会跟你们一起出海。这果然是个绝妙的主意,丫头,是你想到的?”我哑然失笑,这谢烟客可真好玩,忙敛容答道:“是。在我们那个世界,早有人实践过了,我只是重复他们的路而已。”谢烟客看着我深深一笑,道:“你这丫头倒也有趣。那么我就将我的徒儿交给你了。”“好。”我眉眼弯弯如月牙般轻笑,向他做出保证。谢烟客转头看向步杀,道:“三年后回来,记得回我这里一趟。”步杀一愣,但还是回道:“好。”直到我们离去,谢烟客站在门口遥望我们身影,不由摇头叹道:“居然不问我回来干什么,步杀果然是步杀!三年啊,也不知橙儿等不等得了……”随即又觉无聊,自遣地笑笑,像是对着什么人,继续呢喃:“瞧他们三个,年轻真好啊……怎么,羡慕了?那就一起去吧……相信丫头不会怪你的……”回来的时候,我们从端木崖下绕过。那个当年制造了天和大陆最恐怖炼狱的地方,如今早已没有什么迹象了,却仍是让我们心中难过。听说,那天死了很多人;听说,那天步杀用自己的痛苦来阻止祈然的毁灭;听说……那日白胜衣被洛枫一脚踢落断崖。祈然在一株结有白色绸缎的树前停滞了许久,我发现那绸缎破烂不堪,几乎看不出底色,但那个结却明显是人为打上去的。祈然眼中微微露出笑意,揽过我,道:“我们走吧!”山里的清风,拂过树梢白绸,带来春日百花的点点清香,这谷底宁静安详,与世无争。天和1263元年3月2日,天朗气清,暖风拂人。我们终于决定在这一天起航。当亲眼看着那艘停泊在海岸的华丽巨船时,我还是忍不住激动到热泪盈眶。这真的是我设计的玻拉丽斯号吗?这真的是要载着我们起航的方舟吗?我如今究竟是梦是醒?心慧哭红了眼睛,直说要与我们同去。但我自然知道是不行的,文若彬如今在祁国虽非身居显赫职位,却管理着祁国所有暗探斥候,这可是一个掌握着国家命脉的重要职位。他又如此爱心慧,既不能陪同,又怎么可能放她离开。心洛一脸倔强既不哭,也不闹,撇过头,冷冷道:“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抛下我。最好别再回来!”“嘴硬的小鬼!”我一把扯过他搂在怀里,也不管他的踢腾,柔声道,“我会想你的。”说出这一句,离别的伤感就一下子涌了上来,我吸了吸鼻子道:“心洛,你姐姐身体不好,要好好照顾她,知道吗?”心洛狠狠推开我,眼眶红了半边,哑声道:“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罗嗦。”我哑然失笑,好不容易酝酿的离愁别绪都没了,我说:“心洛,你的口气怎么越来越像小迟了?”“皇上驾到————!!”本就很规模浩荡的海岸边,随着这一声呼喝,规模更大了。不过也只是片刻,只听一浑厚凛然的声音在空气中稳稳传递:“皇上有令,送行之人可以自行回去,跟随远航之人各就各位,一柱香内,皇上不希望在此码头看到任何闲杂人等。”如流而来,潮水而退啊!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退得一清二净,退得干脆利落,退得潇然洒脱……咳……的众人。再抬头,那一席月白长袍的身影,已经映入了眼帘。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人,连成忧也不在。脱去一身皇袍,顶上只余金丝束发的他,此刻根本不像一个高高在上帝王,倒像个俊秀儒雅的……书生侠客。想到卫聆风成为书生侠客的样子,我忍不住撇过头轻笑,原本压抑的心情顿时明快了几分。卫聆风缓步走到我身边,目光落在我身后的祈然身上,淡淡道:“朕想单独与冰依说几句话。”身后良久无声,卫聆风也但笑不语,反是我被SHOCK到了,夹在两人中间,尴尬地一动也不敢动,心里默念:祈然若不答应,他不会把那一船的东西都要回去吧。看他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不对,这不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他现在是毕竟是傲视天下的帝王……额头上蓦然一痛,我低叫了一声,皱眉看向那突袭我的祸首,怒道:“干嘛打我?”卫聆风一脸无敌欠扁的闲适得意,眼中满是笑意,悠然道:“谁让朕与你说话,你居然敢不理。也不知这颗脑袋里,每天装着些什么?”“脑袋里当然装脑浆啦,难道你以为跟你一样装豆腐啊!啊——干嘛又打我——!”我愤愤回头看了一眼,祈然果然无声无息消失了,偌大的海岸边码头上,只余我和卫聆风二人。再回过头来,我已经收起了玩笑的心情,牢牢望着他,浅笑道:“卫聆风,我要走了。”“我知道。”他笑得一脸云淡风清,回答。我一愣,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不是他太过安然的笑容,也不是他太过平静的回答,而是……这小样居然是第一次在我面前自称我。当然,山洞中隐藏身份和他陷入对祈然回忆时不算。我暗自回忆着,不比祈然、萧逸飞,他似乎真的很少在我面前用过朕以外的自称啊!手腕猛然一紧,我踉跄了几步跌入他怀中,一双手牢牢抱住了我一瞬,又松开。我勉强扯出个笑容,取笑他:“怎么,离别的拥抱啊?”他垂下长长的睫毛并不言语,修长的十指动作优雅地从颈上取下一条红绳,绳下坠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往我颈上套来。我猛地退后一步,神思复杂地看着他,良久却只轻轻吐出“卫聆风……”三个字。“冰依,还记得你说的,帝王专情便是祸吗?”他踏前一步,双手架在我肩上牢牢固定住我身形,再次将紫凤往我颈上套来。我依旧执着地后退,皱眉道:“我记得。可是卫聆风……”“嘘——”他温热的手指贴住了我的唇,轻轻摇头道,“你听朕说完。”我无奈,只能保持着这个暧昧的姿势,听他说话。“冰依,以后,朕一定会如你所愿统一整个天和大陆,做一个好皇帝。”我眉头一皱,诧异地看向他。为什么说是如我所愿呢?这不是他自己的愿望吗?但是我仍没有开口,静静地听他说下去:“以后,朕依然会娶很多妻子,有众多子肆,可是朕的后位,将永远为你虚悬。”我唰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仍贴着他温热手指的双唇微微开合,喃喃道:“卫聆风,你肯定是疯了。”卫聆风先是一愣,随即是无奈地轻笑,收回手指,道:“冰依,你的反应为何总与别人不同?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感动吗?”拜托!对着你这种行为如此古怪的人,我的反应能正常吗?他的笑容敛了敛,虽未完全消失,却深深掩埋在那双灿若星辰的黑亮眼眸之后。阳光照在他轻轻飘拂的发丝上,白皙瘦削的脸上,精致绝伦的五官上……一袭白衣的身形仿佛会发光,又仿佛深深地嵌在了空气中,融入天地自然的体内。他深深地凝望着我,一分分,一寸寸,然后伸手轻轻抚上我的面颊,理顺我凌乱的发丝,柔声而坚决地道:“冰依,朕会好好治理这个国家,好好对待身边的每一个妃嫔,可是唯有爱……朕……再也给不了了……”我浑身狠狠一颤,抬头怔怔地看着他。他晶莹修长的食指握住红绳的两端,再度贴上我的颈项。微微颤抖的波动顺着单薄的衣领传递进来,我呼吸滞了滞,这一次却没再拒绝。脸忽紧忽离地贴着他胸膛,温柔霸气的声音随着沉沉颤抖的胸膛传入我耳中,渗入我心底:“朕会以一颗帝王之心来治理这个国家,包容朕的子民。可是,我的真心……就只能永远寄放在你这里了。你必须时时带着它,不能丢弃,不能放手,偶尔……想念……”身体猛地被拥入他坚实的怀抱,隆隆的心跳声就在耳畔,带着无尽的不舍、思念和感情,让我忍不住潸然泪下。“朕好……舍不得你!”他哑着嗓子,在我耳边如是说。我伸手握了握胸前仿佛仍带有他余温的紫凤,暗暗叹息过后,忽然便下了决定。我静静地贴靠在他胸口,声音宁和平静地说:“卫聆风,那么,我们说定了。你的真心就先寄放在我这里,我会带着它畅游这个世界,看遍天下奇观,历尽人间喜乐,直到……你收回去的那天。”我轻轻挣脱了他的怀抱,抬头默默地看着他,忽然眉眼轻弯,宁静清和地微笑。脚尖轻轻掂了起来,我手指贴上他光滑微凉的额头,将眉宇间那道日益加深的皱纹抹平,随即退回身仰首道:“卫聆风,你也要答应,想起你那游历在外的真心时,就要如此这般展颜微笑。你的一生,绝不会是痛苦多于快乐的。我们,约定好了!”这一日,海风轻拂,阳光明媚。如霜男子,对着我展开清俊悠然的笑颜。如果骄傲没被现实大海冷冷拍下又怎会懂得要多努力才走得到远方玻拉丽斯号扬帆启航,带着大家的祝福,承载着我们的梦想,向未知的远方前进。我站在船头,透过高高的船栏,望着底下奔流的海水,心中的感动喜悦,几乎难以自持。我们,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我们,终于还是携手向着梦想前进了。眼睛轻轻闭了起来,前程往事在我脑中一一闪烁回放。礼堂中对着我虔诚起誓的男子,隐翼城中三人并肩作战的豪气,从空中坠落时牢牢接住我的年轻帝王,不得不抛下冰朔时的无奈悲苦,与祈然吵架时的满心委屈,看到他胃痛蹙眉时的焦虑忧心,重遇祈然时的满心彷徨,被步杀守护时的安心信赖,引渡血蛊黯然离去前的决绝与不舍,无游纵横时的快意恩仇……一幅幅画面,一幕幕场景,如电影回顾般在我脑中一一回放,最终定格在那双灿若星辰,又清澈如一汪秋水的蔚蓝眼眸上。那便是我们的相遇,那便是命运的开始啊!祈然。如果梦想不曾坠落悬崖千钧一发又怎会晓得执着的人拥有隐形翅牓我微微一笑,忽然纵身跃上了船头。双脚稳稳立在铁栏内狭小的船舷木板上,仰首挺胸,及目远眺。从此以后,便是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我自逍遥。从此以后,便是携手共进退,生死永不离,无游天下。我轻轻张开双手,感受着身体在危险临界点中摇晃的奇妙感觉。海风轻轻鼓起我的衣衫,吹乱我的发丝,带着咸咸粘粘的味道,我轻轻歪首,闭眼微笑。“冰依,你在做什么?!”身后传来祈然又是无奈,又是气急败坏的声音。我暗自吐了吐舌头,回过头去,却并不跃下。把眼泪装在心上会开出勇敢的花可以在疲惫的时光闭上眼睛闻到一种芬芳“祈然……”我笑着向他招手,道,“上来,给你一种全新的体验。”我诱惑他。祈然无奈地与身后的步杀对视一眼,眼前一花,已然落到了我的身边。他的手牢牢箍在我的腰间,双脚分立我左右,牢牢踩住船舷,唇边挂起无可奈何的宠溺笑容,道:“你啊,就没有一刻能让我放心。”我心虚地笑笑,转过身去,面对着碧海蓝天,反手执起他修长食指,向着左右伸展开来。清新温暖的气息就在身后,海阔天空的世界就在眼前。我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远方,放声大喊:“Iamthekingoftheworld!”声音传得老远老远。我回首对着震呆了的祈然笑道:“听清楚这句话的意思哦!”就像好好睡了一夜直到天亮又能边走着边哼着歌用轻快的步伐我回首,将握住他手的双臂展得更开,将我的声音,我的喜悦与期盼,在这海面上更远地传递开去:“我——是——世——界——之——王!!!”我含笑拖着仍处于震惊状态的祈然跃回甲板,见步杀正拿见鬼的眼神瞪着我,立马回瞪回去。不过,他们两人总算是定力非凡,马上就恢复了过来。祈然问:“冰依,大海茫茫,第一站,你准备先往哪个方向走?”我回头伸手一指,一脸的淡定从容,成竹在胸,笑道:“西方,第一站,我们先向西行,那里……”“不对。”步杀冰冰凉凉的声音立时打断了我的豪言壮语,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罗盘,抬头冷声道,“那个方向是北方。”◎#¥%……%¥#!#,我咬牙切齿地大骂,步杀!别以为我看不到你眼底的嘲笑!沮丧时总会明显感到孤独的重量多渴望懂得的人给些温暖借个肩膀“既然冰依说向西行,那便向西行吧!”祈然笑着抱住张牙舞爪的我,温和道,“别说是冰依,我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那些未知的世界了。”“是吧!”我心中一喜,立时便忘了刚刚的不忿,看着他们欣然道,“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用有限的生命去探索无限的空间,虽不可能实现,却仍让人甘之如饴。”其实,在哪里,往什么方向而去,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我们三个还在一起,不断努力,不断前进。生命的灿烂就不会褪色,人生的幸福也不会消失。我举掌在空中,抬首仰望两人:“无游天下,不离不弃!今日,我们就将踏出第一步!”很高兴一路上我们的默契那么长穿过风又绕个弯心还连着像往常一样有梦的地方就能燃烧希望,有爱的地方就有彭湃的热血如浪。两双毫无相似的眼眸,却闪烁着同样的光辉定定凝视我,那里有包容,有宠溺,还有……无条件的信赖守护。“啪————”两声脆响,清澈剔透,响彻云霄,连忙碌中的船工也忍不住抬头看着我们微笑,连天空中飞过的海鸟也一次次俯冲贪看我们的笑容。碧海蓝天下,习习轻风中,我们三人相视而笑,不约而同地转身望向已经调转了船头的前方,胸中有彭湃的漏*点在燃烧,体内有沸腾的血液在奔流。世界,我们来了。我们无游组,来了————隐隐地,有声音在耳边不断回荡回荡——无游天下,不离不弃……无游天下,不离不弃……最初的梦想紧握在手上最想要去的地方怎么能在半路就返航最初的梦想绝对会到达实现了真的渴望才能够算到过了天堂“小姐!小姐!……”一个侍女匆匆地跑到我面前,又向祈然和步杀行礼,“请两位公子安。”“小姐,奴婢在你房中发现了这个小东西。”她将一团毛茸茸地银色小球抱到我面前,苦恼道,“奴婢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一愣,诧异地伸头过去看,恰巧对上一双黑琉璃般的晶亮眼眸。我大惊失色,脱口喊道:“小银——?!”最初的梦想紧握在手上最想要去的地方怎么能在半路就返航最初的梦想绝对会到达实现了真的渴望才能够算到过了天堂第四卷无游天下完。 后记 天和1263元年5月,尹钥两国内部矛盾越演越烈,卫聆风看准时机,命玄天率五十万大军,先平钥国。玄天凭着他对战争的敏锐,大胆启用青年将领,悍不畏死地堵住钥国所有水路,从后绕东海偷袭。短短三个月内,一举攻破钥国。天和1263元年6月,傲天君接收的部分冷月教势力开始在尹国渗透,并妄图控制朝政。7月,他与卫聆风接洽,希望能与之合作,并愿奉其为尊。9月,钥国被灭,卫聆风开始图谋尹国。在傲天君的里应外合下,尹国在仅仅两个月内,就结束了他长达几百年的历史。傲天君身上被下了禁制,交由文若彬统领,负责全国密探事宜。天和1263元年10月,卫聆风横扫整个天和大陆。登基为帝,定国号为祁。天和1264元年1月,卫聆风宣布琴宁皇后薨逝,后位永远为之虚悬。背后真相,只有寥寥数人知晓。天和1264元年3月,卫聆风命人在东西海各个港口多布警哨,一旦有异国船只经过立即来报。天和1264元年4月,卫聆风第一次在民间宫廷选秀。扩充容妃一名,昭容两名,婕妤两名,其他才人宫女多数。天和1264元年12月,卫聆风得一子,赐名子宁,嫡母为后宫品阶最高的皇贵妃陈芊芊。天和1265元年3月,有外国使臣求见,言语不通,递上印有图案的绢帕一条。卫聆风见后几乎当众失态,收下使臣礼物,并安排他入住,款待周到。天和1265元年4月起,祁王卫聆风开始陆续颁布各种闻所未闻的政令,但因其于国大善,于民有利,故深受百姓崇敬和爱戴,天和1266元年5月,夜深人静之时,一艘白帆上绘有北斗七星的大船,在天和大陆西部出云岛海岸缓缓停靠……潇然梦全书完。 番外之后记 礼物 天和1265元年,阳春四月。此时,天和大陆已由原祁国皇上卫聆风一统,定国号为祁。经过一年多的修生养息,天和大陆逐渐由原来的民生凋敝、满目疮痍,变为繁华宁和、兵精粮足。安居乐业的生活让百姓的脸上开始展露出笑颜,衷心地崇敬和感激那个为他们带来幸福平静生活的千古一帝。车坩临都皇宫,御花园中繁花似锦、鸟语花香,好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色。然而,如此美景却仍在园中那些秋波流转、吟吟浅笑的绝色女子面前失去了些许颜色。这一群宫装打扮的女子仪态万方地围坐在园中落影池的玉阶前莺莺细语,好不热闹。‘姐姐,听说楚贵人生了个龙子可是真的?‘开口的女子一身雪绸裹身显出曼妙玲珑的身姿,外罩一件粉红色的轻薄细纱,映着她比花娇丽的如雪容颜,越发显得楚楚动人。被称为姐姐的那人显然是众人之首,只见她一身青色丝裙,容貌虽不及阶前众人年轻娇艳,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娴静雍容气质,是此中任何一个女子都无法比拟的。只听她神色淡淡地开口,声音轻柔悦耳,如珠玉落盘:‘秦妹妹说得不错。昨儿个皇上清晨才从心云宫回来,言说楚贵人确实生了个小皇子。‘闻言众女都忍不住脸色一变,半晌,那粉衣的秦婕妤才勉强挤出个笑容,道:“这是我们祁国好不容易又得的第二个皇子,皇上高兴重视自是理所当然的。倒是姐姐,实在好肚量啊!”那青衣女子闻言无所谓地一笑,并不搭话。一众女子看她如此漫不经心的神情,心底却是越加不甘。是以待另一个蓝衣女子开口时,语调中已带了浓浓的讽刺:‘姐姐的肚量我们自然是无法比的。否则,姐姐又怎能独得皇上欢心,荣宠不衰呢?更何况,姐姐那皇贵妃的身份,在宫里可也是绝无仅有的……‘那青衣女子,正是芊芊。她听得那带着浓浓酸味的话语,竟是禁不住轻笑出声,随即又略微黯然,正待说话,却见一黑衣侍卫匆匆赶过,往皇上办公的风吟殿而去。‘林侍卫。‘芊芊也不知为什么,这一刻竟开口唤住了他,问道,‘何事如此匆匆?‘那林侍卫猛地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看到御花园中千娇百媚的众女子,立时呆住了,一张脸红的能滴下水来。直到众女银铃般的笑声传来,他才如梦初醒,忙躬身答道:‘回……回娘娘,是有一个奇怪的外国商人,坚持要见皇上。属下正要去向皇上请示……‘‘外国商人?‘芊芊一愣,道,‘在天和大陆,哪里还有外国?‘林侍卫此时已完全恢复了冷静,闻讯忙沉声道:‘回娘娘的话,文丞相也是觉得奇怪,才没有赶他出去。可是那黄毛鬼……咳……外国商人说得语言我们没一人能听懂,唯一勉强能听清楚的一句话便是,我要见皇上。是以,属下才会带了他的信物赶来向皇上请示……‘芊芊眉头轻轻皱起,随即浅笑福身道:‘有劳林侍卫了,你赶快去吧。‘林侍卫尴尬一笑,样子别扭的还礼,引得底下众女又是一阵娇笑。他忙转身,向着前方不远处的风吟殿逃也似的飞奔。一时间玉阶前又回复了刚刚的轻声细语,钩心斗角。然而芊芊却总觉集中不了精神,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仿佛预示着有什么事将要发生。‘砰----!!‘风吟殿的宫门被猛地撞了开来,声音之大,气势之烈,连玉阶前的众女也被震动了,齐齐抬头呆望着前方。只见一道紫色的颀长身影从殿中,直冲而出,手上握着一块白色的丝绸,丝绸一角似乎印着一个红色的图案。他箭步踏到林侍卫面前,颤声问道:‘来人呢?‘林侍卫显然被吓呆了,作为守在皇上身边的御前侍卫之一,他从未见过这个青年有如此失态的一刻。即便是完成统一大业,成为千古帝王,他也不过是淡然一笑,从容即位。带着急切和怒气的话响在耳畔,几乎是在向他低吼:‘朕问你话!‘林侍卫霍然一惊,冷汗都吓了一身,扑通跪倒在地,颤声道:‘在……在承乾宫,文丞相正在……‘眼前紫色的光影一闪,待再回神,才发现自己跪拜的那人早已影踪全无了。玉阶前的众女也是痴痴望着那紫色的俊秀身影远去消失,才堪堪回过神来。好几个拍了拍自己发烫的面颊,忍不住暗想,刚刚那个,真是皇上吗?‘是你吗?‘芊芊低垂着头,丝毫不管众人诧异的目光喃喃自语,眼中逐渐泛起了泪花,她望着倒映在水中的如花锦蔟,颤声道,‘定是你回来了,莹若。‘一直未说话的白衣女子忽然开口道:‘姐姐说得可是琴宁皇后?‘芊芊猛地抬起头来,只见到一双秋水剪瞳,里面闪着无限复杂的神光。她心中一紧,勉强扯出个笑容道:‘司徒妹妹说得什么,我听不明白。‘那白衣女子幽幽一笑,有如空谷幽兰般美丽绽放,声音更是比水珠落在玉盘上更为悦耳动听:‘姐姐又何必自欺欺人呢!从天而降,又返回天际的神女娘娘,皇上视她若珍宝,士兵敬她如天人,后位则永远为她虚悬。‘‘其实,身在后宫的女人都不相信那些传言,却很清楚。皇上心中唯一爱的人是她啊!——琴宁……皇后!‘前往承乾宫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也足够卫聆风冷静下来。所以,当他走入那气势宏伟的殿堂时,便又恢复了平日的淡漠悠然、雍容华贵。唯独掩在宽大衣袖下的双手,无论他将拳头握得多紧,也无法阻止它们的颤抖。‘皇上驾到----‘文策听到那一声有些慌乱措手不及的呼喝声时,忍不住便有松过一口气的感觉。这个黄毛鬼,除了我要见皇上,竟是问他什么都是胡答一通,偏又喜欢东奔西窜,一会碰碰这个,一会又摸摸那个,当真让他头痛不已。文策一把扯住又想去搬动那名贵古董的金发青年,指了指缓步走入的卫聆风,道:‘皇上来了……不明白吗?……皇……上……‘那金发青年面容白皙,颧骨高起,倒也算得上清秀。听明白了文策的话后,他一双棕色的眼睛豁然亮了起来,三步蹦到卫聆风面前,上下细细打量,口中不住发出赞叹的声音。良久才用生硬的语调,一字一顿问道:‘你……就是……皇上?‘卫聆风含笑点了点头,心中有些明白,他估计是把皇上当作自己的名字了。想到说不定是那人故意如此误导的,就忍不住好气又好笑。‘啊——啊——‘一双棕色的眼睛毫不避讳地盯着他猛瞧,不时伸出大拇指比比,嘴里叽里咕噜却不知念叨些什么。文策见他如此无理,眉头一皱,眼中已经有了杀机。卫聆风神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文策,你先下去吧。准备个住处,再找几个聪明点的丫头伺候他。‘文策一惊,那一瞥里已经含了警告的意味,他忙躬身道:‘臣遵旨。‘便退了出去。那金发青年见殿中人都走*光了,望着卫聆风的眼中忍不住也闪过了赞赏之色。他伸手甩了甩自己不算长的一头金发,说了几句话,仍是完全听不懂的。卫聆风却也不急,他很清楚,冰依既然把印了紫凤的绢帕教他带来给自己,就必定会想法解决这言语不通的局面。果然,那金发青年说了半晌,只见卫聆风不急不躁,也觉无趣了。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仍是一字一顿的道:‘钥匙,外面……红色箱子,冰依说……给你……‘眼前一花,金发青年骇然发现自己原本握在手中的钥匙,居然不见了。他摊开空空的手,尴尬地向着眼前的俊秀男子笑笑。卫聆风甩手将钥匙握入掌心,望着他,神色淡淡地道:‘朕会命人安排好你的住处……谢谢……‘金发青年诧异地看着他神色数变地说了几句自己根本听不懂的话,随即潇洒悠然地转身离去,经过门口的时候还对身边的黑衣男子低声吩咐了几句什么。那高高在上,雍容华贵的气势绝对是浑然天成的。‘OhMyGod!‘金发青年对着那背影喃喃自语道,‘Bingyi,whydon‘tyoutellmeHuangshangisasterribleasQiranactually?Younearlykilledme!‘卫聆风走入风吟殿的时候,那个红色的箱子已经被成忧静静地安放在他寝殿中了。将所有人遣出殿外,他紧了紧握着钥匙,有些汗湿的手,走上前去。‘呲咔‘声响,铜锁掉了下来,卫聆风将红绸裹住的木箱盖打开,立时傻眼。里面竟密密麻麻地堆放着十几个小箱子,他哑然失笑地看了看手中的钥匙,心道:难怪有这么大一串。十几个红木箱子大小不一,最大的那个恰好能装入大箱中,但只有其三分之一高度,垫在最底层。以上大大小小的箱子依次叠放,竟奇异地没有剩出多少空隙。每个箱子上都标了一个奇怪的符号,有些面善,倒似在哪里见过。箱盖里面系着一条红绳,红绳中央吊着封信,上面用清秀的字体写着:卫聆风,先看这个。着实令他哭笑不得。他取过,展开,细读。想起当初在贸昌阅读那封信时的万念俱灰,如今又是完全不同的心情了。卫聆风:展信佳。没想到我会用这种方式给你送信吧?那个替我送信的青年叫杰森,是我们途径的艾非而大陆非常有名的侯爵。他为人风趣,又善于学习,是一个外交的天才!此次,他除了替我送信外,还带了许多艾非而大陆的特产来向你敬献,所以你定要好好招待于他。也许,这将是天和大陆踏出与外国通商协作的第一步!卫聆风,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你一统天下了吗?登基为王了吗?天和大陆可有让你玩垮了?……嘿嘿,开玩笑的。只是想问问,你有记得时常微笑吗?卫聆风顿了顿,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继续读下去。没有对不对?啊,我就知道啦。你看我如此辛苦带着你的真心游历世界,逗它开心,你却不遵守承诺,小心我回去拿粘胶粘平你的额头。-_-其实,是想跟你说,我们过的很好。目前已经到过了两个大陆,无游的名号传得人尽皆知。虽然仍会出现危险阴谋,虽然也曾有过苦恼矛盾,可是,心情是轻松的,心底是幸福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我们……真的过的很好。废话说尽了,接下来轮到我好好介绍我们送你的礼物。这些都是我们的心血结晶,你可千万不能等闲视之。看到那个标了‘1‘号的箱子吗?用贴了对应号码的钥匙打开它。对了,就是垫在最底下的那个,取出来,打开了吗?……记着,乖乖按顺序来,不许先开其它的!卫聆风笑得甚为无奈,很是鄙视自己得将那些小箱子都一一取出,才打开标着‘1‘号的红木箱。翻开,他有些呆愣,那竟是……厚厚一叠画。卫聆风探手将厚厚一叠画小心翼翼的取出来,捧到案几上,然后一张张翻看,却越看越是惊心。这些画有的精致传神,画的是不同地方的种种风土人情、街道建筑、山川地理,看笔法精妙绝伦分明是祈然细心绘下来的。有的画,笔触简洁带着冷峻,画的多是习武招式,出招形态以及兵刃铸造,显是步杀的手笔。剩下的三分之一笔法稚嫩,画工潦草,却带了勃勃生机,其中有形状古怪的各式船舶,也有各式衣着美食,不用说自然是冰依留下的啦。卫聆风默默地听着纸张页页翻动的声音,竟觉得无法抑制心里那股暖流的奔腾。这上百张的画,张张细致,浸融心血,绝非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他粗略地将那些画翻完,重新地放入1号箱中。取出信来,继续细读。看到那些画了吗?总想着要有数码相机该多好,我们三个就不用每到一个地方就画的如此辛苦了。恩,接着开2号、3号、4号箱。这里分别是祈然收集整理的医书,步杀融会的武功心法,还有我记录的各色佳肴烹制方法。不要觉得这些没用,其实对一个国家来说,这些都是很基本的民生,你可以把好的提取出来,传授给专人,然后在民间多方流传,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5号、6号箱中的东西都是祈然一人整理的。好像是他阅历了如此多国家之后,总结出来的许多对你施政有好处的方案,以及每一个地方详细的风土人情,管理文化等等,你可以对照那些图细细研究一下,应该会对你有好处。7号箱中是我们在艾非而国吃到的一种可长时间保存的美食,特地捎去让你尝尝。8号箱中是我们在伊修大陆看到的一种很奇异的小佩剑和…………16号箱,呼,终于到最后一个箱了。卫聆风,听祈然说元月十六日是你的生辰,所以我是在这一日让杰森带出的。虽然不知道这个木箱何时才能到你手中,但还是要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卫聆风浑身狠狠一震,竟止不住眼眶的发红,手指的颤抖。上个月八号,宫中曾举国庆祝他的生辰,甚至大赦全国三日。可是,却无人知道,那个日子是卫聆风的生辰,而非萧祈轩的。只是短短的一句生日快乐,只是简简单单的一箱礼物,仅此……而已。他淡淡一笑,已然恢复了平日的冷静,继续读下去。最后这个箱中,是我单独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打开来,里面是一本我精心杜撰和收集的笑话……好吧!我承认我很无聊,可我实在是想不出能送你什么。除了快乐,你还会缺什么呢?什么也不缺了啊。所以,这里的三百六十五个笑话,就算不能让你开怀大笑,至少也能让你稍稍展颜吧。一日一篇,一年后,我定会想法托人将第二本笑话、我们三人的礼物以及正在编纂的《无游天下录》送去给你。以后,每年的每年都是如此,直到……我们回来的那一天。卫聆风,最初的梦想,最早的渴望,你,握在手中了吗?不是对天下权势的贪恋,不是对至尊宝座的向往,而是……心底最深处的那份憧憬和愿望。如果,你已经在一步步向你梦想的迈进了,那么,还有什么理由放弃,还有什么理由让自己不开心呢?无论走得多远,走了多久,天和大陆终究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归处。卫聆风,希望你能好好治理这个国家,好好对待你的子民,更希望……你能幸福快乐。此致!天和1264元年1月16日凌晨三点(?)水冰依字卫聆风小心地将信纸折起平放在手心,良久都只是这么面露微笑静静地看着。心底有细细的暖流在窜行,淡淡地几乎察觉不到的温暖,让他说不出的舒适安心。转瞬,他又觉得自己好笑,居然会有一瞬间庆幸,自己从来未被她们……遗弃。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卫聆风忍不住抬手拂了拂额角,笑得三分苦涩、七分无奈,还有一分异样的沁人心脾。朕定是被那丫头带坏了,他如是想着。晶莹修长的五指拾起那本装订精致的《开心每日》,为那幼稚的封面又呆愣了许久。随即摇头轻笑,卫聆风一手执书,另一手动作优雅的翻开第一页,清秀娟雅的墨黑字迹瞬间映入眼帘。开心第一日。一日旅行船在海中遇到风暴,游客扔掉了船舱中所有的东西,却还是不能阻止船的下沉。旅行船中共有八人,李大,李二,李三,李四,李五、李六、李七和一个小孩。他们中必须有几人跳下海去来阻止船的下沉,可是谁都不愿意放弃求生的希望。于是最终他们决定以讲笑话的方式来决定生死,抽签决定讲笑话顺序,若是讲出的笑话能让所有人都发笑,便不用跳海自杀。第一个抽到签的是李三,他虽自叹霉运,但一想到自己平日能说会道,倒也不怕。三角眼滴溜溜转了个圈,开始绘声绘色地说道:‘从前有三个人,张三、秦四。王二麻子,一起在冬天结伴出行,路上因为太冷,投宿在一户农家避雪。但农家屋子太小,只能挤进去两个人,另一个必须睡猪圈。于是三人划拳,张三输了,只能去睡猪圈。过了一会儿,张三捂着鼻子跑了回来,说那猪实在太臭了,他受不了,宁愿冻死。秦四没办法,只好换他去猪圈。过了一会儿,秦四也捂着鼻子跑回来说,那猪不是一般的臭,他也宁愿冻死。王二麻子无奈之下,只好自己去猪圈。过了一小会儿,那头猪跑了过来说,那个人是谁啊,实在太臭了。‘满船的人哄堂大笑,李三正得意之际,却发现李五一脸迷惘,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绝望之下,他只好纵身跳入了海中。今天的笑话讲完了,预知后事如何,请听明天分解。(PS:不许偷翻下去!)卫聆风微微一哂,心道:好笑不觉得,愚蠢倒是真的。想着,便毫不在意地往后翻了一页,权当无聊……我说卫聆风,没听我的劝告是吧!又翻过来了是吧!好,那你就继续看。卫聆风一愣,心里莫名突了一下,该不会被这丫头算计到吧?定了定神,他又觉自己杞人忧天,于是继续看下去。开心第二日。李三跳下海后,船扔在下沉,下一个抽到签的是李大,他虽不如李三活跃,却也讲得有模有样:从前,有个姓张的当官的人,他的性子特别急,有一天他去拜访同僚,正在喝茶叙话,有个仆人匆匆上堂禀道:‘不好了,家乡来信,大人的姐姐死了。‘这个姓张的立即嚎啕大哭,伤心欲绝,他的同僚在旁边哭了一阵,见它如此悲切,不禁问道:‘我姐姐死了,你哭这么伤心做什么?‘姓张的吃了一惊道:‘方才急着哭没注意到,原来是你的姐姐啊,我也正奇怪呢,我根本没有姐姐啊!‘结果仍是满船皆笑,唯有李五一人茫然。李大悲啸一声,无奈之下也只能跳下海去。今天的笑话讲完了,预知后事如何,请听明天分解。(PS又PS:都叫你别偷翻下去了。)卫聆风微微眯了眯眼,修长白皙的十指莹莹如有融光,迅速拈起书页翻过。卫聆风,你也太没有帝王风范了吧?怎能如此没耐性,无涵养呢,都叫你别往下翻了还翻。我如此衷心的建议你不听,待会可别后悔啊!卫聆风嘴角抽了抽,不再管那些废话,继续念下去:开心第三日。船仍在下沉,第三个抽到签的是李七。李七不善言辞,结结巴巴的说完了一个故事:有个人很爱学习,他变卖了财产,到很远的地方拜师学了三年杀龙的技术。回家后,乡亲们问他究竟学了什么,他就比划着给大家表演怎么按住龙头,踩住龙尾,怎样从龙颈上开刀……乡亲们笑了,问他:‘什么地方有龙可杀呢?‘说完,余下众人无一人发笑。李七灰心之下正准备跳下船去,李五却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众人不由奇怪,于是问他为何发笑。李五抹掉笑出来的眼泪说:‘我在想,刚刚李三那个笑话好好笑哦!‘看到这里卫聆风忍不住抿嘴一笑,心道:这个笑话倒也别出心裁,也亏冰依想的出来。正思索间,发现这一篇仍未完,空了两行下面还有故事,于是噙着淡淡的笑容继续念下去:李五虽然发笑,但李七毕竟输了,当然仍要跳下海去。船的下沉之势变慢,眼看只要再抛下个人就能安全返航,于是,剩下几人继续抽签。忽然李六脸色一变指着墙角的小孩,骂道:‘哎呀,这里还有个更傻的呢!聆风,还不过来抽签!在那对着本书笑什么笑,你以为你姓卫,就当自己是皇帝了?!‘^_^,今天的笑话结束了,卫--聆--风……PS:以后两天你就没笑话看了。空旷明亮的寝殿中,大大小小的红木箱子放了一地,案几上堆满了各种书籍珍品。而那个日日可见在案前批阅奏折的优雅男子,此刻正低垂了头,双手握拳贴在面前的书页上,从下方望去还能看到他克制不住,微微抖动的双肩。芊芊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还未等她开口,上头的男子已然抬起了头。脸上的笑意虽敛去了不少,情绪却显然还没从某些地方脱离出来。俊秀非凡的面容微微泛红,带着一分喜悦,两分懊恼,还有七分深不可测。芊芊忍不住问道:‘皇上,是莹若来信了吗?‘卫聆风点点头,指了指地上已经被他翻得七零八落的箱子,道:‘这些都是她托人送来的。里面有些东西是给你和心慧、心洛的。‘‘是吗?‘芊芊欣然一笑道,‘那臣妾先谢谢皇上,也谢谢莹若了。‘卫聆风淡淡点头,含笑将手边的书籍小心理起来。芊芊探头望了一眼那本蓝色封皮的书,忍不住踏前几步,好奇道:‘皇上刚刚看的什么?怎的如此开心。臣妾也想分享……‘‘咳--‘卫聆风脸上的狼狈之色一闪而逝,干咳了一声,迅疾如电地把那本《开心每日》塞入奏折最底下,仍觉不放心,左手漫不经心地压在上方,面色淡淡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本无聊的典籍。青衣,朕今日有些累了,就不召人侍寝。你也回去歇着吧。‘芊芊眼中一暗,盈盈拜了下来,柔声道:‘是,皇上。‘芊芊退去后,卫聆风颇为无奈地扫视了眼从来都是干净空旷的寝殿,今日竟被自己弄得如此这般凌乱。正待召人来清扫,心中忽然一动,他缓缓收回了手。眼里泛起微微柔和的星光,带了几抹思念的酸甜苦辣,卫聆风最终长叹一口气,召人进来伺候更衣就寝,却未许他们清理殿中的一纸一物。-------------------偶知道偶这个人又懒又不负责任,大家还支持到现在,真的真的很感谢说。偶常常很开心地挖个坑,然后就米耐性了,米耐性写就算了,最恐怖的是米耐性贴。那个,偶今天把剩下的一口气全贴上来了,希望各位表责怪偶的懒堕。还有少年丞相,偶也是懒得贴,偶有时间一定一口气多贴点,希望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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